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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首辅大人的打脸日常(长青鸢)


但想着这关系着皇帝性命,她舍弃犹豫,追着乐承的步伐而去。
乐承走在前面去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
两人说明来意,老者并未推辞,将两人迎了进去。
进门之后,乐承拿出那日宁星玥交给的那幅锁样的临摹,交到了匠人的手中。
匠人看到那幅画之后,先是一怔,“这个锁你们是从何而来?”
宁星玥看了一眼乐承,乐承授意,“先生可是见过这锁,可知这锁应该如何开启?”
匠人默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神色,“这锁正是老夫所铸,当时是交了给了萧将军,敢问两位可是萧将军的后人?”
乐承摇摇头,“我们不方便透露身份,只求先生将开锁的方式告知一二。”
匠人有些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转念一想,说道:“开这锁其实不难,只需要一滴锁上这锁人的血,方能打开。”
两人面面相觑,乐承望着匠人确认道,“此话当真?”
那匠人似是不想在与他们多言,仅是点了点头,就退回了屋中。
正当宁星玥准备起身离开,匠人从屋中去取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锁,交到宁星玥手中说,“这锁本是一对,既然你们到此,又认识萧将军后人,便请将此锁带给他,也算是了却了老夫的一桩心事。”
两人觉得匠人话中有话,再问,他却是闭口不答。
宁星玥见从他这里已无线索,示意乐承接过锁放入袖中,两人起身便往回走。

现下翠竹将自己严严实实捂在被子中,连个裙角都不敢露出,生怕叫人看出了破绽。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草庐周围一直非常安静,翠竹也渐渐放下心防,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际。
谁知,迷迷糊糊间,有个脚步声,不徐不快地朝这这边过来了!
翠竹骤然惊醒,心中祈祷着,“只是路过,只是路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不偏不倚正正停在门前。
此时,门前一阵死寂,翠竹弓在被子中,只觉得自己心“砰砰砰”的敲击在胸口,跳动的速度快到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笃笃笃——”
是指节一下一下轻击门发出的声响。
翠竹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了。
“公主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见屋内没有人回应,敲门声停了下来。
但那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静静站在门口,仿佛是要等屋内的人先开口。
翠竹见状,也只好跟着缄口不言。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最终屋外的人忍不住先出了声,他声音低沉,语调听不出情绪:
“公主殿下,现可安否?”
这声音,翠竹是再熟悉不过了。
此时站在门外的是她最最惧怕的萧大人!
她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已是止不住地哆嗦,耳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口腔中牙齿打颤相碰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响。
翠竹掀开被子又看了一眼开了一个缝隙的窗户,长公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咬着指甲,目光呆滞,整个脸因为慌张而胀得通红。
静静等待着外面的人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门外,萧逸鸿敲过门之后便直直立在原地站。
他放慢的呼吸,耐心等待屋内人的回应。
可是一刻钟过去了,屋内依旧静悄悄的,对于他的到来置之不理。
向来众星捧月的萧大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此时,屋内人冷漠的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恼怒。
过去的十年宁星玥狠不得天天都跟萧逸鸿腻在一起,哪里会有如今这般冷漠。
今时不同往日。
当萧逸鸿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兀自笑了起来。
谁曾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竟也会为了挣得宁星玥的关注,如此扭捏作态,内心跌宕起伏。
笑意还未从嘴角收敛,他又想起这些年,他一直视她的好作为理所应当,现下想来,他这到底是怙恩恃宠了。
思绪至此,萧逸鸿也是于心有愧,见里头并未应答,他声音又放轻了些,试探着道:
“公主可有需要微臣代劳的?”
里头依旧不答。
萧逸鸿立在原地,忍不住透过竹窗上的间隙,隐约瞧着床上缩成一团的被衾,他脑中止不住地去回想晨间看到的宁星玥惨白憔悴的容颜,有几度他都想过去将她拥入怀中,他终还是忍住了。
前几日已是昭告天下,两人和离之事。
现在的他,又是作何身份,敢对长公主这般放肆?
念到这,他眉梢微蹙,目光又沉了几分。
想冲门而入,又考虑到里面的人或是本不想见到自己,进去只会给她添堵。
想掉头就走,却终是舍不下内心的牵挂,想再瞅一瞅她是否安好。
回想起往昔她带着各式亲手做的糕点来书房寻他,每每被他拒之门外时,是不是也如他此时内心如此挣扎。
萧逸鸿止不住长叹了一声。
一向杀伐决断的萧大人,也有被事情套住,左右为难的时候。
现在又该如何,他却也是没有了主意。
忽而,一个想法闪过。
难不成宁星玥因为高热昏晕了过去?
如此说来,这一直不答,也是有所缘由。
那还得了!
萧逸鸿心口一揪,抬手就要将从内栓好的房门,强行推开。
这样一来,他在门前的响动愈加明显,大有破门而入之势。
正当他要准备抬脚踢开门时,里面传来一句,沙哑且有力的声音:
“滚!”
话音一落,萧逸鸿适逢抬起的脚,僵硬悬于空中。
不过仅是一个字,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正正扎入萧逸鸿心中,曾几何时,宁星玥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
萧逸鸿蓦然改色,堪堪退到了庭阶之外。
看来是自己又让她生厌了。
此时的萧逸鸿似是跟屋内人说,又似跟自己说:
“夫妻十载,微臣为曾经的不妥致歉,需要微臣矫正之处,殿下也可同我讲。接到和离书的这几日,微臣真真反省了过往的所有不足,殿下,对不起……”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抬脚欲靠近,而后又怔怔放下,神色怅然若失,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时,齐彦从大门处转过头来,恰好对上萧逸鸿眉目黯淡之色。
山涧的凉风,晃荡着他漂泊无依的衣摆,鬓角的发丝也不如早前一丝不苟,偶尔垂下的一两丝,却是给他往日永远高高在上的谪仙形象,增添了一点点人味。
他此时霍然朝着齐彦走去,眉间染上些许喜色:“太子殿下,需要的草药可有找齐乎了?”
齐彦转头望了一眼宁星玥那屋,点了点头,“齐了。”
萧逸鸿伸手接过药草,“那就请殿下将药交给微臣来煎吧。”
他没有给齐彦驳斥的机会,拿过药便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萧逸鸿的脚步才刚刚离去。
翠竹好不容易,将悬着的心再次放下。
还没有缓得一息,门前又有一个细碎的脚步停驻。
她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往常也未见得长公主有如此多的人惦记着,这一朝和离,引得萧大人回心转意不说,现在还多了个北国太子的青睐。
齐彦在门前问了句,“可有何需要的?”
翠竹不想答,想冷着他,这尊贵身份的贵人,自是不会这么自讨没趣。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齐彦的毅力。
见里头不答,他一个人便开始在门前喋喋不休,从采药出门,说到路上遇到的蝴蝶,从林间的松鼠,说到回城的风景,事无巨细,他都一一说了个遍。
翠竹听得都有些乏了,外面的人却依旧侃侃而谈。
不过好在齐彦只是在门前说话,并没有入内的想法。
猝然,萧逸鸿的声音又出现在门边。
这使得翠竹有开始进入警戒的状态。
一来二去,翠竹心中早已苦不堪言,心心念念着,“长公主,您快些回来吧!”
这次萧逸鸿的声音相较之前更多了一些温软,“公主殿下,药已备好,还请允许微臣入内。”
门口现下堵着两尊大佛,随时随地都有冲进来的可能,翠竹心中的胆怯也渐渐归于平静,几乎都快要放弃挣扎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宁星玥跃入窗栏,翠竹仿佛见着那救世的佛祖。
可现在翠竹身着宁星玥的纱裙,宁星玥穿着男子的衣服。
两人面面相觑。
恰恰此时,萧逸鸿马上就要进门。
当务之急,宁星玥一把扯掉头上的发带,将翠竹和自己的身子藏入被衾之中,只露出披散着头发的上半张脸。
见萧逸鸿进来,哑声怒斥道:“萧大人,请自重。”
萧逸鸿闻声,先是端着药的双手微微一怔,神情恍惚立在门边,脚步停滞不敢再继续向前。
见人还不走,宁星玥又加重了语气,“萧大人,这是要本宫来亲自撵人吗?”
萧逸鸿本也不是纠缠之人,宁星玥已经这般冷言冷语,他自是没有再继续在屋中逗留的必要。
他俯身将汤药置于桌上,怅然若失地退到房外。
见他终于走远,宁星玥总算松了口气,将刚刚盖在被中的翠竹拉了出来。
两人重新换上自己的衣裳,相视一笑,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公主,你若是再不回来,我都准备跪在萧大人面前求饶了!”
翠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宁星玥轻轻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都说让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翠竹终于能舒心一笑,想起方才萧逸鸿在门前说的一番话:“公主,刚刚萧大人再门前说了一大通深情告白的话,可需要奴婢转述一遍?”
对于宁星玥和萧逸鸿的感情,翠竹是这个过程完完全全的见证者。
这十年来,公主对萧大人有多上心,萧大人对公主就有多冷漠。
现下却正好调转了个。
公主对萧大人已然释怀,反倒是萧大人这会子却是上杆子追着他们家公主跑。
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委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星玥对翠竹说的话并没有应答。
萧逸鸿在她心中已经是放下了,至于他今后会说什么,做什么,又与她何干?
宁星玥转而将适才机关匠人赠与的锁交给了翠竹,“此物尤为重要,你要好生保管。”
翠竹接过这沉甸甸的锁头,妥妥贴贴地压于箱底好好保管着。
一切都收拾妥当,宁星玥从房中再出来时,脸上的病色早已消散,她与闻讯赶来的萧逸鸿擦身而过。
宁星玥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经过他的身畔,便朝着守在门口的乐承说了句“启程”,便钻入马车中,再未见过任何人。
被无视的萧逸鸿愣怔站在原地。
他双手负于身后,冰凉的指尖婆娑着不慎被炭火高热而烫出的血泡,抿着唇,呆呆望着不远处桌上摆着的一滴未进的汤药,微湿的眼底早已失了往日神采。

第14章
骤雨初歇,水云谷中的草木在昨夜暴雨的冲刷之后,都换上了难得的新亮,令人赏心悦目。
萧逸鸿此时的脸色在这些鲜艳颜色的映衬,显得尤为阴沉。
他控制着速度,走在马车的侧后方仅差两三步的位置,双眼呆愣着望着宁星玥的车窗失了神。
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刘理此时已经回到了队伍中。
“爷。”
刘理小声唤萧逸鸿。
萧逸鸿这才回过神来,又换上素日里的沉稳。
他不经意间又把视线投向不远处齐彦的背影,眼底裹挟着一层阴霾,问道,“可查出点眉目?”
刘理摇了摇头,“属下询问了礼宾院,此前一直上报此次来访的是北国开国大将军,后来为何换成了北国太子,就不得而知了。为了深入探寻缘由,下属还特地去套了几个北国小吏的话,刚开始都聊得好好的,但只要一提到这事,他们就开始警惕起来,而后无疾而终,看来此时确有蹊跷。”
萧逸鸿刻意压慢马匹行进的速度,直他们与前方大部队相隔有一段距离之后,方才压低声音,跟刘理吩咐了一句,“跟紧点,齐彦不会平白无故来京。”
如果说齐彦此次来京,仅是为了朝贡,萧逸鸿显然是不信的。
五年前,萧逸鸿还在边境平乱时,曾跟齐彦打过几次交道。
那时齐彦还未行冠礼,他并不是皇后嫡出,不过是一个侧妃之子,那是并不受重用。当年北国皇帝早早就将太子之位传给了大皇子,可世人皆知大皇子日夜流连与青楼酒肆,将国家之事统统交由手下人去处理,也因此被齐彦钻了空子。
如今短短数年,齐彦不仅多次代替北国皇帝出征,为北国扩充疆土,还同时上谏了一些利国利民的实事,深得朝臣和民众支持。
现在他已是稳居太子之位,在北国的拥护者不计其数,期间他的聪明才智和强硬手腕,不容小觑。
不管是刻意还是偶然,当他第一次隐匿身份出现在宁星玥身边就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萧逸鸿一双深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前方谈笑风生的齐彦,冷漠的脸上悄悄爬满愠色。
一行人中大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来时的路走过一遍之后都已熟记于心,所以他们回程的路还算得上顺利。
那之后,萧逸鸿和宁星玥先行将齐彦送到了礼宾院安置好。
宁星玥下车跟齐彦道别。
“太子殿下,日后有缘再见。”
男人身形是北方游牧民族特有的挺括健硕,肌肉线条流畅、紧致,却不累赘。
现下,宁星玥被牢牢拢在齐彦的身形之下,让远处的萧逸鸿看不见她的神情。
两人一番交谈之后,齐彦微笑转头,正好对上萧逸鸿凝视的目光。
齐彦没有转过头去,他双眼依旧盯着萧逸鸿,碧绿的眼眸中隐着一片讳莫如深的浓雾。
他说话的声音稍大了些:“公主,我们还会再见的。“
语毕他勾了勾嘴角,一个天真可爱的梨窝似有如无。
萧逸鸿站在远处向着齐彦离去的背影,双目冷峻,俯身作揖送别。
觉出齐彦已远去,他又将自己的脊柱一寸寸立起,起身时目光正好撞上宁星玥停在原地的背影。
萧逸鸿心中有酸涩的感觉越发清晰。
女子纤细的身影融入京城长街的春色之中,浅粉色的纱裙被徐徐的微风撩起,丝丝如画,扣人心弦。
这是他往常从未留意过的明媚绚烂。
一片粉色的桃花瓣,飘上她的肩头,可他却没有资格为她拾起。
萧逸鸿凝了凝眉,僵在原地,远远陪着宁星玥站了一会儿。
半晌,宁星玥转身,看到萧逸鸿还未离去,面上闪过讶异之色,随即就恢复了冷冷清清。
萧逸鸿眼神与宁星玥接触的刹那,一句解释冲口而出:
“微臣有要事禀告圣上,故随公主一同入宫。”
宁星玥好似并不在意,起身上了车。
萧逸鸿也重新上了马,静静跟在她的车后,不敢去叨扰。
他曾经对她的感情肆意消磨,终是报应到了自己身上,如今这煎熬他就该受着。
思及此,一种莫名的烦闷再次蔓上心头,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感觉日胜一日。
萧逸鸿默默跟在宁星玥车后到了皇宫正门。
在此处两人要分道扬镳了。
往御书房是直走。
往明月殿是左转。
萧逸鸿没有动,偏头看向左边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空落落的,握着缰绳的双手就加重了几分。
明明此时春意盎然,一阵微风拂过,宫中的桃花好似一阵粉雨,落得满身满地都是,却始终不能让他阴郁的眸子染上一点颜色。
曾经那个来狱中提自己的长公主他彻底弄丢了。
虽刚开始萧逸鸿有万般不愿,但皇家姻亲他以为一开始便是一辈子。
断是没有想过和离。
现在不过十年光景。
两人之间却到了现下这般,已不再同路。
萧逸鸿望着两侧已然挺立了百年的朱红宫墙,马蹄声已经从耳边消失,偌大的皇宫鸦雀无声,不知何时他眼中已是染上一片猩红。
忽而低头闷声一笑。
夕阳里一个落寞的身影在入宫的十字路口迟迟吾行。
御书房前。
萧逸鸿重新换上平时的沉着。
御前,他俯身跪地,“微臣参见圣上。”
皇上一脸茫然,方才听到萧逸鸿此时来访,心中一惊,现下亲切询问道,“萧卿这个时辰来访可有急事?”
萧逸鸿神色泰然,拱手道:“近日北国使臣来访,微臣愿为鸿胪寺分忧。”
“就这?”皇帝更加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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