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您怎么会这些的呢?”他转移话题,“我是说,您学习的应该是怎么用魔法治愈巫师。”
血很快注满了五根管子——其实并不多,加起来才二分之一盎司,还不如邓布利多当时割开手臂喷出来的血多。但哈利带邓布利多出来时只是蹭了一些血在墙壁上,证明开启入口需要的血量应该不用太多。
卡罗尔拔掉针头,挥动魔杖,手臂上连个针眼也没留下。
“很久以前学的。”在伏地魔第一次失败的时候。
她一边给采血管施加咒语保证血液的新鲜,一边说:“那时候我还想着回麻瓜社会当个医生。”
没想到邓布利多跑过来告诉她,先别急,伏地魔可能还没死透,她只好又留了下来。
卡罗尔把其中一根采血管里的血倒在了粗糙的石壁上,血没有按照常理地往下流,而是像被隐匿在岩石后的怪物吮吸一样,诡异地沁入,而后消失,跟着沾过血液的那块岩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得耀眼的拱形门洞。
斯内普率先走进了门洞后的无垠黑暗里,举起魔杖,为他们点亮了前路的光。卡罗尔踏着光往里走,看着光圈里那道和黑暗同色的背影,略有些晃神。
如果这次斯内普没有一起来的话,就算遇不上什么危险,她大概也不会有这种仿佛万事都有人托底的安心感——这种感觉,自从姨婆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感受到过了。毕竟这十几年来,她才是那个肩负着托底任务的人。
从斯内普拉长的影子中走出来,卡罗尔看到了一片和冥想盆中一样广袤而幽寂的湖水,比起霍格沃茨让人感到宁静和愉快的黑湖,这片湖水则像是皮肤病患者身上发黑发烂的脓疮,令人嫌恶。
总是控制不住情绪的家养小精灵已经开始对着湖水哀哀哭泣,卡罗尔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斯内普的视线跟着她的脚自移动,低声提醒:“不要踩到水。”
卡罗尔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用目光急切地往湖底搜寻,然而魔杖的光无法穿透浓稠的湖面,仅凭目力,她绝没有可能找到沉在水中的人。
这是预料中的事,她没有感到太大的失望,往湖中心的莹莹绿光上望去。
“看来,哪怕里面没有东西,那个石盆还是会自动装满液体。”她若有所思。
“但我们没必要再过去了是吗?”哈利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厌恶和忌惮,“既然我们的目的并不在那。”
卡罗尔不置可否。她看了眼斯内普,和他进行了眼神的确认,随即沉下声音:“按照计划,我们开始吧。”
斯内普和卡罗尔沿着湖岸各自往反方向走,边走边挥动魔杖重复地念诵几个咒语——分别是统统加护、平安镇守、固若金汤和降敌陷阱。
伴随着他们的念咒声,一道微弱的光幕如同缓缓向两边拉开的纱帐一样自湖岸边升起。大概都走出三十英尺后,卡罗尔刚好摸到了入口的岩壁,两个人脚步一折,沿着洞壁往回走,直到他们在中点相遇,一个半透明的防护罩便像薄如蝉翼的水晶杯子,将他们连同入口都笼罩在了里面。
这个防护罩空间不算大,正因如此,经过咒语的层层加固后几乎和铜墙铁壁一样牢固。防护罩两面靠着岩石,并不完全封闭,在卡罗尔和斯内普施咒的起始位置,他们特意留下了一个狭窄的缺口,大小只够一个人侧身勉强挤入。
而在他们布置防护罩的时候,哈利也已经在缺口后用“房塌地陷”布下了几个深深的陷阱,务必确保就算是海格掉进去了也蹦不出来。期间克利切也在积极地发挥作用,用家养小精灵特有的咒语为他们照明方向。
一切准备完毕后,三人分站在防护罩内的陷阱之后,斯内普和哈利站缺口两侧,卡罗尔站正中间,克利切则待在挨着洞壁的最后方。
“准备好了吗?”卡罗尔先后看了斯内普和哈利一眼,得到肯定的回应后轻轻提了口气,她目视前方,掷地有声地说,“行动。”
她又从手提箱里拿出一管刚刚抽出来的血,用力从防护罩的缺口抛了出去,然后轻抖魔杖,采血管在半空中炸开,血液飞溅落于湖上。
在第三秒时,死寂的湖面泛起了波澜,随即如沸腾的开水剧烈波荡,一个个白森森、湿漉漉的头颅像爆出的水泡一样接连从水里浮现,齐齐地望着湖岸上的众人。
虽然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凹陷的眼眶也透不出丝毫光亮,但卡罗尔仍然能感受到一种邪恶的、残忍的恶意,一种对于鲜血和活人生气的贪婪渴望。
她的心脏不由地剧烈跳动起来。她见过许多腐烂而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的尸体,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亲身接触这种只在课本上看过的黑魔法生物,它们给她带来了超脱于想象的恐怖感受,令她因为紧张而加快流动的血液又因为本能的恐惧而骤然冷却。
她注意到斯内普正在用担忧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她。
看什么?难道以为对手不是人类她就不敢打了吗?
卡罗尔毫不迟疑地又拿出一管血,她这次将它炸在了防护罩外的湖岸之上,被血腥气引诱的阴尸们瞬间发了狂,争先恐后地朝湖岸冲来。
这个场景有点怪异,因为阴尸前进的方式不是游,而是如同鲨鱼的鳍一样直挺挺地破开湖面往前浮动,阴尸也不存在沟通和配合能力,谁也不让谁地挤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就是一张张苍白的人脸攒聚在一块儿,像开在地狱里的人面花。
等到上岸后也是如此,他们凭借着本能,拖着脚步往前走,时不时被旁边的阴尸绊倒,又被后面的阴尸踩着往前。但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能构成伤害,他们没有痛觉和情感,只知道追逐着血腥,往前再往前。
最前面的阴尸已经被防护罩挡住,在后面阴尸的推挤下,面目扭曲地贴在闪着微光的魔法光幕之外,一圈裹着一圈,密密麻麻如同爬虫一样包围着他们,仿佛随时都会如滑坡的土方一样倾塌而入。
这个画面既惊悚,又压抑,还让人感到一种过于密集的恶心。想到那样矜持自傲的雷古勒斯此时就是这群逐臭之蝇中的一个,被前后左右的滑腻尸体挤在一起,卡罗尔就心痛到喘不上气。她咬着牙,死死盯着第一个从防护罩的缺口处挤进来的阴尸。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然而不管他生前多么健壮、多么具有气概,此时也只是个干枯的、没有思想的尸体。
“不是。”卡罗尔异常冷漠地说。
哈利和斯内普便没动,任由这具阴尸跌进了深深的地洞里,在骨头折断的“啦擦”声中,卡罗尔的魔杖射过去一道红光,一团明亮火焰从凹陷的地下腾然升起。
阴尸发不出声音,只有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哈利及时变出石板盖在洞口,挡住了令外面的阴尸感到畏惧的火光,以免他们退回湖里,而斯内普则用防护咒语把缺口堵住,不让下一个阴尸太快进来。
略停了两秒,斯内普撤销缺口处的防护咒,放进了第二个阴尸。
“不是。”这个太矮小了,卡罗尔不用细看便可以认定。
于是跟之前一样,阴尸掉进另一个洞里,卡罗尔负责发射烈火,哈利则眼疾手快地跟着盖住洞口,斯内普一边挡住外面的阴尸,一边机警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既防范着防护罩出现破裂好及时加固,又预备着地洞里燃烧的阴尸出现异变,随时为卡罗尔和哈利提供保护。
三个人并没有提前演练,却依旧默契十足地共同协作,放一只,烧一只,洞里塞满了就等一等,直到放进来的阴尸都烧成了灰,再继续固定的节奏开始新的一轮。对付灵智不足的阴尸,这个方法简直令人不敢置信的轻松和安全。
哈利甚至有空分神回想着上一次来这时的情况,那时他可以说是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全程都跟在邓布利多身后连滚带爬。
他不由悄悄瞥了眼那位已经面无表情地烧死好几个阴尸的女士,这个堪称天才的方法就是由她想出来的,而当时她在校长室这么提议时,斯内普脸上的表情是一副虽然有点惊讶但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的泰然,好像早就见识过她诸多类似的手段。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卡罗尔中间又补了一管血,好让逐渐丧失兴趣的阴尸再次发起狂来。她脸上没有出现多余的表情,目光不动不摇,但从她越来越凌厉的挥杖动作上,哈利和斯内普都不难感受到她心里的焦躁。
雷古勒斯还没出现。
卡罗尔的心底浮现出一丝自我怀疑。
她刚刚真的看清楚每一个烧掉的阴尸了吗?会不会她没有认出来,雷古勒斯现在已经和那些黑灰混在了一起?
这个可怕的猜测让她难以遏制地感到一些恐慌。趁着等待燃烧的时间,她观察防护罩外的阴尸,企图从里面找出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但入目的脸都是一样的惨白、干瘪,面目模糊,看起来似乎谁都不是,又似乎每个都是。
别瞎担心。卡罗尔安慰自己。就算她没认出来,克利切肯定会认出来的。
——或许也不一定,他已经老眼昏花了。
不许慌张!卡罗尔在内心厉声呵斥。认得出来就认,认不出来就把这群阴尸都烧干净了,到时所有的灰往海里一洒,属于雷古勒斯的灵魂总能流向安宁。
卡罗尔很快恢复了镇定。
“不是。”
“不是。”
“不是,”
她不带情绪地重复着,机械而麻木地挥动魔杖。
直到一个阴尸晃晃悠悠地侧身挤进了防护罩里,在他转过脸正对上卡罗尔的一刹那——
即便原本总是打理得格外精心的黑发乱糟糟地打结成缕,即便一丝不苟的着装变得破烂和肮脏,即便那张极为英俊的面孔不再闪现着狡黠、高傲和微笑,即便那双晶莹剔透的浅茶色眼睛空洞如同干涸的枯井,再也照不出一丝温柔和深情——即便——即便——
“是他!”
“雷古勒斯少爷!”
卡罗尔和克利切同时叫喊起来。
哈利一个激灵,反射性地变出石板将所有陷阱堵住,斯内普则封闭了防护罩,卡罗尔这次没有发射火焰,而是用一道锁链牢牢捆住了雷古勒斯的手脚,克利切打了个响指,令雷古勒斯漂浮在了半空中。
“走!”卡罗尔下达指令。
没人有异议,他们迅速奔向入口,卡罗尔将最后一根采血管砸在了岩壁上,门洞出现,他们鱼贯而出,回到了最开始显形的岩洞中。
身后的洞壁无声闭合,卡罗尔把捆得严严实实的人——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哈利看着他的脸,对比着记忆里的照片,也喃喃地发出低语:“就是他……”
这是一具属于十八岁青年的修长身体,相貌有损的情况下也不掩出众,在黑魔法的效果下,他的身体没有在水下泡得肿胀腐烂,反而像冬日的树枝一样干枯,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凹陷着,迷蒙灰败,没有半点神采。
显然,他和刚刚烧死的所有阴尸一样,已然全无神智,就连跪在他身边的往日恋人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也没有在他身上引出丝毫可以觉察到的人性反应。
卡罗尔伸出颤抖的手,试探地靠近,又紧紧地握了上去,她觉得她抓住的不是一只推开了十八年的手,而是刚从冷藏库里拿出来的生肉。
一把满是倒刺的利刃搅进了她的心脏,她再也支撑不住,将额头抵在蜡白冰冷的手背上,失声痛哭。
然而这只手,只能嗅到潮湿腐败的水汽,再也闻不见那微苦中又带着甜意的鼠尾草幽香。也永远不再可能掏出一方皱巴巴的手帕,忐忑地递到她的面前,或者是温柔地盖住她的眼睛。
她以为她早就已经失去了他,她以为她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但她没有想到,失去之后还会有更深、更痛、更残忍的失去,平复的悲伤再翻腾出来,会爆发出更沉、更重、让人更撕心裂肺的悲伤。
“雷古勒斯少爷……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哭嚎得更为尖利,喉咙几乎都要迸出血来,哈利不得不艰难地控制住他,以免他把自己的头在岩石上撞碎。
嘶哑和哀切的哭声在岩洞里重叠着回荡,仿佛正在举办一个有无数人一起哀悼的葬礼。
斯内普凝视着哭泣中的卡罗尔。
她弯曲的脊背像波涛中的一艘小船,在汹涌的浪花中激烈地起伏,似乎就快要被撕碎。他觉得仿佛也有一道暴虐的风浪拍打在了他的心脏,叫他呼吸滞涩,胸口沉闷。情绪不受控制地被牵动,鼻腔间的酸意和苦涩弥漫了全身,让他不由地回忆起久远的过去,那时,他仿佛也曾陷入过这样昏天暗地的悲痛和绝望。
但在挣脱了那段记忆后,斯内普心里浮现出来的,是另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懊悔。
本来——当初如果是他先从灌木丛后走出来,止住她的眼泪,会不会……之后所有的故事能变得另有不同?
斯内普绷紧了唇。
他抬起像被被巨石压住的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卡罗尔的身边。他单膝落地,迟疑了一瞬,随即下定决心,俯身轻轻搂住了她耸动的肩膀。
“会过去的。”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一切都会过去的。”
“明明……我可以……和他一起面对的……”卡罗尔哽咽得无法喘气,“……他……害怕吗……他……怨恨我吗……”
“不,卡罗尔,不。”斯内普说,“他爱你。”
雷古勒斯终究还是成为了匣子里轻飘飘的一捧灰。
点燃他的火依旧是卡罗尔亲手释放的,她强迫自己盯着火焰里剧烈挣扎的尸体,直到他沦为焦黑,不再动弹。
忽然,黑灰色的烟气中,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地发亮,卡罗尔挥了挥魔杖,那样东西就从火里飞了出来,飘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张她的素描小像,本来应该是放在挂坠盒里的。想来是雷古勒斯死前把它拿了出来,对它施加了水火不侵的咒语后贴身安放在了身上。
还能说什么呢?
卡罗尔唯有无言,唯有落泪。
她在这张小像上又加上一些咒语,确保它在没有外力攻击下永远都无法损坏后,把它随着骨灰一起装进了匣子里。至于挂坠盒,克利切要留在身边也无所谓,雷古勒斯应该也愿意给他留个念想。
只是最后在要把雷古勒斯埋葬在哪这个问题上,卡罗尔和克利切有了分歧。
克利切想带雷古勒斯去布莱克的家族墓地,卡罗尔当然不可能同意。
“他不会喜欢那里的。”她坚决地说,“想逃离那个家的不止是他的哥哥。”
“才不是!”克利切哭没了力气,只能虚弱地说,“雷古勒斯少爷是老爷和夫人的骄傲。”
卡罗尔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克利切,雷古勒斯那么在乎你,别再把你的脑子困在布莱克这个姓氏上了。你看着他长大,你比他的父母还要爱他,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克利切的眼泪滚进了脸上深深的沟壑里,消失在了皮肤的褶皱之中。
他没再继续抗议,用苍老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的声音问:“您想把雷古勒斯少爷埋在哪?弗洛加特小姐。”
“我们回霍格沃茨。”卡罗尔说。
她带着雷古勒斯回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个秘密基地,它位于霍格沃茨城堡南面的悬崖之下,承载着他们无数的美好回忆。
卡罗尔将匣子放在地上,挥动魔杖,一个黑色的大理石坟墓平地而起,匣子被深埋于山岩之下。坟墓的墓碑正对着远处的蓊郁山峦和火车站台,每天都可以听到一次从别处来往于霍格莫德的汽笛声,这样他就不至于太凄冷,也不会太吵闹。而且这里已经脱离了城堡的范围,以后她想来看望他时,幻影移形也很方便。
卡罗尔手握魔杖,慢慢地在黑色的墓碑上刻下金色的字——
雷古勒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
1961.8.17——1980.5.23
命运对勇士低语:“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低声回应:“我就是风暴。”
金色的光屑在空气中盘旋着消散,如尘埃终将落定。
卡罗尔转头,看到哈利表情哀伤地对着墓碑出神,猜到他可能是想起了尸骨无存的西里斯·布莱克。她没说什么,只是清了清干涩的喉咙,说:“波特先生,请把你的右手伸出来。”
正沉浸在思念中的哈利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了过去。
“要做什么?”他追问了一句。
卡罗尔低下头仔细地观察哈利的手背,看到了那行不难分辨的浅白字母。之前在岩洞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哈利的小动作,只是那时没空细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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