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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青铜穗)


可是即使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他却也还不知道苏婼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丫头不管对谁,从来不含糊,万一她对自己没那意思——
韩陌心里纠结着,第一次不敢行事冒失。故而杨佑出现,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杨佑也是个机灵鬼,他们开门后看那状况就知道韩陌还没说,下楼后苏婼上了马车,他俩各自骑了马,拉开距离后杨佑就一半懊悔一半埋怨地说道:“世子先前怎么也不开口呢?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
韩陌心里头复杂着,他应道:“急什么,又不是过了今日就不会再见了。”
“话是这么说,可苏大人当初执意抛下苏夫人离开京城赴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韩陌禁不住他提这茬,心里头更是乱成了一团麻,瞪他道:“少乌鸦嘴!”
骂完到底沉不住气,扭头往苏婼马车又看了一眼。
都说他是小阎王,难对付,可天知道,这死丫头才叫人摸不透呢,她连亲爹都能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他不得稳重点儿?
马车里苏婼也是在想着心思。她不知道除了她这个女儿之外,谢氏身边到底还有谁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写下这么一份言不由衷的东西,但遗书却写到了那日早间苏绶与谢氏关起门来争执的内容,那至少可以划定写下它的时间是在出事的那天。
苏婼仔细回想着那一天,事隔两世,难免有些细节她记不住了,比如说当日谢氏究竟见过哪些人,她想不起来。那日已准备好翌日回府,来来往往的人挺多,要追究她与谁相处过,哪些人有嫌疑,很难了。她只能努力回忆自己有哪些时间段没有与谢氏在一起,那封遗书,一定是她不在场的时候写下的。
她清楚记得苏绶与谢氏争执的时候是辰时前,因为苏绶是辰时走的。他们争吵的时候苏婼肯定没在场,即使她有暗中偷听,那也不算数。但谢氏必然不会刚刚争吵完就写下这个,争完之后,乃至是苏绶离家之后,她写下的是那本日志册子。
再下来她不在谢氏身边共有三个时间段,一是午饭前,她宽慰完落泪的谢氏后去厨下吩咐鲍嬷嬷亲手给谢氏做饭食。二是午饭后,谢氏有午歇的习惯,那会儿她从谢氏屋里出来,回了自己房收拾行李。三是晚饭后,照例与谢氏吃过晚饭,说了些回城后的事项,然后她回了自己屋。再后来就是下暴雨,她听说谢氏要出去,她追上去阻拦。
三个她不在场的时段,最少也有一个时辰,期间发生点,倒是很够用。但回想起来,苏婼还是感觉不到异样。
马车行进到半途,她没按捺住交代扶桑:“呆会儿到了太平胡同,你先回去,看住鲍嬷嬷,等我回去问话。还有把当年在母亲身边侍候的吟兰和采菱也到传到绮玉苑等我回去。”
扶桑点头。又问:“老爷那边呢?”
苏婼沉吟:“先不用浪费心力了。”
苏绶对于这遗书的真伪应该心里有数的,按照他近来显露出来的本性,此刻只怕也已经在着手排查。不管他对自己什么态度,总归在谢氏这事上彼此目标一致,谢氏被如此手段谋害,且他们父女双方都被盘进了这个局,那么这不是她个人的事,是整个苏家的事,他于公于私都没道理不努力。
没说上几句马车就停在了太平胡同韩陌的宅子前。
下车前扶桑看到已先下马走来的韩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婼。
苏婼仿如无事人般,坦荡平静地下去,然后率先就跨进门槛:“先前为什么说她是才醒的?”
韩陌不料她比自己还着急,便亦步亦趋跟上:“这女子神智有些恍惚,昨夜大夫开了药,她睡了一整夜。”
“她说什么了吗?”
“我都还没见到过她呢。——哎,你慢点!这不是我的案子么,你急什么?”
苏婼在二门下扬唇回头:“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还分彼此?”
韩陌一怔,心下咚咚跳起来了,她这啥意思?
苏婼却没打算往下说,兀自进了门。
韩陌缓了缓,赶紧又跨步。
机灵的杨佑早就在前面领路了,入了二进,再跨了西跨院,他就在其中一处偏院前停了下来。“人就在里头,留了四个仆妇看着呢。”说完又挥手让门下护卫把门开了。
进门就闻见一股草药味,而后屋里有轻微的响动,刚走到院子里,半开的窗就打开了,内中身材健壮的仆妇收手的同时看到他们,当下便把帘子打了起来。
“他来了吗?!”
苏婼低头进门,就听帘栊后传来这么一道女声。这声音是年轻的,乍一听挺正常,但仔细听,里头又夹着些许焦躁和惶惑。
“世子到了。”
仆妇回应她。
而后就见一道白影刷地自帘后冲出来,风一般地刮到了门前。明明挺清秀的一个女子,但眼珠子睁得老大,先是盯着苏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看向她身旁的韩陌,再接着她枯瘦的双手就紧紧地抓住了韩陌的手腕:“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杨佑及时地挡在前面:“放肆!怎可对世子无礼?!”
女人被仆妇们阻拦下来,或许是因为仆妇们手劲太大,女人不再那么激动,但两只眼睛还是定定地看向韩陌。
韩陌打量她一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
“东林卫!”
韩陌皱眉:“你还去过东林卫?”
“去过,阿清被杀前,我去东林卫找他,他指着你给我认过!他说穿着玄袍朱衣,长得很俊美,但偏又看上去很不惹的那位,就是镇国公世子。”
苏婼听到这儿看了眼韩陌。
韩陌脸上臊了,看上去更加不好惹:“你找我做什么?”
“我,”女人欲言又止,最后似抵挡不住他的威慑,咬着牙关开口了:“有人要杀我,阿清说你是好人,我也不知道去找谁了,他说你是个重仁义的人,所以当我听说,听说我是被你的人带了回来,我就,我就……”
她语无伦次,说句利索话都嫌费劲。
韩陌睨着她:“谁要杀你?”
“我不知道!他们都穿着黑衣服,手里拿着刀,他们把芸儿杀了!那血泼满了一面墙!……”
女人说着说着情绪又开始激动,双腿一弯跪倒在地,随后两手紧揪着襟口,似乎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着脖子。
“芸儿是谁?”
“我的丫鬟!”
“她在哪里被杀的?多久了?”韩陌围着她走了半圈,又道:“袁清死后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去了通州。芸儿就是在通州被杀的。那天夜里,我们刚准备闭院歇息,那些人就来了,踢开了我的门,逼问芸儿我的去处,芸儿不说,他们,就把她杀了!”
“那你又是怎么走脱的?”
“我的屋里有个地窖,我听动静就进地窖藏起来了,他们没找到我!”
韩陌与苏婼对视了一眼,苏婼道:“那你这个主子,眼看着她要没命了,怎么也不出头?”
“是阿清让我这么做的!”女人忿怒地道,“阿清出事前就交代好了,如果他有事,让我去通州他安排好的地方住下,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好他的东西,不能落到他们手上!他们那么多人……我害怕!我害怕!”
“他让你保护什么?”
苏婼与韩陌异口同声。
女人看着他俩,比出一根指头:“一只铜箱子!”
俩人立时愣住了。
当被听说捉到的女子就是袁清失踪的青梅林容,他们心里自然都是很期待着从她这里得到些重要线索的,罗智死前所说的是不是谎言,以及他身上是否还有别的隐秘,这些都待解开。尤其是他指向兵部的嫌疑人,这点更希望有明确的指向。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带来的重要线索竟然是那只几乎令他们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的那么一个铜箱!
相互都静默了片刻,韩陌问:“铜箱在哪儿?!”
“在,在龙泉寺!”
“龙泉寺?!”
女人重重点头:“是在那儿,我放的。”
一旁杨佑立刻招呼:“走,上龙泉寺!”
“慢着!”女人把他们唤住,“你们这么去,是拿不到的!”
杨佑刚想反驳,韩陌却说道:“为什么?”
“因为寺里的和尚不知道,我是在阿清出事前就悄悄放了进去的,谁也不知道!可是我从通州出来,就一直有人在后头跟踪我!就现在,你看——”女人说着说着,眼神就变得惊恐,环顾着四周,手指头没有确切目标的胡乱比划,“那儿有人,那儿也有人,到处都是人!你们还没去,他们肯定就先抢走了!”
众人默默扫外头一眼,又默默地看向她。
这女人神智不清醒显而易见,她的话到底能有几分靠谱呢?
苏婼侧转身:“我觉得就冲她被逮住出现在龙泉寺,至少就可以信上三分。当下这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韩陌点头,转身回来,继续问女人:“你把铜箱放在哪儿?把具体位置告诉我,我自有办法拿到手。”
女人压低声:“就放在大雄宝殿左首第二个金钟里。”
“金钟?”
韩陌刚刚表示出疑惑,女人立刻就紧张兮兮地冲他嘘声,然后把声音压得更低:“不要嚷嚷!外面到处都是坏人,不要让人听见!”
韩陌半蹲下来:“那金钟那么大一个,乃是扣在了地面上的,你怎么会搬得动它?”
“那钟上面,都有这么大个窟隆!”女人比划着,“刚刚能放进去!我昨天偷偷去殿里看过了,那口钟还好好的,我原先洒在上面和地面一圈的面粉都没动过!我求过菩萨的,菩萨可保佑着我们呢!他会让那些做恶的人下地狱,让他们不得好死!”
韩陌看她半晌,站起来,朝杨佑挥手:“眼下人多扎眼,你先带人去埋伏着,夜里无人时再行事。省得到时里头没有东西,不好收场。”
“是!”
杨佑走了,韩陌示意仆妇们把女人扶到凳子上坐下,接着问:“你什么时候跟袁清在一起的?”
却说宋延从西湖楼包厢里退出来之后,就与杨佑合计了几句,杨佑继续留下跟着韩陌,壮他的怂胆,而他呢,则去把今儿该韩陌的那份巡街的差事给完成了,虽说只是个小捕头,但谁还不知道韩大爷在公务上是个从来不含糊的主呢?
领着几个捕快串了几条街巷,正好窦尹派人来寻他,说要来见他。他便在盂兰街一家办丧事的主家门前站定,等窦尹到来。
窦尹连日都在大理寺跟陈珉-罗智这一系列的案件,罗智已经死了,陈珉一伙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刺杀罗智的人已经由皇帝交给镇国公经手,进展如何不得而知,目前皇帝交代给每个人的任务都很明晰,镇国公管住大局,韩陌则只需继续跟踪手头线索顺藤摸瓜。因而近日便无须日日蹲守。
昨夜里把林容的底细跟韩陌讲了,后来他就跑了,今儿也不知道他去审过没有?
一问护卫,据说他连衙门也没能呆得住,就急着去截吕凌的胡,心下好笑,便趁买夏至之祭要用的物事上了街,一面着人去打听宋延去处,一面进了座折扇铺子。
“拿几把上好的白面骨扇来瞧瞧,一定要你们最好的。”
他这里刚接了伙计奉上的扇子,旁边也来了人。
听到这道声音,他忍不住侧目往来人看了看。

说完他目光下滑,落到伙计呈上来的一柄洁白骨扇上:“送心上人?”
夏至之祭有祭祀五谷,互赠折扇、香粉等习俗,折扇一般都是送给男子,且为白面,因为像宋家大小姐这样的世家小姐,总归不可能买别人现成的扇面送人,非得是自己给些墨宝才合乎雅意。
宋奕如脸上一红,恍如这骨扇烫手,慌忙地撂下:“不是……我送我哥哥罢了。”
说完又觉得更不应该了,送给宋泯何至于要急着撂开?
抬眼一看,窦尹满眼笑意,心里更懊恼。便咬牙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撒谎肯定瞒不过你。又何必逗我,要看我笑话?”
窦尹握着扇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送也很正常。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更加正常,我又怎么会故意逗你,看你笑话?”说完他点点头,移步旁侧,继续挑他的扇子。
宋奕如被这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就走到他旁边,小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就是,就是,张家大公子前阵子指点我书法,我就想送他把扇子,作为感谢。但,但到底有些于礼不合,不想嚷嚷得人尽皆知罢了。”
“张家大公子?”窦尹道,“张偌?”
“你认识么?”
窦尹凝望她半晌,说道:“我倒没听说过你们跟张家还有这么深的交情。”
宋奕如脸上又不自在起来:“其实,也就是最近的事。上次我不是托苏姑娘的福,登门张家作客了么?还拓了他们家一张碑贴,后来,后来就慢慢地熟悉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心虚。
只有她自己知道上次跟苏婼去张家作客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这是极其不要脸的。
可是她既然做了,就不愿想那么多了。宋家就是太洁身自好了,才会落到让王家欺负的地步。她要嫁入张家,成为张家的长孙媳!可惜,当她跟母亲透露这个想法,她母亲并不赞成。她说宋家就算要争,也要体体面面地争,怎么能靠牺牲女儿来换取身份地位呢?
宋奕如自己当然也是很憧憬郎有情、妾有意的美好姻缘的,但是一想到王家那么猖狂,父亲和家里长辈那样气愤但又无奈,她就觉得自己绝不能袖手旁观。
做为家中的一份子,深受父母亲长养育之恩的她,心甘情愿为家族换取些利益,而她相信,张家正好也是需要宋家这样的世家当助力的!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于是她展转地结识了张偌,张偌的确是个翩翩君子,相貌才气都是好的,其实他不算是宋奕如喜欢的类型,她更喜欢睿智些的,张偌有时会显得稍嫌没主见,不过这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她还能强求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心绪也稳定下来,也抬起了双眼。“其实我还不知道这扇子张公子看不看得上呢,先挑着看看。”
窦尹点头。竟又问:“要不要我帮忙?”
“好啊,”宋奕眼中一亮,“窦大哥品位超然,你肯帮我那自然好!”
窦尹扬唇,拿起小二那捧出来的几把“最好的扇子”,垂眸替她甄别。
韩陌接着问了林容一些相关之事,可惜她情绪不稳,时常答得驴唇不对马嘴,信息拾取得十分费力。不过韩陌不嫌麻烦,就这么唠下来,也凑合把来龙去脉搞清楚了。情形与罗智当初说的差不离儿,她确实是袁清出事那夜出现过的,后来就被人盯上了。
后续还问了些细节,不那么重要,也就听听作罢,未曾深究。
出得门来夕阳已红满天。
苏婼随他走出院子:“这林容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连番受这刺激,还惦记着替袁清保守秘密。也难怪袁清会选中她来交付那些东西。希望杨佑此去不会空手而归。”
韩陌停在阶下:“这两日我爹似在追踪刺杀罗智的凶手,或许有了眉目,我倒要看看,袁清指向的证据,会不会跟这凶手背后的人有关。”
苏婼站下一步,与他同望着天边红霞:“而我更想知道,这一系列事情,跟我母亲的死,到底有关还是无关。”
这是悬在头顶已久,但好像已经触摸到能裂缝的两个问题,只是回答他们的仍然只有屋檐下的一廊静默。
“先吃点东西吧。天色也不早,估摸着杨佑他们回来又要没时间吃饭了。”韩陌卷着袖子,转身向苏婼,挺起胸脯的样子,瞬间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阎王:“想吃什么?看在晌午你请了我吃饭的份上,这顿我请你吃。”
苏婼笑笑:“护城河堤下有个叫杨柳庄的馆子,川蜀菜做得地道,且那里是去龙泉寺的必经路,我们可以边吃边等杨佑。”
“听你的!”
韩陌二话不说,已经举步先行。
晌午那顿压根就没正经吃,苏婼叫的那桌酒菜都没来得及上桌他们就赶来太平胡同了,先前忙正事不觉得如何,此时提到吃饭,彼此便都觉得有些饥肠辘辘之感。
进了“杨柳庄”的店门,坐下来的韩陌打量破旧的四壁,颇为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馆子,来的路上还心说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店?原来只是个苍蝇馆子,你是瞧不起我还是怎么?”
苏婼给他分着碗筷:“你别小瞧这,它们家菜做好,自酿的竹叶青也是又醇又香,十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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