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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将台(虚坛)


天奉帝也笑呵呵地看向周显:“是啊,这位女英雄,姓甚名谁?”
周显面色不变,淡淡道:“姓陈名双,陈家村人士。”
天奉帝感兴趣地直起身:“人在何处?”
周显不愿多说:“已经离开了。”
“哦……”高良体贴到连叹息都帮天奉帝感叹完了,“真是可惜啊。”
可惜之情被高良表达出来,天奉帝也就没再表示什么,挥了挥手。汪合的眼神却有些深沉:“一介女子,有这样的本领,实在是罕见啊。”
他话里的意味有些深沉,余音轻轻落在氤氲环绕的龙涎香中,听不真切。
周显道:“汪将军,以那天临阳城前犬戎骑兵的数量,恐怕走小道奇袭,是行不通的。”
汪合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不关注军务的太子居然对这方面有所了解,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和缓地解释道:“太子年轻,恐怕对敌军数量没有概念。以骑兵之速,翻山越岭也是很快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蒙崖关探查,再做打算也不迟。”
周显眉头微微蹙起:以戚玉霜的说法,犬戎大军断然无法借小道输送如此多的骑兵兵力,定然是通过关隘而来。为何汪合口气如此笃定?
他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到天奉帝盖棺定论:“就依汪爱卿所言去办吧。”
“陛下请放宽心。”汪怀躬身行礼,“如今陛下亲征,天威降临,此战必诛杀犬戎,扬大孟国威!”
太阳猛地跳了跳,没入骁山以北的地平线下,昏暗的夜幕如乌云般降临。
一种隐隐的担忧像是丝线般划过周显的心,半句话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让他的心莫名地愈发沉重起来。
驿站里,戚玉霜猛地睁开眼睛。
她抬头看窗外的天色,暮色四合,路上的行人车马已经逐渐稀少了。
一天一夜没合眼,戚玉霜抓紧时间补了几个时辰的觉,此时只觉神清气爽。她跳下床榻,披起外衣,用布带束住袖口裤脚,一身短打,随手将剑别在后腰。
是时候回家一趟了。
宁静的房舍间,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掠过。戚玉霜跃过戚府的东墙,双足如猫儿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戚玉霜没有停留,直奔书房而去。
她的木质轻弓已经不能再开弓受力,真在战场之上,还是要用实打实的铁弓。
戚家有一祖传名弓,名唤铁脊弓,先祖镇国公随高祖东征西战之时,曾在危难时刻开弓连发三箭,箭箭直穿甲胄,射杀敌方三员上将,救高祖于刀下。从此戚家铁脊弓的故事流传民间,在说书人口中,更是传出了“戚将军三箭定天下”的典故。
那铁脊弓全名铜胎铁脊震天弓,乃是铜胎与筋角混合而制,弓背以铁浇筑而成,坚硬无比。寻常人莫说以之射箭,就连拉开弓都极为困难。戚家将此弓奉为先祖遗物,代代相传,哪一代若是无人能拉开这铁脊弓,便是堕了戚家门风——连弓都拉不开,说明没有潜心习武,臂力孱弱,如何等当得起保家卫国的大任?
戚玉霜暗自嘀咕,幸亏她爹有她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女儿,不然戚家真的要在这一代“门风丧尽”了。
戚老将军的兄弟大多战死在二十年前的北疆之战中,唯一得以幸免的庶弟还是因为不爱习武,只爱读书,才没有前往战场。同龄一辈,除了她和戚玉云姐妹两个,就只有那位二叔的子女了。二叔的儿子,是戚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那家伙,堪称废物中的废物。戚玉霜一想到他就来气,只恨自己这些年远在北疆,不能天天拎着领子用拳头教育他。
书房的窗户中透出微黄的灯光,戚玉霜潜身藏在阴影里,用指尖轻轻在窗纸上捻出一个黄豆大小的窟窿,借着灯光向屋内望去。
竟然是汪合!
他背对着戚玉霜,站在舆图前,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下笼罩着一层昏暗不明的光。
而戚家的铁脊弓,就挂在离他不远处的书房墙壁上。
戚玉霜暗道一声麻烦。汪合既然选择在书房处理军务,肯定早已注意到了墙上的铁脊弓。若是趁他不备取走铁脊弓,反而容易被他发现,惹来事端。
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戚玉霜身影慢慢潜低,向戚宅后院而去。
如果说铁脊弓是戚家祖传的神弓,那么属于她自己的趁手武器,就是她当年在军中时,戚老将军为她定制的紫檀弓。此弓是用紫檀木制作而成,轻便无比,却坚如钢铁,最适合战场上快马快箭,射杀敌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离开戚府时,应该将紫檀弓放在了自己的卧房中。
她潜入后院,果然没费什么力气就拿到了紫檀弓,箭筒里满满当当。戚玉霜收获颇丰,将弓与箭筒挂在腰间,转身就要出门。
檐外突然传来交谈之声。
戚玉霜一怔,后院有人?

第13章 犬戎女眷
戚府的后院地方不大,在设计上是供女眷居住的,当年也只住了她一个人。汪合如今入住戚府,难道也带了女眷?
戚玉霜后背贴着墙壁,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夫人,咱们也在这地方闷了一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呀?”听语气,应该是个丫鬟。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叹了一口气:“那就要看老爷的安排了。”
戚玉霜皱起眉头,这应该就是丫鬟口中的夫人了。听声音口吻,不像是燕平郡主,难道汪合上前线,还把自己的小老婆带来了?
戚玉霜心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国有国法,军有军纪,但凡是治军严谨的军队,哪有带着小妾上战场的,这成什么了?为将者不能以身作则,上行下效,军中士卒若是人人效仿,堂堂三军岂不成了温柔乡?
难怪这些年,大孟军队从虎狼之师成了人人可欺的一盘散沙,都是这些为官为将的从根源上败坏了。
“老爷是兵马大元帅,肯定不会有问题的。”那丫鬟劝慰着汪合的夫人。
夫人问道:“怀儿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公子今天早上去了营中,应该是军务繁忙,吩咐过不用在府里备晚饭了。”
她是汪怀的亲娘?戚玉霜一愣,汪怀酷似犬戎人的面相,莫非是随了这位夫人?
戚玉霜暗中紧了紧腰间弓箭,极为轻缓地纵身跃上房梁,居高临下望着窗外。
如果她的判断没错的话,这位夫人,应该是一位犬戎女子了。
夫人与丫鬟站在院中树下,背对着戚玉霜所在的屋子,只能看到一头乌黑浓密的云髻。戚玉霜想观察一下她的面相,她却迟迟没有回过头来。
听说汪怀不回来吃晚饭,她不知是轻松还是惆怅地叹息了一声:“他在军中这么拼命做什么?又不是……唉,没法劝他。都怪燕平那个贱人,仗着身份瞧不起我的怀儿,让他拼了命地想立功正名。”
丫鬟像是对夫人辱骂燕平郡主的话习以为常,也跟着附和起来。两个人估摸着是读书不多,翻来覆去只会骂些“贱人”、“毒妇”之流。
戚玉霜额头上有些冒汗,她蹲在房梁上听人家汪合的后宅之事,会不会有点太猥琐了?
不过从这位夫人的话里,戚玉霜的确琢磨出点味道来:这位夫人似乎是汪合的救命恩人,多年前汪合在北疆被她所救。后来汪合立功回京,也将她接入京中,本来准备娶她为妻,没想到天奉帝对他极为赏识,竟然将身份尊贵的外甥女燕平郡主下嫁给了汪合。这样一来,这位夫人只能屈居妾位了。
在夫人的口中,燕平郡主可谓是毒妇中的毒妇,贱人中的贱人,于是遭了报应——这些年来,燕平郡主没有生育一儿半女,汪合膝下,至今只有她生育的独子汪怀。
戚玉霜虽然在京中时间不多,之前在宴席上也曾经与燕平郡主结交过。
先帝膝下子嗣不丰,嫡出的公主中,除了后来远嫁的常乐公主,就数长公主最受宠爱。燕平郡主是长公主之女,自小极为美貌,被无数人所追捧,性子骄纵恣意,这的确是事实。一朝被舅舅天奉帝指婚给了一个比自己大近十岁的男人,心中不平估计是有的,但若说成天算计一个妾室,倒也不至于。
忽然,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步伐沉重,顿地有声,应当是一位身高极为魁梧的男人的脚步声。
戚玉霜隐在房梁上,心中奇怪:怎么有男人能轻易地出入汪合的后宅?
不会是撞破了汪合的绿帽子吧?
“居氏。”那男人开口,声音粗哑低沉。
戚玉霜蓦地一怔。
问题不在于来人是男人,也不在于来人的声音,而在于——他口中讲的话,是犬戎语!
夫人似乎对这个人非常信任,甚至没有转头:“收拾好了吗?”
夫人说的也是犬戎语!
戚玉霜心中的判断已然证实,双目紧紧锁定这两个人。
“居氏”是一个比较常见的犬戎称呼,可以泛指已婚的犬戎女子,也可以代指公主、小姐等尊贵的称呼,所以无法准确地判断夫人的身份。
汪合临到阵前还要带上一个犬戎出身、身份神秘的妾室,为的是什么?与她交谈的这个魁梧男人又是谁?
似乎是知道汪府其他人都不懂犬戎语,两个人神态很放松。但依旧不乏警惕,交谈话语非常简短,隐去了许多关键的信息。
只听夫人问道:“怎么样了?”
魁梧男子答道:“一切妥当。”
夫人点了点头:“你即刻出城,将消息亲自带给我父亲。”
“是。”
戚玉霜后背汗毛骤然竖立,她的父亲是谁?
汪合的夫人,竟然在私下向犬戎传递消息!
她猛地起身,就要跃下房梁,跟上那个魁梧男人。
忽然,窗外的男人猛地回头:“什么人在那里!”
戚玉霜暗道一声不好,双足落地,当即一跃而起!
一道寒光闪过,一柄飞刀“铛”的一声插在她背后的墙壁上!
差之毫厘,就是她的心脏!
戚玉霜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出窗外,那男人一拳轰来,戚玉霜身形一侧,让过拳锋,双指狠狠点在男人肘关节。
男人吃痛,手臂瞬间僵直。就在这时,突然远远地从门口跑进来一个丫鬟,大声道:“夫人!夫人!太子驾临府中,老爷让您避在后院,不要出来……”
话音未落,丫鬟还没有来得及为眼前的打斗吃惊,就被魁梧男人反手一张砍晕在地。
戚玉霜趁他分神之际,纵身一跃,身影消失不见。
那男人怒骂一声:“这是什么人!”
不仅潜藏于梁上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与他正面交锋不落下风,莫非是天奉帝派来的探子?
“太子为什么这个时候驾临帅府?”夫人睁大了眼睛,“你快去吧!”
魁梧男人听到外面太子亲卫沿街跑动的声音,深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去追戚玉霜,只得咬咬牙,越过院墙,向城外走去了。
谁料,跃上屋顶的戚玉霜突然捏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有刺客!抓刺客啊!”
太子出行,自然有亲卫跟随。院外巡视的亲卫一听到有刺客,所有人当即紧张了起来。“刷啦啦”一片雪白的刀光闪动,那男人的踪影立刻显现出来,狼狈地左躲右闪,向包围圈外冲去。
前院,周显正和老臣郑弘坐在正堂中,汪合含笑进门迎接。
周显是当朝太子,郑弘更是历经两朝的老臣——当年先帝去世,将天奉帝交托给了郑弘与戚玉霜的祖父,是为托孤重臣。郑弘为人刚正,德高望重,就连天奉帝也要敬他三分,实在得罪不得。
不知这两人怎么突然来到帅府?
郑弘寒暄两句,切入正题:“汪将军,听太子说,如今犬戎已经兵至临阳。依我之见,陛下龙体万金之重,岂能居于险地?不如先护送圣驾回銮,再做打算。”
原来是搬救兵来了。汪合隐晦地看了一眼周显。
周显今日在天奉帝面前所说,被汪合不软不硬地推了回去。如今又搬出老臣郑弘,前来试探他。
周显面色不动,静静地抿了一口茶,像是对汪合的反应无动于衷。
汪合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是当然。”
郑弘面色一凝,有些惊讶于汪合的反应:“汪将军的意思是……?”他以为汪合是急于立功,所以不愿让圣驾离开,让世人以为自己无能。没想到,汪合居然如此深明大义?
汪合道:“圣上安危自然是第一位的,待这两日扫清镇北关到关内的道路是否有危险,自然首先劝说陛下回銮。”
周显的睫毛微微一动。
突然间,众人听到了一声大喊:“有刺客!抓刺客啊!”
戚玉霜即使捏着嗓子,被十足的中气一带,那喊声也依然响传十里,极为刺耳。
“有刺客!保护太子!”太子亲卫呼啦一下子涌上来,将太子和郑弘包围在中央,手中刀剑对准外围,生怕有刺客混在院中,伺机想要刺杀太子。
自从周显丢过一次之后,皇帝又拨给周显一千亲卫,防卫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生怕儿子在这北疆地界上再出事。
周显面色冷静,丝毫没有慌乱之色:“汪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汪合神情凝重,他告罪道:“不知是有何宵小潜入府中,待微臣前去查看。太子请暂且在正堂休息,微臣去去就来。”
周显点头默许。
郑弘年过半百,头花都已花白,浑浊的老眼忧心忡忡地看向太子:“太子身份贵重,不宜久留,依老臣看,不如先回驾……”
周显道:“无妨。”
周显年纪虽小,为人却极为沉稳,郑弘不好再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一道疾风骤然掠过!
“小心!”郑弘惊呼出声,想用身体挡住周显,却听到“噗”的一声。
原来是一支羽箭,擦过窗户,直直地钉在了屋中墙壁上!
那箭力道极大,即使已然钉在墙上,尾羽还在微微震动!
郑弘大惊失色,想大呼刺客,却被周显止住。
周显走上前,一把拔下墙上的羽箭,就见箭镞顶端插着一张字条。
他缓缓将字条展开,上面写着几个字:
“府中有犬戎人,速告卢辞。”

她为了掩藏身份,竟能写成这幅样子,实在是超出了周显的想象。
他定了定睛,努力分辨出这蚂蚁一般的狂草写的是什么内容后,眉尖再度蹙了起来。
“府中有犬戎人”?是说汪合的府中有犬戎人的踪迹?
是犬戎人已经潜入帅府,打探大孟军机情报,还是说汪合其实在私下与犬戎有所联系?
周显不着痕迹地看了郑弘一眼,郑弘点了点头,自以为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管这位传信者的好意还是恶意,这种事情一查便知。但天奉帝极为倚重汪合,已经远远超对其他人的信任,即使汪合真的有不轨之心,如何才能才圣上面前告倒他?
这样看来,“速告卢辞”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虽说汪合是三军主帅,但其实并不那么名副其实。汪合手下最精锐的是常年镇守京师的羽林军,数量不过两万。如今镇北关最多的,还是原大将军王百用——如今卢辞手下的镇北军。
王百用作为将军,性格不大勇武,水平也十分庸碌,之前犬戎偷袭骁山关,他的侄子王奇弃城而逃,圣上龙颜大怒,把他也一撸到底,只留了个随营听用的差事。
镇北军作为前军,如今正掌握在卢辞手里。
卢辞乃将门出身,一向与汪合、汪怀并不同路,此事只有告知于他,才能够有所提防,不被汪怀察觉。
周显脑海中回想着戚玉霜对卢辞与汪合的评价,心中微动。郑弘站起身,正准备提前告辞,门口汪合却已经跨步而入。
他的面色十分平静,笑道:“方才有一宵小之徒闯入帅府,想要盗取军中消息,府中卫队已经去追查了。内子初来北疆,一惊一乍,刚才失声尖叫,让殿下见笑了。”
他身后一位女子向周显与郑弘盈盈一拜,道:“妾身惶恐之下言行无状,向殿下与大人赔罪。”
郑弘皱起眉头:汪合为人着实不检点,堂堂主帅,竟然携妾来到前线,简直是罔顾军威礼法。
但汪合权势煊赫,郑弘自知又非军中主官,不便评论汪合的私事,只能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理会汪合的妾室。
周显却罕见地出声道:“这莫非是绿云夫人吗?”
汪合点了点头:“劳烦太子记挂,她正是绿云。”
郑弘此时也反应过来,他虽然年迈,但汪合的风流韵事在民间朝野传得太广,他也有所耳闻。听说绿云夫人是犬戎女子,在邙谷之战中救了汪合的性命,是一位异域美人。后来圣上又将京城第一美人燕平郡主赐与汪合为妻,二美分居妻妾之位,争风吃醋,一时传为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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