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你就是会爱他一辈子的。无论多苦多痛多无望多煎熬,对他的爱会一直融入到你的骨血灵魂,变成你的一部分,让你无法回避无处可逃。
他位高权重呼风唤雨,遗世独立叱咤风云。他在黑暗中把自己活成一道光,于是她的世界不再只有一片冰冷一滩血腥。
这是明楼。她心中永远的明楼。
有的人,你就是会爱他一辈子的。哪怕伤到体无完肤也义无反顾。纵使青春片片凋零,整颗心都在岁月无情中枯萎成灰。若能再选,她还是要原样重来一次。纵有怨,绝无悔!
因为这是明楼。是她这一生所有的美好和骄傲。
汪曼春不敢再呆在会场,悄悄从偏门躲进后面的休息室。
擦去泪,深呼吸,她临窗而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实在是压抑得太久太久。当她终于不再自欺欺人而直面感情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要失控了。
镇定,镇定!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要保护他。
而当明楼进来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控制不住,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恣意而热烈的拥抱。
她忍得太久,藏得太深,也等得太苦。直到此刻她才确确实实地感受到,她的明楼是真的回来了,真真切切地就在她眼前。
明楼其实早就觉察出她的情绪异常,只苦于没有机会抚慰和提醒。虽然药效已经过去,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的身心自是比往常脆弱,意志力也会大不如前。可他还是没想到,自己刚一进门就这样被她忘乎所以地抱住,他甚至还没有关上房门。这一幕,想必已完完全全落入外面众人的眼中。
汪曼春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眸处,是门外一干人等斑斓尴尬的面色。她反而将明楼抱得更紧,脸上显出惊惧之色:“师哥,他们竟然想杀你。”
曼春毕竟是曼春。明楼唇角微扬,欣慰赞赏。静静合眸,任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只是如常般抚着她的背软语安慰:“没事,没事了。”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他此刻内心的激荡与冲动。这个真情流露全无保留的拥抱,他也在无望中足足渴望了八年。
“怎么会没事呢?”她终于放开他,满是担心后怕的样子:“太危险了!你知道吗?南田课长被他们近距离枪杀了。”
“曼春,说来要谢谢你。你生病,倒是救了我一命。”
“师哥,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要好好地看着你。”汪曼春说着,眼光却是在暗暗扫视屋外。好在这里不是新政府办公厅,在场的女士不多,大部分人都已陆续散去。
“不。在这种战时危机的状态里,死亡随时会问候我。你跟我待在一起,太危险。”
“我不怕,我只想保护你。”
她索性说了真心话。反正他们的关系,从来就没有瞒人。拜他昨天那场争吵所赐,现在大概全上海的人都知道她汪曼春对他明长官余情未了。方才的情绪失控,倒也因此被遮掩得毫无破绽。
明楼轻轻拉住她的手:“可现在,我们最需要搞清楚的是,究竟谁想要我的命。”
“师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的。从现在开始,特工总部会安排人贴身保卫你。我不允许任何人,再威胁到你的安全。”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阿诚呢?刚才要是阿诚在,一定会替他们关好门,也不用到现在还站在这里辛苦演戏。
难道,又出了什么麻烦?
明楼注意到她目光闪烁,握她的手微微一紧,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汪曼春这时已看到阿诚一脸严肃地快步向他们走来。她冲明楼微微挑眉示意。
明楼随她的视线回头转身。
阿诚走上前道:“先生,藤田芳政长官要见您。”
明楼神色凝重,问:“现在吗?”
“是。特高课的车在外面等您。”
汪曼春心内一凛,本能地拉紧他说:“师哥,我也去。”
“不行。”
他拂开她的手,解释道:“死的是南田课长,日本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卷进来。我尤其不愿意看到,因为你失职而受到日本人的训斥和刁难。”
“我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分担一部分责任。”汪曼春激动地坚持。
“从现在起克制好自己的情绪,马上展开调查,这就是你的责任。懂吗?”
明楼不得不换成几乎是命令的口吻来提醒她了,这令身侧不明状况的阿诚有些惊讶。
在他们的处境里,显露了真心就是莫大的危险,情绪的冲动更是生死大忌。所以无论内心里他多么留恋此刻的曼春,他也必须要硬起心肠来警告她。这其中的矛盾纠结与无奈,相信她懂。
他突然的严厉使汪曼春一下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不理智。
她对他点头——放心,我都懂。
明楼也点了点头,眼中分明是不舍。
其实像这样露出脆弱和冲动的曼春,才是他最怀念的真实的曼春。下次再见,她又该是恢复理智后那副坚强冷漠的面孔了吧。
“我走了。”这三个字,他说的无比缱绻,尽是依恋。
咬咬牙,整理情绪,他转身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晚饭桌上,三兄弟异常沉默。
明台一直滴溜溜地一个劲儿偷瞟明楼,欲言又止。
阿诚注意到他的异常,疑惑的目光在两人间转来转去。
“有什么话就说!”明楼终于停下筷子,蹙着眉问明台:“你又闯什么祸了?”
“哪里有!”
明台矢口否认。停了停,突然鼓起勇气重复昨天的问题:
“大哥,你为什么不成家?”
阿诚立即干咳几声,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这不是明知故问,哪壶不开揭哪壶么?
明楼默不作答,仿佛没听见似的低头挟面吃。
阿诚连忙转移话题:“我明天去把摔坏的东西重新买回来。你们两个谁给钱?”
明台不理他,满脸堆笑地故作玄虚:“大哥,你知道吗?我在军校的时候,发现了老师一个秘密。”
“你说疯子?”明楼跟阿诚对视了一眼,口气颇不以为然。
“啊。怎么啦?”
“你发现了疯子的秘密。”
明楼唇边露出一抹玩味的浅笑:“这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想让你知道。”
顿了顿,又加了句:“大约,也想让我知道。”
“哦!”明台有些沮丧。
“说吧,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是这样。老师当初被派来上海站,从重庆带来了一份暗杀名单。可是没多久,他就秘密删除了一个人的名字,制止了所有针对她的刺杀计划。”
明台说到这里,又是两眼放光神色激动:“你们猜,是谁?”
明楼明白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了。原来,自己先前的担心有些多余。不只毒蜂,就连这小家伙心里也早有了些猜测,只是碍于他表面的这层身份不敢对他透露而已。
但他实在不能多说什么,只得轻描淡写道:“我还当是什么呢。战斗形势瞬息万变,刺杀名单修修改改很正常,你不必神经过敏。”
“可是,大哥……”明台万没料到他反应竟如此淡漠,还想再说什么。
明楼急急给阿诚使了个眼色,阿诚便打断明台接着先前的话问:“到底谁给钱?”
明楼就势撂了筷子嫌弃道:“这面做的真难吃!”离座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容我花痴一下倾国倾城的明长官。看过此剧才知道,原来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词,竟也是可以用来形容一个男人的。
一直觉得狩猎计划比死间计划设计得精妙多了,这才是全剧的巅峰精华。神来之笔,明长官迷死人不偿命啊。
第18章 番外三:唯愿君安
第一次见到阿春我就知道,我毫无希望,但我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美丽却又那么忧伤的女孩。她让我想起了家乡四月里纷纷扬扬飘落一地的樱花花瓣。我来得太晚,无缘欣赏她尽情绽放时的盛世风华,只来得及在她凋萎坠地前捧她入手,细细呵护,不忍她零落风中跌入泥沼,却终枉然。
我们是在中/共/7号首长的介绍下认识的。因她精通日语熟知日本文化,我们一见如故。她的工作,要成为联系中/共/和日共的桥梁,我们得以一段朝夕相处的时光。
一起工作后我才发现,她外表看来虽纤弱稚嫩,实则外柔内刚。做起事来干练利落且思虑缜密,记忆力洞察力分析力皆属上上乘的人才。苏区领导和共产国际工作组都对她赞赏有加,极度重视。
而我却总能感觉得出她莫名的哀伤。明明花样年华的女子,眼角眉梢都笼着深深惆怅,全身上下透出一种忧郁的凄美,沉重苍凉。
她时常会在端起一杯新茶品尝前,先闭上眼深深嗅那香气,而再睁开眼时却现出泪光。
月亮好的夜里她会走到山坡上久久凝望,不知为谁独立中宵。
我知道,她心中定有一道抚不平的伤痕,那必是一个男人所赐。
她离开苏区前,我去送她。
那一晚的夜色太过温柔。
我们走了很远,很久。
我心内不舍,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告诉她我的家乡,我的童年,我的成长。
她静静倾听,却不多说。她从来不提她自己的事。
她只是向我致谢,感激我对她的照顾和保护。
因为是秘密来到瑞金接受任务,她当时短发粗衣,不施脂粉,却仍掩不住那出水芙蓉般的清丽绝俗。虽只短短一月极尽小心,还是在苏区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作为工作搭档的我只好挺身而出,尽力为她挡开各色放浪之徒如狂蜂浪蝶般的死缠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