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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纨绔(旌墨)


秦归晚走进屋,把食盒放到桌上,将自己和柳四娘谈涨价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又提了崔大娘。
全程未说沈家之事。
青枝现在正是需要养胎的好时候,她不想无关之人影响青枝的心情。
说着把醋搂鱼端出来,又炒了份羊肉丝上桌。
青枝现在害喜严重,吃什么都没滋味,即便两样都是她喜欢之物,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而已。
吃完东西已是天色全黑,秦归晚站起身要去刷洗碗筷,青枝按住不让。
“阿姐,你忙了一天,坐着休息一会,我来。”
话刚说完,秦归晚缓缓摸着桌子坐下,自嘲地嘟囔一句。
“还真要你去才行。”
青枝鼻子一酸,默默端着东西出去刷洗,回来后,秦归晚还呆呆坐在桌边没动。
“阿姐,你的旧疾越来越严重,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青枝坐到了她旁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你之前说过,沈晏之好像知道一个能治好你旧疾的怪医,不如等我害喜过去,咱们一起去找找那个怪医吧。”
“沈晏之的外祖只是在信上说在山中,具体是哪里的山,他并未提及,我们也无从打听。”
秦归晚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得风轻云淡。
“况且,连沈晏之外祖接连六次都没说动的人,我们又如何说得动?”
就算真说动又如何?
她的旧疾这么严重,必然要用到不少名贵药材,她根本买不起。
更不想因为这事拖累了青枝。
来箕城的路上,旧疾数次发作,商贾随行的女医给她把脉时偷偷告诉她,这样下去,她最多只能活三年。
她在有生之年体会到了自由的生活,已无所求。
只想趁着死之前多给青枝攒些银子,让她以后带着孩子活着不至于太艰难。
青枝闻言,垂眼沉默了。
虽然秦归晚从不提,但她心里清楚,这旧疾不能根治的话,秦归晚必然会英年早逝。
“阿姐,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勉强不得。”
秦归晚摸黑起身,“阿妹,我乏了,咱们早点洗漱睡吧。”
“你有身子,不能伤神。”
青枝张张嘴,嗓子里如滚了沙砾。
她发现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归晚的旧疾一天比一天严重,完全无能为力。
她照顾秦归晚洗漱好,躺在榻上,紧闭双眼,默默在心中求天神。
若是苍天有眼,就天降贵人治好阿姐的旧疾,别让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她愿把自己一半寿命分给阿姐。
入夜,月色入睡,繁星郎郎。
梁州通往箕城的官道上,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正在夜色中疾驰。
马蹄哒哒踩在黄土上,在如水的月色下溅起一阵小小的白烟。
赶车人是个穿着黑色锦衣,如琢如玉的年轻郎君,浑身上下溢满着风流矜贵之气,不过面色有些憔悴。
车里坐着一个清癯肃穆,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眯着眼,依靠在马车壁上小憩。
车轮意外碾过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男人被颠簸震醒,当即面色不悦,掀开车帘子大怒。
“你是不是眼睛瞎了?”
“赶马不看路吗?”
顾濯缨淡定地勒停马车,扭过头,星眸满含诚意。
“钟神医,刚才是我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钟天离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苍鹰,在顾濯缨脸上来回扫了两遍。
张嘴就是一串刻薄尖酸之话。
“顾濯缨,我告诉你,我去箕城是为了看旧友,不是去帮你救人的。”
“你赶得再快也没用。”
“还有,别以为你放下身份巴结我伺候我,我就会感动!”
“我钟天离只要活着一天,永远不会帮达官贵人看病!”
顾濯缨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平静地听完,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没关系,你去了箕城,看完老友,说不定心情好,就愿意帮我了。”
“而且我说过,患疾之人不是名门望族出身,就是个普通的姑娘。”
虽然钟老头没答应帮他,但是凑巧去秦归晚所在之地看旧友,也算是好的开始了。
“只要和你这样的天潢贵胄沾边之人,我不管是什么身份,绝不会出手相助!”
钟天离冷笑两声,一把摔下帘子,再次倚在马车璧上,寒声吐出一句:“你死了吗?”
“没死就继续赶路!”
顾濯缨无奈地勾了勾唇,再次挥鞭,这次,速度比刚才慢了不少。
马车也稳了很多。
他忍不住抬头,望向了箕城方向。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死。
第130章 虐沈晏之
京都,沈家。
郁秀院主屋,里面只有一盏豆大的灯火在摇曳,暗黄苍凉。
沈晏之面色苍白地躺在秦归晚曾经睡的床榻上。
两颊凹陷,眼底乌黑,下巴上全是胡须青茬,双手紧紧攥着一个未绣完的喜帕。
若不是一双眼睛还在偶尔眨动,看着几乎和干尸无异。
沈从蓝跪在床榻边,泪眼点点,嗓音干哑。
“大哥,我求求你了,别这样,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你腹部之伤一直未痊愈,再这样不吃不喝不睡,你会死的。”
自从秦归晚离世,沈晏之几乎和行尸走肉无异,全靠一口气强撑着。
贺妙心死后,他开始不吃不喝不睡,就这样躺着。
最开始,大家还能勉强给他喂进去一点东西,这些日子,他不愿再吃任何东西,已是水米难进。
府医说,再这样下去,沈晏之绝对撑不过今晚。
沈晏之双目空洞地盯着头顶的幔纱,无动于衷。
“大哥,嫂子就是希望你平安无事才去求佛的,若是知道你变成现在这样,她在九泉之下怎么安心?”
沈晏之的眼睛轻轻眨动一下,依旧抿唇不语。
“大哥,你真的要离我而去吗?”沈从蓝心中生出无限悲呛。
沈晏之的眼珠子缓缓转向沈从蓝,“从蓝。”
从前幽深黑亮的眸子,如今枯寂萧索,里面是无尽的空洞。
他的声音很轻,沙哑得严重,沈从蓝听着却如天籁。
“大哥,我在。”
“从蓝,不是我不要你,是我没办法。”
“我吃不下去,也无法入睡。”
“你知道吗?她最怕烧烫之疼。”
干枯的双目中有清泪顺着眼尾慢慢滑落。
“我只要闭上眼,就梦到她站在大火中喊救命,说夫君我好疼。”
晚晚当初被烫伤后背,每次上药的时候都会哭喊说夫君我好疼。
她被大火活生生烧死,死前得有多疼啊。
沈从蓝双手捂眼,任由泪珠从指缝中滚落。
他何尝不心痛。
那场大火,带走了秦归晚,带走了青枝,也带走了他的兄长。
沈晏之还在平静地继续讲述。
“她嫁给我四年,受尽了委屈,几次差点丧命。跟着我来沈家,依旧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可她还是选择原谅了我。”
院外的芭蕉叶和翠竹被吹得飒飒作响,似乎在宣示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沈晏之听在耳中,那是秦归晚的哭声,是她在这个郁秀院受了无数委屈的啜泣声。
“她给我做护膝,又偷偷给我做了棉衣,因为做得太慢,怕赶不上冬天给我,一直不让阿扇告诉我。”
“阿扇说那套冬衣至今还未做完。”
他缥缈地扫视整个屋子。
“她在这个屋子里,告诉我,要为我挽一辈子青丝。”
“她缠着我,问我京都大婚的流程,拿着游记书,让我带她去书上的那些地方。”
屋里好像处处都有晚晚的影子,又好像处处都没有。
晚晚曾在那个梳妆台前,趴在他的肩头,温柔地对他笑,眼中有无数星辰在闪耀,说会为他挽一辈子青丝。
那声音和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为何两个人会忽然生死相隔呢?
“她为了吉利,坚持自己绣盖头。”
“阿扇说,她有一日眼疾忽然发作,当时特别害怕,总担心是老天在暗示她以后不能和我白头偕老……”
“大哥……”
沈从蓝觉得这些话字字如刀,割在他的心口上、耳朵上,疼得他无法再听下去。
“别说了……”
“阿扇说,她走前那几日,一直在没日没夜的绣这个。”
沈晏之拿起手里的盖头,缓缓举到眼前,此物比秦归晚以往绣的任何东西都要精美。
明明是如此华丽又喜庆的红色,他看着却像血一样残忍刺眼。
“你看,这盖头只差最后一根藤就绣完了,绣好后,这些藤就连成了一个圆。”
晚晚走了,留下一个永远没绣完的喜帕。
就像他们两个一样,此生再也无法圆满。
他歪了歪头,再次转向沈从蓝。
“从蓝,你知道吗?她甚至还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他忽然翘起唇角笑了,双目中缓缓流出了艳红的东西。
“沈以清,沈以宁,多好的名字啊……”
“她想和我白头偕老,还愿意为我生儿育女。”
沈从蓝惊慌失措去擦那些血泪,声音不停发抖。
“大哥,别说了,求你了……别说了……”
血泪把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沈晏之并没停下。
“从蓝,晚晚走后,你说大仇未报,我不能倒下,我听你的,撑到了贺妙心之死。”
“现在,大哥撑不住了……”
虽然当初晚晚嫁给他也是被迫的,但是遇到九王子后,她有很多次机会选择离开他,跟着九王子去享受荣华富贵。
可她并没有,而是坚定地站在他身边,陪他同甘共苦。
支撑他走过了在东羌最艰难的日子,成为他的光和太阳。
没有她,他的生命将会永远暗无天日。
他在东羌屈辱的活着,是为了重回大楚。
回来后,活着是为了报仇后重新娶她。
现在,大仇得报,没有了她,他找不到独身留在这红尘的理由了。
“我本来说要二月份重新娶她的,现在已经是三月了……”
“晚晚身子不好,眼疾又时常发作,她身边不能没人,我要去陪她了……”
血珠越擦越多,原本就干瘦恐怖的脸上被晕染上大片大片的朱红色,看着更加诡异。
沈从蓝不敢再擦,最终放下帕子,趴在榻边,哭得肝肠寸断。
“大哥,爹娘走了,嫂子走了,青枝走了,你也走了,以后我怎么办?”
“就算我求你了,别留我孤身一人在世上,为了我,你再坚持坚持……”
沈晏之伸出一只手,轻拍了一下沈从蓝的肩膀。
原本修长如玉的指节,现在好似干瘪嶙峋的枯木,失去了所有弹性和光泽。
五指在昏暗的烛火下,散发着沉暮的死亡之气。
“从蓝,对不起。”
“大哥不是个好儿子,让爹娘为我操心惨死。”
“大哥也不是个好哥哥,没保护好你,害你被人投毒变痴傻。”
“大哥更不是个好丈夫,让晚晚跟着我吃那么多苦。”
“咳咳~”
因为一次说了太多话,他虚弱得厉害,忍不住剧烈咳嗽了两声。
“晚晚跟着我来沈家,被人称为小夫人,每日活得小心谨慎,平时也只能苦苦等我半夜来看她。”
“到死都没等到我光明正大来郁秀院,喊她一声娘子……”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所剩不多,快闻不到晚晚留在这个榻上的那点淡淡药香了。
说话也越来越费劲,眼前所有一切全部变成了红色,就好像他和晚晚成亲那天的洞房一样。
“我最后一次见她,碍于贺妙心在场,训斥了她,赶走了她……”
“后来,她做噩梦后又专门去看我,我再次赶走了她……”
血泪顺着眼尾落到了耳边,又顺着耳郭沉沉砸在了白色玉枕上。
触目惊心,妖艳夺人。
“若是我当时没赶走她,她看到了我,是不是就会安心,也不会出门求神拜佛了?”
沈从蓝早已泣不成声,这会像个受伤的猛兽,不停呜咽。
从沈晏之看到秦归晚的尸身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大哥没有支撑,陷入黑暗的沼泽,可能再也出不来。
他想尽办法把他拉出来,劝他活下去,最终还是失败了。
贺妙心死后,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大哥一点点丧失了生机,熬干了所有精气。
失去太阳的人,就像枯萎的花草,注定活不久。
“我走后,靖海侯爵位就归你继承……”
“你佯装被我的死讯刺激后恢复了清醒,以后好好读书,来年参加春闱……争取重振沈家……”
解佐还没被抓到,他担心有人对沈从蓝不利,除了府里人,没让任何人知道沈从蓝恢复之事。
现在,他没办法再保护沈从蓝了。
“从蓝,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沈从蓝哭喊摇头,“大哥,我不要爵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
话音刚落,诸左双目通红地进来了。
“主子,许公子来了。”
沈晏之深深望向沈从蓝,因为隔着血泪的原因,高大英武的郎君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红色团影。
“从蓝,你先出去,我想和许邵单独说几句话。”
他不想沈从蓝看着他离开,想了许久,决定让许邵送他最后一程。
沈从蓝明白沈晏之的心思,一再哀求。
“大哥,别赶我走,就让我在这里再陪你一会。”
“从蓝,这是大哥求你的最后一件事,别让大哥难过。”
沈晏之说完,沈从蓝快步跑出去,一口气冲到屋外廊芜下,拳头狠狠砸在朱漆柱子上,五指的指节瞬间血肉模糊。
他缓缓瘫跪在地上,耸动着肩膀,双手伏地,不断放声悲鸣。
孤凄悲怆的哭声径直划过了黑寂的苍穹。
许邵站在旁边,不忍再看,别过脸,大踏步进了屋。
绕过屏风,看清沈晏之如今的模样后,跪坐在榻前,当场洒泪。
“沈兄!”
沈晏之费力对他扯了扯嘴角。
“你来了。”
许邵吞声饮泣,哽了许久,说了一句:“沈兄,对不起。”
“是我辜负了你的嘱托,一直没做好那件凤冠霞帔。”
他没请到吴夫人,至今没找人合适的人绣那件凤冠霞帔上的红豆枝,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暗示了这个结果。
嫁衣没做好,穿嫁衣的人,最终也香消玉殒了。
“咳咳……”沈晏之又咳嗽了两声,“没关系,不怪你……”
“不管是托你做的凤冠霞帔,还是她亲手绣的盖头,都没完成……”
“也许是我伤害了她太多次,所以此生和她缘分不够……幸好我马上要去找她了……”
他的喘息越来越艰难,忍不住攥了攥手里的盖头。
“许兄,以后,若是从蓝有需要……咳咳咳……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尽力帮他……”
许邵想到在屋外跪地痛哭的沈从蓝,心如被锥刺一样疼。
“我答应你。”
“只要我许邵活着一天,沈从蓝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出手相助。”
双眼模糊间,余光瞥到沈晏之的手中之物,他顿时如遭雷击。
“你手里的盖头是谁绣的?”
第131章 端倪
“是晚晚绣的。”
形如槁木的脸上泛出了些温柔,握着喜帕,他仿佛看到秦归晚在朝着他娇嗔地笑,问他怎么还不去找她?
他想,他不该让她久等。
许邵的一颗心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伸手抢走了喜帕。
抖开,细细端看一眼上面的绣花,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腔。
“沈兄,大嫂可能没死。”
他当初拿着沈晏之给的银子,靠着开绣庄起家。
这几年,他经手过无数绣品,对各种绣娘的手艺熟稔于心。
吴夫人的绣工最让人惊艳,他至今难忘。
“沈兄,我说的那个吴夫人好像就是大嫂,她可能没死。”
许邵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急得有些面色发红。
“沈兄,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相信我,我现在让人拿一对护膝给你看看,你就明白了……”
说完,他让贴身随从立刻去马车里取来那对护膝。
他从未如此庆幸,当初要了那对护膝,并随手放在了马车里。
“护膝?”
原本已经逐渐灰暗无光的眸子,陡然迸发出诡谲的光亮。
半刻钟后,沈晏之接过许邵递过来的护膝,又哭又笑。
“是她,果然是她……”
这一刻,他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沈从蓝正在万念俱灰时,听到诸左在里面惊喜大喊:快去给主子弄些吃的。
他爬起来就往里跑。
刚才还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人,这会好像草木遇到了春雨,浑身布满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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