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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助监督今天也想辞职(轻食猪蹄堡)


不如说,也许她一直在期待有人能看出来吧。
但这种不把蝼蚁看在眼里的风格,也挺符合老褶子皮的人设的。
“毕竟是老爷爷嘛,根本不会看底下人的报告吧?”气急而疯可能说的就是五条悟,他这会儿笑嘻嘻的,身边的低气压比无下限的拒人效果还强,“要不然就由我来处理掉吧?”他没说处理哪边,惹得几个高层都紧张了起来。
“啊,想起来了——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善子右手在左手掌心一锤,她转向倒地的主会人——看外型就是身份很了不得的总监部糟老头子,“因为老年人的听力很差劲啊,不在眼前对着你们说话就听不到呢。”
因为善子很弱。
而很弱的家夥,即便是站在这种自以为是的家夥面前大声呼喊,也是隐形的。
所以要让他们跪下来,看着她眼前的风景。
“听好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说到底,我只是想让你们这些耳聋眼瞎的家夥看得丶听得清楚一点而已。”
“想要制造新的天元?”她竖起两根中指。“就你们也配。”
五条悟直接笑出了声:“喂!善子!可没跟我说过是这麽有意思的事情啊,你要是告诉老师的话——”但实在是看不出来这笑到底属于痛苦或是愤怒的哪一边,毕竟都是大咧着嘴的疯笑。
善子直接擡手塞住了耳朵。
没人搭话,或者说是没人敢接话。
只有乐岩寺作为她曾经的教师上前一步,作为亲善子的保守派,他的行动在此刻更像是给她搭台阶:“黑沼,如果你不想反叛,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他表情里的意思很明确,即便是善子占着控制天元的重要位置,这些人可不是那种真的有大志向和理想的人,真把他们逼急了,即便是拖这个世界下水,这些人也能以私利以及个人的好恶为先。
迂腐守旧但却偏偏过于看重所谓的正道丶义理的老爷子叹了口气。
善子只是对他非常轻轻地摇了摇头。
“——最好想清楚要不要杀我比较好。”猫眼巫女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了夏油杰的身後,露了个脑袋出来,式神乐得当尊佛像,把双手藏在袖口里。
似乎从头到尾他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安静,某种程度上善子知道他这份安静是因为什麽。
而这安静很快也传递给了在场的所有高层。
“因为我的术式会给非自身的目标造成诅咒,那时候的研究员很聪明,选了传统的路子直接走的生物配型,因为,只要我是为自己治愈不就没有诅咒了嘛,而摘下来的部件可以拯救更多人——你们不猜猜都有谁吗?”她双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微微闭着眼睛,感受着咒力的牵引。
“是付得起这样昂贵的价格,能联系上咒术界高层的人哦。”她的声音像是在梦游。
在吐露恶意的时候,这木偶好像短暂地活过来了一瞬,她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她吐露出了一连串的名字。
是这个人的合作方。
那个人的姻亲。
有这位大人的靠山。
也有那个家夥的资助者。
人际关系网像是蜘蛛丝一样把所有人缠在了一起——而这死亡陷阱完全不是善子所织就,乃是作茧自缚。
“真可惜。”她的声音里带着活泼,和表情完全相反,“因为制造者的死亡,这些部位很快就要化为诅咒了。”
怎麽办呀?
没人敢搭话。
而五条悟双手抱胸:“完全是对人开发的术式啊?”他问,“还是你只考虑了对人的作用,从一开始?”
“并不是我想这麽开发术式,而是‘不这样就活不下来’噢。”她是在研究所里开发出的这种用法,“如果不是对人的术式,我应该,不,我已经死了。”
回想起那时候的奔逃,善子微微敛下眼,当年同伴的哀嚎与怨恨现在还在她的身上无法散去,但记忆中那些人的脸却已经很模糊了。
是没听懂的你不对。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无谓地放任愤怒扭曲自己的言语,善子还是这麽说了:“我从一开始就一句谎话都没说过,明明。”
五条悟双手抱胸,本来吊儿郎当坐着的姿态早变成了坐起,他看上去气得就快发疯,显见比起不能出手,更偏向于不想出手——善子不能理解他的愤怒,一开始看见挚友被召唤出来当工具人都没这麽大反应,现在是在生什麽气。
“该算账的人是我才对吧。”
“我不是告诉你要向老师求救吗。”五条悟压抑着怒气,在属于最强的杀意压迫感下,他周围一圈都已经变成了无人区——要不是事情紧急,这些人怕是早就逃出了会议室。
向我伸手吧。
从今天一开始他就无数次想要这麽说。
而善子无数次地无视了那个信号。
她早就看到了,不管是伸来的手还是撑起的雨伞。
那巫女只是在雨中站着,任由雨水打湿了周身。
“所以说——”善子木然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些许波动,“那个时候不是你说的吗?”夏油杰的记忆那麽鲜明,以至于善子迟迟不能忘记那句话,她张了张嘴,明明知道自己是迁怒。
“你那时候不是说了吗?‘总会有办法的。’”
——星浆体不能融合怎麽办呢?
年轻人总有那麽多的幻想,以为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到周全,谁也不需要牺牲就可以得到最好的结果,那麽美好的愿望。
——总会有办法的。
而作为那个总会有的‘办法’微微擡起头。
“什麽都没有守护的最强。”善子睨着五条悟,“你到找到了吗?那个办法?要我向你求救吗!?这些糟老头子不就是因为无法信任你才把这麽重要的事情隐瞒到现在吗?”她这才察觉到自己呵了一口气,“能向前看真好啊,最强。”
她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误,因为想要拯救而没能拯救并不是罪孽,哪怕是微小的努力也要比什麽没做要强。
那可能是卑劣的想法——能不能先来救我呢?
她期待过的。
然後她不再呼救了,从那里面爬了出来。
如果没有人注意到那些微小的事物的话,那我就去做那个看到的人。
“考虑一下不停听到你那种——‘没关系丶总有办法的丶那种事情不用介意反正也不会造成什麽危害丶我都会解决的’这些论调的我的心情吧?”她微微低着脑袋,靠近了五条悟,语气轻轻地,“你到底解决了什麽?”
五条悟不说话了,只是以一种几乎能够称得上是悲伤的表情注视着善子——28岁的最强不再是过去鲁莽的高专生,即便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同伴在表面上压抑住了自己的脾气与冷漠,多年佩戴面具的习惯也非常可悲地把他变成了一个更稳重的大人,善子甚至能看出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攻击受到任何伤害,或是産生丝毫的动摇。
他的意志牢不可摧,短暂的伤感甚至不能让他目空一切的表情出现更大的变动。
但此刻的五条悟却……他试图笨拙地安抚她。
把她当做受害者只会让善子更加愤怒。
于是辅助监督板着脸:“所以我才说啊——五条特级,我讨厌你,这是出于个人立场与好恶的结果。”她不再看向这个家夥,而是把目光投向落水狗,“但这些家夥只是单纯的垃圾罢了。”
“……睁开眼睛,五条特级。”
五条悟没有因那而生气,倒像是接纳了她全部的愤怒。
“啊,看到了。”他叹了口气。
善子懒得理会这家夥突如其来的包容,只是撂下话就逃也似的回到了垃圾堆前。
“好了,来吧——如果谁有勇气的话我会佩服这个人的。”她张开双手,“来试着杀掉我吧。”
毕竟为了大义牺牲不是你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有人是不想出手,有人是不敢动手,有人是没那个本事。
场内的比例被善子拉扯成了七比二比一。
“啊,差点忘了,天元。”这麽突然想起的善子,“抱歉,好像你们没法杀掉我啊,忘了……”她收回手,用手|枪挠了挠脑袋。
毕竟我也不是很在意天元的事情。
不如说这个咒术界都没有了比较好——
仍有想要保护的同伴,值得珍惜的孩子,完全的毁坏虽然让人快乐,但却无法带来任何的结果……她的心里还有一些没能完全消逝的珍惜之物。
我还不能完全坠入那边。
为了消灭蟑螂把自己变成怪物才不是我要的结果——因为我的生命比他们要有价值得多。
“安心,不会马上死的。”善子‘安慰’道,“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也许会让你们两个活下来呢?”她端正地站着,低头看着地上倒着呼吸困难的两个高层和重伤的几个,“只是会让你们非常痛苦而已。”
“几位大人应该很熟悉反转术式才对。”善子将双手背在身後,“反转术式作为治疗术式无法治愈已经愈合的伤口丶灵魂损失的部位丶以及自身健全的部位。”
因为那不是伤口。
类似于疤痕一样,为什麽疤痕不能恢复?因为疤痕是已经恢复的伤口,只是皮肤细胞增生或者是色素沉淀。
它只是已经愈合的,不好看的部分而已。
而反转术式不能治愈已经愈合的东西。
“而我的血并无伤害噢?”猫眼巫女的声音轻快而跳跃,脸上却依然是那副木然的表情,她蹲下身,完全无视了边上试图将她制服的剩下几个高层,“它只是帮你又长了一个心脏,弥补肺细胞——只是这个肺细胞不一定长在肺上罢了(笑),长在胃上也可以哦?”
而即便祛除了这样的诅咒,增生出来的器官是无法用反转术式治疗的,就像癌症一样,在肝脏上长出了肺细胞,它会不停丶不停丶不停地分裂,直到用外科丶化学丶或者是放射手段将波及到的部位以精确到细胞的层面全部消灭。
“那个时候估计是可以用反转术式治疗吧,不过要花多久呢?十年?二十年?在那之前你们就会因为折磨吃不下饭丶睡不着觉丶每日每日沉浸在痛苦中,每天都会无数次回忆,‘啊,我得上这个病症是因为这个’……唔,而且照顾病人很累人的噢?搞不好会被嫌弃呢,老爷爷。”
既没有钱也没有权势,但是痛苦地活着。
“——喂!你到底想做什麽!?这是报复吗?”和几个老谋深算的资深高层不同,禅院直哉直接得过分,“你要的是钱?权力?”
但是他的视线在善子的脸侧过来之前又马上移开了。
“没有,我只是单纯地想看他们痛苦而已。毕竟我现在很有利用价值,对吧?”语气兴奋,黑色长发的巫女表情却连一丝波动也无,已经称得上是绮丽的容貌木然得有些呆板,但这呆板放在这种场合却无端端让人生出了恐惧。
像是被什麽非人的精美木偶凝视。
善子的脑袋轻轻歪在自己的膝盖上——
就连之前就认识善子的乐岩寺甚至觉得她那副被诅咒笼罩的黑球模样还可亲许多。
但她的同伴不会阻止她,夏油杰完全是任由善子做喜欢的事情,五条悟沉默着放任,而乐岩寺和夜蛾正道则是拦住了大部分的中立派。
一时间善子竟然是完全自由地对上倒在地上的那些家夥。
“你想要道歉?後悔?不可能!”倒地的加茂家代表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倒还有些‘硬骨头’,“我们这就是大义!如果不解救天元大人,整个咒术界都危在旦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适格的孩子千载难逢——”
……差点忘了,这些人一贯很擅长骗自己。
“意思是如果你有机会,你也会自己为天元大人牺牲?”善子蹲下身,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糟老头子义正严词,即便这个时候,还嚷嚷着什麽那当然了之类的话。
“那我给你一个为了天元大人牺牲的机会怎麽样?”
说起来这话实际上已经在她的心里转了千百万遍,以至于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在微微发抖。
“只要你们在我的‘诅咒’下坚持下去,我就成为咒术界的夥伴,怎麽样?”
反正天元是否存续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就这样立下束缚也可以,绝对不会背叛噢?说到底这也只是我和你们的私怨,没必要和世界为敌。”
而且树立过多的敌人对我也不利。
“啊,要不然这样吧。”
她拿出手枪重新上膛,指着下面的两人中的一个。
“你们回答我一个问题。”善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两摊大型废物,看向了那边站着的,和这件事‘无关’的人们,“如果能给我肯定的答复的话,我就不杀这几个人。”
她无神的目光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人出声,但这是个同意——辅助监督看得出来。
“大义丶理想……是合理的杀人理由吗?”她看着这些人的眼睛,将心底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了口,“有人可以这样看着我,然後就这麽说吗——‘我的理想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那边的夏油杰微微撇开了脑袋,只是沉默地维持着保护她的姿态。
而不知道是情势之下的胆怯,还是突发恶疾般长出来的良心,或者是审时度势的虚僞装相,一时间除了五条悟之外,竟然连一个敢和她对视的人都没有。
应该是这老头的铁杆家臣的中年人有些犹豫地站了出来,他视线游离:“是说出来就放……”
善子直接对他倒在地上的上司开了枪。
“错误回答。”面无表情的辅助监督在那家夥华贵的羽织上擦了擦自己脚上的血,“连眼前的生命都要舍弃的人,居然敢自称拯救世界,别笑死人了。”
而且,我没有必要跟这些家夥讲究任何的道义。
她看向最後一个人:“或者这样,我们来投票吧,只要大家同意,我就让你活下来,解开你们身上的诅咒。”
剩下的那人擡起了脑袋。
然後善子补上了剩下的话:“但是解咒的代价就是,我绝对不会帮助总监部完成对咒灵化的天元的管束,如何?”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瞬间。
——室内的空气开始变化了。
“哇。”善子面无表情地感叹,“这就是大义的形态吗?可怕。”
善子的说辞其实漏洞百出——因为她作下的叛逆行径和设下的全套与威胁早就脱离了私怨这一范畴。但与此同时,由她制造出来的权力真空和天元的‘安危’又让这叛逆显得没那麽重要了。
毕竟在诅咒下永远无法恢复的几个人恐怕很快就会因为身体丶精神的原因失去这高层席位,谁来填上这空缺可比处理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的复仇者重要多了。
又或者。
于公于私考虑,这几个人都‘应该’为咒术界做出牺牲了吧。
无声地注视将压迫转移到了倒在地上的几个前·高层身上,之前还扶着他们的人沉默地撒开了手。
“你不能这麽对我!”那个垃圾想要往前抓住善子。
而另外一个重伤的人则是号着:“喂!她刚才做了什麽你们忘了吗!叛徒的话怎麽能轻信!?”
辅助监督只是歪着脑袋:“可是,为了大义牺牲是会有报答的啊,这是伟大的付出,不是吗?而且我只是来讨债的。”
你看,她不就得到报答了?
“本来性格就不讨喜了啊,失去了权力会怎麽样呢。”一双木楞的猫瞳注视着落水狗,善子站了起来,“终结了仇恨的连锁,我们也可以成为同伴吧。”
毕竟只要一方死掉的话,这些连锁不就完全消失了吗,哈哈。
咒术界的良心就是这麽果断:“我们要怎麽确定你不会背叛?”
“给你们半个月时间讨论吧,然後我们定下束缚,啊,不过,毕竟现在是卖方市场,我也会提出要求。”善子对他们到底想讨论出来些什麽失去了兴趣,她指着倒在地上,被她的术式诅咒的几个人,“对了,我可以把这几个人的嘴巴可以堵上吗?一天天大义丶牺牲的……吵死了。”
她望着姿态难看的老橘子,不管是倒在地上骂骂咧咧的那个,还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狠心抛弃一切廉耻与道德的几个大人物。
辅助监督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些人的蠢相。
“……什麽大义啊?”
这些人口中的‘牺牲’才不是因为什麽大义什麽正义什麽多数人的幸福,只是因为他们手握比善子更多的力量而已。
他们有能力这麽做且受害者无法反抗,这才是成功的原因。
而很公平的,这些人现在失败,被善子用武器指着脖子也不是因为她有着什麽道义,仅仅是因为善子使用了比他们强的武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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