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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雁归雪(铁板香菇)


萧霈云打了无数腹稿,小心措辞,说道:“我和那个刺客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欧伯卿笑开了眼,嗯了一声,以示应答。
萧霈云见他反应平淡,有些急了,抓着他的手,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但她这一伸手,身上的浴巾却没了束缚,顺着她的曲线滑下,漂在水里,她窘态毕露,脸红的像能滴出血。
萧霈云生怕他不信,一五一十将这几天的事全说了出来,她细致入微,就怕哪个环节说的太少,他不相信。
一边说一边小心查看欧伯卿神态,见他神色始终如常,才稍稍放心。
欧伯卿听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连吃喝都要一一交代,安抚她道:“欧伯卿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我知道,我只要你平安归来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萧霈云心中一动,顾不上羞涩,起身扑进他怀中。
两人一别三日,更胜新婚,耳鬓厮磨一番,萧霈云才一扫先前的心事重重,脑子顿时清明,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欧伯卿宠溺地在她鼻尖轻点:“这个问题你先前问过了,不然你以为该是谁在这里,温君彦么?”
萧霈云不答。
欧伯卿面上有些不快,说道:“你只想着温君彦救你,就没想过我?在阿云心中,我竟比他差这么多?”
萧霈云搂着他的脖子,忙道:“当然不是,只是你又不会武功,再说我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丢的,他当然得负责救我,不过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是你先找到我,你怎么知道要在这里等我啊。”
“这有何难,你们在山林中穿梭,还能一辈子不出来么?此处的官道连着山脉,你们要出来也只能走这一条路。”
萧霈云知他聪慧,但转念又一想,疑道:“那倘若他不肯放我呢,或是他不走官道,那你岂不是白等?”
“他只是为了躲避追兵,带着你两三日已是极限,再多两日,恐怕他自己都吃不消,一个人行动要方便许多,我算着日子,也该是今日了,倘若今天没见到你……”
他没再说下去,萧霈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倘若今日没见到她,她十之□□已遭不测了。
两人不再多说,洗过澡用过饭,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他们准备启程回京,温君彥来了。
萧霈云看见他时,当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错认了人。他眼底乌青,眼珠里布满红血丝,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许多胡渣,整个人阴鸷许多,哪里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禁军右统领。
倒是温君彦,他抬头看见萧霈云,双眼登时亮了,就连两腮拉碴的胡渣都带了几分柔和,他大步迈来,确定她无事,大笑道:“听说你回来了,我本以为在山里窜了三天,也该变个泥猴了,这样看起来倒还有几分人样。”
萧霈云啐道:“会说几句人话么?”
温君彦也不恼,他上上下下打量萧霈云一番,确定她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才似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对不起。”
萧霈云本想奚落他两句,但见他面色一改,竟带了无限愧疚,倒不好意思开口了,转而笑道:“没事,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在山中露宿了两夜,对了,他到底杀了什么人?”
温君彥却置若罔闻,他不想多说,只嘱咐她早日回京,便以公务在身为由离开了。
温君彥不肯说,她只得问欧伯卿,欧伯卿却说不知,她也只好暂且作罢,等回了京城再打听。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一
女主:相公公我和他是清白的!
男主:嗯,我知道!
刺客:天啦噜,打死我我也不敢跟你不清白啊!
小剧场二
男主:听说,你背了我媳妇?哪只手干的?
刺客:两……两只手都干了……
哐当——
一把匕首掉在地上
刺客:特么的你不是留了摄(老)相(鹰)鸡么?我不背她她不肯走啊,她不走我就完不成你交代的任务啊,我太难了,呜呜呜……

第34章 暗流汹涌
萧霈云难得出京,玩心又重, 原本两三日的路程, 硬是走了五六日才到, 刚一进京,便遇上骏马飞驰而至,口中高喊:“八百里加急, 阻挡者死!”
那人纵马绝尘而去, 不知道是什么紧急文书。
萧霈云先回公主府梳洗一番, 这才进宫请安。
她先去见了兴文帝, 却被张须之拦住, 告知皇帝闭关,谁也不见, 萧霈云便转道去了皇后寝宫。
萧霈云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匆忙跑进去。
因着皇帝闭关, 丞相、太子相继离京, 辅政监国便交给了徐妃的哥哥徐国舅。此时他正趴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手背, 面前的皇后哭的几欲昏厥。
“母后, 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一见萧霈云, 愣怔一下,颤声道:“云儿……是你回来了?”
萧霈云轻抚她的胸口为她顺气,柔声道:“是我,儿臣回来了。”
“那贼人没把你怎么样吧?”她面上妆容已被泪水染花, 却顾不得修整仪容,仔细查看着爱女全身。
萧霈云忙道:“没有没有,女儿好的很,没受什么罪。”
皇后闻言,却哭的更凶了,一头扎进萧霈云怀中,边哭边喊:“我怎么这么命苦。”
萧霈云原以为皇后是忧心她的安危,眼下看来,倒似为了别的事,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徐国舅,只见他瞥过脸、不住的摇头叹息,地上有份撕毁的文书,萧霈云朝侍女使个眼色,那侍女忙将文书捡起,拼凑好递了过来。
那文书上写有章州字样,显然是与太子有关的,她细细辨认一番,看完也差点昏过去。那文书应是今晨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说的是几日前,太子巡视河道遇险,疑似被卷入章河,连日搜寻不获,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霈云命渊微陪着皇后,亲自将徐国舅送出,待离的皇后寝宫远了,萧霈云才止住脚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太子虽是奉旨治水,但也只是从旁协助,巡查河道这种事,温桓怎么会让他亲自去呢?”
徐国舅亦是满面愁容,说道:“公主有所不知,听说太子刚到章州后不久,丞相不知何故,迅速处理完手上几件急务,便匆匆回了京,如此一来,章州便无人可约束太子,加之太子离京后心情不畅,听闻时常四处散心。”
徐国舅向来敬重温桓,他顿了一顿,见萧霈云满脸不豫,担心她因此迁怒于温桓,又道:“其实章州水患已解,剩下的也不过是些收尾的工作,所以温丞相才能放心回京,按理说,太子即便上了河道,也没什么不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听闻那日太子一路去往章河上游,不料突然之间漫天蝗虫飞至,遮天蔽日,难以视物,一片混乱之后,太子和随行的侍卫都不见了,最后是在章河边上找到了太子的鞋,这才猜测太子被卷入河中。”
“蝗灾?怎么会有蝗灾呢?”萧霈云大吃一惊,历来蝗虫过境,寸草不生,章州刚经大水,又历蝗虫,可谓祸不单行。
徐国舅叹息道:“今年中部大涝,西北却是大旱,所谓旱极而蝗,蝗虫趋水喜洼,一路从西北迁徙而来,据臣猜测太子殿下应是受了惊吓,不慎跌入河中。”
萧霈云身形踉跄,徐国舅忙扶住她,劝慰道:“容老臣多嘴说一句,如今太子生死不明,但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公主可千万保重身体,万不能自己先倒下了,皇后娘娘还需倚仗殿下,多多劝慰开解才是。”
萧霈云回来的时候,皇后伏在床上哭得死去活来。
萧霈云极力克制悲伤,跪坐在她身侧,安抚道:“章州距离京城甚远,消息互通也难,皇兄熟识水性,身边又跟着那么多人,说不定现在早就回来了,母后且宽心再等几日,也许好消息就在路上呢。”
“皇儿,我的儿……”
皇后喃喃念叨,脸上泪痕纵横交错,直要昏死过去,只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声问道:“那老货还说什么了?”
萧霈云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老货是指徐国舅,只得将与之交谈的话如实复述一遍。
皇后听罢,悲痛有增无减,哭得越发厉害了,她大悲之余,只觉谁都面目可憎,当下恨得咬牙切齿,大骂徐国舅故意送这文书看她笑话,又将徐妃全家挨着骂遍,还觉不够解气,最后竟将兴文帝也痛骂一顿,她耗尽全身力气,肆无忌惮地发泄着悲痛,却也唤不回爱子,她骂乏了,便又哀哀恸哭起来,萧霈云在旁劝慰安抚,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睡。
如徐国舅所言,现在她万万不能倒下,眼见皇后沉沉睡去,萧霈云起身悄悄离开,她先回了公主府,写了一封书信交予心腹,让他务必尽早送到温桓手中,又调集所有暗卫前往章州,搜寻太子下落。
可这信还没送出,萧霈云便得到消息,说温丞相已然抵京,此刻正跪在承安宫前,她连茶水都未曾喝上一盏,便又带人往宫里去了。
她老远便瞧见那承安宫前跪着一个老头,他须发皆白,脊背却挺的笔直,朱红的官袍上满是尘土,听宫人们说,他已这样跪了两个时辰。
她提着裙摆,也在他身侧跪下。
“见过公主殿下。”温桓微微低头,向萧霈云行礼。
“丞相大人不必多礼,我想问问大人,何故突然回京?”她语气淡淡,虽并无责备,却也听得出带了些许埋怨。
温桓回道:“太子到章州之后,将陛下求仙问道荒废朝政之事告知,臣忧心陛下,这才连夜返回京城。至于太子失踪一事,臣也是刚得到消息,老臣难辞其咎。”
温桓没有照看好太子,萧霈云虽心有怨怪,但他一把年纪忧思为国,她也不忍多加苛责,她心中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夜凉如水,一阵秋风吹来,萧霈云冷得一阵哆嗦,旁边的花甲老头,却纹丝不动,他双目直视承安宫门,只是那宫门沉沉,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
直到天边露出一抹光亮,那宫门才有了些许动静。伴随着沉闷的开门声,八个作道童打扮的小人儿从里面跑出来,兴文帝走在最后,他穿一身道袍,手里拿着拂尘,哪里还有半分帝王之相。
不等他们开口,兴文帝抢先道:“朕知你们为何而来。”
他面容沉静,脸上找不出一丝焦虑,只掐指算道:“不必着急,一切都是命数。”
萧霈云气极,太子不仅是储君,更是他的亲生儿子,如今爱子下落不明,他却只不咸不淡的说这是命数,萧霈云脸色一沉,说道:“太子皇兄于章州遇险,还请父皇设法搭救。”
“你这孩子自小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气,你自己被人掳走,可曾受了什么委屈?”
萧霈云见父皇如此关切,鼻尖一酸,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女儿无事,也不曾受什么委屈,女儿只担心皇兄安危。”
“你放心,父皇必定严查此事,不会叫你白受委屈。”
萧霈云欲再说话,却被兴文帝打断:“至于你皇兄的事,你便不要操心了。这命中的劫数无法化解,你且先回去,朕心中自有计较。”
萧霈云半信半疑,她觉得父皇像变了个人似的,若是从前,遇到这等大事,他断然不会如此平静,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老臣温桓,特来向陛下请罪。”温桓朗声道。
兴文帝目光转向他,淡淡道:“回来了。”
他朝萧霈云使个眼色,朝政之事,她不便多听,只得先行退下。
萧霈云跪的膝盖生疼,好不容易回了公主府,掀开裤子一看,那两膝盖红肿起来,旁边还泛着黑青,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以前要见兴文帝,哪有这么难。
正想着,欧伯卿走了进来,她忙将裤子放下。
欧伯卿却止住她的手,道:“挡什么。”
他小心翼翼撩起她的裤子,看到那两处伤,俊脸一沉,萧霈云忙道:“都是小伤,不碍事。”
欧伯卿轻叹一声,又道:“你一夜未归,就是去承安宫前跪了一夜?”
萧霈云见他已知晓,只好将一五一十的将太子失踪一事告知。
欧伯卿听完,眉头一紧,说道:“若你一定要做这件事,为什么不叫上我。”
“有一个人受罪就好了,干嘛还要拉上一个。”
他转身出去拿了药膏,在她旁边坐下,将她的膝盖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小心地涂抹着膏药,那冰凉的膏体一挨着红肿的皮肉,酥酥麻麻的,萧霈云任由他摆弄,自己却走了神。
“在想什么?”
萧霈云轻叹一声,她忧心不已,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一连串的事都太过巧合了。”
欧伯卿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你已将府中所有的暗卫都派了出去,太子若有什么消息,你便可第一时间知晓,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不过是徒增烦恼,再说你也刚从贼人手中脱身,更该好好休息。”
萧霈云倚在他怀中,有了些许困意,喃喃道:“本来那刺客之事理应彻查,但储君失踪,朝中大乱,这事也只有暂且搁置了。”
萧霈云奔波了一日,早就疲惫不堪,此时窝在爱人怀中,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只觉心中有片刻安宁,她牵起欧伯卿的手,与他十指交握,感叹道:“幸亏还有你陪在我身边。”
怀中的人呼吸逐渐绵长,欧伯卿将她打横抱起,起身走至床前小心放下。睡梦中的她不甚安稳,眉心未有一刻松懈。
他轻抿着薄唇,立在一旁静静地凝视她的睡颜,他神情淡然,侧脸隐在暗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悄然转身,缓缓退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木有小剧场,这一章改了一下午,实在甜不起来,谢谢大家支持!

晌午时分,萧霈云被叫醒, 说宫里来了圣旨。
那传旨的公公一见萧霈云出来, 忙欠身迎了上来, 他笑容谄媚,贺道:“公主,大喜啊。”
萧霈云秀眉一蹙, 问道:“喜从何来?”
公公但笑不语, 双手将那明黄的圣旨奉上, 萧霈云见他故作神秘, 心中疑惑, 待接过那圣旨展开一看,脸色渐渐沉下。
传旨的公公见萧霈云脸色不对, 渐渐收住了笑。
欧伯卿玉立在侧,也发现了她的异样, 他把那圣旨接过一观, 大意是说太子失踪正当命里有此一劫, 经镇国天师安道源问天推演,唯有极为亲近之人才能寻得到他, 欲派驸马前去章州寻回太子。
望着这荒唐的圣旨, 萧霈云哭笑不得, 昨夜他说心中自有计较,原来就是去问安道源么,她心中不悦,转头瞪那公公, 厉色道:“这就是你说的喜?”
那公公吓了一跳,忙道:“公主息怒,这这这是陛下说的。”
“陛下还说什么了?”
“陛下还说,驸马此去乃是代天授命,正是有福之人,所以奴才才说是大喜。”
“滚。”萧霈云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双眼睛能冒出火来,那公公闻言如蒙大赦,匆忙起身告辞离去。行至门口,他又匆匆折返,说道:“陛下还特意嘱咐,说驸马此行有个忌讳,所谓山水有相逢,驸马一行既出城门,便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恐会大祸临头。”
萧霈云凤眼轻眯,眼见又要发作,那公公连连后退,惊道:“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安道源的本事你我都见识过,眼下太子遍寻不获,倒是可以一试。”
萧霈云低眉沉思,储君失踪是震惊朝野的大事,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占卜问卦上,实在太过荒唐,她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转头看欧伯卿,正色道:“试试可以,不过我得陪你一起去。”
欧伯卿闻言,将她揽入怀中,语气中透着些许笑意:“不过是命我去趟章州,你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萧霈云摇头:“从回京那日起,我就隐隐觉得不安,你再不能出什么事了,我一定要跟你去。”
见她这般笃定,欧伯卿便不再多说。
第二日天一亮,他们便启程去往章州,萧霈云昨夜惦记着太子的事,一直无法安睡,此时正倚在欧伯卿身上小憩,她睡得极不安稳,老是做梦,梦见太子被大水冲走,他不住地喊救命,一个浪头打过又将他卷了下去,萧霈云欲伸手去拉他,却被人拦住,这一瞬,太子又被大浪冲走了,萧霈云又惊又怒,她回头去看那人,却怎么也看不真切……
这些画面一幕幕在她脑中掠过,她忽然睁开眼,说道:“有人来了。”
欧伯卿见她醒来,又听她莫名其妙的一句,不禁笑道:“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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