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可惜?萧大统领身边已有军师柏良,我狄某人出身落魄,心气不短,何必与小儿争长短。”狄叔平静道:“我徒儿投奔他师兄替我治病,承蒙大少爷不嫌,留我一口饭吃。”
狄叔朝楚齐桓举杯,楚齐桓点了点头,迟疑道:“不知狄叔可知,你前来,二姐也与我们打过招呼。”楚齐桓看似迟疑,但目光深处有着谨慎的审视和怀疑。
嘉竹看了楚齐桓一眼就撇过了脸去,继续看着狄叔。
狄叔短促地笑了一声:“如果大少爷知道我替萧大统领最后做了什么事,就不会有此疑『惑』。”
狄叔扫了他们一眼,道:“难道肖夫子是替萧大统领来做说客的?大少爷也不必试探我。即使我知道萧『奶』『奶』给大少『奶』『奶』递过信,我也不会改变心意。我当日也对萧大统领说过,我侍主,只侍一主。主待我如一,我以一身报之。他既有柏良,就容不下我的位置了。”
“我把护国城的派系告诉他,只是为了托他照顾尤大统领的旧部。知遇之恩,即便我替尤大统领披麻戴孝,也无以为报。”狄叔声音郑重,显得有几分冷硬。
楚齐桓却松了一口气,朝肖夫子拱拱手道:“萧大家,在下已经尽力了。还请安心让狄师爷在此养病吧。”
肖夫子捋了把胡须,意味深长道:“自然,狄师爷得大少爷静心看顾,也该早日康复了。”
肖夫子和狄叔相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
(悄悄改一下内容提要 )
第267章 野心
肖夫子见过狄叔后, 狄叔没过多久就被迁出了那个偏僻的小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齐桓在以幕僚之礼待之。
对此,逍遥王保持了沉默。辽东郡王的心绪倒是很复杂,他一面希望楚齐桓能够接受自己派去的幕僚, 但另一面,他又心知楚齐桓独立培养自己的幕僚才是最好的出路。
辽东郡王左思右想, 还是派人严密监视着狄叔的一举一动。然而,他才派人出去不过三天, 就被楚齐桓和狄叔一一排查了出来。父子俩的关系陡然降到了冰点。
辽东郡王更为恼恨,不过, 在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逍遥王就把他叫了过去。
辽东郡王到时,楚齐桓已经到了。
辽东郡王神情复杂地看了楚齐桓一眼,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又都挪开了视线。逍遥王看着底下的父子俩挥了挥手:“你们俩都到屏风后面去,好好听着。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说话。”
逍遥王毕竟是长辈,辽东郡王和楚齐桓都憋着一肚子的话,别扭地站到了屏风后。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侍从禀告:“王爷, 大少『奶』『奶』和两个小少爷来了。”
辽东郡王下意识地和楚齐桓对视一眼, 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愕。
琅元和琅华对逍遥王脆生生地行了个礼, 然后撒开脚丫子就朝逍遥王跑去。琅华动作慢吞吞的, 还摔了一跤。琅元跑在前头, 听到琅华摔倒的声音又跑回来。只是琅元人小, 没把琅华拉起来,倒是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嘉竹走上去把两人都提溜了起来,放由他们继续朝逍遥王跑,自己好奇地问道:“祖父,不是说您在见夫君和爹爹么,已经见完了吗?”她说罢,目光扫过了房内的屏风。
逍遥王任由侍从帮助琅元和琅华坐在自己的身边,笑着点了点头:“见完了,没什么好见的。”
屏风后的辽东郡王和楚齐桓顿时黑了脸。
嘉竹哈哈一笑:“您不待见,元哥儿和华哥儿可是天天念叨。夫君和公爹最近都忙,两个小的一见不着,一日念叨八百遍。最后只说还是曾祖父好,愿意陪他们玩儿。”
逍遥王慈爱地看着自得其乐的琅元和琅华,又看着嘉竹问道:“竹姐儿,你在巾帼城也熟悉肖夫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肖夫子愿意带人回都城,你想跟桓哥儿去吗?”
楚齐桓不防逍遥王问得这么直白,心下一惊。只恨屏风挡了视线,他看不见嘉竹的脸。
“祖父,让两个孩子先出去玩吧。”嘉竹并不惊慌,嘱咐道:“秋渲,把两个孩子抱出去玩一会儿。”
秋渲领命,带着侍从鱼贯而出。
琅元好奇地看着嘉竹,嘉竹便笑着朝他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琅元立刻有样学样,一言不发地被『奶』娘抱走了。琅华倒是很安分,路过嘉竹时也就眼皮子抬了抬。
等众人离去,嘉竹才行礼道:“祖父不跟我绕弯子,我也就不跟祖父说些什么任凭您跟爹爹做主的瞎话了。”
“哦?”逍遥王好奇地身子朝外探了探:“那你说说,说错了也不打紧。”
嘉竹颔首,认真道:“我觉得我们家的子弟都不该去。”
逍遥王挑了挑眉:“这话有意思,如何说来?”
“萧大家是颇负盛名,但是他一来没有承诺过要收徒,如果只是跟着他走一路,就算借名,也只是个虚名。”嘉竹神『色』不见犹疑,显然是思考过肖夫子当日所说的话:“二来,萧大家要去的是都城。”
“哪怕我们辽东郡王府再安分守己,但自古藩王和君上之间就微妙难明。”嘉竹顿了顿:“君心难测。如果我们家的子弟去了,不论是得了声名还是未得声名,恐怕都难落着好。”
逍遥王隐了唇边的笑意,继续问道:“但是,你也知道桓哥儿不可能继世子之位。萧大家跟你还有些交情,难道桓哥儿借此力不是更能青云直上吗?”
嘉竹摇了摇头:“我跟萧大家的交情远不如萧大家跟二姐姐的师徒情深。更何况,哪怕夫君不能继世子之位,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既不看轻他,他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前程是向别人求来的。”
嘉竹笑道:“说来也不怕祖父笑,我觉得我心底也有那么点儿野心。我不在乎我夫君功成名就,却也希望他顶天立地。便是不靠爹爹,不承辽东郡王府,也能走一条自己的路。”
嘉竹此言,让辽东郡王忍不住看向楚齐桓。楚齐桓紧握着双拳,双目紧闭,显然已是激动万分。
嘉竹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爹爹虽不会让夫君继承世子之位,但也并没有放弃夫君呀。”
辽东郡王一愣,只听嘉竹说:“狄叔的事,我也听说了,想来祖父更是也一清二楚。要是爹爹真的放弃了夫君,狄叔恐怕早就没了。可是爹爹只是派人监视狄叔呀,要不是夫君厉害,可能都没人知道。”
楚齐桓神『色』复杂地睁开了眼,而辽东郡王却把头转到了一边去。
逍遥王抚掌而笑:“你这丫头怪有意思。那你说,到底该不该放人监视?”
“喔 ”嘉竹想了会儿,才回答道:“照我说,放是该放的。但是得放夫君的人。”
逍遥王笑眯着眼睛,神容轻松地点了点头:“你是桓哥儿的夫人,你能如此聪慧明理,桓哥儿也如虎添翼。我也就放心了。”
逍遥王看着嘉竹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许:“如此一来,等我们辽东府清君侧,匡扶正统时,你也会是极大的助力。”
逍遥王说话十分缓慢,但他的每一个字,都让在场的所有人当场惊住。
辽东郡王和楚齐桓,从来没想过逍遥王会突然把辽东王府的野心暴『露』给嘉竹。
嘉竹却比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快地回过神来。
她轻撩裙摆,五体投地,行大礼。
“我与夫君同进退,生死相随。”
肖夫子离开辽东郡王府时,带走了楚齐林。楚齐林一脸兴奋地拜别了辽东郡王,留下依依不舍的楚许氏。辞别那日,嘉竹静静地站在楚齐桓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楚齐林离去的背影。
在肖夫子一行人离开后没几日,吴家的本族所在地常州就挖出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吴家兴王”。
朝堂为这块石碑的释义相互角力。吴家一派坚持这块石碑是有人故意为之,就算是真的上苍所命,上面写的也是“吴家使王族兴盛”,而另一派则坚持这句话预示着吴家的不臣之心。此事以吴太后脱冠礼佛消声,吴太后放低姿态,看似赢得了这一场角逐。
然而,吴家才松口了没几天,蒋家旧部就携旧部之女,通过褚御史,两封血书面呈当今圣上,拉开了裕楚十九年末的血争。
下一章开始写嘉梅!也该把之前零零碎碎提到都城时埋下的伏笔都串起来了。
这个走向应该也算合理,大家也不难预料到吧?
金銮殿上各方角力, 巨浪滔天时,后宫却很平静。
立冬时,都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空旷的宫殿,因着雨声而更显得寂寥。
郑惜葭站在屋檐下, 抬头看着院子上头那四四方方的一片小小的天。
逐月为她披上了大氅:“娘娘,雨落天寒。”
“嗯。”郑惜葭裹紧了大氅, 目光从天上落到地上,笑了一下:“初秋的时候, 还能数着落花。到了冬日,就无甚可数了。”后宫各殿, 除了冷宫,是见不到枯败的花草的。
逐月咬了一下嘴唇:“娘娘,一会儿九殿下就该醒了。您要去给他念书吗?”
郑惜葭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眼, 点了点头。但她没有走,她依然静静地站着,只是目光落在了对面长廊的拐角处。直到那个拐角处,『露』出了薛姒霜的衣角。
郑惜葭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薛姒霜看到她之后,就停下了脚步。过了一会儿,才向她行了个礼, 缓步走到了长廊上, 与郑惜葭相对。
郑惜葭笑了一下, 朝逐月低语了几句。
没过一会儿, 郑惜葭的小宫女拿了食盒来, 向郑惜葭行了个礼, 就朝薛姒霜走去。而薛姒霜的小宫女也颇有默契地拎着食盒走来,两人在庭院的正中央擦肩而过。
郑惜葭看着擦肩却并不言语的两个小宫女,一时竟有些恍惚。
郑惜葭升位份之后,薛姒霜就搬来与她同住蒹葭宫。郑惜葭竟一时不知,她们究竟是什么时候交的心,才有了如今的默契。
她只记得,薛姒霜偷偷地替她的儿子把过脉,偷偷地告诉她御医开的『药』里可能有问题。
她又做了什么,才能得薛姒霜这样的回报呢?郑惜葭竟一时想不明白,为何她与薛姒霜的关系,就仿佛春雨润无声一般,钩织在了一起。
宫女们换过食盒之后,郑惜葭便笑着颔首,转身走了。
薛姒霜目送她离去,这才对拎着食盒的宫女伸出了手。那宫女会意,恭敬地把食盒交到了薛姒霜手上。
食盒的提手上还有手的余温,在渐寒的冬日透着暖意。薛姒霜无意在长廊上久留,她一回房就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是她爱吃的鸭脯。
薛姒霜唇边带着浅笑,吩咐宫女道:“翡翠,更衣。”
翡翠迟疑道:“娘娘,皇上下朝之后怕是会来您这儿歇着。”这几日皇上都来,今日怕也不例外。
薛姒霜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皇上来也只会找我说一会儿话,何曾歇下过?”
一旁的宫女玛瑙瞥了翡翠一眼,替了翡翠的位置道:“你也知道,那边的人哪由得皇上歇在蒹葭宫呢。”
玛瑙说着,朝着后边努了努嘴。蒹葭宫里,不仅住着主位郑惜葭,侧位薛姒霜,后边还住着昭楚帝的新宠,付秋心。
薛姒霜“啪”地把珠钗拍在桌上,厉声道:“多嘴!”
玛瑙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薛姒霜看也没看她一眼:“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谁保得住你?自己下去领罚。”
玛瑙不敢摆出哭丧的脸,膝行着出了门。
翡翠帮薛姒霜拆下珠钗,劝道:“娘娘,要不婢子给您换上一套新的衣裳和发髻?”
薛姒霜冷着脸,点了点头。
下朝之后,昭楚帝果然翻了薛姒霜的牌。
薛姒霜盛装恭迎,一见到昭楚帝就笑道:“皇上今日是有好消息要同臣妾说。”
昭楚帝哈哈大笑,当着宫人的面,一把搂过薛姒霜的腰,在她的脖子里狠狠地嗅了一口。
翡翠带着众人鱼贯而出。
薛姒霜低着头,羞怯地依偎在昭楚帝的怀里,低嗔道:“皇上 ”
昭楚帝掐着她的腰,整个人趴附在她的脖颈里,含糊地笑道:“啧,爱妃,你真应该看看那些老臣的样子。都以为朕后知后觉?褚爱卿总算做了件人干的事,提前把书信和人都带到了朕的面前 就让朕看看,到底是谁 ”
昭楚帝极兴奋,用的力气也很大。薛姒霜曲意逢迎,口中道:“皇上圣裁独断,怎是臣子能揣测的?”
昭楚帝再一次哈哈大笑,放开了薛姒霜,伸手去扯她的衣带:“你果然知情识趣,一心只有朕。”
薛姒霜抬首,含情脉脉地扑了上去,声音哀怜:“皇上知臣妾的心意,臣妾只有您了 ”
昭楚帝含糊应了一声,才将她的衣服扯开了一半,就听到外头的万丈尖声禀报道:“皇上,付修媛梦魇了,哭着喊您的名字呢。您看?”
昭楚帝略一思索就放开了薛姒霜:“好端端的,怎么整日梦魇。爱妃,朕去看看付修媛。”
薛姒霜眸中有留恋不舍,依依惜别地看着昭楚帝走了。
等门一关,还不待宫女进来伺候,薛姒霜立刻就用力捂住了嘴,压抑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她熟练地从妆台翻出『药』盒,捻了一颗『药』,用力咽了下去。
昭楚帝宠爱付秋心的消息,是和秦御史手持御赐的持杖前往护国城的消息一起入肖夫子的耳的。那时候,他已经身在建水州了。
褚御史面呈的两封血书在金銮殿上掀起了滔天巨浪。血书直言汪恩义通敌叛国,但汪家背后另有强大的势力,与北狄里应外合,栽赃蒋府,致使蒋家悍将全军覆没。
这两封血书里并没有指明汪家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只叩求皇帝遣史查案。
金銮殿上,昭楚帝当机立断,派御史中丞秦蛰出使护国城。
肖夫子看着手上两份密报,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这份写着金銮殿之争的密报上,许是怕他不知道一个当机立断的昭楚帝有多难得,还特地用朱砂笔把“当机立断”四个字圈了出来。
而另一份密报上,则是昭楚帝近日要携付秋心去仙宫。
肖夫子看完,径直把纸扔进了面前的火盆里,朝嘉梅拱了拱手:“大姑『奶』『奶』可知道付秋心的事?”
嘉梅笑了一下:“原本汪家送汪如珠时声势浩大,连我在建水州都听说了这么一位绝世美人。只可惜汪如珠身死。”嘉梅手指了指天:“他原本要追究,不过吴过山送上了付秋心,对了他的胃口,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肖夫子一想就明白了。付秋心恐怕是吴家用来替代汪如珠的。正是因为吴家恰好找到了付秋心,所以他们才拒绝赎回汪如珠。否则,吴家恐怕也舍不得汪如珠这么个好棋子。
“听说仙宫未建,那信上这个仙宫又是从何而来?”肖夫子再问。
嘉梅用银勺拨了一下茶沫:“先生有所不知。建仙宫这件事到现在也没有争出结果来,只是被搁置在一边。信上说的仙宫,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故意把仙风道长炼丹的地方取名叫仙宫。就等建仙宫的事成了,在这个地址上扩建。”
肖夫子皱起了眉头。这个昭楚帝,在处理通敌叛国之事时,还不忘借机携宠妃去仙宫 他难道是想向群臣示威吗?
“您别怀疑。”嘉梅像是看出了肖夫子的心声,笑容发冷:“他恐怕就是想向群臣示威。”
“早先仙宫之争,二皇子竭力阻止,得到了众臣的一致好评。而大皇子,那个新晋的炼丹童子跟他有不小的渊源,他的声音就弱了很多。所以大皇子大多站在今上的角度,想要挡众臣的锋芒。”嘉梅娓娓道来,毫无迟疑:“结果,大皇子被众臣申饬。”
肖夫子紧接着道:“但是,从今上的角度来说,他自然更偏向大皇子。”
嘉梅点了点头,笑容里有几分兴味:“先生,您来的正是时候。中宫无子,几位皇子已经大了。本朝惯来 ”
嘉梅没有再说下去。昭楚国立太子,不是立嫡,就是立长。而本朝,二皇子是嫡子却不是长子,兼之二皇子失母,算不得有昭楚帝的盛宠,所以大皇子也有一争之力。
但看肖夫子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是懂的。
“所以,先生此去都城,声名要盛,也不要太盛。”嘉梅继续道:“先生莫怪我说话直白。您是嘉兰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也就不打马虎眼了。”
“如今是多事之秋,您声名盛,能招揽门生,自然是好事。但是最好说您长进的学问都是在昭楚游历而来的,要么呢,就说您钦慕昭楚文化渊源。否则,怕是会被人忌惮。”嘉梅给他解释道:“会忌惮您的人,我给您列了张单子,您看过就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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