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被吊着双手悬在空中,头发披散着,一身白衣被血染透,滴滴答答往下滴着血。
除此之外,还有六个姑娘被铁链绑着,有三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地被束缚在木驴上。
那三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是姜音一手带出来的,这些人都是她的手下,平日里随她出任务的人。
姜音只淡淡地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参见门主。”她恭敬地跪下行礼。
冯姚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吩咐道:“宁王的病,想来你已经清楚了。”
姜音眼皮都没颤一下:“是。”
冯姚不阴不阳地笑了声:“既如此,我就不浪费口舌向你过多解释了。你想法把他困住,逼出另一个宁王。”
姜音低头跪着没说话。
“不愿意?”冯姚冷冷地看着她,扬手把暖炉砸向她。
姜音头一偏,当啷一声,暖炉落在地上。
冯姚怒道:“好啊,你如今竟敢公然忤逆本座了?”
姜音忍怒道:“属下不敢,陆沉风已把宁王的病症弄清楚了,锦衣卫将整个宁王府团团围住,属下……”
冯姚不等她说完,手一抬:“给小十七上刑。”他站起身,踱步到姜音面前,笑着蹲下,“小十三啊,你也是进过镇抚司诏狱的人,见没见过‘红绣鞋’?”
姜音猛地抬起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所谓的红绣鞋,乃是东厂的一种酷刑,是一种极其残忍狠毒的刑法。
将一双用铁制造的特殊鞋子放在火炉里煅烧,直至烧成火红色,再用夹子夹出来,把受刑者的脚套入烧红的铁鞋里。
鲜少有人能扛得住,多数人当场死亡,即便不死,也将终身残废。
眼看着邢法堂堂主吴青山夹着烧红的铁鞋往十七脚上套,姜音吓得面色灰白,急忙大喊:“门主,我愿意!”
与此同时,十七仰起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两只脚被塞进了烧红的铁鞋里,顷刻间皮焦肉烂,冒出了一股烟。
十七吐出一大口血,头一歪,便没了生气。
姜音猛地站起身,双拳紧握,恨恨地看着冯姚。
“门主,我已答应,你为何还要处罚十七?”
冯姚呵呵笑道:“你答复得太慢了。”
姜音不想败下阵来,笑着反问:“门主是想用她们威胁我?”
冯姚忽然软下声来:“丫头啊,你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可谁让你现在不听话了呢。”
语毕,他转过身吩咐道:“吴堂主,给十九骑木驴。”
十九只有十二岁,又瘦又小,几乎是另一个姜音,正因为如此,姜音对她较为关照。
圆头木杵堪堪抵在十九腿心,十九紧抿着唇,并不看姜音,也不说任何求饶的话。
姜音挺直脊背站着,拳头握紧又松开,终究是忍下了那口气。
“门主,您请吩咐!”她双腿跪下。
冯姚抚掌大笑:“这才乖嘛。”他一抬手,“吴堂主,放了这几个小丫头吧。”
姜音气得身体微抖,却只能忍着。
陆沉风让她别来,她最终还是来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来,就会有人因她而死。
冯姚再次走到她面前,笑着扶起她。
“丫头起来。”
姜音站起身,微笑着说了句:“多谢门主。”
她话音刚落,冯姚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他用了三分内力,打得姜音半边脸立即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敬。”
啪一声,他又打了姜音一巴掌,同一边脸,打得她嘴角都破了。
“这一巴掌,是打你不听话。”
打了姜音两巴掌,他从袖中掏出绢帕擦手,擦完嫌弃地将绢帕扔到姜音脸上。
“我都教过你多少遍了,怎么就是记不住呢?”他转过身,两指捏住姜音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做杀手,要冷,要狠,切忌动情!”
姜音垂着眼,一声不吭。
“屡教不改的东西。”冯姚松开手,嫌弃地在她身上蹭了蹭手指,“杀手,要冷血无情。你看看你,对这些人有情,不就害了你?”
姜音低着头不说话。
冯姚突然仰天叹了口气:“唉,造化弄人啊,这变幻莫测的世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想当年我在宫中那些时日,常常教导身边的孩子,让他们要心存正义,要有一颗仁义之心,要做个有情有义的人。可到头来,那些孩子全都成了些无情无义的东西。方寸大的一片天,养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心眼子赛过马蜂窝。”
他又低头看向姜音。
“却不料离了宫,在那茫茫孤岛上,竟把你们这些杀手养得有情有义,也是怪了,我分明一再的告诫你们,要冷、要狠、要毒,要做个冷血无情的人,结果你们却一个比一个有情。”
姜音仍然不说话。
冯姚敛了情绪,冷声问道:“陆沉风带人围住宁王府,都做了些什么,若有半句谎言……”他转身指了指被绑住的十个姑娘,“她们今夜都得死。”
姜音跪下,恭敬道:“回门主,陆沉风带人围住宁王府,将府中下人全部关起来,单独审问了管家刘耀。”
冯姚眼皮一掀:“都问了些什么?”
姜音:“他以刘耀之子刘世杰相挟,逼迫刘耀说出了宁王怪病之事,得知宁王怪病发作会引发出另一个人。”
冯姚冷笑:“呵,他如此大动干戈,就只是为了探知宁王的病?”
姜音:“门主英明,陆沉风得知宁王的秘密后,便给了宁王一封太后的亲笔信。宁王看过太后写的信,便答应了陆沉风的提议。”
冯姚:“什么提议?”
姜音:“陆沉风让宁王在您和周老板面前假扮另一个人,也就是他病发后的那个人。”
啪啪啪……
接连几声巴掌声,周云裕从里间走出来。
“冯门主真是料事如神,陆沉风带人包围宁王府,果然是为了此事。”
紧跟着王启哆哆嗦嗦地从帘子后走出来,他看了眼姜音,又看向冯姚。
“冯,冯门主……要,要不我退出吧。我真的很害怕,你们玩得太高端了,我……我脑子愚笨,我玩不转啊。”
冯姚冷冷地睨了他眼:“王大人别的不用管,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行。”
王启吓得一抖,忙不迭应道:“欸好。”
周云裕笑着看向姜音:“久闻十三刺客大名,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地府炼狱般的镇抚司诏狱,姜姑娘也能从里面安然无恙地出来,真是不一般啊。”
姜音欠了欠身:“周老板过奖了,我只是用了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周云裕笑着道:“陆沉风那人,软硬不吃,财色不贪,能从他手里脱身,可见姑娘的手段非比寻常。”
姜音笑了笑,低着头不再辩解。
周云裕转脸看向冯姚,含笑道:“十年前,那小子带兵端了我三座岛,我花重金雇的五万倭寇和海盗,全被他灭了。那时候他才十七八岁,说来,我其实最敬佩他这种铁血军人了。”
他摇摇头。
“可惜啊,道不同,我也只能除掉他。那小子是真的命硬,被捅了五六刀,孤人一身漂在海上,竟然没死,还回到了军营。后来我给了他上官三万两银子,终究是把他整走了,去没想到,十年后,再度与他对上,倒真是冤家路窄。”
冯姚嗤了声:“那小子的确命硬。二十一年前,徐家上下七十六口,全部葬于火海,唯独他活了下来。”
一直没吭声的王启,突然问道:“您说的徐家,可是当时的太医院院判徐昶……”
冯姚冷冷地看了他眼:“王大人,不该问的别问。”
王启吓得一缩脖子,自动站到了角落。
姜音低头听着,一言不发,恍若未闻。
冯姚看向她:“丫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他笑着拍拍姜音的头,“你不会再次让我失望吧?”
姜音拱手道:“门主请吩咐,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冯姚满意地点点头:“将计就计,他让宁王假扮另一个人,我们就让二宁王假扮宁王。”说罢,他指了指云欢和另外九个姑娘,“你若再敢背叛,我便把她们的尸首挂在宁王府门前的大树上。”
姜音回到宁王府时,陆沉风正要离开,两人在后院碰面。
“脸怎么回事?”陆沉风挡在她身前。
姜音慌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软声道:“没事。”
陆沉风一把板过她身体,看到她红肿的半边脸和破损的嘴角,当即沉了脸,声音像从喉管里压出来的,又低又冷:“是那太监打的?”
姜音笑了下:“两巴掌而已,不足挂齿。”
陆沉风抬起手,掌心轻柔地托着她半边脸,拇指在她唇角轻轻碰了下。
“疼吗?”他声音暗哑,带着一丝轻颤。
姜音摇头笑了笑:“不疼。”她又补充一句,“我是杀手,半生风霜,满手染血,没你想的娇弱。你受过的伤,我也都受过。”
陆沉风一把抱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交颈磨缠。
他拉住她手按在胸口处,声音嘶哑:“这里,随时为你停。”
姜音咬紧唇,忍住眼中的热意,反手抱住他劲瘦结实的腰。
“陆沉风。”她声音哽咽,“我已照你吩咐的说了,冯姚让我逼出二宁王,再让二宁王假扮宁王。”
陆沉风:“你照他说的做就行,我自有计策。”
姜音嗯了声,依偎在他胸膛蹭了蹭:“你脾胃不好,少吃辛辣食物。”
陆沉风轻抚着她头:“好。”
姜音手贴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沉有力的心跳。
“一朝天子一朝臣,尤其是锦衣卫统领。”
陆沉风横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力道:“别担心,我命大。”
姜音从他怀里退出,眼睛湿润地看着他:“回京路上小心点。”
陆沉风一把扣住她腰,俯身叼住她唇,膝盖抵开她腿,将她压在墙上亲吻。
姜音仰着头,心跳加快,呼吸渐急。
陆沉风松开她,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喘气:“时辰不够,等我回来再给你。”
姜音红着脸拧他胳膊:“你坏死了。”
陆沉风痞笑着在她耳垂上含了口:“那你给我?”
姜音仰头在他喉结上嘬了下,力道不轻不重。
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软声吐气:“好,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寒风凛冽,白雪纷飞。
浩浩荡荡的锦衣卫一路疾行,往北而去。
陆沉风身着朱红色飞鱼服,曳撒分在两腿边,身下是一匹棕红色汗血宝马,绣春刀别在腰间。
所到之处,人畜皆避。
出城后,他冷声吩咐黎江:“去找几个身手灵敏的钻地鼠,把高贵妃的坟挖了。”
黎江听得一愣:“大人,这……这不好吧?那毕竟是妃子墓。”
陆沉风勾唇,目光阴鸷狠厉地看着前方:“挖。”
黎江:“属下斗胆问一句,大人为何要挖高贵妃的墓?”
陆沉风:“他动了我的心头肉,我也要动他的。”
长剑出鞘, 锋利的剑刃如电光般闪了下,顷刻间热血喷出。
殷红的血洒落在雪地上,如东风摇落一树红梅。
寒风凛冽, 大雪纷飞,目之所及满院萧瑟。
此刻王府内一片肃杀冷寂,比锦衣卫到来时还要令人胆颤。
“你!你……”朱春瑾怒不可遏地看着姜音,眼神阴沉邪气, 厉声喊道,“来人啊, 把这贱婢给我拿下!”
刘耀听到动静,急匆匆跑过来, 只见雪地上殷红一片, 朱春瑾的贴身侍卫倒在血泊里。
他双腿一颤, 跪了下去。
“王、王爷, 发、发生何事了?”
朱春瑾气得胸腔沉沉起伏, 指向姜音:“这贱婢,是如何混入府中的?”
姜音握着滴血的剑,微微偏头看向刘耀, 眸光清澈如水, 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然而刘耀看着眼前笑得一脸软甜的小姑娘, 再看了看她手中滴血的剑,极致的反差令他脊背发寒, 顿觉毛骨悚然。
“刘管家,你说我是怎么混入府中的?”姜音笑着问刘耀,食指轻点剑柄, 铮的一颤,剑尖上的血急速落下, 滴在雪地上,缓缓晕染开。
刘耀吓得牙齿直打颤,忍着惧意回道:“回,回王爷,姜姑娘是周老板请过来保护您安危的。”
朱春瑾不悦地皱起眉:“她真是周云裕安排的人?”
姜音笑着看向朱春瑾:“王爷,您若不信,可以把周老板叫过来,一问便知。”
“是又如何?”朱春瑾舔了下牙,目光森寒,笑容诡谲邪气,“今日本王要定你了。”
姜音天真地歪了下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王爷,我是杀手,可不给人做妾哦。”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微笑着擦掉剑上的血。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生气,越是爱笑。
她杀人时,从来不会冷着脸,都是笑着一剑把对方戳死。
朱春瑾走向她:“做妾?”他冷笑了声,“你想多了,本王只是看上了你的身子,可没说要抬你。”
他话音刚落,啪一声,脸上挨了一巴掌。
霎时间,周遭静得雪落声都能听见。
姜音打完甩了甩手,笑着道:“王爷,我看你是还没睡醒,给你醒醒脑。”
刘耀一脸惊惧地看了眼姜音,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朱春瑾,见朱春瑾脸色极其难看,他终是忍不住,鼓足勇气开口:“姜姑娘……”
然而不等他说完,姜音甩了他一记眼刀子,打断他的话。
“刘管家,看来你是不想要刘世杰的命了。”她温柔地笑道,“怎么着,你怕陆指挥使,却不怕我?”
刘耀低着头:“姜姑娘息怒,老奴不敢。只是……只是王爷毕竟是皇室宗亲,你这样……”
“刘耀!”朱春瑾厉声打断他的话。
刘耀直接趴在了地上。
朱春瑾气得眼睛都红了,神色邪佞地看着姜音,厉声喊道:“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王爷。”刘耀抬起头,一脸为难道,“王爷,姜姑娘动不得。”
姜音笑着撩了下额前的头发:“来,全部一起上。”
朱春瑾手一招,十几个王府侍卫蜂拥而上。
姜音足尖轻点,飞身跃起,手中长剑迅速出鞘,劈手刺出,她只轻轻抖了下手腕,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当即一个侍卫倒地。
半柱香的功夫,十七个侍卫死了十六个,只剩下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卫。
“这是……”朱春瑾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刘耀,抬了下手,“起来吧。”
刘耀站起身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朱春瑾问他:“这是新进府的侍卫?”
刘耀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侍卫,不等他回话,那侍卫露出腰间的玉佩,是他儿子刘世杰的贴身玉佩。
身体一抖,刘耀骇得抽了口气。
朱春瑾问:“怎么了?”
刘耀强自镇定下来:“回王爷,他是半月前新进府的。因他相貌不佳,老奴怕王爷不喜,就让他在外院做杂事。后来发现他身手不错,便安排他做了侍卫。”
裴炀一边与姜音对打,一边暗示刘耀。
而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姜音虚晃一招后,紧接着一剑刺出,动作又快又狠,旋即划破了他胳膊。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急忙挥刀格挡。
刀剑相碰,铮铮脆响。
裴炀是随着陆沉风一起来的台州,只不过陆沉风在明,他在暗,一同而来的还有锦衣卫的专用大夫许陵。
陆沉风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他要保护好姜音,还把苗武留了下来。
想到此,裴炀不由得苦笑,真是关心则乱。
这小刺客的身手,除了陆沉风本人,他和苗武两个人加起来都未必能打不过。
几招过下来,姜音便发现了不对劲,此人不是王府侍卫。
这人的功夫,乍一看像是江湖野路子,实则招招都是有路数的,更像是军中之人。
她不确定这人是陆沉风安排的,还是冯姚或者周云裕的人,因而她不敢掉以轻心,越发小心应对,手中长剑灵活如游蛇,再次朝裴炀刺过去。
裴炀挥刀格挡,姜音一剑挑开他的刀,抬脚踢在他胸口上,反手一刺,又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剑,鲜血瞬间溢出。
“嘶~”裴炀抽了口气,捂着胳膊退开。
一番交手,他已能断定,姜音武功是高于他和苗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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