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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青铜穗)



第438章 我觉得你很好笑、‘
“你就不怕她与我二叔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日久生情,同样背叛你?毕竟,我二叔身边可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苏家平常也没有谁会去为难她。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她为什么要受你操控,去跟着你们干那些勾当?”
黄氏露出白森森的牙:“你知道你母亲出事的夜里,苏缵明明也在祖宅,他却为何没曾第一时间出去救人吗?他年轻力壮,跑得肯定比你母亲快,所以肯定能追上她,救下她。如果他去了,你母亲真不一定会死。”
苏婼紧抿双唇,声息凝止。
她记得的,那天夜里谢氏锁她在门内后,她掩埋在暴雨声中的哭喊很久才引来下人关注,可明明苏缵他们就住在隔壁院子,但一直到天近黎明,谢氏的遗体被找到,他才匆匆前来。
当时二房的说辞,是苏缵头天晚上为给苏绶饯行,多喝了几杯,睡沉了过去。
喝酒的时候她看见了的,的确是喝多了几杯。
“因为胡氏给他的醒酒汤里下了药。”黄氏呵呵沉笑,“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惟一能给她撑腰的只有苏缵。可是死的这个是苏缵的亲嫂子,是他幼时追着喊、长大后也尊敬如初的‘兰姐姐’。
“没能及时去救下她,苏缵已经很懊悔了,如果他知道是胡氏让他睡得那么死,错失了营救你母亲的机会,你说,她还活得了吗?就是他不弄死她,让你父亲知道,也怎么着都过不去这坎吧?”
“啪!”
一个巴掌实打实地落在黄氏脸上,她忍不住痛呼偏头,脸上也赫然出现了一个硕大巴掌印。
“我这一巴掌,就当是替我大嫂给你的。”苏缵咬牙说着,随即又用同样的力气扇了自己两巴掌,“这两巴掌给愚昧的我自己!
“归根结底,苏家有今日之祸,都是因为为我当日当断不断,察觉你骗我,却未曾当即与你和离。若那时下了决心,又何至于任你们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苏缵,于苏家有罪!”
他扑通跪倒在地,伏地痛哭起来。
徐氏作势想劝,看苏绶他们皆不动,便又不敢了。
苏绶望着地下,却道:“你说的不错,你有罪。不过,比起你来,我罪过更大,我又有何资格劝你?”
苏婼看着撑地坐起来的黄氏,又滑向角落里忽然颤抖起来的苏祯,仿佛对其余一切人都看不到似的,面无波澜说道:“二叔是胡氏迷倒的,那么,打开涵洞放水进来的,是你吧?苏祯。”
巨大的惊恐包裹了苏祯全身,他突地从地上弹起来,却又因为身上的伤而又不由自主地跌趴下去,就像棵被人扶起又倒下去的木头,但他双眼里的恐惧,是深如山海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伯母!我不知道那是要杀伯母的!”
因为太过想证明自己,叫喊得太用力,他嗓音几度破裂。
“我不知道那跟伯母的死有关系!是她说下雨前得把涵洞开了,否则村子会被淹!我于是去了!可我从来不知道那跟伯母的死有关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整个屋里,突然就只听得见他惊惶的吼叫声。
一屋人谁也没有动,苏婼也没有。
相隔两世的那个夜晚,就像是发生在昨夜似的,一点点又全部都清晰地铺陈在眼前。
她耳边又回响起了谢氏温柔的声音,也看到了她瘦弱的身影。
她是那么不甘心,即使留在这世上,也未必有多么幸福。
“那封遗书,你是怎么造就的?”她再问。
黄氏心口一震,随后道:“是我收集了你母亲以往的书稿,和栩郎一个字一个字描出来的。为了逼真,我们写了不少于百份的草稿,精确到每一个字的笔锋都能看出来八九成像。”
“用了多久?”
“足足一年多!”
“祖父过世,父亲回京丁忧三年,也就是在那期间你们就开始计划杀我母亲了。”
“因为趁着他丁忧在京,张家极力劝说他留京他不留,他执意要外任,可他不在京师,张家想要的东西,又怎么要呢?可是他们让你母亲想办法,你母亲也留他不住。
“最后,他们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你母亲死了,他才能留下来。
“因为世人都知,你父亲不喜欢她。那么为了让他喜欢,只能杀了他不喜欢的人。再者,你们姐弟尚且年幼,你母亲死了,谁能照顾你们?若托给我,我自然会想办法推诿,好在此事没费什么周折,办完你母亲的后事,他就主动留下来了。”
说到这里,她从地上爬起来,轮番看了所有人一轮,而后徒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走向苏婼:“如今,你应该都清楚了,我知我在你们看来死有余辜,但你们肯定也想活命对不对?
“我知道张家暗中谋划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自然就知道他们有足够实力压住你们苏家。他们也有充足的准备对付朝廷。趁他们还没准备对付你们,你们也没理由跟他们撕破脸。
“所以现在,该你送我去见栩郎了。”
苏婼看她一阵,笑着捋了捋袖子。
黄氏皱眉:“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很好笑。”苏婼的笑像冰窖里吹出来的风,“你也知道我父亲从前是为了保密铁券的秘密才不得不如履薄冰,明哲保身,如今这种时候,你觉得他还需要吗?”
黄氏怔住。
“就算如今他还会顾忌,那你觉得我会顾忌吗?”苏婼语音又轻又慢,“你知道,方才那块玉佩,是怎么从张栩手上到这儿来的吗?”
黄氏双唇开始颤抖。
“我让如意假称是你的人,穿上了你房里搜出来的软烟罗,谎称被你送了给苏祯当通房,然后骗来了这块玉。你知道现在张栩和冯氏,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黄氏往后退了两步。
“刚才那些话,你都是骗我的?!”
她的声音在颤抖。“你威胁我要把我交给冯氏,不过是为了哄我招供?”
“凭你的狡猾,不抬出冯氏来,你还不见得服软。”
“你这个贱人!”
黄氏忽然拔出头上的簪子,疯狂地扑上去,但她手才伸到半空,一柄寒剑便已破窗而入,刚刚好一剑贯穿她右臂!

惊魂中苏婼失声呼喊,看向大步跨进来的银甲青年。
说时迟那时快,这么眨眼的工夫,韩陌已伸出长臂将她稳稳环住,护到身侧之后,另一手已将仍串连着黄氏一双手臂的长剑拔出来。
“苏大人,在下来迟,还望恕罪!”
苏绶看到韩陌,一改先前的沉默内敛,双目之中满是精光:“世子勿要多言,但请讲皇上有何旨意?”
“皇上有旨!”
韩陌示意窦尹进门,窦尹随即当众宣读了圣旨。
旨意只有短短几句,相关之人却听得冷汗涔涔。
窦尹宣读完,韩陌便进一步说明:“在下于一个时辰前收到大人传话后,即入宫请旨,皇上当即允准捉拿钦犯黄氏,并命太子殿下主理此案。眼下,黄府已被重兵把守!
“而先前在出宫路上在下又接到杨佑奏报,得知张家与黄氏勾结的阴谋暴露,张栩夫妻送上门来,便再度请示了东宫,殿下批了懿旨,命即刻拿下张栩夫妇!
“如今,张家夫妇已由东宫侍卫羁押在前庭。”
苏婼遂望着他身上银甲说道:“那你此番兵甲于身,可是皇上还有别的旨意给你?”
韩陌深深点头,然后望着苏绶:“一个时辰前宫中得到密报,沧州一带近日忽然大量外地民丁涌入,且向京城呈缓慢趋近之势,皇上交代我拿住张栩夫妻后,便交由苏大人您押解张栩夫妇入大理寺候审。而我则须立刻前往沧州一探究竟。”
苏绶面露疑色:“何时收到的奏报?奏报上所呈之事又起于何时?”
“约摸是十来日前便有迹象,奏报则是昨日发送的,今日到达圣上手中。”
苏绶垂首沉吟,当下道:“你此去沧州,来回需多久?”
“我此番前往乃是直去沧州营面见知府及驻军统领,并非坐镇探查,所以约摸耽搁一夜,脚程快的话,后日天黑前,能回到京城。”
苏绶遂点头:“那世子便快去快回!此地且由我与国公爷来主掌。”
韩陌拱了手,而后转回苏婼这边:“张家目前仅只暴露了张栩参与勾结黄氏的连环谋杀案,尚未暴露其它,他们在朝中树大根深,明日一早,势必会有许多人上奏讨饶,甚至还有可能反攻苏家一把。”
苏婼道:“我知道。张昀经营多年,这就是他给自己留的后手之一。但是,此时已绝非瞻前顾后的时候了。我们不知道他深浅,他们也必然想不到今夜苏家会抢先动手,接下来,就靠彼此的真本事且看且战了。”
“之前我与苏大人筹谋好的那个计划,应该已经发挥作用了。而你之前帮我设的那道机括,如若顺利,仍然会派上用场。我不在京的这两日,你可与苏大人斟酌施用。
“我只带宋延和国公府的护卫前往,杨佑和窦伊都留给你,还有东宫这些侍卫,我已经请示了太子殿下,在我离京的这几日,这四十八名侍卫会时刻保护你和苏大人的安全。”
韩陌知她心里对苏绶还有根没拔的刺,尤其是今夜黄氏招供了那些隐情,无疑是又把她心里头的怨和恨又全部掀翻了出来。
他不知道这些伤和痛会不会影响到苏婼,如果有影响,于此刻的他们而言显然是不利的,而若是没影响,他又会忍不住心疼她,因为如果此时此刻要做到冷静如常地处事,她该需要……
“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该需要多么强大的毅力来克制自己!
但苏婼答得干脆,不但没有任何受情绪所控的样子,反而神色平静地提醒他:“此去凶险,你当万分小心才是。现如今对我来说,奸党落不落网在其次,大家平安反而才是最重要的。”
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母亲,她再也回不来了,已经经历过刻骨的失去,便无力再承受多一次。如果天下清明要用她所有在乎的人的性命来交换,她也宁愿自私一回。
“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
这一声幽幽低语,让韩陌心下震荡。
他需要紧握住双拳,才能克制住当着这么多人面拥她入怀的冲动。
他垂首看着地下,反覆地攥握着剑柄,过后才无言地点点头,向苏绶深深一拱手,大步跨向门口。
一只脚跨出门槛,他又骤然回头:“对了。”
苏婼一直在目送他,此时便对上他的目光:“我上次说的那个惊喜,估摸着会提前,你明日一早勿要外出。”
说完他才脚步利落地离开,颀长而英武的背影,很快隐入了雨夜里。
苏婼看着复又静默了的门庭,恍然想起来上回自宫里出来,韩陌趴在马车窗上急切地告诉过她,他会送她一个惊喜。她委实想不到那会是什么?或者是搜罗来的美食?或者是难得的金银或绸缎?因为猜不着,便不曾花心思猜。
此时他却又如此郑重地提起,而且是在这样的当口,便令她也不得不郑重起来,——他到底有什么惊喜给她?
“苏大人,接下来该如何安排?”
窦尹在请示苏绶。
苏婼转过身。
苏绶道:“当下宜先将黄氏与张栩夫妇押送大理寺,遣专人看管。另,需请窦公子随我留守大理寺衙门,至于鄙处,苏某便想拜托杨护卫。”
杨佑当先拍着胸脯:“大人放心,在大人有新的安排之前,在下绝不离开苏家半步,保证苏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哪怕是府上的狗儿猫儿,全部都安然无恙!”
窦尹也道:“我们世子来前早有交代,我等全听大人派遣。”
苏婼上前:“沧州那边是怎么回事?可有迹象表明跟张家有关?”
窦尹沉吟:“皇上没有明示。不过,我朝当今除去眼下此案,别处还不曾出现大的疏漏。若无万全筹备,也不可能会有如此之多的民丁聚集同一处。故而,世子与我等确实如此怀疑的。”
事到如今,苏家都在张家面前暴露了,张昀与杨燮若再不有些准备,也说不过去。
苏婼垂头想了一想:“我想跟你们去趟大理寺。”
她目光扫视着地下的黄氏:“我还有些话,想要问问她。”
窦尹以目光与苏绶交换意见。
苏绶点了点头,率先走出门槛。

凝结于胸的杀母之仇,岂是简单几个问答就能平下的?
苏绶纵然无法尽知苏婼如今的心情,自打知道她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替她母亲讨个公平以来,所见种种,皆是她身为女儿对母亲的深情,这其中生死相隔的痛与悔,他也不难揣度。
因为这些痛与悔他心里也有,而且此时此刻,全部都是。
窦尹后一步出门,在前院里赶上苏绶。
“眼下张家那边,以大人之见……”
青年人澄亮的双眸闪耀着明慧的光芒,苏绶从微雨的夜色里转身,握住缰绳望着他:“公子觉得眼下是向张家开战的好时机?”
“不算是。”窦尹摇头,“不过,在下手里有些线索,大人可作斟酌。”
苏绶正转了身子过来。
窦尹自袖中取出一物:“听世子说,上次他与大人亲眼见到过那杨燮。那杨燮年岁约莫二十上下,那么这是二十年前张昀在蜀地巡察时留下的一扎书信,我已经看过了,大致是遣使人找寻废太子后人的一些手札。
“我闲来无事查了查,当年位居吏部侍郎的张昀,是自请去的蜀地。这札书信上的日期都集中在同一个时期,也刚好正是他在蜀地巡察那段时期。”
苏绶凝眉接了这些发黄的手札,的确陈旧,却又被保护收藏得极好。
他说道:“二十年前,正值宫闱之乱发生时。”
“正是。”窦尹微微垂首,“二十年前,宫中大乱,虽说动乱的时日也就只有那么几日,但余波深远,当今皇上也花了大半年时间才完全掌控住局势。
“张昀主动请求前往蜀地的时期,就是先太子被废之后。”
苏绶沉吟:“张昀前往蜀地之时,我尚年少,未曾拜入师门。公子如何会查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且会有这些陈年的罪证?”
手头这些证据,即使不能成为张昀谋反的直接罪证,起码暂且用来告张家一状也算师出有名了,张家党羽朝上若要闹腾,这些也能作为一记有力反击。
但眼前的青年虽然沉稳,但年岁却未及冠,他会拥有这些,不能不说让人意外。
窦尹道:“因缘际会吧。大人只管看看,这些有无用处即可。”
“自然是用处极大。”苏绶将之收了,拱手道:“苏某承恩。还请公子帮忙解惑,如此要紧之物,为何公子竟未曾交予国公爷以及世子呢?”
“我义父一家对我太好了。有些事情,我反而不是很想由他们来经手。我把这些交给大人,其实是有我一点私心,因见大人今夜已行至骑虎难下的地步,便希望能助大人一臂之力,尽快将张贼牵制住。来日,大人也许会明白在下的。”
苏绶从第一眼看到这年青人起,就觉此子不愧被镇国公看中收为义子,眼下虽不明他要何为,但总归这些东西是利于他的,上面的字迹他亦一眼能辨认出出自张昀,那么终归不会有坏处。
天边已然破晓,漆黑夜空似被清水泼过的水墨画,淡出了一线来。
他收起旁余心思,说道:“先往衙门,余事再议。”
这本该是个寻常的雨夜——至少在接下来愈来愈紧密的计划中算起来,苏家那点事真可以算是寻常了。
暴雨下得正猛之时,张昀刚刚翻完杨燮那边送来的近报。
筹谋了十几年,他们自然养成了一批强劲的义军,一直潜伏在京外畿以外。原本的计划,是待他们拿下苏家之后再传召进京的,但时势有变,却也不能再等了。
想到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终于等来决战一刻,张昀心下自然是激荡的,这是他毕生心血成就的霸业,在无数次的睡梦里,他连大功告成后如何告慰先祖英灵都想好了!
杨燮那方送来的奏报是人马已陆续集结在沧州,只待这几日发号去信,便可直捣京畿十三屯营——这十三屯营里,当然也各自埋伏了他们的人,这些人都是通过常蔚安插进去的,虽然不见得都能处在关键位置,至少可以发挥些别的作用。
在当今皇帝各方面都防范治理得如同铁桶般的江山之中,能让他们做成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否则的话,他又何须筹谋这么多年?这些年,每走一步都可谓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立即蛰伏,没想到还是在常蔚这里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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