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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纨绔(旌墨)


诸左连连应下。
沈晏之又问起秦归晚的情况。
这两日,他夜间已无须人照顾。
白日以心疼贺妙心为由,不让她整日在这里,可贺妙心坚持寸步不离。
算起来,从清醒到现在,除了醒来那两句,他至今未再见秦归晚,也未和她单独说过一句话。
诸左回道:“夫人那边一切安好。”
“她那日被您训斥后,待在郁秀院基本不出门。”
“主子,您若是想夫人了,不如喊她今晚来看看您。”
沈晏之摇头,“不必。”
“她前些日子太辛苦,我不想她再熬夜陪我。”
诸左对此话深表赞同,和他说起了前几日之事。
“大公子,当时你都没有心脉了,夫人坚持要给您喂药。”
“她不相信你没了,当场悲痛欲绝。”
“若没有夫人,可能您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几日,夫人白天寸步不离照顾你,晚上又坚持陪你说话。”
“阿扇说,夫人每日都要吃很多调理药丸,她特别害怕自己忽然病倒,不能再来照顾您。”
沈晏之知道这些。
他陷在那场巨大的噩梦中,差点迷失自我,是秦归晚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他虽然昏迷不醒,可他知道,没有她,他必死无疑。
诸左越说越是感叹万千。
“大公子,夫人对您用心良苦,一片真心。”
“您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关于她母亲的事?”
第121章 盖头
腊月的天,冷得沁骨,不断有寒风透过猩红毡帘的罅隙闯进来,绕着青釉莲花形香炉打转,吹散了飘出来的缕缕白烟,又吹向床边的烛灯。
烛灯明暗闪熄数下,终是彻底被吹灭了。
床幔边顿时一片晦暗,榻上人的脸隐在其中,侧影模糊朦胧。
“再等等。”
沈晏之望着那盏被吹灭的烛灯,呼吸慢了一瞬,眸底多出一层含义不明的光芒。
“等到成亲后,再慢慢告诉她。”
秦归晚的母亲对她舔犊情深,来大楚前,她一再恳求母亲好好活着。
若是知道母亲已去世,她一定会坚持守孝三年。
他太害怕了。
他伤害她那么多次,没有桎梏,三年时间太长,中间出现变故,她可能会离他而去。
诸左张嘴想问,是否提前告知秦归晚她的真正身世,嘴唇嚅动两下,想了想,又回归沉默了。
说了身世,就瞒不住母亲之死。
跟着沈晏之这么久,他大概了解沈晏之的性子。
事成之前,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
自从杜氏下狱后,二房乱成了一团,沈安菱在临时管事。
可这案件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解决的。
因三司会审,此案引起了整个大楚的轰动,现在没有任何朝臣敢蹚这潭浑水。
景崇帝一再催促众人,尽快查清此案。
此事会很快处理完。
距离秦归晚知道母亲之事,应该不会拖太久。
秦归晚这几日不用去雨涛院照顾沈晏之,一直在屋里绣盖头。
今晚可算全部绣完了。
红色盖头以上好的丝绸为底,中间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囍”字,旁边是一圈花蝶纹,蝴蝶双翅上缀了宝石赤玉,四角分别挂了沉重的流苏。
她展开给阿扇看。
烛光下,金线熠熠生辉,蝴蝶翩翩起舞,栩栩如生,流苏波动如水,阿扇赞不绝口。
“主子,奴婢从来没见过有人把盖头绣得这么美。”
她接过细细端详,越看越觉得惊叹。
“主子,奴婢觉得,您这绣工比尚衣局的女官还要好。”
秦归晚捂嘴而笑,“就你会打趣我。”
阿扇道:“主子,奴婢说的是实话。”
“不过,京都这边要在盖头上再绣上一圈瓜瓞绵绵花纹,寓意子孙昌盛。”
秦归晚尚未听过此事,有些惊诧,“居然有这么多讲究?”
东羌成亲并不用红盖头,她完全没见过这种图案长何种模样。
“你可以画一个图样给我吗?我现在补绣上。”
阿扇自嘲。
“主子,奴婢就是一个下人,哪能画得好这东西啊。”
秦归晚问这会到哪里能找到这个图样,阿扇想了想,道:“奴婢觉得大公子书房应该有。”
“大公子的书房藏书无数,里面什么都有。”
“那算了,等明日,你出门找个画工好的人帮我画吧。”
沈晏之的书房是禁地,便是贺妙心也不能随便进。
阿扇见她瞬间意兴索然,忙道:“主子,您不必担心大公子不同意。”
“他早就说了,只要您想看书,可随时去他书房找。”
“这会天色已晚,贺妙心早就回去了,雨涛院都是大公子的人,您现在就可以过去。”
秦归晚迟疑片刻,道:“那好,你陪我走一趟。”
比起图案,她更想去看看,沈晏之的书房有没有整个京都街巷的舆图。
阿扇拿出披风给她系好,挑着灯笼,带她去了雨涛院的书房。
进了屋,阿扇点上灯,秦归晚看清书房布置后,大受震撼。
这书房比正屋还要大,布置得清雅又别具一格,屋内有淡淡的墨香。
三面墙上密密麻麻全部是书,柜子边还细心用木牌标注了每个书架上的书籍种类,看字迹,应该都是沈晏之亲笔所写。
“这书房简直堪比藏书阁。”
她环视四周,忍不住感叹。
阿扇有些骄傲,“主子,您不知道,大公子从小就爱读书,且能过目不忘。”
“老爷为了大公子,四处寻找各种古籍孤本给他,为他专门建了这个书房。”
“文夫子夸赞他是天生的读书之料,将来的治世之才,还说大公子以后必然前途无量。”
秦归晚扭头看向阿扇,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夫君这么多事?”
她一直不明白,沈晏之从哪里找来的阿扇。
忠心耿耿不说,只要提到大公子三个字,就一副敬仰如神明的样子,恨不得把沈晏之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主子,奴婢也不瞒您,奴婢的娘亲当初为了养家,一直在沈府当仆妇。”
“当年娘亲不小心洗坏了皇上赐给老祖母的衣裳,老祖母要把娘亲打死,是大公子出面说好话,保住了娘亲一命。”
“虽然大公子转头就忘了这事,但是奴婢的娘亲对大公子一直感恩怀德。”
“后来她生病去世了,死前告诉奴婢,若有机会,一定想办法报答大公子的恩情。”
“奴婢知道大公子回来后,为了帮大公子,这才自愿进了沈府当奴婢。”
阿扇说完,又感叹道:“娘亲说,虽然大家都觉得大公子清冷孤傲,可在她心里,大公子是端庄仁义的博物君子。”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因为娘亲死前一句话,卖身当奴实在过于意气用事。
秦归晚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也无法把沈晏之和君子这两个字放在一起。
她不想阿扇再继续讲下去,指着一个标注画册的书架道:“你在这个上面找找。”
“我看看这里可有想看的书”
阿扇欸了一声,立马开始翻看起来。
她虽不认识太多字,但是看得懂书里的图。
秦归晚细细浏览起书脊上的字,扫了一圈没看到有关京都舆图的书,有些失落。
随手打开几本,惊诧地发现,每一本都有沈晏之在上面标的小字。
这些居然全是沈晏之看过的。
有本河渠书里夹了一个小小的册子,打开,里面是一长篇治水论。
有些地方写得虽然稍显稚嫩,但整体条理清晰,可圈可点。
文章最后还写了一句: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字迹遒劲有力,几乎力透纸背,可窥写字之人当时的心境。
看落款,是沈晏之十一岁所写。
这一刻,她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被俘前,他是一个从小苦读圣贤书,一心想为国效劳、大展宏图的人。那个时候的他,确实配得上阿扇母亲所说的君子二字。
思绪翩飞间,心疾猝然发作,她捂着心口,蜷曲着身子倒下了。
“主子!”阿扇飞快上前,把她抱到了四足榻上。
眩晕和心绞痛一阵一阵撞击着秦归晚的身子,她无力说话,只能死死捂着自己心口发颤。
因为临时起意出来,两个人都没随身带药。
且放药位置只有阿扇知道。
为了安静,书房建在了雨涛院的角落处,平时便极为幽静。
这会院内外都没下人,一时喊不到人过来看着秦归晚,阿扇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主子,您坚持一下,奴婢现在去取药。”
说完,她飞速奔去了郁秀院。
第122章 来信
秦归晚躺在榻上哆嗦不断,疼痛犹如海浪,一阵一阵拍打着她。
在到达一个顶点后,她觉得心脉几乎停止了跳动,呼吸也跟着要消失了,好像濒死一般。
下一瞬,这感觉诡异地消失了。
尽管全程只有短短的半刻钟,她的后背却贴了一层薄汗,活生生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现在只能平躺在榻上,大口大口喘息。
休息须臾,喘息逐渐平稳,这才后知后觉,这心疾的发作应该和眼疾一样。
毫无预兆,来得快,去得也快。
无奈苦笑一声,她撑着身子起来。
因为心疾导致脑袋昏昏沉沉,她落地后跟着晃了一下身子,双手按在旁边的束腰雕花长桌上,不小心碰到了上面放置的烛台。
屋里发出一声闷沉的咯吱声,突兀诡异又刺耳。
秦归晚冷不丁惊了一跳。
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是其中一个书架格子中间忽然露出一个小小的秘阁,上面安静地躺着一个掐丝珐琅嵌玉木匣。
她好奇上前,鬼使神差地取出匣子,放在桌案上打开了。
入眼便是她和沈晏之的东羌婚书。
可以看得出,粘合之人十分用心,撕碎的婚书被拼合的极为巧妙。
若不是上面无法掩盖的缝隙,看着几乎和新的无异。
她僵了一下,取出婚书,下面是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
护膝、菩提根打磨的红豆骰子、荷包,男子用的玉簪、扇套、剑穗、同心结、香囊、络子、玉佩……
这些,全都是她送他的东西,一样不差,皆完好无损。
里面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纸筏,她打开,这是她前些日子写的《五千言》。
她把以清和以宁圈了出来,沈晏之在旁边提笔写了沈以清、沈以宁两个名字。
沈晏之顺手拿走那张纸时,她以为,他早就扔了。
沉默了片刻,她把东西重新放好,合上了匣子。
正准备把匣子放回原位,意外发现,匣子盖子中居然还有个夹层。
她掀开夹层,陡然瞪大了眼睛。
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封被烧了一角的信。
信封上写着:秦归晚亲启。
看起来像是她母亲的字。
她拿起信,看清上面确实是母亲的字后,一颗心几乎快从口中蹦出来了。
五指颤抖地抽出里面的信筏,这是双面信。
一面正常地写了一些问候关心之话,另一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她看完这些内容,当场呼吸停滞。
————
吾儿晚晚,展读琅函,知你平安,为娘喜出望外。
只是娘亲要说一句对不起,因为娘亲要食言了。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娘亲已经离开了人世。
别难过,娘亲被俘的那天就不想再活了。
临死前,娘亲写下这封信,是为了告诉你,你的真正身世。
你的父亲不是大当户赫连雷,而是大楚箕城的师爷:苏潇。
娘亲和他是青梅竹马。
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秀才,且家境贫寒,但他温文尔雅、才华横溢、文武双全。
在娘亲心中,他是世上最好的丈夫。
当年箕城失守,他选择去保护长公主。
他说,只有长公主能调动人马来救箕城,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东羌人戕害城里百姓。
我知道他心中藏着家国大义,含泪看着他离开,却未想到,这一别,就是一生。
我没等到他回来,等来了破城而入的东羌人。
他们掳走我后,把我关在了军营里。
听闻长公主成功逃走,你的父亲已经死在了东羌人手里,我当时便想去追随他。
可赫连雷让人把我的手脚全捆了起来,还用布塞住了嘴巴,时不时过来侮辱我。
我就这样经历了一个月生不如死的日子。
有一日,赫连雷安排了一名姓张的军/妓来劝我。
他想让我明白,若是我再不老实,就和这个张姑娘一样的下场。
那张姑娘也是大楚人,被抓来一年多,为了能找机会逃走,一直麻木地活着,任由东羌人糟蹋。
我求她看在同是大楚人的份上,帮我解脱。
她见我被锁在床上,哭得一直干呕,上前给我把脉,说我有喜两个月了。
被俘前,她家里是开医馆的,所以懂一些岐黄之术。
那一刻,我痛不欲生。
我才被抓来一个月,这孩子是你父亲的。
她在军营里听到东羌将士讨论过苏潇的事,听闻这孩子是苏潇的,说要帮我生下来。
她也有喜了,不过不知道父亲是谁。
但是,她愿意用腹中的杂种,换苏潇的骨肉一命。
她说苏潇为了救箕城百姓而死,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不该断子绝孙。
我不再寻死觅活,佯装温顺,三个月后才假装有孕。
赫连雷以为是他的骨肉,很开心,我趁机要求让张姑娘贴身照顾我,他同意了。
当时,东羌和大楚激战正酣,有喜后期,赫连雷几乎没时间来看我。
很快,我的羊水破了,张姑娘知道后,也吃药提前生产了。
腊月二十三那日,我们俩同时诞下了孩子,都是女儿。
张姑娘当场就掐死了自己的女儿,而后抱着你出去,说你是她生的。
我则用布包塞在衣裳里,继续佯装有孕在身。
一直熬到次年三月,我才敢假装生产。
张姑娘把你抱还给我,而后,谎称她的孩子病死了。
因为怕被赫连雷看出异常,所以,张姑娘照顾你那段时间,从不敢给你吃太饱。
只有这样,三个月的你才能看起来像是刚生下来不久的样子。
这也是你幼时身子孱弱的原因。
娘亲实在没办法,那种情况,这是能让你活下来的唯一方式。
后来,东羌打了胜仗,赫连雷要回去升官进爵,我只能抱着你跟他一起走。
临行前一日,张姑娘去看我,说了很多让我好好活着,把你养大的话。
当天夜里,她便自戕了。
我从另外一个军妓口中得知,她早就不想活了。
那日去劝我,本打算帮我解脱后,她再自杀,发现我有喜后,为了帮我生下你,才暂时苟活下来。
晚晚,你是娘亲的女儿,也是张姑娘的女儿。
若有机会,你去箕城,找到东寺街的张家,给他们说一声,张姑娘被俘后,没做对不起大楚的事。
回到东羌都城,娘亲想过很多办法带你逃走,可是都失败了。
十岁前,你身子不好,无法出远门,也经不住车马劳顿。
有一次,娘亲带着你刚跑到城门口,你就奄奄一息了。
娘亲只能抱着你再次回去。
十岁后,你的身子总算养好了,可你的兄弟姐妹也越来越多。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等着你犯错,以便怂恿赫连雷惩罚你,娘亲根本找不到机会。
娘亲在赫连府的每一刻都活得像行尸走肉,唯一念想就是看着你长大,让你重回大楚认祖归宗。
如今你在沈家平安无事,娘亲也能安心走了。
娘亲委身于东羌人,愧对你的父亲,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我走后,你不必披麻戴孝,更不必守孝。
晚晚,娘亲还想说……
————
信到这里就没了,下面的字全被烧坏了。
秦归晚捏着信,大脑空荡荡的。
母亲为了防止别人看出异样,和她约定,在信的背面,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写真正要说的话。
这种药水干了以后无色无味,只有被火烘烤后方能显现出来。
信上都是蚂蚁大小的字,显然是母亲为了能在大汗眼皮底下顺利送出这封信,用针尾沾药水,一点一点写出来的。
沈晏之不可能知道这种药水。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日雨涛院走水,信被烧掉了一部分,其他的遭到了火的烘烤,沈晏之意外发现了信上的真正内容。
他瞒着不告诉她,怕她离开,怕她坚持守孝,期间不能和他举办大婚。
这就是他那几日去郁秀院,总是沉默不语,安静抱着她的原因。
一个惊雷在她心口毫无预兆地炸开,将她的五脏六腑炸得血肉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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