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蒲月被鱼丽的情绪激得后退了几步。鱼丽是个极怯弱的人,可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她到底在送花糕的途中听到了什么?顾湍榕又究竟遇到了何等能叫鱼丽如此大惊失色的事
嘉兰已不敢多想。她立马握住了顾蒲月的手,声音清晰而坚定:“蒲月姐姐,现在鱼丽说不清遇到了何事,我们不便声张。”顾蒲月长吸了一口气,瞥了眼顾家主亭。顾蒲荔坐在晦暗不明的一角,慢而端庄的品着茶。她和顾蒲月的视线相交,依旧熟视无睹。倒是五娘她们,已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怎么做事的!如此着急忙慌,丢了顾家的体面。”顾蒲月故意厉声道,她并不想让主亭的人知道实情。嘉兰会意,马上跟到:“姐姐莫气,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全怪她 ”
“也是婢子不当心,才没留神撞到了鱼丽妹妹,这才叫鱼丽妹妹撞碎了碗。”夏时适时地接上了嘉兰的话,且一边说,一边和芒种一起,强制地把鱼丽扶了起来。
“夏间,你去跟顾世伯禀明此事,叫他不要忧心,我也跟蒲月姐姐出去走走。”嘉兰沉稳地吩咐道。此时,她已经能鲜明地感受到顾蒲月的手在微微地颤抖。顾蒲月握着她的力道极大,嘉兰的手被捏得已经很疼,她却没有吭声。
“你别慌,且放宽心。”嘉兰温声细语地安慰鱼丽,又让夏时取了自己的披风来,给鱼丽披上。鱼丽被裹在大氅里,心神仿佛镇定了些。嘉兰又让人为她倒了杯茶,叫她捧在手心。鱼丽颤颤巍巍地接过了茶盏,握着茶盏的手抖得极厉害。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第29章 日新楼寻人难料
“我知道你忧心九郎,你且慢慢说,我们才知道如何行事。”顾蒲月也看出了鱼丽毫不作伪的惊惶,她努力地压下了心中的惊惧,声音沉着而有力。鱼丽猛地点了几下头,她死死地攥着嘉兰给她的披风,紧紧地环抱着自己,才勉勉强强开口道:“婢子听到听到有人说,说他家少爷请九少爷去玩,其实,其实”
鱼丽似乎回了些神,此时抬头怯弱地看着嘉兰,没再说话。顾蒲月一愣,神色便有些不善:“你但说无妨。”她真是恨极了鱼丽这不成事的模样,都已经到这时候了,她们说不定还需要借嘉兰的力,哪儿敢把她排除在外?
“蒲月姐姐”嘉兰却有些迟疑,她的确是存了帮忙的心意,但却也不愿让顾蒲月为难。顾蒲月摇了摇头,只让鱼丽接着说下去。嘉兰便叫余下的夏时等人都退到亭外,亭子里只留她和顾蒲月、鱼丽三人。
鱼丽神色暗了暗,也好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得硬着头皮、声若蚊蝇道:“其实是贪恋九爷在景阳街上的日新楼做那兔儿爷”
顾湍榕碧玉美色,龙凤之姿。又因不足月而生,体态孱弱,竟又添几分我见犹怜的病态风流。也正因为此,他才总板着一张脸,摆出不苟言笑的模样。
“蒲月姐姐,我们走吧。”嘉兰没有多说,只回握住顾蒲月的手。“那些人里,还有我们的堂兄弟”顾蒲月神色凌然,声音低沉冷冽。“蒲月姐姐,日新楼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必容不得这等事。”嘉兰宽慰道:“何况不过是鱼丽道听途说,我们且先去看一眼,说不得是我们庸人自扰。”
顾蒲月点了点头。
嘉兰立刻令两个蒋府亲卫先快步前往日新楼,又和他们商定了自己一行人赶去的路线,若有消息,先差使一人回报。这重九节摩肩擦踵,骑不得马,也只有他们的脚程快上许多。嘉兰为免鱼丽成为累赘,又忧心她将此事漏出去,便命夏时将鱼丽带走,避免顾家人接触到她,一切由夏时便宜行事。
这事顾蒲月不说,嘉兰也知道必是要瞒着顾家的。且不说顾湍榕是不是真遭不测,和“兔儿爷”这样的腌渍事扯上关系,也足以毁了这个芝兰玉树的少年。若是旁的勋贵,还能嘟囔一句风流,可顾家
众人心知肚明,便都不动声色地忙活起来。此时,夏间也已笑语晏晏地从顾家主亭回来,一回来便神色肃然地听命于嘉兰。顾蒲月身边就鱼丽这一个使女,嘉兰让夏间先充作顾蒲月的使女。尔后,又让众女子将珠翳换成帷帽,将容貌遮的严严实实。自己则和顾蒲月都披上了暗色的披风,遮掩一身华贵。
如此,嘉兰、蒲月、夏间和芒种主仆四人,并嘉兰剩下的两个蒋府亲卫,先是假意闲庭漫步地走入了人群,尔后才快步赶往日新楼。
重九节以望日山为中心,望日山上是都城九贵。望日山之下是向阳坡,向阳坡上也非富即贵。再往外,才是景阳街。景阳街并非皇城内四通八达的长街,它其实只是一条笔直的街,衔接着向阳坡和向阳坡下的春芳镇。
春芳镇离皇城的春方门不过一里路,由于皇城客舍价高,往来的商户游子,往往都聚集在春芳镇里。日新楼就在春芳镇的中心,站在日新楼上,能清晰地看见春方门的牌匾。
向阳坡里还有勋贵的骄矜,等到了景阳街,便处处都弥漫着世俗的喜气。四处追逐打闹的孩子,喜气洋洋地扯着形形色色的风筝,有的连嘴角的糕点碎渣都没擦干净呢!
这景阳街实在和向阳坡显得泾渭分明,就更罔论望日山了。毕竟,这景阳街上可没瞧见几个带帷帽的女子。寻常百姓节庆的喜意都直白而热烈,哪顾得上什么矜持。可这喜气,并未能让这四个带着帷帽匆匆而行的华服少女有丝毫的动容。
她们越过向阳坡和春芳镇的界碑,毫不迟疑地就往景阳街上走,就连负责这一带巡逻警戒的南衙府卫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们好几眼。不过,他们只管景阳街去向阳坡的人,至于向阳坡的人要去景阳街,他们就无所谓了。
嘉兰她们也并没有走出太远。先前探路的蒋府亲卫其中一人已回身前来。
“姑娘,几位少爷已经不在日新楼。掌柜说,他们往春芳镇东面的落神坡去了。丁丑已赶去落神坡,属下特来复命。”与蒋府亲卫和武卫不同,蒋府女眷的亲卫以天干地支排辈,嘉兰的亲卫排行丁字辈,回来复命的是丁卯。
“掌柜可有说他们有何异样?”蒲月忙问道,丁卯一拱手:“其中一人不胜酒力。”丁卯迟疑了一会儿,才重复了掌柜的话:“醉酒的小公子,人称顾九郎,面若敷粉,俊俏风流。其他公子言语之间,颇有亵玩之意。”蒲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道顾湍榕的,顾湍榕饮酒之后的风流韵态,就连她见了都会动心。所以,顾湍榕自曾醉酒一次后,就再不饮酒。顾蒲月没有心思祈祷诸天神佛,她看了眼人声鼎沸的景阳街,闭了闭眼。
“若丁丑找到了人,会放信烟,我们先去日新楼”嘉兰还欲再说,却被顾蒲月打断。“二妹妹,你回去吧。”顾蒲月的声音沉着而冷静,嘉兰不由愕然地看了她一眼。顾蒲月松开了一直拉着她的手,一看到自己握着的地方一片艳红,不由心底一紧,愧疚道:“若这是一滩浑水,不该你来趟。这景阳街,也不该你去走。”
昭楚男女大防不紧,不然也不会许她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这里。但是,不紧不代表没有。顾蒲月也不知道她面对的将是何事,但有一点,她无疑是极肯定的 无论前路是悲是喜,都不该让嘉兰来和她一起担这风险。
“顾姐姐!”她们在外,称呼都会隐去闺名,此时嘉兰也明白过来,心里一急,便攥紧了顾蒲月的手。
“你要乖,听话。”顾蒲月语调温柔,却不容置喙:“我向你借亲卫一用,便当是你在陪我。”她说着,用力去拂嘉兰的手。嘉兰却攥得更紧了,她咬着牙,薄薄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急还是气。
“你素来胸有成竹,怎么今儿这么沉不住气?”顾蒲月笑道:“你攥着怪疼的 想我方才攥着你的手,也难为你一声都不吭。”她的声音有些微的哽咽,却忍着,面上依旧是笑着。她见实在拂不开嘉兰的手,便招呼夏间和芒种:“你们俩来,快把这不听话的主子抱开。”
“顾姐姐!”嘉兰声音坚决:“你即便带着我的两个亲卫,没有女子在身旁,亦多有不便。我和你同去,左右都有照应,有何不可?更何况,这景阳街,万千百姓都走得,我为何走不得?”她说罢,一扬手,对诸人令道:“走!”
那个温柔亲和的蒋府二姑娘,在此刻毅然决然地拉紧了顾蒲月的手。她蒋家闺训,可从没有一条让她放着自己的闺中密友独自涉险,也从没有一条,许她为求自保临阵脱逃。
蒲月如何能再言,她只能咬紧牙关,将心中动容压下,快步往日新楼赶去。
第30章 只身探消息难候
她们还未到日新楼,丁丑已经放了信烟。蒋府的信烟有两种,一种是土黄色,用来指示方向。一种是红色,表明需要增援。丁丑放的信烟是土黄色,在白昼亦能看得分明。
看到信烟,众人都稍舒一口气。
“丁丑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那不多时就会将人带来。”嘉兰宽慰众人道,又去问丁卯:“丁丑是和你约在了日新楼吗?”丁卯点了点头:“他说,待找到了九少爷,就会放信烟。让姑娘们不用急着赶过去,只在日新楼等便是。”
“嘉兰,如此你也放心了,你且去日新楼等着吧。”顾蒲月此刻也大松一口气,旁的先不说,只要找到了人,余事再作考虑也不迟。
“顾姐姐?”嘉兰听她的意思却是还要自己去迎,她不由疑惑,一转念也明白过来:“有顾姐姐在,九郎必能安心很多,我去了怕反而让九郎徒有尴尬。那我们就在日新楼等着你。夏间,丁卯,你们二人便随顾姐姐同去,顾姐姐之令如我之令。”
“谨遵姑娘教诲。”夏间和丁卯双双道,嘉兰和顾蒲月便分两队,一队往丁丑信烟燃起处前行,另一队则去往日新楼。
日新楼虽是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但和熙春楼、得意楼又不同。熙春楼菜品精致小巧,以糕点取胜。得意楼磅礴大气,以肉菜见长。日新楼则是家常菜系,胜在那一份世俗又不失体面的烟火气息。
嘉兰随意点了几个爽口的家常菜,又忧心九郎的状况,还特地让日新楼备上那小火熬炖的鸡丝粥。
嘉兰坐在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可此时再往下看,熙攘的人群里,已经瞧不见顾蒲月等人的身影。嘉兰估摸着,从信烟燃起的位置来看,恐怕要出了春芳镇东界了。
春芳镇再往东,是一条官道。不过这官道不宽,从春芳镇看去,左面是农田,右面就是和望日山相望的旭日峰。旭日峰林密陡峭,偶有野兽夜出昼伏,故而也就没有望日山的人气鼎盛。要绕过了旭日峰,官道才会渐渐宽敞起来。
“丁巳,丁卯他们来回需要多久?”嘉兰沉默地看了会儿,问她身边留下的另两个侍卫。“回姑娘,从之前我们遇到丁卯的时辰来算,要一炷香。如果再考虑到顾姑娘的脚程,大约要一炷半。”丁巳答道。
嘉兰点了点头:“芒种,你招店小二来,让他给我们摆上两炷香。若是一炷半香燃尽,她们还未回来,我们就去寻人。”芒种是个木讷的性子,她从不问为什么,只一丝不苟地执行嘉兰的指令。
两炷香摆在了饭桌上,并几道看上去还算可口的小菜。嘉兰却毫无胃口,只凝神注视着景阳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惯来作画的习惯,便是要将难得一见的外出景色细细地刻在脑子里,包括这长街上的诸生万象。
日新楼的掌柜也是个惯会看碟下菜的,送来的两炷香都是上好的檀香。檀香清幽,让人心神安宁。嘉兰也渐渐静下心来,将此事之后要如何处置细细想来。
现下还不知道情况为何,但是考虑最坏的情况,就是顾湍榕的确遭到亵玩侮辱。如果是这样,要瞒下别人尚且容易,如何开解顾湍榕才是至上的难题。顾湍榕聪敏多思,面上看起来小学究一般死板,实则心思极细敏。少年心性,对自己男生女相的容貌始终十分介怀。
嘉兰不由觉得头大如斗,不知该如何是好。
日新楼人声鼎沸,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可坐在窗口的少女,挺直身姿,手端放在腿上,目光投向街角,显现出格格不入的沉思之态。
坐在他们旁边一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五弟,你招子放亮点,这种女人可不能找,浑身不得劲,瞧着就有病。”一个胖子刻意压低嗓音,声音一咕噜从他喉咙里滑出来,显得格外滑稽。
“噎不死你。”坐在这个胖子身边的瘦子夹了一块肉啪地扔到胖子的盘子里,叱道。胖子嘿嘿一笑,夹了肉一口塞进嘴里,两口就咽下了肚。此时,丁巳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这桌,其实就胖子、瘦子和那个被称作五弟的少年三人。
瘦子也飞快地扫了嘉兰等人一眼,尔后声音压得极低:“她旁边站着的那三个人,功夫都不弱。其中那个高个的男的,怕是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少年闻言头也不抬,只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我们又不动她,怕卵?老三你这娘炮性子。”胖子胡胡咧咧,浑不在意,瘦子冷着脸给他灌了一壶酒,才算堵住了胖子的嘴。“三哥说的没错。”少年声音干净利落:“萍水相逢,无可过问,免得惹祸上身。”
“又掉书袋,五弟,敞亮点!”胖子撇撇嘴,伸出油乎乎的手,猛地去戳少年的胸口。瘦子赶紧出手拦了:“你别他妈的又毁了大嫂做的衣服,小心大哥抽你一顿。”少年倒也不在意,给自己和胖子、瘦子都斟满酒:“等大哥来信,我敞亮给二哥看。”少年说起敞亮来,唇齿间仿佛透着森冷的寒意。
“痛快!酒来!”胖子一听,哈哈大笑地拍着少年的肩膀,又叫了三壶酒来。瘦子痛心疾首地看着少年肩上的油印子,恨不得把胖子溺死在酒里算了。
店小二笑眯眯地送上了酒来,又瞧见嘉兰那一桌筷子的位置都没动过,不由有些忐忑,赶紧过去赔笑道:“几位爷,可是饭菜不合口味?”店小二不敢靠的太近,丁巳和丁未眼神犀利如鹰,看得他有些胆战心惊。
嘉兰被惊动,朝店小二微微颔首:“饭菜可口,劳烦店家关照了。”她带着黑色的帷帽,店小二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听她语调温和,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
“不敢当您提劳烦,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店小二哈腰点头,嘉兰看一炷香将要燃尽,便让店小二再点另一炷香。店小二忙点上了,又尽职尽责地问:“您等人哪?要不给您叫个唱小曲儿的,解解闷?”
他这话音刚落,旁边一桌的胖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粗声大气道:“店小二!你他娘的狗眼看人低?怎的不问我们兄弟仨要不要听曲啊?”他这一下实在突然,把瘦子惊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要把人压下去。
嘉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吃了一惊。她毕竟鲜少坐在大堂,更罔论碰到这样的人了。看那胖子来势汹汹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家兄莽撞,我们并不需要听曲,劳烦店小二再上三两肉就可。”那少年倒是文质彬彬的,不像是跟胖子一家人。丁巳和丁未对视一眼,放在剑鞘上的手稍稍往身后挪了挪,不叫自己的警惕表现的太明显。
“姑娘,红色!”
“姑娘,红色!”
嘉兰还未及多想少年的话,芒种忽地在她耳畔说道。嘉兰一惊,连忙扭头去看,果然是红色的信烟!
情况紧急,需要增援!
嘉兰倒吸一口冷气,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街上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其中还有明显的窜天猴“嗖”地一飞冲天的声音。
“不好!”嘉兰猛地伏到窗口,往信烟处看去。果然,窜天猴在空中炸开,迅速地冲散了信烟的烟雾。她原本寄希望于蒋府其余武卫也能看到信烟,从而驰援,可如今看来,这期望竟是微乎其微。
“姑娘,我们得先回去。”丁巳沉声道。他眉头紧锁,显然知道时机的重要性。可他决不能让蒋嘉兰去冒险,誓死保护蒋嘉兰的安危,这是他的使命。
“来不及。”嘉兰摇了摇头。众人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却能从她陡然下沉的声音里,听出毋容置疑的果断。
此时,旁边那一桌的三人兴味地看着他们,显然是耳力颇佳,意识到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发生了。
帷帽之下,嘉兰紧紧地咬着嘴唇,飞快地思索。
“丁巳,丁未,你们二人先去,见机行事。”嘉兰沉声道,丁巳一听,登时就急了:“姑娘!”嘉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冒险前来,拖累你们。你们听命于我,不得有误!”她声音低冷,极为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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