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很暗了,屋里还不知何时熄了火。等嘉竹定睛一看,才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拿着一个烛台的楚齐桓!
昏暗的光照不透楚齐桓脸上的神『色』,只能让人隐约看见他手上烛台的模样。那与其说是一个烛台,不如说是一个托盘之上竖了一根铜杆。如今,这铜杆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嘉竹看不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是楚齐桓情急之下先给了老刘背后一击。她只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叫了一声:“桓哥哥!”
她这一声,如同平地乍起的惊雷。楚齐桓猛地扔了手中的烛台,径直向她走来。他的眸『色』沉得像夜幕下的深海,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和迅疾。等走到嘉竹的面前,不等嘉竹有任何反应,楚齐桓单手直接拽了嘉竹的衣袖,往墙上猛地一按!
嘉竹还没回过神来,楚齐桓已经直接吻了上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嘉竹瞪大了眼睛,她刚刚都没呆,现在反而被弄懵了!
楚齐桓一身的血腥味,按住她肩膀的手十分用力,像是要把她生生的『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更不用说他落下来如疾风暴雨一般的吻,爆发着极强的侵略『性』与占有欲。
不仅仅是嘉竹,还在一边料理后事的杨二妞和白『露』等人都蒙了。还是白『露』反应快一点儿,也来不及扯下塞在友实嘴里的布块,直接拽着他的绳子就把他拖出了房间。
友实委屈巴巴地被拖出房间,心想幸好那毒『药』也不是什么大路货,他们看不上自己,就没给自己喂,要不然现在指不定就交代了!
但他瞥一眼还被长缨钉在墙上,死不瞑目的老刘,他明智的挪了挪身子,力求让自己被拖得舒服点。至于楚齐桓那儿,他是一点儿都不敢看。
在老刘意图杀了嘉竹之时,他差点儿就以为,楚齐桓要疯了。
嘉竹回过神来,也觉得楚齐桓疯了。她气鼓鼓地咬了一下楚齐桓的嘴唇,这才能得一口喘息之机。
“你你你 我我我 ”嘉竹有些气急败坏地想要指着楚齐桓骂,但楚齐桓一点也不在意。他一双眸子毫不错眼地盯着她,尔后,『舔』了一下自己被嘉竹咬破的嘴唇。似乎有点儿回味无穷,让嘉竹差点儿以为这幕天席地的,就要成春宵一刻了。
嘉竹还没见过他这样,一下子又有点儿蒙了,脸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他素来对嘉竹好,但那种好都被他表面的清冷不动声『色』地包裹了起来。那种好,就好像是投桃报李,报嘉竹的善意,让他的心撕开一道裂缝,照进阳光。
可而今的模样,却是嘉竹从未见过的。
风还在耳边呼啸,血腥之气不断地扑鼻而来。楚齐桓不再吻嘉竹,却把她压在墙上,由不得她动弹。
嘉竹看着眼前背过身去远远围成一圈护着的武婢们,再想想另一面墙上还挂着一个死人,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方才一直大张着手,就怕手上的匕首伤了楚齐桓。看眼下的情景,嘉竹只好先放下了手中的匕首,环住了楚齐桓的腰。她想了想,才开口唤道:“桓哥哥 ”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楚齐桓将她圈得更紧了。嘉竹疼倒是不疼,毕竟他的手抱着她的腰,抵着墙的是他的手。只是,这情景总让嘉竹心里钝钝的疼,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楚齐桓在此时开了口:“别抛下我。”他声音沉得吓人,嘉竹连忙点头,但是她这头点的也不方便,恨不能指天发誓:“我绝对不会抛下你的。”
楚齐桓这才略略放开她,声音依旧喑哑:“你要是抛下我,我就杀了你,把你做成人偶,永生永世陪在我身边。”
嘉竹被他吓了一大跳,吓完之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就头往前一撞,手下下了狠劲去掐楚齐桓的腰,同时还要气道:“楚齐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刚救了你,你就要杀我!”
楚齐桓吃痛也没有放手,他依旧搂着嘉竹的腰,任凭她在自己怀里拳打脚踢,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来。
“如果有那一天,你就先杀了我。”他撑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楚齐桓拉过嘉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上。
“在你走之前,你先杀了我。”
手下的心跳蓬勃有力,嘉竹一时有些怔忡。她还没完全从先前那一场搏斗中回过神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想自己脸上和身上的血迹,也还没来得及为第一次杀人而感到恶心和恐惧。她甚至无心分辨楚齐桓话中的深意,只是下意识地往下按了按。
楚齐桓的心跳得很快,嘉竹一时觉得自己的心也『乱』了。
楚齐桓显然看出了她的茫然和无措,他低下头,又想吻下来。
这一次,嘉竹反应就快了很多。她直接一巴掌把楚齐桓推开,气急败坏道:“谁要杀你谁要杀你!?你怎么满脑子就惦记着让我做寡『妇』啊!?”
她说着,气势汹汹地揪着他的衣领:“下一次出门再不带够护卫,我亲自教训你!”
楚齐桓看着她灵动鲜活的眉眼,仿佛四肢百骸又重新舒畅了起来。他牵着她的手,低声道了一句:“好。”
这一声里,有着比以往更鲜明的宠溺和包容,藏着一重一重,如山峦叠绵的爱意。星子闪烁,月亮躲如云层中,就像被他牵着手的嘉竹一样,悄悄地羞了脸。
嘉竹没回到房中还不知道,等一坐到铜镜前,她才意识到秋渲和秋染一看到她就煞白了脸究竟是为何 她就算胡『乱』擦拭了一番,衣口的血迹遮都遮不住,脸上还有斑驳。
她一想在山上时的光景,简直不敢相信楚齐桓是怎么对着自己这张脸下得去口的!
秋渲和秋染含着泪,手颤颤巍巍地给她沐浴更衣,等确定她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时候,她们二人才大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刚回来的时候真是要把婢子吓蒙了。”秋染庆幸道:“好在您跟大爷什么事也没有!郡王也知道了,但是什么话也没说,还把最好的大夫拨到了咱们院子里来。”
“夫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秋渲嗔道:“婢子连鸡都不敢杀呢 ”
秋渲话音未落,嘉竹一想到老刘的死状,那种杀人之后的后怕翻涌而出,她直接就吐了起来。
“夫人!?”秋渲吓了一跳,还没等她来得及拔腿就去找大夫,门已经被啪地击开了!
“怎么了!?”楚齐桓大步而来,焦急地单膝跪在嘉竹的身旁。
嘉竹还想吐呢,朝他摆了摆手。
“爷,夫人还想吐,您别跪在这儿,小心沾上。”秋染拿了铜盆来,小心地抚着嘉竹的背,劝着楚齐桓。
楚齐桓动也没动,眉头都没皱,拿了帕子轻轻地为嘉竹擦去嘴上的秽物,低声道:“那个人罪大恶极,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本就该杀。更何况,那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难道你还想我死吗?”
嘉竹抬头瞪他一眼,眼里分明就写着“你果然满脑子就惦记着让我做寡『妇』!”尔后,嘉竹“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理人了。不过,她想吐的欲望倒是淡了不少。
秋渲和秋染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夫妻二人之间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只是看楚齐桓对嘉竹更要上心,一时也都把心底的担忧放下。
而且,大夫为嘉竹把了脉,也说身体上没什么大碍,便只开了安神的汤『药』。嘉竹喝了,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嘉竹睡时,楚齐桓还醒着。
秋渲蹑手蹑脚地为他们关上门,掩去了楚齐桓落在嘉竹身上的视线。
嘉竹休息得比平日里都早,就连逍遥王在此时也没睡,而是手上捏着棋子,不紧不慢地下着,偶尔看看放在一旁摇篮里,乖乖睡着的琅元和琅华。
“大夫人睡下了。”有伯低声道:“大爷看起来也无甚大碍。”
“嗯。”逍遥王点了点头,落下一颗棋子:“都安排好了?”
有伯点了点头,笑容很欣慰:“大夫人策马上山的身影很多人都瞧见了,只是不知这是我们的大夫人罢了。按您的吩咐,明儿茶楼酒肆就该热闹起来了。大夫人这样好的姑娘,合该辽东人人称赞,家家拥戴。”
只是,有伯又有些不解道:“只是,若是大夫人今儿个没能耐去成蛇尾山,老王爷,您可有什么后手?”
原本众人以为对此事“毫不知情”的逍遥王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总有人救,不是她,就是其他人。”
他一边说,一边落下了棋子:“只不过,是她更好办些。也免得出现个陌生的巧合,惊了那个自以为藏得隐蔽的幕后主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伯捧了一把逍遥王:“谁人能想到,老王爷却是那个网了黄雀的人。”
“他们惦记着蒋家的兵权,惦记着蒋家不知道藏在哪儿的珍宝。如今蒋家倒了,自然开始惦记着我们。”逍遥王语气缓慢而凝重:“辽东战事频繁的那些年,不是历来都有人怀疑辽东郡王府也藏了大量的钱财吗?如今辽东稍安,钱财他们没找着,对兵权又迫不及待了。”
“只可惜阴城大长公主吃了个哑巴亏。”有伯给逍遥王斟上茶水。他自年幼时跟着逍遥王,忠心耿耿,是逍遥王心腹中的心腹。
逍遥王笑了一声:“她还以为自己来襄平城,能反将吴太后一军吧?”
“吴太后这样的人 ”逍遥王说了半句话,没再说下去,眉眼间皆是忌惮:“阴城大长公主知道了些所为的隐秘,这一次桓哥儿和林哥儿被绑,也算是让她有个机会琢磨这些隐秘,不虚此行。”
逍遥王说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大郎急躁了。”
如果不是辽东郡王这些年行事漏了马脚,又赌着一口气,不肯为楚齐林请立世子,吴太后也不会故意泄密给阴城大长公主,让阴城大长公主怀疑楚齐桓和楚齐林有人不是辽东郡王之子。也不会借机在阴城大长公主身边安『插』人手,让那人手能联合匪徒,设计出这一次的绑架来。更不会害得辽东郡王为了不让人知道他已知真相,而只能舍弃楚齐桓。
只可惜,吴太后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 虎头山上的绑匪,是辽东郡王府的人。
逍遥王喝了口水,低头看了眼睡得正甜的两个小曾孙,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容 有了这两个儿子,辽东郡王府才算是真正有后了。
“蒋家就是把儿女教的太好了。”逍遥王叹了口气。风光霁月,所以才会死无葬身之地。
有伯没有说话,逍遥王倒是话锋一转,又叹道:“不过,这样也好,便宜了我们。这一次,既是竹姐儿救了桓哥儿,咱们也该投桃报李。”
“你遣人去联系沙家,叮嘱闻喜镇的沙斗金,让他不要干涉闻喜镇的政务,与萧肃政为敌。不要以为离襄平城远了,本王就不知道他那些魑魅魍魉的手段。”逍遥王的声音有些冰冷。
“也不要忘了,到底谁才是沙家幕后之主。”
我最开始写楚齐桓『性』子冷淡不与人接触,但是总觉得不太够,写到这一章的时候我才觉得,他真正的『性』格不是冷淡疏远,那个只是表象。楚齐桓的骨子里跟辽东郡王是有点像的。尽管逍遥王花了很大的力气,希望能抚平楚齐桓的戾气,但是戾气还是在的,只是藏起来了而已。
楚齐桓跟萧肃政很不一样,萧肃政如果不是突逢大难,他的生活其实很美好。就算突逢大难,他也只过了短暂的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在蒋府遇到的都是风光霁月的好人,而且生活一直都在向上走。所以他知道要怎么去爱嘉兰,知道怎么跟她沟通。
但是楚齐桓,从他断手受伤之后,他的生活可以说是天崩地裂式的崩塌。从人人称羡的辽东郡王准世子,一落千丈,被所有人放弃。嘉竹的到来像一束光,但是楚齐桓对嘉竹其实不单纯是爱,他既很喜欢她,但又做好了她有朝一日也会放弃自己的准备,所以用一直对她的百依百顺,来掩藏自己心底的狠厉和暴躁。可以说是一种“冷眼旁观”式的感情。
只不过这一次,在他再一次被父亲抛弃的时候,嘉竹不顾生死奔他而来。他第一次有一种“哪怕你不再爱我,我死也不会放开你”的感觉,但是又舍不得嘉竹痛苦,所以他才会说“如果有那一天,你就先杀了我”。
我觉得直到这个时候,楚齐桓对嘉竹才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爱。
哇 我都不知道怎么就唠唠叨叨了那么多。大概是因为写的时候,觉得好像不是我在讲故事,而是他们把故事讲给我听,然后我再写出来而已。
就好像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鲜衣怒马,盛世芳华。
第243章 粮草之事
襄平城之事,不多时就在辽东的茶楼酒肆传遍了。但均只说嘉竹英姿, 领娘子军与楚齐桓共同抗匪。至于楚齐桓与楚齐林被抓一事, 都悄然地隐没在了说书人高『潮』迭起的快板声中, 无人在意。
嘉兰借着嘉竹这条线, 也建了个与辽东互通有无的不大不小的商队。从辽东回来的商队也跟她提了几句, 仅仅只是个茶楼酒肆传遍了的故事, 也让嘉兰悄然地白了脸, 手紧紧地握着茶杯, 直到听到嘉竹平安的消息,她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等送走了辽东商队的商人, 连夏满都拍了拍胸脯,庆幸道:“三姑『奶』『奶』的胆儿也忒大了些, 婢子听得都心惊肉跳的。幸好三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
嘉兰放下茶杯, 略想了想,便道:“这事恐怕不像是说的那么简单。嘉竹这『性』子, 虽然冲动了些,但也不是个瞧着匪徒就要杀上去的人。定是背后有不得不上的缘由。”
夏满便叹道:“只可惜建水州和襄平城的信,近来都不好收了。不然,三姑『奶』『奶』定会跟您分辨的。”
夏满说到这儿, 又疑『惑』道:“三姑『奶』『奶』那儿,婢子想是因着阴城大长公主在的缘故。那大姑『奶』『奶』那儿, 又是出了什么岔子?”
嘉兰眉头微蹙, 摇了摇头:“等都城的商队回来禀报再说。”
之前她看嘉梅的信, 就觉察出了不妥。但她还是回了信, 信里也『露』了几分古怪。以嘉梅的聪慧,一定能会过意来,知道嘉兰也已看明白其中的蹊跷。
等都城的商队来,嘉兰就更觉察出了古怪。
商队领队,是巾帼城受了嘉兰和萧肃政恩惠的老兵 住在十娘巷的老易。他瞎了一只眼,拿黑『色』的眼罩盖了,身上还有通身的煞气。他对做生意不大明了,但对走商的这一路却很熟悉,镇得住。
货品自有巾帼城的管事卸,老易却是径直赶来了护国城。他朝嘉兰行完大礼便道:“『奶』『奶』,小的启程前,夏时姑娘让小的捎了一袋米给您。”
也不怪老易要单独把这袋米拎出来说,因为这个礼实在是太奇怪了。嘉兰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一袋米?夏时还说什么了?”
“夏时姑娘说,听大姑『奶』『奶』说,建水州、南州一带今年粮丰,米吃着好,问『奶』『奶』要不要买一点儿。”老易也弄不明白夏时话里的意思,只是原样复述。
“买米?”嘉兰心中疑『惑』,反复琢磨了半晌,又问:“建水州、南州果真粮丰?那都城如今是歌舞升平了?”
“倒也没听说粮丰不丰。”老易是个粗人,哪里想过去管丰不丰收的事,只想了想平日里茶楼酒肆逛起的闲谈:“歌舞升平也不晓得,看起来也没啥不好的。”
“哦对了,皇帝还说要修仙宫哩!”老易突然想起来,连忙道:“这算是歌舞升平吗?”
嘉兰心中一咯噔。这哪里叫歌舞升平!“修仙宫?给谁住?”嘉兰急急地追问。
老易听她语气急促,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忙把听来的话仔细搜刮了一遍:“好像是一个叫什么仙风道长的仙人,说是进贡的仙丹很得皇帝的看中哩。哦对,据说他身边这几年跟的那个炼丹童子,也是好看的很。”
后面那句话就真的是茶余饭后的闲扯了。还有人说那炼丹童子是仙风道长献给陛下修炼那双修合欢之术的呢!但是老易觉着这话怕是不好给嘉兰听到,就略略提了提。
老易带来的消息,已让嘉兰心头大震。说到“仙丹”,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当年巾帼城的那个尸骸坑。这样的所为“仙丹”,让她从心底涌出厌恶和恶心。
早些年的雪灾死伤多少,如今怕也尚未恢复如常。如果真赶上一年好丰收,却把钱财耗在修建仙宫上,哪还有什么留给民生社稷的钱!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嘉兰忽地明白了过来:“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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