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萧霈云依稀看见门口有个人影,便再无知觉……
安道源戌时才回到府内,他一踏进房门便感到一股杀意,但凭直觉向旁一滚,余光瞥见一道银光刺来,他险险避过要害,只被那剑锋削去几根头发,他冷汗涔涔,抬头看向那刺客。
那人身姿清隽,他单手执剑,独身站在门口,挡住了斜照进来的月光。他面上并无遮掩,安道源一眼就认出了他。
安道源见到此人,反而不慌了,他从地上爬起,掸了灰尘,玩笑道:“每次见你都这样打招呼,实在令人伤心。”
那人寒声道:“解药。”
安道源笑道:“这会儿怎么不躺在床上装病了?你现在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一直在等我?巧了,我也在等人,不过我可不是在等你。”
那人语气冰冷,再次说道:“解药给我。”
安道源不理会,说道:“难得你特意来找我,一张口就冲我讨东西,真讨厌。”说着他凑近那人轻嗅,又道:“这味道果然是落花醉。”
第24章 七绝天伦
那人见他答非所问,腕间轻抖,手里那炳银剑便像长眼了一般直往安道源周身刺去,他剑法精妙绝伦,剑气霎时笼罩安道源周身。
安道源不敢硬接,弓起身子左躲右闪,狼狈不堪,他一面躲一面骂道:“你这人也太猖狂了,哪有这样求人拿解药的。”
那人却不理会,长剑如银蛇吐信,追着安道源噬咬,几个剑花擦过,安道源已是招架不住,连连告饶,他才肯停手。
安道源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衫已被他的剑气划烂,被刺过的地方一绺一绺地垂下,如丝线般粗细,十分均匀,根根能过针眼,足见那人用剑造诣之深。
上好的真丝绣袍就这样被糟蹋了。
安道源掩住胸口,气恼道:“你赔我衣裳。”
那人淡淡说道:“解药拿来,我赔你十件。”
安道源原本气得跳脚,听到“解药”二字,这才想起他来的初衷,当下怒气一扫,复又笑道:“解什么药,你不是着急离开这儿么,我这是帮你。”
那人冷声道:“有你这么帮忙的么?”
“这么帮忙怎么了,只要她送你随我修道,过段时间我再寻个由头说要回木渝,神不知鬼不觉,简直绝妙,哪知你那小公主死活不肯跟你分开。”
“所以你就给她喂毒?”
安道源闻言冷哼一声,又道:“毒死她你不就自由了?再说谁让她先前说我一脸褶子来着,我若轻易放过她,那我的面子何在?”
眼瞅着那人又要刺来,安道源忙道:“哎哎哎,我不过让她稍稍吃点苦头,你用不着这么心疼吧?你放心她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小心觑那人一眼,见他没再动手,这才放下心来,埋怨道:“我有多久没见你使过剑了,快有十年了吧,为了她,你居然连剑都拿出来了,我原以为你这么些年不近女色,对谁都一样冷情,没想到啊,也有这么贴心的时候,居然连落花醉都使上了,是怕那小公主见你快死了,一时想不开?你可别告诉我,同床共枕睡了三年,你对她生出了什么情意。”
那人不语,安道源一手搭上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与她终归隔着血海深仇,不要让儿女情长消磨了你的意志,我对她下手,也是为了你好。”
那人面色冷峻,手执长剑立于夜风中,他侧身一躲,安道源的手便与他的肩膀错开。
安道源干笑两声,放下悬在半空的手说道:“当然,身为木渝国的子民还是十分乐见你们大兴天下大乱的。”
那人听他诸多废话,已是不耐,沉声道:“看来你还不尽兴,不如我再同你过几招。”
安道源忙拒绝道:“别别别,我可打不过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打打杀杀的了,有话好好说不行么,你这样反倒显得心虚。”
说完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边喝还边用眼角扫视,他是打不过他,可那又如何,他还不是得来求自己,他就偏不给,偏要他着急。
安道源这么想着,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又问道:“要来一杯么,我这可有上好的茶。”
“咣——”
只一瞬,安道源只觉面前银光一闪,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招,手里的茶杯已登时碎裂,掉落在地上,而他的手还保持着拿杯子的模样,他偏头看去,那炳银剑正钉在他旁边的墙上。
安道源吓得打了个激灵,见他真的恼了,忙道:“不是我不给,那药没有解药,只能等药效慢慢消退。”
他虽未看清他如何出招,可那剑气擦着他虎口上方划过,再偏寸许,他的大拇指怕是保不住了,安道源寒毛直竖,不敢再逗他,生怕他不信,又忙说道:“再说我这屋里你肯定已经翻了个遍,要真有你也不会等着我回来了,而且你刚才也搜过了,我身上也没有。”
那剑在他周身游走,专挑藏东西的地方刺,却没有伤他分毫,安道源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人把他的衣服划成这样,绝不是单纯的恶作剧。
“木渝国后宫惯用的天伦散,你觉得你能骗得了我?”
安道源闻言面色微讶,揶揄道:“你还真是见多识广,连我木渝内宫秘药你都知道?”
他神情不禁多了几分得意,又道:“是天伦散不假,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天伦散,是我加了七味毒药重新配制的,我管他叫七绝天伦散,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我不管它叫什么,你只要告诉我如何解?”
“我没骗你,真解不了。此药药性比普通的天伦散霸道十倍,是毒药而不是春.药,想必你也看出了这药的不同之处,否则你只消在床.上帮她解毒便好,来我这里费什么事。”
那人面色一沉,追问道:“那会怎么样?”
安道源瞅他脸色不妙,悄悄往后退了退,答道:“也不会怎么样,熬过去就没事了。这药虽然烈,却是慢性毒,要吃足三个月才能要人命,但这欲.火焚身之苦常人又挨不住,所以想用它来杀人,太难啦。”
那人闻言冷哼一声,道:“只有你这么无聊的人才会做这么无聊的药。”
“应该说只有我这么有趣的人才会想出这么有趣的东西,这药专用来对付木渝内宫那些耐不住寂寞逾墙而出的嫔妃的,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一般人即使熬过药效,体内却还有余毒未清,要行.房七日才能根除,否则不死也废了。”
说完他啧啧两声,又试探道:“你对她的事还真是上心,莫不是真的爱上了她,要舍弃满腔仇恨,安心在她的石榴裙下俯首称臣了?”
“激将法对我没用,以后不要随意接近她,她对我还有大用,免得坏了事。”
安道源摸摸鼻尖,这么多年,他始终看不透他。
他们相识于微时,同在木渝一个颇有名望却不出世的老师父门下学艺,同门情谊深厚,但他这师弟的心性却比任何人都深沉,他此刻嘴硬是真,先前的焦急也不假,与那女子朝夕相对,生出些男女之情也实属正常,何况那女子容貌俏丽,性子又可爱……
不要接近她,那可办不到!
安道源不禁又想起今日湖边柳树下逗弄萧霈云的情形,不觉笑出了声,说道:“你那小公主当真娇蛮可爱,想到你独拥佳人这么多年,我都有些嫉妒了。”
那人越过他,伸手拔出墙上的剑,并不答话。
见刺激不到他,安道源故作暧昧说道:“不过咱们兄弟多年,想来也没有什么不能分享的,小公主私下来寻我时,我便也没客气。”
他说完便盯着那人看,只见那人面上并无波澜,安道源有些不甘,问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那人神情冷峻,说道:“你要说就说。”
安道源冷哼一声,暗自腹诽:这俩人做了几年夫妻,性子倒是越发相似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知道谁赤谁黑。
他扬声道:“我还就偏不说了,你们夫妻俩怎么都这个德行。”
“只有你才把幼稚当有趣,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顽皮。”
安道源最烦别人说他年纪大,一点就炸,大怒道:“我年纪大怎么了?我保养的好啊,我现如今也英俊不凡,你年轻,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指不定是什么糟糠模样了。”
看到他满脸怒气,那人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安道源见状,更是怒从中来,正欲发作,忽地灵机一动,想出个能气他一气的主意,这才强忍下火气,又道:“我这副皮囊,与那小公主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瞧着她对我也很是满意,今日我告诉她与我双修便能免受七绝天伦散欲.火焚身之苦,且能常保青春,她好像很心动啊,保不齐熬不过那药效,明日就会来找我了,到时候我俩郎情妾意比翼双飞,你可别躲起来独自伤怀。”
那人懒得听他胡言乱语,转身就走,安道源在背后大笑道:“这就生气了,我还没告诉你我们后来怎么样了呢,你要想知道也别憋着,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人走了几步又折回,安道源赶忙收住笑,见他脸色不豫,警惕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淡笑道:“你放心,我不动手,我就是想再问你个问题。”
见他没有拔剑的意思,才松了口气,说道:“你问。”
“服食七绝天伦散的人如果被点了穴封住经脉,是否可以缓解痛楚?”
“当然不能,你也太小看……”
安道源话还没说完,那人抬手便在他胸腹前的大穴点了几下,立时封住了他的经脉,他捏住安道源的下颌,微微用力,撬开他的嘴往里塞了颗药丸,抬起他的下巴一仰,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那药丸立时顺着他的咽喉滚下,安道源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尝不出来么,你的七绝天伦散啊。”
安道源双目圆睁:“什么,你怎么能给我吃这个,快解开我的穴道。”
“别着急,半个时辰后你自然就能动了,你这药太过阴损却美中不足,得要你自己尝尝才知道如何改进,你好好感受。”
“我呸,再阴损能阴损过你,欧伯卿,你快给老子回来。”
只见他纵身一跃,身姿矫健,哪有半分病态,眨眼间便已翻过墙头,消失在苍茫夜色中,月下独留安道源一人破口大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章名纪念下我从前玩的游戏里的两大敌对帮会哈哈哈,万一有小伙伴看出来,请放过我!
男主:欺负我媳妇,打死你!
神棍(抱着柱子):呵呵,有本事你放下剑!
萧霈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浑身疼痛,虚弱无力,想喝水却叫不出声。
旁边有人递来一碗水,她张嘴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碗清水润过喉间,意识也清明许多,她注意到端碗人的手指节修长分明,掌心略有薄茧,分明是双男人的手,可公主府又有哪个男人能进的了她的闺房呢,除非……
她猛然回头,只见坐在床边喂她水的不是别人,正是欧伯卿。
萧霈云顿时泪如泉涌,她拽着欧伯卿的衣袖,凑近了看他,颤声道:“你…你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嗯,你没有做梦,我醒了。”欧伯卿柔声道。
萧霈云一把抱住他,大哭道:“你吐了那么多血,快吓死我了…”
她一边哭一边控诉,哭得直抽抽,欧伯卿轻拍背部为她顺气,柔声安慰她。
萧霈云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安道源的话,一把推开欧伯卿,坐得离他远了一些,欧伯卿不解,萧霈云抹去眼泪,说道:“你快出去吧,别离我太近了,对你不好……”
她声音沙哑,一说话喉咙就火辣辣的疼,欧伯卿心疼不已,蹙眉说道:“你这样却是要我去哪儿?”
“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在我跟前,你等我三日,三日之后都会好起来的……”
欧伯卿闻言,脸色一变,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再为了我折腾你自己。”
萧霈云不听他说,大声叫溶月。
院外的溶月听到呼唤,忙跑了进来。她看看瑟缩在里面的萧霈云,又看看坐在床边的欧伯卿,气氛说不出的怪异,她还未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萧霈云吩咐道:“请驸马出去,不许他进这间屋子。”
溶月心里有些疑惑,这又是搞哪出?
欧伯卿见她如避虎狼,只得站起身,他将碗搁置一旁,似是没听到萧霈云的话一般,说道:“你先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萧霈云一整日躲在房里不出来,好在欧伯卿也未再出现,她渐渐放宽心。精神一松懈,困意便如洪水一般袭来,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全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不过天黑了正好,两日咬咬牙就过去了,她起身去摸挂在窗边的佩囊,眼看就要触及,却被人抢先夺了过去。
她真是睡迷糊了,居然没发现房中有人,她定睛一看,不是欧伯卿却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不是说了再等两日么?”萧霈云皱眉,她脸色较白日好了许多,声音却依旧沙哑。
欧伯卿从她的佩囊里掏出装七绝天伦散的瓷瓶,说道:“一日我都等不及。”
说着他推开窗户,扬手将那瓷瓶扔了出去。
萧霈云惊身坐起,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那瓷瓶也不知落到了何处,她急忙起身,却被欧伯卿伸手拦住。
他在她身边坐下,脸上有些不快,就连说话也带了几分恼意:“你真是不怕死,竟还敢惦记着吃这药。”
他将将靠近,萧霈云便往里躲,他一把抓住她纤细的皓腕,将她拉至怀中,这才缓和了几分,柔声道:“又躲,你能躲到哪儿去。”
他声音温润,十分蛊惑人,萧霈云在他怀中挣扎,急道:“别闹了,快放开我。”
欧伯卿将她禁锢在怀中,任她如何用力也挣不脱,平日里瞧他总是病恹恹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萧霈云此刻本就虚弱,没多时便耗光了体力,挣扎越来越弱,欧伯卿一手抱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端过碗,送至她唇边,说道:“乖,听话,喝了这参汤,厨房炖了许久的。”
萧霈云无奈,只能听话地凑近头,乖巧地张嘴。
“慢点儿。”欧伯卿在她耳边轻声道,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间,心头暖烘烘的。但他越是这样温柔,萧霈云越是难受,鼻尖一酸,忍不住难受起来,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了个转,落在参汤里和欧伯卿的手背上。
欧伯卿放下碗,柔声哄道:“怎么又哭了?”
萧霈云却没止住泪,反而把脸埋进手里,呜呜大哭起来,欧伯卿将萧霈云的脸从手里抽出,细心抹去她的眼泪,轻柔地在她脸颊捏了一把,有些无奈地笑道:“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是参茶太苦了,让你哭成这样?”
萧霈云摇摇头,尽量抑制住呜咽声,说道:“我……我不想让你死,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欧伯卿闻言心中一阵悸动,他轻轻抚摸她的头顶的发丝,语气无限温柔:“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萧霈云脸上满是泪痕,鬓边的发丝都被打湿贴在脸上,她含泪凝视他,正色道:“那日你吐血不止,隔天就好了,我只怕…”
她欲言又止,哭得却更凶了。
“只怕什么?”
“只怕你是回光返照。”
欧伯卿哭笑不得,他伸手取下她贴在脸上的头发,轻声道:“你别担心,不是回光返照,我是真的没事了,你这么努力救我,我又怎能辜负你。”
萧霈云闻言抓住他的手,劝道:“那不正说明是安道源的药有效,那我就更不能半途而废了。”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那七绝天伦散上面,欧伯卿有些头疼,萧霈云喋喋不休地说着,欧伯卿俊脸一伸,吻上她的唇,索性以此堵住她的小嘴。
萧霈云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有些发懵,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渐渐染上一层雾色,萧霈云只觉心底一阵柔软,惟愿就此沉沦,她忙敛住心神,清醒了一瞬,推拒道:“别——”
欧伯卿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两人拉扯之间,萧霈云发间的金簪被剥落,青丝倾泻,美艳旖旎……
虽然被他迷的晕头转向,但她也知道此刻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她将欧伯卿又推远了些,小巧的下巴一抬,带了几分恼意,认真道:“你正经些,我不是同你开玩笑的,这事攸关性命,你且忍这一时之苦,也是为了我们将来长长久久,其实……我也挺辛苦的,你就不要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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