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意志完全等同。
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某种大脑中的记忆被强制干涉覆写的压抑感突然涌了上来——像是有无数只手压着脑袋让她反复背诵丶回忆同一条句子[2]。
‘这里没有什麽特别的,不要思考。’那是天元结界附加给所有人的认知干扰。
像是刻在脑袋里的话语耳鸣一般地嗡嗡响起,压制着在场所有人的想法,要将人逼疯似的头疼和耳鸣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善子只能勉强睁开眼睛,她看见在场只有四五个人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满脸嫌弃的太宰治,抓着他胳膊的两名黑|手|党。
——还有被无下限隔绝在内的五条悟。
而那个阴森的怪人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痛苦,他咧开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命令金发的高个下属撒开了自己的手:“让,拍照。”
紧接着。
旁边握着太宰治的手的那个下属明显已经领会了干部的意思。
“告诉他们吧——为什麽有用无效化异能力的我必须到场,而为什麽……黑沼小姐,你是人类之敌。”浑身绷带,像是随时就会在下一秒死去的阴沉家夥像是站在风暴里,他岿然不动,脸上露出了满是恶意的微笑,“而我。”
和那微笑相反。
……那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失望与厌烦。
“居然要拯救这个世界?”他的语气微微上扬,像是在自问一样,“啊,真是不想多呆啊,这种地方……唯独这时候就恨我能看清楚这一切。”
而那板着脸的下属这才清了清嗓:“根据可靠的异能力预言——‘在接下来的三年内,将会至少有75%以上的人类因天元结界崩坏而死亡。”他宣言道,“几种特殊能力将会因融合而互相争斗,咒术界会因为普通人世界的消亡而失去信力直接陷入衰落,异能力会赢,以横滨完全破灭,90%异能力者消亡为代价。”
这是不会有人胜利,所有人的破灭。
金发黑|手|党听从命令地按下了快门。
那竟然不是谎言。
“那麽……”太宰治语气厌烦,“这样理由够了吗?”他直视着明显在不适中的所有人,“把二十四号交出来。”
“我的名字是黑沼理子,你这个绷带阴湿蘑菇怪!少在我面前欺负姐姐!!”一声小孩的脆响直接打碎了所有人的耳鸣,像是同极相斥的磁铁拒绝的铁屑一般,又像是滴进浑油里的清洁剂。
更像是一记耳光。
理子的声音直接中和了遍布整个日本的天元结界,也许丶不丶确实属于和天元同格的术式将结界施加的认知干扰直接从所有人脑中清理了出去。
那就是天元。
耳鸣一瞬间消失。
思考回到了所有人的脑袋里。
“年纪轻轻就得了中二病吗?”唯独在骂人这边好像和善子学得特别快的小鬼瞪起了眼睛,只在姐姐面前乖巧的小屁孩双手叉腰,“浑身绑那麽多绷带,有病的话就赶紧去医院吧。”
善子是不会哭的大笨蛋。
而理子是把两人份一起哭掉的小笨蛋。
两人是一家人——所以不管理子是多麽了不起的身份,她都绝对不会把家人交出去。
这下轮到善子看向那个白毛特级了:“五条特级——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天元结界是怎麽回事吗?”
“又不是我的术式,天元结界?就是那麽回事吧。”那边明显短时间不可能消气的白毛扫把头笑眯眯的用同样的话回了善子,“反正又不是我的孩子,对吧?”
那是对于这里的几位故人来说过于熟悉的面孔,即便因为年龄缩水也足以让人辨认出来。
这是……属于十一年前在薨星宫死去的星浆体,天内理子的脸。
作为聪明人的太宰治胜券在握,摸着下巴歪着脑袋打量着那边一脸慌张状态确认善子安全的小笨蛋:“虽然是听说以天内理子的身体情报制作了一个复制品,但是没想到真的能成功啊?二十四号。”
话里提到的理子没有理会旁边那只阴沉的黑色卷毛,她直接甩开诅咒师双胞胎俩,先是上下确认了一番善子的安全,然後松了口气的时候才察觉到了不对:“啊……没有受伤?”
“不是我的血。”善子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低下身配合着理子的检查,“咒力也没有透支,你看,连个伤口都没有。”她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责怪,“去五条特级那边,现在顾不上你。”
理子扭头看向太宰治,已经察觉出来自己被骗的小孩脸上出现了些许不安,她看向了屈下身撑着自己膝盖的姐姐,别起了嘴。
“没事的。”善子又对她摆了摆手。
“虽然我也知道黑沼小姐一看上去就是很讨厌这种论调的人。”太宰治对着那头交流感情的两姐妹鼓起了掌,沉下了脸,“痛快认输吧——‘正义’好像很不幸的是在我们这边,那边的同伴们~”他将手比到嘴边,绷带怪蘑菇摇头摆脑,“天平的另外一边可是整个世界。”
……怎麽样。
还要站在她那一边吗?
七海面无表情:“你在说什麽废话。”连一秒钟的犹豫也无,“我是黑沼派——而且,把未成年当做拯救世界的工具不是成年人所为。”
“……居然是这麽大的事情,我的职位连警视总监都不是啊,喂,黑沼,你们这些有超能力的家夥也太奇怪了吧。”那边一直没有发话的公安零系管理官,黑田兵卫吐了好长一口浊气,“这种事情怎麽想也得联系首相办公室,啊丶头都要炸了,你这家夥多少有点常识吧!”
倒是旁边的猫眼公安卧底干笑了两声:“反正在这里死了的话,好像也不用思考世界怎麽样了吧。”
“我好像没有追求站哪边的自由。”原则上来说是善子私有物品的家夥将双手插|进了衣袖里,“我的意见就PASS吧,毕竟已经被骂了很多次不要思考了。”
需要表态的人只剩下场内的其它人。
倒是既不是关键人物,也不是强者的某个负责守卫的低级术师突然举起了手:“……我是黑沼派。”他犹豫了片刻,本应该不被任何人关注或是听见的声音此刻分外清晰,“我是不知道黑沼监督是不是世界的敌人那边,要不要拯救世界那种事情——”
说实话,这可能是他的声音第一次被这麽多高层确实地听见。
“但她会看到丶响应我的呼救。”
这比什麽正义的论调好了一千万倍。
“所以。”他结巴起来,胆怯的人即便讲的是大道理,语气也是虚的,“我也丶也得回馈同样水平的付出才对吧,不然束缚就不等同了。”
他的尾音逐渐消失。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突然扭曲了一瞬,像是被什麽烫伤一样:“呀……这可是……没想到啊。”
善子已经将手枪上膛。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选择非常简单。
“主动交出来或者是我们费点功夫。”这麽说着的同时太宰治看向了那边还没有表态的五条悟,“说起来,五条先生怎麽想呢?要站在哪边?”
“是‘五条老师’。”那男人歪着脖子,“……我是老师哦~”但话是这麽说,他却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墨镜後的苍天之眼只盯着善子。
巫女只顾着自己思考,丝毫没有求救的打算。
要麽,善子主动把理子交出去,成为‘正确’的牺牲品,和那个已经恶灵化的天元一样,成为填在结界底下的人柱,和那些巫女一样……从此开始失去所有自由和未来。
要麽……被人以武力抢过去——不,那个时候她肯定已经彻底死了吧。
“啊,果然是没有底牌了吗。”太宰治看上去对这样的画面充满了厌烦,像是阴湿生物被拖到了阳光底下,黑色乱发的年轻人连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只是善子绝对不……
而那个打算也被阴沉的MAFIA干部看出来了:“啊,看来是不想用啊,我还期待黑沼小姐直接说呢,明明那应该是一步好棋来着?”
“……因为我对完全的毁灭没有兴趣,那些阴沟里的蟑螂也不值得我如此。”要消灭蟑螂可没有必要将自己也变成蟑螂,如果要她跨过那条线,以後都在阴沟里生存的话。
还不如死了算了。
旁边的几人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表现欲颇强的MAFIA这才摊开双手,像是蛊惑,又像是劝说:“要处理黑沼小姐混进横滨中心血库的血袋可花了我们好大的功夫啊——利用献血将自己的血液混进血液银行,然後借着四通八达的既有体系把自己的术式媒介塞进港|黑专用的医院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主意啊,不,不仅仅是横滨吧——你的血液到底已经混进了几个血库?东京中心血液银行?京都第一血库?”
他哈哈笑了两声。
“只要你想的话,人质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吗?手握着足以威胁至少百万人的武器却不用,你到底在想什麽?”他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鼓动,“用吧?毕竟不是这样吗?抛弃人性的话就能赢了——”
聪明人如此建议。
确实如此。
她想过的,也确实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毕竟我也只是个卑劣的人类。
最痛苦的时候,每天每天都在想着为什麽是我,要是可以轻易抓住堕入地狱的手一定很简单,把一切都毁掉吧,不管是咒术界还是这个世界。
而善子的答案也很简单,她的目光微微看向了地面:“可能……因为我是个笨蛋。”
“但你已经没有筹码了,不,如果你对咒术界没有那种利用价值的话……黑沼小姐,你已经不在牌桌上了噢?不抛弃人性就赢不了,说白了,不管是这边还是那边,好像都是如此呢。”那个阴郁的‘聪明人’语气厌厌的,像是对这种场面有些失望。
他看向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的猫眼巫女:“虽然对你拼尽全力的守护非常感动,黑沼小姐,看来你的旅程也要到此为止了啊,如果现在收手,那边不好说,这边的话……我可以放你走噢?毕竟我个人来说是很尊敬黑沼小姐的,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的话。”
“对这种叛逆的家夥当然要处以死|刑以儆效尤!”保守派老头又好像得了底气,又嚷嚷了起来,“还有那些被裹挟的器官丶一定要——”他闹着要让善子解开术式然後就把她处刑。
这老头的大脑皮层一定是打满了玻尿酸。
而善子没有动摇,不仅如此——和她定下束缚的那些同伴也没有,然後是七海建人黑田兵卫一行人。
没有人动摇。
于是亲黑沼派的几人也安定了下来,本来打算出手的白毛扫把头看向了另外一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插手,反而是若有所思在思考着什麽的挚友,也安定了下来。
——那是被人信赖着的同伴,但是现在隐隐约约却已变成了被衆人围绕的核心。
死之巫女看向了太宰治:“太宰干部,我好像不是个聪明人,也不是最强的那个……我只是获得了很多人的喜爱和帮助而已。”
正因为如此,这生命必须要有价值。
“理子。”她叹了口气。
而那边的妹妹睁大了眼睛,举起了手:“在哦!”
那个她保护的人也爱着自己,这怎麽会是败因。
“和姐姐定下束缚吧。”
太宰治微微睁大了没被绷带蒙住的那一侧眼睛:“我以为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面对危险才对,不然也不会把她藏起来了。”阴郁干部的表情非常难看,但那好像并非是因为输赢,更像是他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东西,被阳光刺伤一样。
“我和理子的关系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猫眼人偶眨了眨眼,以谜语回复谜语,“她也是我的同伴。”
我们是只能互相依存,共同扶持着活到现在的关系,既是姐妹,也是同伴。
理子才不会是软肋,说实话,巫女也只是因为绝对不想让她知道咒术界这边的事情,才把理子屏蔽在外——因为愿意为了天元牺牲一次的星浆体,再怎麽想……哪怕再来一次也只会毫不犹豫选择拯救他人的那条道路。
……为了帮助自己和他人,理子又一次选择了那个名字。
但是恰恰正是这样,善子才绝对不要让重新开始的孩子再一次被埋葬在‘正确’里。
她看着那边明显可以归类为阴湿生物那一类丶身上绑着绷带的黑|帮干部,猫眼巫女眨了眨眼:“我是绝对不会协助您这种人的愿望的,就算有正当的理由。”
“嘴上说着生命丶世界没有什麽意义,一切都是虚无那样的话。”她语气里带着指责,“那种事情——请您先活一次再说吧。”
光是站在旁边看着,问别人嘴里的食物是什麽滋味,活着到底有什麽好,在总监部丶MAFIA那种地方寻找值得生存的价值?你到底想在阴沟里找什麽东西?
“你到底在往哪里找啊。”
善意只会和善意遇到,想要知道生存是否有意义的话……
对阴湿生物特攻的死之巫女看向了那个活着的死者:“虽然不知道您在对这个世界失望什麽,您得往活着的地方去找才对,太宰干部。”
然後她给出了自己的选项——除了自己和理子,善子没有任何筹码。
那麽就把所有筹码都丢出去好了。
不知何处涌上的夜泉将巫女的全身都染湿了——她无神的眼睛因灵魂的靠近逐渐泛起了光,旁边的夏油杰在这样的术式作用下难得被强制收了回去。
“我两条路都不选。”濡湿的巫女这麽说着,将枪口斜往上卡在了自己的下巴上,说出了自己的束缚条件,“理子,立下束缚——要不然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自由地活下去,按照我的方案进行……反正,按照你们的计划进行的话,我本来就需要死,对吧?我|干脆就配合配合你们。”
她要所有人都会得到拯救的好结局。
所以——她得为了继续活着去死才行。
“天元大人。”她以玩笑似的称呼叫着理子,“还记得我教过你的丶在研究所学到的关于天元术式的用法吗——把你的‘规则’写入这个属于天元的结界吧,就像过去的那个天元把精神干扰写进去一样,理子,能做到吗?”
理子犹豫地点了点头。
而规则只有一条。
“二代天元黑沼理子的结界术,会随着黑沼善子的肉|体死亡体验不停地被削弱——结界的代价就由我来支付。”
毕竟要在束缚里写入‘天元术式消失’的话太绝对了,善子的性命还没那麽值钱。
以强度来说这样的条款绝对不可能成立,因为两边并不等价。
反而是不能使用结界术很简单——毕竟天元结界的本质就是将自身作为结界人柱,以生命作为抵押强制支撑足以将整个‘世界’笼罩起来的结界,然後又因为天元是不死,所以勉强达成的收支平衡。
天元的结界术和别的所有术师使用的都没有任何差别,甚至不需要本人有着很高的强度,结界的规模和效果只是因为代价过大带来的巨额收益而已——无限的生命。
结界的主人可以像是管理员一样控制丶协调丶管理结界,而在初代天元恶灵化并沉睡的现在,有办法操纵那个东西的人就只剩下一个——理子。
“友情提示。”这麽说着,巫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血色有些浅淡的嘴角微微勾起,“我还有十几个可以重来的脑袋。”
“喂,失去力量的你和她都只是砧板上的鱼——”那边不明所以的保守派慌张了起来。
倒是理子眨了眨眼:“老爷爷,你到底在说什麽老年痴呆的话啊,那个研究所的实验不是成功了吗?”
难道忘了你们制造出了什麽东西?
两姐妹异口同声。
——就算失去了结界术。
“我们可是‘不死’啊?”
来试试看吧,看她能把这结界术削弱到什麽程度。
“这边先为您展示一下试用装吧?客人。”
面无表情的人偶脸上扬起了一个狂气的笑容,她扣下扳机。
要这不是绿江,说实话,这麽逼迫丶强迫wtw等待的话,我感觉五条悟直接把她关起来都很合理(病娇路线的话哈哈哈
总之,其实善子也有点emmm,她脑子确实也挺术师的,只是平时不大能看得出来(她自己的视角的话)
发现我的作话有越来越长的倾向,今天姑且就只放一个太长不看版本吧(?)完整版在评论区
[1]根据独眼猫的设定推理的二创别信,综濡鸦所以融合了一些
[2]前文提到的天元结界的认知干扰,也是因为双方融合所以太宰也对那个无效化了。
这边很多劣势/甚至太宰掺和进来其实都是违背束缚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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