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娜光脚不怕穿鞋的,就不知道被胁迫的孙家人会作何反应。
老儿子跃跃欲试要吃瓜,张翠兰给了儿媳妇一个眼神儿。
林瑶秒懂,从兜里掏出两个棉球把东子的小耳朵堵住了。
顾时东:娘哎,嫂子哪来的棉球球?
满仓叔还在那委屈呢,又给翠兰同志毫不留情拍了一巴掌,“老爷们儿家家叽歪啥,还想挨挠是不?”
张大舅也劝他,“满仓啊,咱男人就得能屈能伸,你瞅瞅我也让你嫂子挠了半辈子,嗨,习惯就好了。”
顾满仓:“.......”
自家几个棒槌老实了,张翠兰满意点点头,对张大舅昂了昂下巴。
“大哥,咋成瘪嘴巴老太太了,那林红娜到底咋回事?“
张大舅咧咧嘴,他就等着妹子开口呢,手里的皮鞭子一甩,在丁零当啷的铜铃声中,把他听来的八卦讲了一遍。
其实,林红娜和孙家良的事儿,无非就是林红娜下套把孙家良套进来,好嫁到老孙家去。
这回也跟以前差不多,林红娜雪夜去敲孙家良的门,成功把他拉了回来。
孙家良三天两头往肥皂厂宿舍跑,他也知道要避嫌,大都是天黑透了才摸出门。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孙家良去的次数多了,肥皂厂宿舍的姑娘们也碰上他好几回,时间一长,姑娘们琢磨过味来了,肥皂厂宿舍就林红娜一个临时女工住单间,孙家良不来找她找谁?
孙家良和林红娜的桃色新闻,闹得满镇风雨。
孙家父母坐不住,喝令孙家良跟林红娜断了联系。
林红娜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上似的,她肚子总算挣了回气,在最紧要的关头有了孕吐。
孕吐一来,林大国一家四口那是欣喜若狂。
连在外头躲债的林红武也回了家,一家子给林红娜出谋划策,务必把孙家良这个冤大头拿下。
要说林大国一家,李爱凤没头脑,就会撒泼打滚贪便宜,林大国软脚虾一个,色厉内荏日软怕硬,这对夫妻倒是生了一对有心机的儿女。
林红武肚子里一肚子坏水,林红娜心眼儿多的跟筛子一样,兄妹俩知道爹妈靠不住,索性撇开他们,关上门商量怎么给孙家良下套。
林红武跟着一帮子三教九流也学到了些阴招,男人□□里那档事儿,他再明白不过了。
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都是贱骨头,偷来的婆娘就是比明媒正娶的刺激!
林红武来了招仙人跳,孙家良不是喜欢去宿舍偷情嘛,那就让他在这上头翻船。
孙家良也盘算好了,再跟林红娜玩几次,玩腻了就给点甜头飞了她。
林家无权无势,怎么跟他孙家逗,给林家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双方各怀鬼胎,孙家良一个人最终抵不过林家兄妹。
三天前,孙家良某方面上头又偷偷摸摸去了肥皂厂宿舍,找林红娜温存了一番。
事后餍足的孙家良提上裤子打道回府,还没走出宿舍门呢,外头蹲守的林红武打着手电筒一脚踹开屋门,来“抓奸”了。
孙家良慌得不行,他玩归玩,可不想跟林红娜扯上什么实质性关系,林家那个无底洞沾上就跑不掉了。
他撒腿想跑,林红武一拳头挥过去,孙家良躲闪不及,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红武演戏演全套,不光揍了孙家良,连林红娜也一起揍了。
林红武拳打脚踢,林红娜哭哭啼啼,大晚上直接把肥皂厂领导闹腾来了。
孙家良一看事情闹大了,只能哑巴吃黄连,在众人面前承认他跟林红娜是一对儿,俩人都订婚了,过阵子打算结婚了,他是按耐不住相思之情,才晚上来找佳人幽会。
至于林红武,也结坡下驴说他是从外乡回来,没有盘缠了想跟妹妹借几块钱回家,正好碰上孙家良,他在外乡躲着呢,啥也不知道啊,还以为遇上流氓强迫亲妹,当哥的一时情急下手重了。
众人表示理解,既然是一场乌龙,别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插手。
孙家良就这么给林家兄妹套牢了。
孙父孙母得讯赶来,林大国李爱凤也从乡下来了镇上,李爱凤一把鼻涕一把泪,扯住孙母就不松手了。
孙母养尊处优半辈子,在外面谁不给她面子,哪里见过乡下婆娘这一套粗俗的作派,有脾气也发不出来,被李爱凤扯的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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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父脸色铁青,他这辈子根正苗红,从来没想过自己儿子如此不争气,会跟这么一个没有礼义廉耻的家庭扯上关系,还被人抓奸在床.......
孙家良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生活作风不正,往大了说可不能小觑了。
为了儿子的前途,孙家只能吃了个闷亏,认了林红娜这个儿媳妇。
林红娜又趁热打铁,含羞道出孕吐的事情。
好嘛,这下子不光孙母头晕眼花,孙父也一阵晕眩,差点儿晕过去。
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李爱凤好不容易攀上了孙家这门好亲事,不在村里面炫耀炫耀就不是她了。
坏也就坏在李爱凤这张嘴上,她村里村外的嚷嚷,自家闺女命好,马上就能嫁到镇上当干部太太,过几个月大外孙子生下来,以后全家都着享福了。
得喽,这话一出,林大国恨不能甩这个蠢婆娘两巴掌。
村里人一看,哟,怪不得林红娜能嫁到孙家呢,原来肚子里揣上孙家种了。
林家兄妹给孙家下套的事儿,也是林红武酒喝多了,大着舌头跟外人讲的。
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功夫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张家舅舅这么一通说,嘴巴干得口干舌燥。
老顾家一家子给林大国一家的骚操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张大舅摇摇头,真是少见多怪,乡下这种事还少了?什么家里老公公和儿媳妇扒灰,姐夫小姨子那什么的,更生猛的话题他还没说出口呢。
云水县城民风淳朴,城里读书人多,礼义廉耻这块儿确实比乡下做的好,张大舅活了半辈子,见的事多了,他也知道妹妹妹夫观念传统,遂闭着嘴不说话了。
老顾家一家人半天没说话。
最后张翠兰一脸庆幸,拍着胸口心道,老顾家祖上积德,祖上积德啊。
顾时东给棉球堵着小耳朵,听不见大舅说的啥,只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急的搔头摸耳,就想知道大舅都说了什么。
林瑶把他耳朵里的棉球掏出来,臭小子悄咪咪打探,“嫂子,刚才舅舅说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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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拿起茶壶抿了口红枣蜂蜜茶,老蜂蜜泡的茶就是甜,红枣茶喝一口暖暖的驱散了周身的冷意,她又抿一口,瞧着东子这个臭小子都快急的跳起来了,才慢条斯理开口。
“大舅说.....”
”嗯嗯?”
说的啥?
顾时东期待看过来。
“说你个臭小子不好好学习,以后就跟他回老家捡牛粪去,老家粪筐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时东:“........”
臭小子嘴一撅,抱着小橘猫不吱声了。
顾时安眼角都是笑意,脚下油门一踩,吉普车嗖下开出去老远,张大舅也甩着鞭子赶着老驴车加快了步伐。
山路颠颠簸簸,吉普车在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总算见到了顾家坳的村口。
顾家坳是个小山村,全村加起来也才几十口子村民,顾家老宅坐落在一大片竹林前面,冬日清晨寒冷依旧,路边枯草上凝结着白霜,竹林两边的小路倒是平坦好走。
休憩一新的顾家老宅掩隐在树林中,别有一番风味。
林瑶跳下车抬头眺望老宅,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第60章
林瑶一回头,顾副局长就站在她身后,黑沉深邃眼膜里带着一抹温柔,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摸上去却很柔软。
林瑶兴头上来,拽着顾时安的大手晃了晃,一双小手捏来捏去的玩儿。
顾时安嘴角噙着笑,由着她去。
小两口正腻歪呢,顾时东跟张大舅一前一后抬着家里的那口大铁锅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臭小子扯着嗓子喊,“嫂子江湖救急啊,这锅快把我压趴下了,我哥手有啥好玩的。”
张舅舅也一副,“哎哟,小两口感情真好,老头子很欣慰”的表情。
林瑶小脸一红,忙不迭撒手跑了。
顾时安耳朵微微发烫,咳嗽了声去帮着顾满仓抬五斗橱。
张翠兰瞪了顾时东一眼,让臭小子老实干活,别没事瞎逼逼。
她老婆子还等着抱孙子呢,兔崽子净瞎捣乱。
顾时东挨了骂也不生气,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又去搬东西了。
张大舅看了可稀罕这个小外甥了,咱家这个老外甥性子好啊,不矫情不钻牛角尖,天生乐观派,这样的孩子一辈子有福气。
福气不福气的,张秀兰不晓得,就是老儿子发起疯来能把她气个半死。
老顾家鸡零狗碎的东西不少,顾家老宅三间泥瓦房个个收拾的亮堂,一家子把大件家具归置好,其他的相当于拎包入住。
家里人忙活着,刚加入大家庭的小橘猫可闲不住了,老宅里也有一洼小菜地,张翠兰去外头抱了一捆捆扎好的玉米秸,放在厨房外头,打算等会儿烧土灶的时候拿来烧。
小橘猫贼头贼脑,张翠兰前脚一走,它就迈着小短腿走过去,小爪子一勾一勾,没一会儿功夫把整齐的玉米秸抓的乱七八糟。
林瑶蹲在兔窝边上看小兔子,小橘猫也凑过来捣乱,小爪子使坏扒拉着窝里的小兔子,林瑶在边上看的直皱眉,想把小橘猫抱走,这小家伙儿刚才在菜园子里滚了一身泥,脏兮兮地,她不高兴抱,就把顾时安喊来,让他把小橘猫抱走。
顾时安走过来,大手一下把小橘猫拎起来,猫崽子喵喵蹬着爪子叫。
林瑶趁机rua了把小肥猫,嫌弃道,“咿,它身上好脏呀,公的还是母的?”
顾时安撩起小猫看了看,“是只小公猫。”
公猫啊,怪不得这么皮,小母猫都是可可爱爱的。
林瑶又rua了把猫脑袋,“一会儿打盆水给你洗个澡,小公猫也要干干净净讲卫生。”
小橘猫好像知道小两口谁说了算一样,敢怒不敢言“喵”了声,那小模样可怜的紧。
等林瑶心情好起来,笑眯眯背着手走了。
顾时安放下它,用小竹篮铺上稻草粗布垫子做了个小窝,小橘猫才嗖下跳到小竹篮里,乖巧舔爪爪。
上午九点钟,老宅差不多归置好了,堂屋墙上挂了胖娃娃抱鱼画。八仙桌擦的一尘不染,茶壶、搪瓷杯子、暖壶茶盘等都一一摆好了,土炕周围年画,把家里带来的稻草垫子、被褥展开铺好。
林瑶打了盆热水,拧干抹布跟东子一块儿,把几个屋子的门窗边边角角擦干几个,大冷天的身上热烘烘的。
厨房两个大土灶,都是刚垒好没用过的,墙角有个大水缸,边上放了张新打的榆木桌子,上头碗架,矮柜一应俱全,都是刚上了桐漆晒干的,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顾满仓打开地窖,趁着天好,把地窖里的地瓜土豆拿出来晾晾。
一家子又忙了回儿,红旗大队临过年也忙,张大舅是大队长,村里少不了他,帮着妹妹收拾好家,张大舅就要告辞。
张翠兰也知道她大哥的这个性子,说一不二,说走就走,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也没强留。
前头大舅舅家刚添了个小孙女,儿媳妇还坐月子呢,大冬天坐月子少不了红糖、鸡蛋和挂面。
鸡蛋舅舅家不缺,毕竟家里养着一窝老母鸡呢,现在没到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乡下老百姓家允许养三只以上的鸡。
挂面和红糖可就不好兑付了。
张翠兰这个当姑妈的,早给侄媳妇备好了,她进屋一趟,回来手上就多了个网兜兜,里头是一斤红糖和两斤挂面,还有厚厚一沓劳保手套。
老顾家三个大厂职工呢,厂里每月发一双劳保手套,压根用不完。
张翠兰把网兜递给张大舅,叮嘱他,“大哥,今年冬天冷,你跟二哥干活的时候,里头戴一双,外头套一双,这是棉纱手套戴手上干活不长冻疮。”
张家舅舅舅妈常年下地劳作,冬天耙地修水渠,往年手上都冻的又红又肿跟胡萝卜一样。
张大舅拿着棉纱手套,爱不释手地仔细看了看,就揣在兜里,乐道,“还是县里的劳保手套料子好,顺子厂里发的外头就一层布,全让你嫂子剪了糊鞋底了。”
大舅妈性子急,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张大舅笑了笑,又从驴车大袋子里掏出一个大块冻猪肉跟一麻袋大白菜,咧着嘴笑道,“今年日子不好过,咱家运气倒是挺好,冰天雪地大冷天,后山野猪没有吃的,横冲直撞跑到山下霍霍村里的菜窖,老二带着一帮后生把一窝野猪全端了,六只猪加起来足有一千斤,今年咱生产队可不缺肉吃,咱家分了七八十斤肉,咱娘说给你和妹夫外甥留几斤,再给你几十斤白菜过年吃。
说着,张大舅就把那一大块冻猪肉和一麻袋白菜往肩上扛。
两样东西太重,张大舅没扛动。
那肉沉得很,张大舅说是几斤,林瑶估摸着少说也有十来斤,一麻袋白菜几十斤更沉。
张大舅扛着费劲,顾满仓老手老脚提着也不好走。
张翠兰“哎呀”一声,她哥也太大胆了,大白天的就把肉往外拿,赶紧四处看看,确定四下没人,回家去喊大儿子。
顾时安在院子里拿着耙子清理煤棚子呢,听见老母亲喊他,放下耙子大步流星走出院子,看到大舅车上的那块冻猪肉,俊眉挑了跳,继而恢复平静。
他倒是不意外大舅手里的肉,毕竟顾家兄妹小时候,大舅二舅没少往家里送肉。
这时候就看出住在乡下的好处了,红旗大队靠着大山,大山物资丰饶,野猪山鸡野兔子满地跑,会门打猎手艺日子过得真比城里滋润。
顾时安很轻松扛起了冻肉和白菜回了院子。
这给顾时东羡慕的,就想着什么时候他能给大哥一样长到一米八,气宇轩昂走路居高临下看过来那模样,绝对帅呆了。
张大舅感叹了声,时光不等人,把狗皮帽子捂好,跳上老驴车回了红旗大队。
老顾家送走了张大舅,一瞅堂屋的老座钟,嘿,都十点半了,忙了一上午,是时候准备午饭了。
烧柴火的玉米秸秆让小橘猫挠的七零八落,顾时安只能拿着砍刀,去外面树林里砍了些树枝,抱回来烧火。
林瑶不会捣腾下乡的土灶,灶台连着风箱,这种古老的灶台,她只在某音平台看到过。
顾时安抱着干柴回来,看小姑娘在那研究怎么烧土灶,小橘猫蹲在边上歪着脑袋瓜看。
听见外面的声音,一人一猫转过来瞧,那表情分外可爱。
林瑶刚才在灶台边上摸了一手的灰,她没注意又蹭到了脸上,一张漂亮小脸乌七八黑,自己还不知道,犹自兴冲冲对着顾时安招手。
“老顾,你来看看这土灶怎么用啊?我看了半天也不会......”
满心火热的顾副局长:“.......”
呵,用到人家的时候就叫好哥哥,用不到的时候他就成了老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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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林瑶也没学会用土灶。
她瞅了眼,正坐在灶台口拉风箱的顾时安,心道,反正有老顾在,自己不学会用土灶也没什么的。
老顾家搬进新家的第一顿午饭,只是热了几个窝头,煮了锅金黄小米粥,切了个酸笋咸菜疙瘩,坐院里一家人凑活一顿就算完事儿。
忙了一上午,大家伙儿都累了。
要不说今年冬天邪门呢,早上还出了阵太阳,到十一点多外头就阴沉沉刮着冷风要下雪的样子。
屋里的土炕是收拾好了,家里过冬的柴禾还不够,今个儿天冷,顾时安跟老父亲到外头半个小时,拖了二十来捆柴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