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源故意慢了两步,跟在末尾,朝萧霈云眨眼,笑得格外刺眼,萧霈云见不得他这轻挑样儿,双目似能喷出火来,欧伯卿幽幽叹气道:“走了一个沈大人,又来一个安大人。”
萧霈云收回目光,嗔怒道:“说什么呢。”
但看他面露微笑,哪有半分懊恼,分明是逗她,他笑道:“想不想出出气?”
“你有办法?”
欧伯卿倾身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萧霈云茅塞顿开,笑道:“我这就去。”
刚走几步,萧霈云又折回,欧伯卿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萧霈云面露犹豫,道:“他到底救了你的命,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欧伯卿笑道:“这怎么能算恩将仇报,他救的是我,欠他恩情的也是我,他骗了你,你坑他一回,算扯平了。”
萧霈云疑道:“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再公平不过了,快去吧,晚了可就不好下手了。”
萧霈云这才追了出去。
众人簇拥兴文帝离去,此时大殿上人影疏落,太子萧霈廷却未离去,此刻他神情落寞,正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欧伯卿走到他面前,太子眉眼一抬,说道:“是你啊,坐吧。”
欧伯卿在对面坐下,太子欲给他斟酒,酒壶将倾,他却止住了动作,只笑道:“忘了,你不能喝酒,身体好些了么?”
欧伯卿点头,说道:“承蒙殿下关心,伯卿身体已如常人,喝两杯也无妨。”
听他这么说,太子便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说道:“那就好,安天师果然好本事,连你都能治好,这下阿云也能放心了。”
欧伯卿笑道:“天师神通广大,就连长生不老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办到,区区小疾又何足道哉,阿云刚才还说改日要登门亲谢天师大人。”
太子闻言嗤笑道:“连你也信这个?”
欧伯卿反问道:“难道殿下不信?”
太子不答,面上笑意顿敛,他举杯一饮,说道:“我自三岁开始启蒙,无论古今典籍还是文豪名士,都道长生乃是虚假传说,而生老病死才是天道,无人可以逆转,你自小承太傅亲授,你告诉我,有谁见过长生不死的人?”
欧伯卿笑道:“殿下的心结原来在这里。”
太子不解其意。
欧伯卿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又自顾斟满。他放下酒壶,道:“我本以为殿下身居庙堂多年,足已看透诸般波谲云诡,不曾想……”
欧伯卿轻笑着连连摇头,叹息不止,太子愈发看不明白了,又见他行止无礼,神情还带了三分嘲弄,他天生尊贵,自小便习惯了众星捧月,即便他是自己的妹婿,却也是臣子,哪里受得了他这副奚落神情,当下便要发作。
欧伯卿却不慌不忙,镇定自若,他唇角含笑,又道:“殿下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可要沉得住气。”
太子闻言一窒,他环顾四周,虽然只有几个宫人太监,但保不齐有个长舌嘴碎的,这些日子他不断上书触怒龙颜,眼下正不受兴文帝待见,的确不宜再生事端,他心里有气,全出在宫人身上,只听他大骂道:“都给我滚出去。”
宫人太监们朝他行过礼,默默退出大殿。
欧伯卿又道:“殿下何须动怒,这长生不老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要紧,只要皇上相信,自然有人倾尽全力助他。”
太子闻言愤懑不已,他右手握拳,说道:“就是这帮小人为了讨好他,任由着他胡作非为,他听信谗言,连我都猜忌,硬要我去章州,还不就是为了支开我,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大兴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他越想越气,大喝道:“我这就去宰了那姓安的,看他还怎么妖言惑众。”
欧伯卿为他斟满酒,将酒杯放置他面前,再次提醒道:“殿下酒醉,莫要乱言,当心隔墙有耳。”
太子端起酒盏猛灌一口,琼浆玉液滑过喉间,只留一片辛辣,又听欧伯卿道:“是人都有欲望,欲望滋生的时候,就如那烧不尽的野火,杀一个安道源容易,要除尽皇上的欲念却难,殿下又何必忧心,此去章州也未必不是转机。”
太子正因此颓然失意,他满面忧愁,显然不信,说道:“你不必哄我,我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被召回,哪有什么转机。”
“温桓。”欧伯卿吐出这个名字,太子一愣,心想温桓去章州已有一段日子,远在千里之外还能有什么作为。
“你说明白些。”
“殿下难道不觉得奇怪么?皇上欲修长生,声势浩大,温丞相即便远在章州,也该竭力劝阻才是,可这么久了,却不闻不问。”他点到即止,剩下的就由太子自己去悟。
太子先前联合几个犯颜敢谏的大臣不断上书,却被兴文帝痛斥,说他结党营私、图谋不轨,那几个大臣或关或贬,其中就有温桓的门生,按理说,总该有人去几封书信,将朝中大事悉数告知才是,但却从未听说温桓有什么书信是关于此事的,总不至于一无所知。
除非有人不愿意让他知道,刻意拦下了这些消息。
是了,那些佞臣妄图讨好兴文帝,自然不愿有人横插一杠,太子年少气盛,羽翼未丰,不足为惧。可温桓却是治世能臣,早些年他舌战群臣,满朝文武都不是他的对手,眼下恐怕也只有他能劝得动皇帝了,只要他把消息带去,再想法子把温桓弄回京城,一切就都有指望了。
太子大喜,他举起酒杯,笑道:“想不到伯卿竟有如此见地,若你能出将入相,必是下一个温桓。”
欧伯卿含笑回敬他,并不答话,太子喝完酒,却似不经意地说道:“也是奇了,你从不参政,今日竟然是你坐在这里同我说这些。”
欧伯卿心中暗道:这多疑的毛病还真是随了皇帝。
“伯卿此生惟愿陪阿云白头偕老,自然不希望朝廷太过劳民伤财,毕竟,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伯卿是惜福之人。”
太子见他言辞间胸无大志,只有风花雪月,不疑有他,他朗声大笑,道:“说的好,我那妹子就是眼光好,难怪当初哭着闹着非你不可,往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明日殿下即将启程,伯卿在此先祝殿下一路顺风。”
话说到此处,也该散了,两人又多喝了几盏,太子便借故离去了。
欧伯卿独自坐在案前未动,灯火映照着他俊美的侧脸,他薄唇微启,叫道:“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香菇:天啦噜,这个男主要作妖了!
男主:我呸,你不是让老子一直在作妖的嘛?
香菇:???奥,我忘了!
男主乖巧状:媳妇儿,我帮你整整辣个神棍!
女主握拳:不好吧,虽然他坑我,但咱们不能恩将仇报呀!
男主:他救的是我又不是你,不算恩将仇报!
女主:xue地对!
男主:你这样,再那样,再这样……
女主:嗯嗯,好嘞,我去了
男主:拜拜,那我去找我大舅子喝两杯!
小可爱们,新文《我当反派那些年》的文案挂了,麻烦大家点个收藏,鞠躬!
唐明珠也是听了一回书才知道,别人口中那个坏人姻缘、欺负姐妹、面丑心黑、又奸又恶的大反派,说的原来是自己。她当时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气死了过去。
重生后的唐明珠破罐子破摔,立志做一个合格的反派,可第一次做坏事的时候,心里还是慌的一批,最后慌不择路躲进了贺明琅的琴桌下。
贺明琅上辈子信错了人,枉送了一条命,这辈子,欠他的他都要讨回来。唐明珠头次在他面前干坏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小辫子,胁迫她为自己做事,后来他才发现,这凶巴巴的小丫头外强中干,日子过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东窗事发之时,他忽然良心发现,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小姑娘闺房,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孰料满院灯笼亮起,后母来了个捉奸成双,就这样,私奔未果,反倒促成一桩姻缘。
成婚之初,他说:你叫明珠,我叫明琅,咱俩这名字,听着就像兄妹,决计不会生出感情!
后来他权倾天下,拥她在怀,笑说:咱俩这名字,听着就是一对,生来就是天作之合。
呵,男人!
纸老虎伪反派女主vs真腹黑大反派男主
献上二更!谢谢小可爱们,鞠躬!
龙座后的屏风里发出窸窣的声响,随即走出一美貌女人。
那人身着宫装, 乌发高拢, 一双妙目媚色天成, 胸前露出如雪冰肌,诱人至极,玉手轻摇丝绢团扇, 指尾高高翘起, 尽显风流之姿, 不是渝贵妃又是谁。
渝贵妃袅袅婷婷, 款步姗姗地走近, 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在这儿,莫非那句‘隔墙有耳’, 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欧伯卿并未起身,手中把玩着一只空酒杯, 缓声说道:“听说皇帝现在可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你。”
“你这么说, 倒像在跟我偷情似得, 这感觉当真妙不可言。”
纤白如玉的手顺着欧伯卿的手背轻抚,鲜红的丹蔻在烛光下闪着微光, 更添了抹浓郁的美艳, 面前的男人却无动于衷, 他微微抬眸道:“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没能记住。”
渝贵妃的手顿住,随即捉住他手中的酒杯,拂开裙摆,在原先太子的位置上坐下, 她将团扇搁置一边,抬手把那酒杯斟满,这才又送回他面前,说道:“我瞧着你对仇人的女儿也没有这么凶,怎么偏对我这般冷情,莫非你对女人没有兴趣?”
“我只是对你没什么兴趣。”
渝贵妃气结,她自负人间尤物,堂堂九五之尊也是她裙下之臣,可眼前这男人却连正眼也不瞧她一下。
她自觉没趣,清了清嗓子,又道:“这安道源真是越来越狂妄了,都不看一眼便笃定那鼎是神物,我在后面真是为他捏了把汗。”
她说完暗自观察欧伯卿神色,只见他面色如常,不知在想什么,便又道:“如今皇上日渐沉迷修道,也用不着他了,不如让他早些回木渝吧,他行事乖张,免得坏了事。”
“他看不看又有什么关系,张须之要讨好皇帝,就算他说那鼎是蚩尤留下来的,张须之也会让它变成事实,聪明的女人不要总是问蠢问题。”
她浑不在意他言语中的讥诮,将话题转向别处,说道:“那你这个时候把温桓召回来,又是怎么想的。”
“你今天的话好像多了些。”欧伯卿觑她一眼,又道:“温桓此人,确有大才,若不能为我所用,自然要防,只要不与他正面交锋,我就已经赢了一半,他若回了京城,章州那边还不是任我摆布。”
这男人褪去一身病容,眉宇间多了几分凛冽,他向来这般果决,含笑算计别人的样子,更是光华耀眼,无人能及。
渝贵妃见他如此笃定,忍不住问道:“那京城这边呢,你就不怕么?若温桓当真说动了那老东西,你的一切努力可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欧伯卿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广袖轻拂,扔置案头,轻笑道:“那你可要加把劲儿了,一个成功在即的人固执起来,别说一个温桓,就是比干在世,诸葛重生恐怕也拦不住。”
说完便转身出了大殿。
渝贵妃看着他留下的信,那信上的火漆印她认得,正是来自木渝国皇宫,她匆忙拆开,那信上详细写明了众皇子争斗的过程,胜败如何,她亲弟弟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势力扩张最快,如今足以与大皇子一脉抗衡,得知幼弟此刻处境,终于安心。
原先她想着安道源与她的母亲有些许私交,早些让他回去,说不定可以助幼弟一臂之力,只是这点心思,仿佛一眼就被欧伯卿看穿,她虽装得若无其事,但她自己知道,他那讥讽的眼神,分明就是一种警告,警告她不要在他面前耍花招,专心为他办事。
这个男人掐准了她的七寸,让她无所遁形。
虽然他帮幼弟在这场争斗中杀出一条血路,但弟弟的性命又何尝不是捏在他手中,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费尽心机助他达成目的,也不知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她又将那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寻了烛火,亲眼看着化为灰烬,才悄然离去。
第二日天未亮,太子一行便要离京,萧霈云到宫门时,全军已整装待发,就等太子一声令下。
萧霈云在旁边巡视了一圈也没找着太子,正纳闷时,后背被人轻拍了一下,她回头,正对上萧霈禹一张鬼脸,萧霈云一见他很是开心,学着他的样子朝他做了个鬼脸,逗得萧霈禹哈哈大笑,两人一阵嬉闹。
“皇姐,你也来给皇兄送行么?”
萧霈云点头,问道:“你看见皇兄了么?怎么他还没出来?”
萧霈禹说道:“皇兄早就来了,此刻正在安抚东宫的两位娘娘。”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宫墙,萧霈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东宫众人,太子妃站在他身侧,神情不大好看,赵良娣抱着小皇子萧寄正同太子说着什么,说到动情处竟不管不顾扑进太子怀里,引起一阵骚动,萧霈云瞧这情形,知道自己不方便过去,便在边上等着,太子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开怀中佳人。
他自远处走来,不若昨日的沉郁阴鸷,利落地翻身上马,反倒格外意气风发,萧霈云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总比整天拉着个脸强。
太子这才看到萧霈云,他皱了皱眉,说道:“你怎么来了?”
萧霈云有些不快,道:“你说呢?自然是来给你送行,难不成看你众目睽睽之下卿卿我我么?”
太子面上一黑,说道:“皇兄不是那个意思。”
萧霈云这才满意,说道:“到底也是你第一次离京,总要多叮嘱两句才是。”
太子见她一本正经,不禁莞尔,笑道:“请公主殿下多多指教。”
“这个给你。”萧霈云伸出手,东西握在手心里,谁也看不见,太子伸手接过,却原来是个木头雕的小葫芦。
“这玩意你给阿禹玩还差不多。”太子在手心翻了两翻,嫌弃道。
萧霈禹站在一边直哼哼:“我也不要。”
萧霈云在萧霈禹脑袋上拍了一下,正色道:“这不是小玩意,那葫芦嘴儿可以拧开,据说里面的药可强筋骨,可肉白骨,十分难得,你一定要带在身上。”
太子不置可否,随手揣进怀里,笑问:“还有吗?”
萧霈云想了想又道:“行事切记小心谨慎,不懂的就问温桓,凡事量力而为,不要莽撞,京城有我和母后,你只管安心便是。”
太子连连点头,见她再没别的交代,随即点兵打马,率军离去。
诸人目送一行军队肃穆有序地离开,直至看不到人影才收回目光。
萧霈禹人小鬼大,在旁不住唉声叹气,萧霈云只觉好笑,问道:“你这小鬼,又怎么了?”
萧霈禹愁容满面,说道:“我只觉得做男人难。”
萧霈云忍俊不禁,问道:“怎么个难法?”
“你瞧太子皇兄,先是安抚东宫的两位娘娘,完了又要安抚自家妹子,个个都得柔声细语,谨小慎微,谁也得罪不起,可见女人多了也不是好事,有这功夫,早出了京城十里地了,磨磨唧唧的,为什么父皇不派我去章州呢……”
萧霈云听着他念叨,两人便朝宫门走去。
刚入宫门,便见一个女子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那女子一见萧霈云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慌忙低下头,将半个身子凹进角落里。
但那地方实在浅显,藏不住人,那女子偷瞄一眼,发现萧霈云确实在看她,面上有些尴尬,她缓步走到萧霈云跟前,施礼道:“见过公主,见过三皇子殿下。”
这女子面庞圆润,杏仁一般的眼眶里,两只黑眼仁尤其晶亮,看起来十分可爱,正是那日长乐宫寿宴外哭的梨花带雨的林奉仪。
今日她特意装扮一番,看起来精神许多,虽不是倾国倾城,但到处都长的圆圆润润,看起来极好亲近。
“免礼,你也来送皇兄?”萧霈云问道。
“嗯。”林奉仪轻轻点头。
“你来晚了,皇兄已经走了,再早片刻还能同他说上几句。”萧霈禹没心没肺地说道。
林奉仪咬着下唇,笑容有些僵硬,她低下头说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敢期盼太多,只要远远看着殿下离去就够了。”
她说完,忽地又想到什么,从身后拉出一小人儿,那小人儿一身粉白色襦裙,头发只有半寸长,在头顶扎了个冲天髻,双眼像葡萄一样,歪着头忽闪忽闪地正对上萧霈云,懵懂地看着她。
林奉仪蹲下身子,将那小人抱在怀里,说道:“这是奴婢的女儿,一直未有机会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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