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皱了下眉,一把握住了薛清茵的手。
他依旧稳如山,道:“带人来见本王。”
第252章 我回来你不高兴吗
发着高热,身处偏僻的荒郊野岭,身边再没有别的人,左肩右肩各有箭伤和刀伤……
毕竟是原着男主角。
他会落入绝境的时候可不多。
薛清茵再想不出比这更容易下手的时候了。
唯一的变数,只是突然得知他有下属一直暗中跟在后面……
但那么多刀。
那么多刀。
薛清茵咬了下唇,发觉到宣王攥着她的手变得更用力了些。
她很快回过神,看着他:“我没事。但是……”“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她歪了歪头。
“找你的时候,在洞外发现了多个男子靴印。”宣王简明扼要地道。
薛清茵抿唇:“那想必是他手下留下来的。当时我便想着这些人会不会来得很快,于是匆匆带着乔心玉她们走了。”
宣王摩挲了下她的脑袋,低声道:“茵茵已经做得极好了。……下回莫要再如此冒险了。”
薛清茵叹气:“记得了。这次没成,便真成死敌了,倒是办了一桩坏事。”
宣王眉心微蹙:“茵茵以为我在意的是什么?是在意撕破了脸皮,从此他处处记恨我,算计我,成为我的心腹大患吗?”
薛清茵觑了觑他的脸色,不答反问:“你生气了?”
宣王没好气地按住她,道:“没有。”他顿了下,接着道:“我与他注定是敌人,何时撕破脸皮都无妨。”
尤其从先前在京城的城郊庄子上,撞见贺松宁抱着她哭的时候……宣王便愈加肯定二人是注定的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我只在意你会受伤。”宣王语气更沉。
薛清茵弱弱应声:“……我知道了,我方才不应当那样说。”
宣王捉住她的手指,轻轻摩挲起来。
那上头有细小的伤口。
她的肌肤实在太过细嫩,那日拔刀杀人用了猛劲儿,手却是吃不消突然的用力。于是在刀柄上生生擦出了许多道痕迹。
他忍不住垂首吻了下她的指尖。
薛清茵痒得蜷了蜷指尖,便自然而然擦过了他的唇。
他的唇微凉。
但落下来的吻却不知为何是炙热的……
宣王松了松她的手,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随即抬起头来,道:“你没有半分的错处,若有错漏,我来弥补便是。贺松宁是个聪明人,难杀也是自然的。”
薛清茵看着他,心道能叫宣王一口气说上这样多的话倒也不容易。
她胸口淤堵着的难受,霎时烟消云散。
她轻轻抱了下他:“嗯。”
不多时。
侯启云的声音又在马车外响了起来。
“殿下,殿下,人来了。”侯启云语气中的悲痛都还没完全消散。
薛清茵一下坐直了身躯。
她揪了下宣王的袖子,渐渐趋于平静,看着宣王信手掀起帘子——
跟前的男人由两个士兵牢牢扶住,他脸色惨白,双眼血丝密布,不过短短几日功夫,面颊便削瘦了些,五官登时更显得凌厉。
形如恶鬼。
的的确确是贺松宁。
就在宣王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宣王……还有……端坐在马车内的薛清茵。
贺松宁的呼吸窒了窒,眸光跳跃,变化,最后他露出了笑容,道:“清茵,我活着回来了。”
当他没等到手下回来禀报的时候,他便知道薛清茵已经被宣王带回梓城了。
他很想去见见她。
他想知道,当她看见他并没有死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愤怒?恐惧?惊异?
于是他挑了一个绝佳的时机回来。
若宣王还在城中,他前脚入城,后脚就会被宣王的人杀掉。
可宣王一旦出城……
他便大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回到军中。
如此众目睽睽,庞大的队伍之中,也并不止他宣王一人的军队。
就这样过了明路,宣王反而不便对他下手了。
贺松宁越思忖,面上笑意越弄,眼底的阴沉之色则越坠越深。
他盯住了薛清茵。
他看着她。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竹青色衣裙,发丝散乱,像是刚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带着一派浑然天成的慵懒与娇柔。
她半倚着宣王的臂膀,手被宣王紧握着。
他来得不巧?
贺松宁心下冷笑。
倒是阻碍了二人温存了。
“清茵,看见我回来,你不高兴吗?”贺松宁紧跟着出声。
说话时,他依旧紧盯着薛清茵,目不转睛。
宣王眼底飞快掠过一点戾色,他动了动,正要将薛清茵挡在身后,薛清茵却从他掌中将手抽走了,身子微微前倾。
“不大高兴。”薛清茵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四个字。
侯启云一愣。
连后头其他人也没能反应过来……宣王妃为何说这样的话?气氛好生怪异。
贺松宁没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她都这样不留情面。
当真是几刀下来便斩断了所有?
……哪有那样容易?
这时薛清茵紧跟着道:“你一人回来,却不见魏王,如何向陛下交代?”
贺松宁差点笑出声。
真是好极!
她没有半点的慌乱与震撼。
贺松宁叹了口气:“我自会向陛下说明,不必清茵为我忧心了。”
周围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宣王妃担心兄长呢。
薛清茵一下钻出了马车,宣王在后面抓了下没能揪得住她。
“你受伤了?”薛清茵问。
这话实在太过明知故问,贺松宁顿觉不妙,想后退一步,但他由两个士兵扶着,想退还真不是一时间能退得回去的……
而薛清茵已然伸出手去,重重按了下他的肩:“是这里伤了吗?”
贺松宁闷哼一声:“……是啊。”
反正都已经翻脸了,薛清茵才不管那么多。
她伸手又按了下他的胸膛:“这里也受伤了?”
贺松宁的表情一下就绷不住了,喉中骤然溢出一声痛呼,他身形委顿,面色更白。
士兵连忙将他架得更紧。
侯启云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道:“他受了伤!他受了重伤,险些死了……我想,魏王殿下之死与他没什么关系。”
这位还是宣王妃的大哥,眼下还是要为他多说两句话的。
魏王已死,宣王还在呢!
只怕回到朝中,一时间不知多少人要改换门庭了……也不知宣王还会继续留在益州吗?
侯启云脑中念头纷乱。
这厢薛清茵缩了缩指尖:“呀,怎么连这里也伤了?”
贺松宁:“……”
薛清茵抬手还想再趁机多按两下。
给他按个伤口破裂,动脉不出血静脉出血也是极好的!
眼见着她又抬起了手。
宣王一把将她薅了回去……还摸!
再叫她摸下去,一会儿要将贺松宁浑身上下都摸个遍了。
他黑着脸,低声对一旁的亲卫道:“将人带下去,安排大夫诊治。”
亲卫应了声。
贺松宁重新露出有气无力的笑容,与宣王对视了一眼,道:“多谢殿下。”
侯启云按下急切之色,低声道:“也是,也是,他伤得实在太重了。能回来都是一件稀奇事。先稳住了他的性命,改日再问魏王殿下的事也不迟。”
反正人死了,已是回天乏术!
宣王妃的大哥要是也死了,只怕将来顶锅的便是他了。
宣王没说话,只是放下了帘子。
侯启云对着帘子张了张嘴,也只好黯然地识趣离去。
薛清茵被宣王一把扯回怀中,抵在马车壁上,抓着她的手腕,细细擦起了她的指尖。
薛清茵的指尖上沾了点血迹,想是真从贺松宁伤口上按出了点血来。
很快宣王便擦拭干净了。
他问:“摸他作甚?”
“那些地方都是他的伤口,按一下就疼。那不得多按几下。”
宣王将她抵得更紧,他在她耳畔语气沉沉地道:“我身上也有地方疼得紧,茵茵也按我一下吧。”
薛清茵脸色微变,刚想问他是不是前些日子攻梓城受了什么暗伤,哪里疼……但转瞬她就反应了过来。
她脸腾地一红,一把推开宣王,还顺势踹了他一脚:“你……”她瞪大眼:“那怎么相同?”
侯启云走出去没多远,便见贺松宁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侯启云也顾不上摆将军的派头,大步就走上前,关切地询问起来。
贺松宁压低了声音,道:“侯将军若想从此事脱身,须得仔细护佑住我的性命。”
侯启云眼皮重重一跳。
这是……何意?
这是暗指,军中还有人会杀他?
那……还能是谁?
侯启云想回头去看宣王的方向,但又生生忍住了。
他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心道薛宁这话,简直是直指宣王狼子野心,杀死兄弟,妄图争权啊!
可……可薛宁不是宣王妃的兄长吗?
侯启云满头雾水,贺松宁却没有要与他细说的意思,由两个士兵扶着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工夫,方成冢来见了他,道:“殿下的意思是,既然薛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便该派人送公子回去梓城等候。”
贺松宁知道,这是宣王恨不得立即杀了他。
他蠢到家了才会答应回梓城。
贺松宁喘了口气,露出悲色道:“我乃魏王佐官,身负重任。魏王身死,我却仍在世间,只怕陛下怪罪。我还是随军而行,随时等待陛下旨意吧。”
方成冢:“……”
他倒也不能上手强拉。
毕竟贺松宁是随魏王来的,如今他是和侯启云等人走在一处的。
若对贺松宁强行下手,便显得宣王别有图谋了。
弄不好魏王的死都要算在宣王头上。
“那便只盼薛公子的身体能受得住这急行军了。”方成冢一笑,退了出去。
贺松宁也笑了下,合上眼,靠住马车内壁。
马车颠簸。
他身上被薛清茵按过的地方,又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却清醒至极……疼得好。唯有如此,才记忆深刻,对欲行之事愈发坚定。
宣王派的大夫很快也来找了贺松宁,但与此同时一并来的,还有侯启云派来的大夫。
两个大夫撞上,顿时面面相觑。
贺松宁老神在在,道:“劳烦宣王殿下和侯将军操心,既然二位都到了,便请二位一同为我诊治吧。”
这样一来,自然没有能动手脚的地方。
小半个时辰后,亲卫来到了宣王跟前禀报:“侯启云也派了个大夫去。”
薛清茵一并听见了亲卫的声音,生气道:“狗东西!心眼儿还挺多!难怪祸害遗千年!”
她说罢,又不高兴地道:“这位侯将军怎的这样容易被蛊惑?”
“随着年纪增长的是畏首畏尾。”宣王平淡地道。
薛清茵无奈:“又不知何时才能杀得了贺松宁了?”
“要看皇帝想不想保他。”宣王轻描淡写,却是将局势看得分明。
薛清茵皱眉。
说起来,最麻烦的还是皇帝……
“我该走了。”宣王为她理了理头发,“你先用饭。”
薛清茵乖乖点了下头,看着宣王跳下马车,重新翻身上马,随即走到了队伍的前头。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挟着锋芒。
叫人无端安心至极。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屈张一下。
空空的。
她倚着马车壁,觉得自己好像患上那个……什么肌肤饥渴症了。一时无人靠着,还不大舒坦。
宣王说急行军便当真行得急。
当夜他们就又打下了一城。
等到晚间,薛清茵坐在马车里刚用了饭,阿卓和云朵一边给她收拾碗碟,一边也能跟着吃一些。
“茵茵。”宣王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
随即车帘卷起。
宣王披着甲胄的模样映入她眼中,但还没等她仔细多瞧他两眼有没有受伤。宣王突然又放下了帘子。
“嗯?”薛清茵疑惑地身子往前一倾,自个儿把帘子掀了起来。
却见宣王从方成冢手中接过一方帕子,先是擦了擦自己的脖颈。
他抬着头。
薛清茵能清晰瞧见他喉结滚动。
擦什么?
擦……血吗?
薛清茵心道我又不是不曾见过!
我前头才亲手自己捅了两刀呢……
她一下冲上去抱住了宣王。
然后又猛地扭过了头:“……呕。”
浓重的血腥气直钻入鼻中。
与她先前从贺松宁身上嗅到的血气全然不同。
浓得她几乎能感知到毛孔里都是粘稠的、湿润的触感。
薛清茵扭过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宣王,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嫌弃你呀……是我没见过这样多的血……”
宣王扶了下她的手腕,好叫她重新坐稳,随即低声道:“我知晓。”
方成冢这会儿也自觉后退了两步,生怕熏着了他们王妃。
“坐在马车里晕吗?”宣王退开一步,问她。
薛清茵有些难受,心道怎的还是这样脆弱啊?连个血腥气也闻不得。
但她还是乖乖坐住了,应他的话道:“不晕。”
“累吗?”
“不累。”
“可有何处疼痛?”
“没有。”她摇头。
宣王的神情骤然变得缓和了些,他道:“我晚些再来见你。”
薛清茵恹恹道:“好罢。”
似是瞧出了她的兴致不高,他又道:“那个大胡子抓住了,晚些时候你要去瞧一瞧吗?”
薛清茵来了点精神:“要。”
宣王点了下头,这才转身离去。
等晚些时候再见到宣王,他已然换了身衣衫。
白色袍服宽大飘逸,又头戴玉冠,俨然换了个气质。走近时,那压人的气势都消散了许多。
薛清茵嗅了下,只嗅到一点檀香气。
有种令人心神安定的力量。
他走近了,却并未立即抱她。
见她神色如常,这才伸手将她从马车上接下,而后便去看那个大胡子俘虏了。
坐在不远处另一架马车上的贺松宁,定定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眼眸中如有针刺。
半晌,他才重重放下了车帘。
他捂着胸口,语气低沉又阴冷地笑起来:“捅我两刀,倒叫他更爱你了是吗?”
那细长的针,深深扎入了他的心间。
贺松宁骤然醒神,才觉原是妒忌入骨。
又一封密信很快被送回到了京中。
诸位大臣又被召集在了殿中,他们垂首等了不知多久,才终于等来了皇帝。
梁德帝的神色更见疲惫和憔悴。
他一手扶住椅子,道:“益州军情……宣王再夺梓州。”
大臣们面上一喜:“宣王殿下果真勇武非常!”
只不过……这好似……将魏王衬托得更为无能了。
恐怕等他归来时,便要迎接陛下的雷霆之怒了。
但紧跟着,梁德帝又开了口,他道:“魏王……薨了。”
一时殿上鸦雀无声。
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皇帝的下一句话,他们才反应过来……魏王死了,真的死了!
“可是孟族下的毒手?”
“这该死的孟族人!何等恶毒!”
“陛下……陛下节哀。”
他们说着,纷纷跪地叩首。梁德帝还没落泪,他们就先争先恐后地掉起了眼泪,仿佛死的是自己儿子。不,仿佛死的是自己的爹。
梁德帝将各色神态收入眼中,按了按眉心,颤声道:“徐家虽有百般不是,婉嫔也因骄横获罪。但如今魏王身殒在外……婉嫔心中该是如万蚁钻心之痛……”
众臣会意,便也顺势求陛下宽恕婉嫔往日的罪过。
“眼下看来,有宣王在,孟族是断无法再入侵我大梁了。”梁德帝挥了挥手道,“你们便下去吧,朕一个人静静。”
众臣多的话也不敢说,生怕这时候触了霉头,于是纷纷退下。
他们走后,还是上次那个禁卫,又来到了殿中。
禁卫道:“薛宁回来了,说是死里逃生,身受重伤。”
梁德帝的眉心紧皱,没有一点舒展。
会是宣王动的手吗?
这是要将他的儿子都杀尽?
但紧跟着禁卫又道:“陛下令小人紧盯的那个姚明辉已经不在了。”
“什么叫不在了?”
“被宣王殿下一刀割喉。”
梁德帝紧皱的眉头,一下又舒展了。
他担心的事到底没有发生。
宣王……依旧是他的儿子。
“拟旨吧,朕要赏宣王。”
魏王府。
江侧妃狼狈地从池子里爬起来,两个婆子却又沉着脸,按住了她的肩,将她猛地往水里一掼。
“咳咳咳……王妃……王妃如此待我,不怕殿下回来后,同王妃算账吗?”江侧妃挣扎着抬起头,喉中挤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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