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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痣(令疏)


像是一声淡淡的、带着惋惜的叹息。
“阿菀,这是你三妹自己求来的。”谢锦安的耳朵极灵,听见了顾菀这一声呵气似的叹惋。他生怕顾菀因觉得顾萱许给了老亲王,为这个在背后不知道捅了多少刀子的妹妹伤心,赶紧低下身子,附在顾菀耳边出声安慰。
“我知道的,谢谢王爷安慰。”顾菀伸手抚了抚有点痒意的耳朵,朝着谢锦安微微一笑,明亮的秋眸中便流转过动人的笑意。
原本有些泛起波涛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结果,的确是顾萱自己求过来的。她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将这件事情透露给顾菀,哪怕只有一个字,今天的结果也会被改写。
可顾萱却始终帮着蓝氏和顾莲,甚至是乐在其中的,没有一点点良心的不安:因为她早就将顾菀视作了敌人,为之仇视,为之算计,想看分明和她一样是庶女,却过得比她好、生得比她美的顾菀被人从枝头上折下来的场景。
顾菀方才细细观察着顾萱,自然也发现了顾萱有过后悔的情绪。
但顾萱后悔的,不是存了谋害顾菀的心思,去伤害一个和她没有什么过节的无辜人,而是后悔帮着蓝氏和顾莲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报酬,还失去了更多,甚至成为自己原先在心中畅想嘲笑的下场。
顾菀想,她不应该为顾萱而叹息的。
顾萱不配。
“锦安!”事情真相大白,自己看好的孙媳妇顾菀并未牵连其中,让太后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起来。她抬起眼睛去寻找谢锦安和顾菀,看见的便是两人并肩而立,咬了句耳朵后相视一笑的场景。
哦呦呦,还没正式赐婚呢,就这样如蜜糖一样了。
太后带着笑意唤了谢锦安,语气中带了点调笑:“这闹哄哄地说了半天,可是耽误了你的婚事了——既然皇帝方才给亲王赐了婚,那哀家就给锦安赐婚,皇帝说好不好?”
见太后的面色由阴转晴,自诩孝子的皇帝自然点头:“今日添了两桩喜事,这可是极好的。”
皇后适才自救失败,此时心中就是慌慌乱乱,如同一团乱麻。
听见皇上与太后的话,登时就有失足跌下悬崖的恐慌悬空之感——她是诸位皇子的嫡母,皇子们的婚事,应当是由她来决定才是。即便肃王是太后抚养长大的,那太后也应该事先告知她才对!
而、而不是这样让她两眼一抹黑,简直不像个皇后。
“母后、皇上,臣妾怎么一直都不知道要给肃王指婚这一件事情?”皇后扬起一贯端庄的笑容,勉强问道。
太后当即就是一声冷哼:“你的眼睛只放在你的一双儿女身上,哪里看得到别的皇子?哀家要给肃王指婚,告诉皇帝也就是了,还要事事向你汇报么?”
今日皇后带了老亲王来添堵,还几次三番为老亲王说话,这些事情可都被太后牢牢地记在心中了。
皇上也并不似从前在中间转圜两句,而是对皇后冷淡回应道:“你不是最近一直在为永福的事情奔走牵线、联系朝臣为永福求情么?朕与母后觉得你爱女心切,也就不去打扰了。”
这话便是对皇后明晃晃的不满了。
皇后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源源不断地冒出冷汗。她虚虚软软地站起身子,甚至在站定时腿稍微软了一下。
皇后正欲张口解释,就被太后迅速截断:“皇后,哀家之前和皇帝商量过了,你既要忙于教导公主太子,又要管理宫中的诸多事务,实在是太过繁忙了。”
“哀家和皇帝心疼你的身子,也怕忙中出错,丢了皇家的面子,便准备让德妃和淑妃帮着你处理六宫事务。”
“皇后昨夜熬夜照顾永福,想来也是累了,便回宫歇息去罢,哀家等会儿传德妃和淑妃来分派宫务就是了。”
这是……分权,也是在打她这个做皇后的脸面。
皇后的身子狠狠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幸而贴身宫女及时搀扶,才避免倒地。
对上太后和善却冷冽的视线,皇后就知道太后已经拿定了主意,就将求助似的目光投向皇帝。这是她几十年的枕边人,即便对她有一些的不满,也应当帮着她……
心中的思绪还没有落完,皇后就见皇上“关切”地望着自己:“皇后怎地面色有些青白?是对母后的这一番话有所不满,还是身子有所不爽?”
“若是皇后真的身子不爽,那就好好卧床养病,让德妃和淑妃全权负责罢。”
皇后闻言向后倒退一步,腿部磕在了座椅之上。
骤然传来的疼痛让皇后迅速清醒过来,她撑着贴身宫女的手,向着皇上和太后行礼:“臣妾多谢皇上与母后的关怀,臣妾身子尚好,无甚大碍,只是如皇上所说,有些疲惫。既然今日之事已经结束,臣妾便先行告退,下去歇息了。”
来时有些洋洋自得,高傲如孔雀的李皇后,在一两个时辰后如丧家之犬缓步离开寿康宫。
处理完皇后的事情,太后又笑眯眯地看向顾菀与谢锦安,挥手让二人到她的面前来,还特意牵起了顾菀的手。
“嗳呦,真是双好看的手,白白滑滑的,只是太瘦了些。”太后看着顾菀平静中含着对今日之事懵懂的俏面儿,心中就涌起几分心疼:怪道人总说红颜薄命,美人遭人觊觎,岂不令人怜惜?
再想顾菀的懂事、又讨她喜欢的话语,太后就更是笑容满面,不禁开口对皇上道:“皇帝,刺杀一事虽是乌龙,可哀家将那日顾二小姐的护驾之心看在眼中。”
“哀家向为顾二小姐添妆,也想请皇上添一份妆,省得锦安将来欺负顾二小姐。”
不过添一份妆,对皇上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说起顾菀,皇上就心中一动,开口道:“母后,朕想起来,前几日曾经收到靖北王妃的折子,说是想收顾二小姐为义女。”

◎“阿菀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靖北王妃是正一品的王妃, 又有一品诰命加身,是有向皇上上折子的权利的。
而靖北王虽是异姓王,当年是被允准将名字加入玉碟, 归作皇室宗亲算的。
既然如此,靖北王妃要认义女,可就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事情,要上报给皇上, 并且要让皇上点头同意才行。
太后闻言微微诧异:她是知道靖北王妃和康阳郡主对顾菀都十分喜欢,甚至青睐有加。却没有想过,竟是喜欢到要收作义女的程度。
但太后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个好事情。她正是看顾菀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怜惜的时候,生怕谢锦安婚后依旧不着调, 欺负了顾菀去。
这样好性子、生得美、孝顺长辈的姑娘, 已经是不多见了。往后顾菀与锦安成了婚,正好常常进宫陪伴着她,为她解颐,是极好的。
“哀家觉着靖北王妃的提议, 倒是不错。”太后面上一派慈善祥和的笑。
顾菀添了一层靖北王妃义女的称呼,出嫁时也就更风光了,增添的也是皇家的颜面。
皇上却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回了太后的话:“母后说得颇有道理。”
他抬起深邃漆黑的眼睛, 望向太后。
太后在下一刻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转头对顾菀与谢锦安道:“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你们在这儿也累了, 先下去歇一歇, 等哀家写好赐婚的懿旨, 就让李公公给你们宣旨, 好不好?”
这是要和皇上仔细商量的意思了。
顾菀乖巧地柔声应下,行礼告退。
谢锦安虽恨不得此刻就拥有赐婚圣旨,但也想同顾菀好好说句话,便随着顾菀一块儿下去了。
等着两人离开,太后又挥退了在殿中伺候的一部分宫人,只留□□己心腹,驻守在殿门旁边。
至此,太后才轻声向皇上询问:“皇帝,可是觉得靖北王妃的提议不妥?”
“母后,靖北王数十万兵权,为朕拱卫边境,威名远扬。”皇上口中缓缓道来,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却是闪过一道怀疑的光:“他虽然到目前为止都颇为忠心,可是儿臣却不能不防。因为母后和儿臣知道,人心是最容易被权势蛊惑的。”
“儿臣借着武王回京,用康阳为借口,召靖北王妃和靖北王世子入京,就是为着更防住靖北王——最近一段时间边陲小国作乱,儿臣不得不仰仗靖北王来平息。”
“但若无意外,儿臣顶多留靖北王妃和靖北王世子在京城中待上一年,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儿臣连康阳郡主也不能留住。”
没有了靖北王的亲眷在京城充当人质,皇上便觉得心中不安:他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信任靖北王的,可同时也保留着那一分的疑虑和担忧。
“靖北王妃此刻请求收未来的肃王妃为义女,儿臣就有些担心,是不是靖北王的意思,想插手夺嫡之事,扶持一个能力不突出的傀儡皇帝,从而挟天子以令诸侯?”
皇上的声音沉沉,似一滩浓黑的墨汁,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太后倒是从没想过这一点,听了皇上的话微微有些心惊:她的儿子,已然比起刚刚登基时,更为谨慎多疑了。
“皇帝会不会是多心了?”太后微微皱起眉毛,算着日子道:“靖北王妃上折子的时候,哀家还未曾相看顾二小姐,也就还没决定锦安的婚事。当时顾二小姐只是个国公府的庶女罢了,靖北王妃应当不会如此莽撞,冒着风险收顾二小姐为义女罢?”
若是顾二小姐最后没被太后看中,将来顶着靖北王府的名头,要是做了些不上道的事情,岂不是坏了靖北王府的名声。
太后平日里与靖北王妃接触得多一些,看得出靖北王妃是那等端庄正气的性子,不是莽撞贪心的样子。想起自己方才还在为要给孙子赐婚高兴,如今又要面对儿子的疑心,太后就想着细细劝一劝皇上:好容易有个大家都高兴的喜事,若是被弄砸了,可又要好一阵子不得安生了。
她看得出来,锦安是很喜欢顾二小姐的。那孩子性子中天生和罗氏一般的倔强,要是不能如意,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太后又添了几句劝解的话:“哀家知道皇帝的担心有所道理,想长留靖北王的亲眷在京城中好生照顾——既然如此,皇帝给康阳指一位人品优秀的宗室弟子,再给建一座郡主府便好了。靖北王世子亦是好说,宫中未成婚的公主还要几位呢,总有世子喜欢的吧?”
惟有用姻亲绑住,增添相同的利益,才是化解隐患的最好方法。
皇上闻言不禁颔首赞同:他原本就打算指一位公主给叶嘉屿,而康阳郡主母家强盛,他又未曾确定真正的继承人,是不打算在皇子中给康阳择定夫婿的。
一瞬后,皇上便微微垂下了唇角,继续对太后忧道:“母后的法子是极好的。但是儿臣思来想去,最担心的还是锦安这孩子。”
“他长到现在,儿臣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仔细教养过。他性子又最是桀骜不驯,素来不爱听儿臣的话,儿臣怕他婚后耳根子软,听信了枕边风,做些争权夺势的糊涂事情。”
“哀家抚养锦安长大,他的性子,没有人比哀家更清楚了——虽是意气冲动、爱憎分明,可心中关于大义大德,是明明白白、门清儿的。”太后轻轻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皇上说道:
“若是皇上还不放心,那就教一教锦安罢。毕竟,你也确实不曾多关注于他。”
这话挑起皇上心头的一点愧疚,更是点中了一点皇上的心思:他如今看太子和武王都不大行,倒不如瞧瞧这三儿子天资如何。
“儿臣多谢母后指点。”皇上面上的神情松快一分,起身行礼:“御书房还有事情等着儿臣前去处理,就不叨扰母后了。”
太后和皇上说话时,谢锦安带了顾菀到寿康宫后头的小花园里。
正值七月盛夏,小花园里头是绿荫浓浓,遮天蔽日地洒下清凉的树影。里头自然也有时令的花朵姹紫嫣红,最显眼的便是红彤彤的石榴花,招摇在枝头上。
“太后娘娘的小花园真大。”顾菀随在谢锦安后头,不觉惊叹。
寿康宫本就是占地颇大的了,这小花园又有大半个寿康宫大。
谢锦安闻言回首轻笑,隽秀的侧容如春风拂过:“皇祖母的小花园是父皇特意批下的,让殿中省合并了御花园的一部分,供皇祖母赏玩。”
言毕,谢锦安就停了脚步,侧身露出眼前精致的小亭子,弯身作请:“我请阿菀进去歇歇。”
顾菀见状,就不由得低面弯唇,是花朵含苞一样的笑意。
她稍稍提着裙摆,拾阶而上,在圆圆的石凳上坐下。
“我今日要多谢王爷。”顾菀的眸儿水盈盈一片:“多谢王爷愿意信我。”
也多谢那巧合的几句话,在关键时说出她要说的,让事情顺着她的设想顺利发展。
谢锦安长眉微挑,温声道:“是我要谢谢阿菀才是。”
他在昨日傍晚,还在忧愁,该如何将老亲王的事情闹大些,让太后和皇上都关注到。是那一声“有刺客”,将这难题迎刃而解——阿菀帮了他大忙。
就是,他还是有一点点未曾明白的小地方。无关大雅,却让他求解不得。
……是那一柄至今无人认领的匕首,和当时惊羽未曾找到、后来却又出现在顾萱桌上的练字纸张。
但抬眼望见顾菀双手托着的芙蓉面儿,谢锦安心底的这些小纠结,就忽然间烟消云散了。
他将放在袖中的四张图纸一一摊开、放到石桌上。
“阿菀,这是父皇给我的,叫我选一个用作成婚时的府邸。”谢锦安语气轻快,尾调上扬,像初晨的曦光一样鲜活动人:“阿菀,你选一个。你喜欢哪个,咱们以后就住在哪里。”
他的目光落在顾菀身上,有掩藏不住的欢喜,但并没有催促,安安静静地等着顾菀选择。
顾菀刚刚才放下去的唇角又不由得弯了起来,眼睛也变作一对弯月,点着若隐若现的红痣,映在雪肌上,比外头红火的大片石榴花还要吸睛。
她的心轻轻跳快,似被放在了暖暖的汤婆子上,从里到外都暖热妥帖起来。
……被人细心关注,被人尊重选择,原是这样让人欢喜、让人心动的。
“王爷呢,有没有什么格外喜欢的?”顾菀将这四张图纸仔细比对了一番,浅笑着问谢锦安:“比如喜欢大一点的书房或者庭院?走廊是喜欢简单一点的,还是曲折环绕一点的?要不要在府中设一方小园子,种一些花草果蔬,也是不错的……”
她将这四座宅邸不同的布局与布置总结了出来,软声问着谢锦安。
谢锦安听着顾菀的温声软语,面上露出几分有些傻气的笑,目光中也带出如小溪一样的清澈温柔。
阿菀,在认真规划他们将来生活的地方。
在谢锦安原先的预想中,他的未来会是一片浓黑的雾气,他如同一只孤独的鹰鹫,沉在黑雾的最底下,等着攫取代表胜利的最后明珠。
他会是独身一人的、千算万计的,负着伤前行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现在,谢锦安有了一方柔软的小天地,让他休息,让他悄悄地治愈伤口。
“阿菀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谢锦安抚上腰间的香囊,摩挲着药盒,尾音中是羽毛一样的轻软。
低低的,随着清风拂到顾菀耳边。

◎顾菀的身后,此后便是靖北王府◎
“那咱们选这个罢。”暖风拂过, 顾菀耳尖微微泛红,从四张图纸中择了一个庭院大的。
她总是觉得,选个大院子, 种些喜欢的花草,一年四季赏着景色也觉得有趣。
且这所宅邸位于西塘大街,离皇宫距离较近,和老亲王府、镇国公府则相距较远, 是个合心合意的住处了。
“好。”谢锦安温声应下,又对顾菀道:“等宅邸正式赐下后,咱们就商量着将它装饰起来。你只管说哪儿想要布置什么,剩下的都交给我去办。”
顾菀抿唇笑着点头。
倏尔,顾菀似想起什么, 开口问谢锦安:“王爷, 那些山匪皇上会如何处置?”
“景州山匪嚣张,又极其狡猾,这回好不容易抓住几个,父皇应当会派人细细审问, 力求审出山匪的破绽,好让太子与景州知府更好地攻破山匪要寨。”谢锦安给顾菀缓声解释,“阿菀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是不是昨夜被山匪吓着了?谢锦安心头有些担忧。
“是我忽然想到,二三月我还未曾和祖母回京, 尚且在温竹山的温泉庄子上住着的时候,庄子中的壮丁曾经逮住过几个山匪。”顾菀微微蹙起眉尖, 回忆道:“那山匪似是来温竹山踩点的, 结果因雨天湿滑相互踩绊, 被壮丁们抓了起来。我便让他们直接送去官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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