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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终有你(不蓝卡)


“恶毒的黑魔法。”她皱眉,“谁做的?”
手指抽动了一下,哈利厌恶地说出名字:“乌姆里奇。”
“这么下作的手段,确实也只有她会用得出来。”卡罗尔语气不快。
她举起魔杖,对着那道疤痕念出一个咒语,白光闪过,咒语没有起效,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解咒,还是收效甚微。
卡罗尔的表情凝肃起来。
哈利有些不自在地想收回手,“呃,没关系的,女士,一般没人能发现它。”
卡罗尔抓住他的手腕,“不行,请别动,波特先生,它的存在让我感到不舒服。”
一个明晃晃伤口在她面前她却治愈不了?这是在挑战她的专业能力。
哈利惊恐地看到沉默了许久的斯内普也自然地靠了过来。
“有些困难。”他像是忘记了这只手属于谁,或许只把它当成了木乃伊的一部分,兴趣颇浓地和卡罗尔探讨起来,“某些黑魔法造成的伤口需要专门的、相对应的治愈咒,就像某些复杂毒药的解毒剂一样。”
“这种偏门的黑魔法确实不在我的涉猎范围里。”卡罗尔的语气里交织着沮丧和不甘心,“看来我以后需要多翻翻这方面的书。”
“这很正常。”斯内普宽解似地说,“这种只是为了用来折辱和取乐的恶咒,只有心思阴毒的人才会专门研究。”
“难道要去找乌姆里奇要解咒吗?”卡罗尔想了下,“我还没去阿兹卡班探过监。”
“完全不必。”斯内普轻蔑地撇嘴,“这个咒语虽然冷僻,但并不多么的深奥和复杂,等我回去研究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内应该就能试出解咒。”
“好极了!”卡罗尔轻呼了一声,并朝他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称赞笑容,“还有上次对付皮皮鬼的咒语,记得到时候一起教给我。”
斯内普暗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明亮了几分,他轻快地说:“当然,这不算什么问题。”
哈利:“……”
好像学到了什么——不过能不能先把他的手还给他。
像是感受到了哈利的怨念,卡罗尔放下手说:“波特先生,洞窟里剩下的阴尸还有那个装满了毒液的石盆都需要毁掉,以免再次遭人利用。”
哈利点头说:“什么时候去?我随时都可以。”
“暂且不急。”卡罗尔说,“而且这件事我和西弗勒斯不会再参与,等你当上傲罗后,你再自己想办法完成这个任务。”
哈利的脸上具现出问号,他刚要开口,卡罗尔就打断他:“波特先生,毕业后你就是个成年人了,有很多事情你该学会独立思考。”停了下,她微微加重语气,“哪怕是你的两位挚友,你的亲密爱人,也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你要让自己慢慢地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
哈利愣了一会,若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谢谢您,女士。”
等到哈利和克利切一同离开,平台上便显得空旷和安静了很多。从山谷间吹过来的风撩起了卡罗尔略有些凌乱的发丝,她索性解开了盘发,随手拨弄了两下,把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捋在了耳后。
她望向斯内普,斯内普也在看她。
“今天很感谢你,西弗勒斯。”她露出微笑,声音还有些嘶哑。
斯内普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鼻子,低声说:“你还好吗?”
“说不上好,但也没那么糟。”卡罗尔给了他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
就像迎接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只要在屋檐下等得足够久,最后总会云散雨收。
斯内普动了动嘴唇,但没发出声音。
在这个时间,这个场景,无论说什么似乎都是对另一个魂灵的轻慢。
而且,分别的时刻已然来到。
“我该走了。”卡罗尔说。
巫师也不是什么都好,就像现在,斯内普甚至找不到理由送一送她。他只能说:“再见,保重。”
“再见。”卡罗尔轻声说。
一时之间,他们的目光仍然交汇在一起。镜片后那双泛红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像是也藏有许多未尽之语。可不等斯内普解读出它们的含义,它们便弯了一弯,转瞬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平台上静得有些吓人。
斯内普回头,盯着墓碑上那个柔亮的金色名字。这时,遥远的记忆被触动,一段画面清晰地浮现于墓碑之上,像是穿透了不可窥测的时间和空间,他再次与那人长久地对视。
“斯内普。”
“布莱克。”
他们在伏地魔庄园里的走廊上迎面相遇,冷淡地打了个招呼。
本来应该就这么擦肩而过的,就像以前数次在霍格沃茨偶遇时一样。虽然他们同出斯莱特林,又只隔了一届,但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在泥潭里挣扎,实在没什么情分好叙。
但这次,雷古勒斯突兀地停下脚步,用一种古怪的、难以捉摸的眼神看了他一会。
斯内普以为雷古勒斯想要挖苦他,就像他的姐姐贝拉特里克斯一样——最近他刚进献了一则隐秘的预言,因为没有宣扬,在外人看来就是他平白无故地获得了伏地魔的奖赏,为此食死徒里许多人都瞧他不顺眼。
他已经做好了反唇相讥的准备,却听对面的人自言自语般地说:“你知道蝉最长能在泥土里蛰伏多久吗?”
斯内普感到莫名其妙,他瞧了瞧半掩在阴影里的脸,提防道:“什么?”
对面的人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安静地离开了。
那是斯内普最后一次见到雷古勒斯·布莱克。
或者说,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雷古勒斯·布莱克。
天色渐暗,山谷里的风再次席卷而来,这一次,斯内普隐约听到了被风捎过来的一声高亢蝉鸣。
夏天悄然而至。
卡罗尔没有惊动咖啡店里的伊芙琳,悄悄地回到了久违的公寓里。
站在花洒下面冲洗头发的时候她还略微有些放松,然而等想到今后再也没有定时定点的丰盛三餐可以享用,心情不免更加沉痛起来。
于是从浴室出来她就开了一瓶金酒,加入整杯冰块,站在冰箱前面就先迫不及待地喝了半杯。然后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动物纪录片的频道,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非洲大草原上的狩猎追逐,一边一杯接一杯地把酒送进喉咙。
喝到视野里的狮子脚步开始变得摇晃,卡罗尔克制地放下酒杯,扶着墙壁回到卧室,倒头把自己摔进了被子里。
过了五分钟,她又猛地坐起来。
卡罗尔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吐了一会,吐完后神智清明了一些,她仔细地刷了牙,洗了脸,拿起放在洗漱台上的魔杖重回卧室。
挥动魔杖挪开了衣柜,她抽出藏在墙壁里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本来有两封信,现在只剩下一封了。
她拿出信,手指有些不太灵便地拆开了信封,小心地铺平了皱巴巴的信纸,像第一次打开它时那样,无比认真地、逐字逐句地阅读。
嗨卡罗尔:
许久不见,近来还好吗?我猜应该不坏,上天相当厚爱你,它给了你一副柔软的心肠,同时还让你拥有了一颗强大的心脏,你总能感知并共情到那些不被人在乎的细枝末节,却又从不会让自己沉溺进无济于事的神伤。我想,你大概又发现了一处新的僻静之地,既可以隔开那些庸常的、丑态百出的吵闹,也能欣赏秀美的风光,再自得其乐地吹奏几只曲子,就足以叫你感到快活和满足了。
真可惜,我没有机会再与你共享这样的美好时光。但只是想到你会继续这样平淡、安宁地生活在某个地方,哪怕是我看不到的地方,我也发自内心地感到了同样的喜悦。
你大概觉得有些疑惑了,我写这封信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正边写边想呢。也许是想跟你好好道个别,也许只是忍耐不了孤独,想找个人说说话。
在和你分开之后,我和你一样,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可是你的生活热情地欢迎着你,我的生活却变得陌生而冰冷。明明一切都没变,不是吗?热衷于收集昂贵却无用的艺术品的父亲,整日都在研究裙子的花边好在晚上参加不同舞会的母亲,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我只有在早上的餐桌才能见到他们,听母亲谩骂父亲的无能,听父亲嘲讽母亲的虚荣,当然,他们最后都会匆匆地留下一句“雷尔,好好表现,别叫我们失望”。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搞清楚这个“失望”的标准在哪,只能拿西里斯当做前车之鉴。
这样的生活,不是我十几年来习以为常的了吗?为什么忽然叫我难以忍受了呢?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与我交流吗?不,还是有的,克利切,从小就只有他愿意一整天都听我说话,不过这跟我自言自语也没什么差别,他只会说“是的,雷古勒斯少爷”、“你是最优秀的,雷古勒斯少爷”。这就是给你写信与和他倾吐的不同,哪怕都得不到回应,但我知道的,你能理解我说的每一个字。
卡罗尔,你总能理解我傲慢之下的迷茫,微笑之下的惶恐,你会在我拿到优秀的成绩单时说:“现在可以不用担心了,好好睡一觉吧。”你会在和我一起取笑完西里斯后说:“其实你可以冲上去揍他一拳,比等他想起来回头找你要有用。”其他人认识的是一张叫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面皮,而你看到了我的骨肉,我的灵魂,卡罗尔,只有在你的眼睛里,我才感到自己是真正活着的。
卡罗尔,只有你知道雷古勒斯·布莱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畏惧又想讨好父母的乖宝宝,是个厌恶又羡慕哥哥的胆小鬼,他心高气傲,拼着劲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无奈之下的备选项,却又厌倦了朝着无意义的目标努力,想抛开一切躲到没人的地方喘口气——不,是只有你存在的地方。
啊,是了,我想明白为什么要写这封信了。既然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认识雷古勒斯·布莱克,我不希望你对他的认识最终停留在那句悬而未决的疑问上——雷古勒斯,你有这个勇气吗?
亲爱的卡罗尔,我想叫你知道,他有。
我想叫你知道,尽管他是由对掌控者的怯懦和虚伪,对爱人的狡猾和自私,对未来的盲目和短视拼凑而成,但他内心的一处地方仍然拥有对美好品德的向往,对正义和理想的追求,以及,向邪恶的、暴虐的、冷酷无情的统治者发起反抗的勇气。
当然,不管他的内心充塞着多少混乱而又矛盾的东西,在最深处始终存在着一块最柔软、最洁净、最不受侵扰的领域——卡罗尔,它永远为你而留。
卡罗尔,提笔时我只想对你说上几句话,可天边已经泛白,我想对你说的话却还有那么多。然而我甚至不确定你是否会打开这封信,也许它的下场会和之前的每一封信一样,成为飞扬于风中的灰烬?也许你会厌烦地想:“最好的前任应该像冬眠的青蛙,可以活着,但别聒噪。”——还记得这句话吗?你当初用来形容对你纠缠不休的山姆·福德斯,还有那句“俊脸,扫帚,潮流男巫的时尚搭配”,这些刁钻的俏皮话让我笑了足足有五分钟,现在想起来,我都忍不住在边写边笑。
卡罗尔,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最独特、最让我着迷的人。你大概不会知道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像你也不会知道,当时笑话完福德斯的我,在假装随口说出“看起来我比他更符合这些条件”时,那颗扑通跳动的心脏简直就像吞进胃里的蝉鸣一样鼓噪,而在你低垂着眼睛,说出“怎么有人还没上任就诅咒自己离职”时,那一瞬间,仿佛有一万只休眠了十六年的蝉从我的心里破土而出。
那些紧张忐忑得想要呕吐,激动幸福得快要晕倒的心情,回想起来似乎新鲜如昨日。可那时的我没想到的是,冬眠的青蛙还能熬过寒冬,等待复苏,蝉从发出第一声鸣叫起,便预示着生命的倒计时。
卡罗尔,太阳出来了,我该停笔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
卡罗尔,我多想参与你所有的人生,但既然我不能,请把我的模样留在你的记忆里久一点,再久一点,你的记忆将是这个世间里我唯一的墓碑。
卡罗尔,最后再为我吹奏一曲《月亮河》吧,无论在哪,只要你是为我而吹,遥远的我会听到的。
卡罗尔,卡罗尔,卡罗尔。让我再多写几遍你的名字,让我把它融于我的血液,镌刻进我的灵魂,这样无论我身陷何处,无论我变成何种模样,我都不必担心我的灵魂会在黑暗中迷失方向。
卡罗尔,祝愿你在这广阔的世界里不必再独自流浪,祝愿永远有人能比我更爱你。
你永远的雷古勒斯
再次看完了这封信,卡罗尔闭上眼睛,品尝那股熟悉的、从心里漫出来的苦涩滋味。
过了许久,她把信纸按照原本的折痕叠好,塞进信封,然后把信放了回去,拿起了那把光亮如新的口琴。金色的盖板触手冰凉,她久久地摸索着底部的刻字,像在听有人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她将口琴贴在唇间,像回应那声呼唤一样,轻轻地吹出声音。
月亮河,宽不过一英里
总有一天我会优雅地遇见你
织梦的人啊,那伤心的人
无论你将去何方,我都会追随着你
两个流浪的人想去看看这世界
有如此广阔的世界让我们欣赏
我们跟随同一道彩虹的末端
在那弧线上彼此等候
我那可爱的老朋友
还有月亮河和我
晚安,雷古勒斯。
作者有话说:
属于雷古勒斯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
有些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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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会自然出现◎
宿醉的第二天早上,头痛欲裂,这不算什么,但想到还要上班,卡罗尔的眼前瞬间一黑。
推迟一天回岗?
这个诱人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被她忍痛抹除了。
就算今天不去上班,想来她也没什么精力去做别的事,最多就是在床和沙发上来回躺,说不定闲得无聊了还要再开一瓶酒,这样一来明天还是没精神,恶性循环之下,不知道哪天才能恢复正常。还不如忍一时之痛,今天就把自己自己逼回正轨,也免得拉尔夫见她一直不回去,找个人来顶她的空缺。
话是这么说,卡罗尔坐在办公室里啃干面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为生活水准的骤然下降感到万分凄楚。
硬塞下一顿粗糙到让人流泪的早饭,卡罗尔照例从一楼开始查房。令她没想到的是,治疗师们看到她好像都挺激动的,一个个仿佛宠物见到了久别的饲主,既热情,又乖顺,还有些过于诡异的讨好。
嗯?难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圣芒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卡罗尔本来还想找个人来问问,但在查房的过程中,她的怒火一层层高涨,查完最后一层立刻把所有主治疗师都叫过来开会,挨个亲切慰问。
“虽然才一个月不见,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过去了很久似的,看你们都有些陌生了。”她毫无温度地微笑着。
“舒尔托治疗师,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基于什么理由才会对服用了水毒芹的患者,做出了将广谱解药和振奋药水混合服用的治疗方案?就因为患者昏睡不醒吗?请告诉我,戈巴洛特第三定律你还记得多少,难道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竟对它有了伟大的新发现?”
“斯茂治疗师,请原谅,我仔仔细细把你的工作日志看了三遍,还是没看懂你们楼层这个月的魔药用量是怎么计算的,镇定剂一个月消耗了二十三瓶,生死水一个月消耗了三十一瓶,罗马尼亚长角龙一家三口都能被你们迷晕一个月,按照这个用法,我真怀疑你们楼层的患者是神智清楚地离开圣芒戈的吗?”
“还有你!派伊治疗师!我想我曾再三告诫过你,麻瓜的治疗方法可以借鉴引用,但绝不允许未经研讨和批准擅自使用!你有他们的仪器吗?你了解他们的理论吗?你经过周密的实验吗?患者可不是你用来实践你自己兴趣的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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