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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的早逝白月光(安南以南)


当初在滕州被掳走,棠梨似乎窥见了隐秘一角,但到底也只是浮光掠影,更深的东西,她却是没能触及。
这么想着,棠梨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似乎又看到了前一世那个只会怯怯朝着裴时清笑的自己。
不纯是讨好,而是明白这个人比她想象得复杂太多,所以骨子里对他有些怯。
这一世,她自诩比前一世了解他,却真的如此么?
棠梨的情绪低落下来,但还是仔细挑了一块羊脂玉,打算设计个花样子,找匠人雕琢一块玉佩送给他。
阿苍看出棠梨兴致缺缺,飞快挑了几批布料就说可以了。
棠梨看了他怀中抱着的布料一眼,又拿了两匹上好的墨蓝色蜀锦:“你穿这个颜色肯定好看。”
棠梨转头又继续挑起其他布匹。
秋月也在一旁帮腔:“阿苍穿这个颜色肯定像极了世家的小公子!”
两人一唱一和,倒叫阿苍耳尖发红。
他从背后扯了扯正在挑布料的棠梨,轻声说:“够了。”
棠梨笑盈盈回过头:“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得多做几套衣裳。”
阿苍盯着自己的脚尖:“……我已经够高了。”
棠梨笑起来:“还得长!”
前一世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可是比现在还高了足足一个头呢。
阿苍看着棠梨忙碌的背影,嘴唇微动,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花了好多钱。”
棠梨听到这话,扭过头瞪着他:“给我弟弟花钱怎么了?赚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嘛。”
鎏金面具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一垂,露出一点失落的情绪。
几人很快便挑好了东西,大包小包抱着往楼下走。
然而才到二楼拐角的位置,忽有一队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阿苍侧耳倾听片刻,连忙拉着棠梨和秋月往楼上躲!
他拽得急,棠梨险些摔了一跤,又被秋月挤了下,一个踉跄撞到少年的肩膀上。
对方的肩膀硬邦邦的,一下子把棠梨撞得泪眼婆娑。
阿苍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
棠梨忍着痛,和秋月瑟缩在他身后。
很快一队身着甲胄的将士踏着楼梯往上冲,手中红缨枪泛出森冷光泽。
不少人来不及闪避,被撞得七荤八素。
棠梨看着那队人,一瞬间白了脸。
秋月悄悄问:“好大的阵仗,是要来抓人的吗?”
阿苍察觉到身侧的少女在轻轻颤抖,他低声说:“不用怕,不是冲我们来的。”
棠梨冲他勉强露出一个笑。
她只是想起了前一世成亲之日,忽然间也是这么一队人闯入陆府,将宾客团团包围的场景。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没事的,这一世陆家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会再有那样的结局。
阿苍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往前挪了下,将人彻底挡在自己身后。
楼上很快传来惨叫声:“我乃堂堂兵部尚书的公子!你们谁敢动我!”
有人阴冷笑道:“对不住了,奉命前来,抓的就是你!”
随即有人高喊:“兵部尚书钱裕骅曾与前太子勾结,意图谋反,如今又贪墨数百万,数罪并罚,已被陛下发落死牢!钱家株连九族,违者,斩!”
“你们放屁!!我爹怎么会谋反!你们放开我——”
“我乃堂堂兵部尚书之子!你们放开我!!”
此前围在他身边的公子们纷纷树倒猢狲散,躲在暗处不敢出声。
方才还被众星捧月的贵公子在挣扎中发冠歪斜,披头撒发,如同彘豚般被人拖了下来,□□下的骚臭了蜿蜒一路。
铁甲摩擦声中,来人渐渐远去,楼下一片安静。
惊慌失措的众人才纷纷走了出来,有人后怕极了,要立刻回家禀报这桩大事,有人唉声叹气:“最近朝廷动作频频,实在是令人不安啊。”
另一人讥讽笑道:“莫不又是与那位裴大人有关?”
“慎言……”
在一片议论声中,棠梨听到不少人提到裴时清的名字。
她抱着布匹,心一点点沉下去。
兵部尚书的倒台像是一个信号,世家勋贵们接连出事,很快上京便人人自危起来。
与之相伴的,是一个反复被提及的名字,裴时清。
当年惊艳朝野的三元及第状元郎,以最快的方式成长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刀,斩金截玉,削铁如泥。
棠梨是经历过前一世的人,自然知道后来裴时清锋芒不敛,搅弄风云的手段。
但这一世……一切都太快了。
如今风雨满城,人人自危的场景,应当是要在太子谋逆案之后才出现的。
那时她和陆辰远正在议亲,对外面紧张的局势不是没有感知,但马上就要成为新妇的羞怯和欣喜压倒了一切。
当初棠梨唯一的遗憾,便是陆微雨得罪了孙朝洺然,被早早送走,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见到她了。
然而不只是她,陆家也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忽然卷入了太子谋逆案,最后落得个满门流放的下场。
两辈子加起来,棠梨对政事都没有过多涉猎,但毕竟是经历过动荡之人,这一次她隐隐约约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一日棠墨晚回来,说起裴时清今日在朝廷上被人参了一本。
对方说他谗佞专权,结党营私。
棠梨心头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失声问棠墨晚:“他没事吧?”
棠墨晚笑起来:“你太小瞧他了,那可是裴时清裴大人。”
若论心思手腕,他居第二,谁敢称第一。
棠梨松了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手心居然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棠墨晚若有所思:“今日参他之人,乃是周家的党羽,陛下不但没责罚裴大人,反而斥责对方不要听信谗言。”
棠梨自然也听说近日裴时清同周家有几分撕破脸皮的意味,但今日周家党羽在朝廷之上参他,算是彻底坐实了这事。
“外戚为患,若不加遏制,恐怕周家就是下一个谢家。”棠墨晚叹道:“也难怪陛下如此重用裴大人,他实在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刀。”
棠梨垂眸不语,刀是好刀,但更是一把饮血而疯狂的刀,说不准什么时候用刀之人便会魂亡于其下。
棠墨晚又自顾自地说:“不过长公主此前向来与周家交好,如今却隐隐约约与周家有了几分对立之意,反倒是站在裴大人这边,实在有些古怪。”
棠梨眼睫轻颤,蓦然想起那日大雨滂沱,从长公主府中失魂落魄而出的裴时清。
他们之间……必定是达成了什么约定。
棠墨晚叹了口气:“最近朝堂之上乱得很,就连我和徐兄这种初初入仕的人,也有人妄想将我们纳入其党羽。”
棠梨不赞同:“哥哥,形势未清,不可乱站队。”
棠墨晚笑笑:“我自然明白,只是有时是不遂人愿。”
棠梨并非不谙世事之人,几乎立刻就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是因为裴先生?”
棠墨晚看她一眼:“这些都与你无关,我和大哥多得裴大人照拂,若是有用我们那一日,也不可推辞。”
棠梨的心却因为他这句话沉甸甸地坠到了肚子里。

或许是因为万宝阁的事, 棠梨接连几日噩梦不断。
一会儿梦见哥哥被吊死在午门,一会儿是青骊姑姑死在流放路上……
夜半惊醒数次之后,便是漫长的辗转反侧, 导致她这几日眼下都浮现着淡淡黑青。
她一边告诉自己,这一世陆家的威胁已经铲除,亲人们不会有事,一边又惴惴不安。
那日棠墨晚的话到底是让棠梨有些如鲠在喉。
若真有人因为裴大人和自己的关系, 针对哥哥和大哥,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 最后索性打算去见裴时清一面。
想见裴时清的心思刚起, 隔日她便驱了马车去往裴府。
门房见到她的时候十分讶异,但还是客客气气跟她说,主人从一早便去了宫里, 现在还没归家。
棠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说愿意在马车上等他。
门房哪敢, 连忙将人迎接到了府里。
裴时清常居水榭, 水榭之外的落云湖此时已是荷叶亭亭。
正是傍晚时分,落霞与孤鹜齐飞, 湖水被微风吹皱,浮光跃金, 煞是美丽。
她便坐在窗前, 想象裴时清是如何在这里欣赏湖景,看书练字。
然而直至地平线吞噬了最后一丝光线, 裴时清依然没有回来。
丫鬟进屋来掌灯, 棠梨只觉得再呆下去就不妥了, 起身告辞:“既然裴先生今日不在, 我便改日再来拜访, 多有叨扰。”
胖乎乎的管家连忙阻止她:“姑娘还请再等上片刻,我们已经向宫里递了消息,公子说他知道了,会早点回来。”
他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丫鬟端着精致的小食进了屋。
荷叶糯米鸡、核桃云片糕、莲子银耳羹,还有一碗精致小巧、缀了几颗樱桃的牛乳酥山。
管家笑眯眯地对她说:“公子担心姑娘等久了腹中饥饿,吩咐我们准备一些姑娘爱吃的东西。”
将东西放下,他又说:“公子还说若是姑娘困乏,可在里间小榻上歇一会儿,他尽快赶回来。”
东西的确都是她爱吃的。
棠梨也没有推辞,只是笑着道谢。
管家带着丫鬟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棠梨用了点东西,看着外面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到最后变成一片墨黑。
湖中荷叶似是连天的波浪,在月光的倒映下静静起伏着。
这屋子的摆设棠梨很是熟悉,旁边的檀木书架上码着整整齐齐的书,棠梨扫了一眼,无外乎经史子集、兵法谋策。
小几上倒是摆着一副棋子,但主人不在,她自然不好妄自翻动他的东西。
于是棠梨只好收回视线,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落云湖。
再美的景色看久了也就倦了,更何况天色已暗。
耳边尽是蛙声一片,屋中烛火跳动,渐渐的棠梨便觉得困意上涌。
她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旋即鼻尖传来淡淡的冷香。
哪怕夏日炎热,挨着她那人也是滚烫不堪,但那冷香依然如同一阵夹杂着细雪的风,一下子将她吹醒了。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被裴时清抱在怀中,惊得险些一个激灵摔下来。
裴时清手臂微微用了点力,将她禁锢在怀中,低声道:“别动。”
他声音有些哑,夹杂着几丝掩饰不住的疲惫。
棠梨便乖乖不动了。
好在对方很快将她放到了屏风之后的小榻上。
棠梨有些羞窘地想要起身:“我不困,只是方才太无聊了,所以打了个盹……”
环住她腰肢的手臂忽然往下一压,她只感觉到半边臂膀微微一沉,裴时清已经躺到了她的身侧。
棠梨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乱了。
他阖着双目,低声说:“陪我躺一会儿。”
棠梨扭头看过去,发现他眉宇之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疲惫,心不知不觉软下来,安安静静躺在了他的身边。
裴时清的呼吸很浅,浅到几乎感觉不到身边躺了一个人。
然而他身上的冷香却无孔不入,让棠梨的血液加快流动,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起来。
她小心翼翼侧头去看他。
眉眼鼻唇,起承转合,无一处不精妙绝伦。
稀疏的月色从屏风之中淡淡投映下来,落在他清冷的脸庞上,纤长的睫毛在轻轻颤抖,像是颤动着翅膀的蝶。
分明是奉在庙里的琉璃像,却偏偏沾染了几分尘世的欲望。
棠梨忽然便不敢看他。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连落云湖里的蛙声都安静下来。
紧张过后,居然又涌起困意,棠梨挨着他,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棠梨是被一阵微痒的风闹醒的。
那风若即若离,带着几份滚烫,尽数拂在她的面上。
她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
他半撑着身子,正俯身看她。
“为何要来找我。”他唇齿微启,居高临下。
棠梨动了下身子,想要挣开他的钳制,然而对方用双臂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让她动弹不得。
棠梨只觉得这姿势太过暧昧,面颊渐渐染上酡红之色:“裴先生先让我起来。”
他轻轻一笑:“说了不要再叫我先生。”
但到底是放开了她,将她扶起来坐在榻上。
棠梨故作自然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问他:“那该叫你什么。”
裴时清眸光微动,忽然开口:“渊,叫我阿渊。”
棠梨齿间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却觉得自己说不出口,于是换了个话题:“裴大人近日很忙吧。”
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于是她轻轻咳了一声:“越是忙碌越要照顾好自己。”
裴时清看着她:“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个?”
棠梨沉默片刻。
“是最近听说了关于我的那些传闻吧。”他轻描淡写道。
“裴大人,你最后……一定会成功。”她忽然说。
这回换裴时清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淡淡叹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少女的眼眸清澈又明亮,像是藏了一轮皎洁的月:“这不重要,我只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最后都一定会成功。”
两人四目相对。
裴时清意动,指尖发痒,忽然很想伸手碰一下她白玉般的脸颊。
然而棠梨又继续开口:“只是操之过急,恐怕会适得其反。”
裴时清淡淡一笑。
可是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若不想让她成为软肋,他只能尽快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替她挡掉一切风险。
他伸手,轻轻按了下她的脑袋,像是逗弄一个小孩般:“明白了,小姑娘不该操心这些。”
棠梨有些生气地拍开他的手:“谁是小姑娘。”
她起身:“话我已经带到了,裴大人早些休息吧。”
然而刚刚迈出去一步,她的腰肢忽然被一只手臂勾住,一股强劲的力量带着她重重往后,棠梨踉跄着跌坐在了一个人身上。
身躯紧密相挨间,陌生的感受让棠梨霎时惊得猛然起身,她胡乱挣脱他的手,却又被他的手臂禁锢着往后一扯。
这回倒是没有再让她跌坐回他怀中,而是让她坐在榻上。
他低了头:“这个点了你还想去哪?”
滚烫的呼吸尽数拂过她裸露的脖颈,激得棠梨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
状似无意,但棠梨竟听出他语调中的认真。
她浑身绷紧,险些快哭出来:“我要回家的!”
对方似乎轻叹了一声,松开她,半是无奈半是谴责地扶起她来:“那方才还愿意陪我小憩。”
棠梨心中嘟囔,是你让我陪你一起躺一会儿的。
然而裴时清立刻察觉到了她的不满:“方才我让你陪我一同躺下,你该拒绝。”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下她的脸颊,像是为了随手拨开她粘在脸颊边的一缕乱发。
棠梨气极反笑:“你吩咐的事情,我敢不从?”
裴时清的手指忽然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黢黑眼眸露出半分危险的意味:“是,哪怕我吩咐的事情,只要你不想,就该拒绝。”
棠梨定定看着他,忽然飞快地低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起身便跑出了房。
裴时清看着那道如同兔子般飞窜出去的身影,愣了片刻,才低头看向濡湿的指尖。
旋即他眼里露出点无奈,又有笑意一闪而过。
棠梨咬了人一口,不管不顾闷着头往外跑,所幸她对路还算熟,很快便来到了裴府门口。
门房见她一个人出来,有些好奇,但还是恭敬地拉开门:“天色晚了,姑娘稍等,我安排几个人送你。”
“不必。”
听到熟悉的声音,门房回过头去,连忙躬身行礼:“公子。”
裴时清眼底依然泛着淡淡笑意:“你下去吧,我送她回去。”
门房低着头告退。
棠梨站在门口,有些羞窘:“裴大人劳累了一天,不必送我,我自行回去便是。”
裴时清噙着笑说:“天色已晚,怎么放心让你独自回去。”
棠梨腹诽,我坐马车,又不是一个人。
他已经率先迈开步子:“走吧。”
棠梨愣了一下,跟在他身后,“还是有点距离的,我们要走回去?”
裴时清淡淡道:“马车跟在身后,累了就上车。”
真是会折腾人。
棠梨再次腹诽。
裴时清显然看出她内心的想法,说:“越来越不怕我了。”
棠梨气鼓鼓说:“你都不让我叫先生了,我无需尊师重道,自然不怕你了。”
裴时清沉默片刻,随即淡淡开口:“很想叫我先生?”
他们并肩走在月色之下,分明隔得不算近,但身影在地面上交叠,倒像是一对爱侣般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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