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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难养(摧山白)


没想到冯氏今日也是打算要与她撕破脸皮的。
嘉宁冷冷一笑,顷刻换了称呼:“姨母是觉得,自己落在我手上的把柄,只有这一件么?”
冯氏身子果然僵了一下,但她依旧一言未发。
嘉宁还要再说话,却被康王妃一把拉住,康王妃看着冯氏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在贵府叨扰了。”
“慢走。”冯氏听了这话,笑得一脸得意,又显露出那种小人得志的精明来,显得市侩。
楚岚一直在旁边看着,他就说他这位母亲的心思,他一直看不懂。
小的时候不懂,现在看她也不懂。而今甚至有些渗人,像个怪物。
“阿娘!您为什么不让我说完!”嘉宁郡主急道,冯氏还欠了康王府那么多银子,只要说出来,她定然也跟着一起倒霉!
康王妃却斥她沉不住气,“你以为她今日凭什么敢同你撕破了脸?”
嘉宁郡主愣了愣。
“你忘了?”康王妃道,“她现在腹中怀了楚家的骨肉,你纵然是捅破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楚家也多半不会怎么怪罪她。”
听了这话,嘉宁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康王妃冷笑:“很多手段,要用到刀刃上,不可一次性用完,你即将要嫁到忠勇侯府去了,有些道理你终归要明白的。”
想起自己的婚事,嘉宁眼神又黯然下去,同时又带着十足的恨,真绝情啊,她的表哥,今日竟然都没有帮她说哪怕一句话。
真绝情啊。
想不到这件事平息得比楚岚想象中的轻易,他这位母亲竟然难得聪明了一回,没有叫康王府或是侯府的人知晓她还另外算计了刘善和方云蕊一事,那药无色无味,大夫都查不出来,侯府的人至今都以为是刘善喝醉了酒,都不知道今日宴上被设计的还有一人。
这样一来,她倒是不必过来松英堂问话了。
楚岚想着今日在衣柜中的风光,疏离的神色出现了一丝波动。
“母亲。”
在冯氏离开之际,楚岚忽然出声唤道。
冯氏身形一僵,回过身来,“又怎么了?”
楚岚面色平静,是在对她下一个命令。
“嘉宁嫁到侯府之后,刘善不会再有别的妾室了。”
冯氏皱了下眉,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然而楚岚不答,只凉凉地注视着她。
半晌,冯氏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震惊地看着楚岚。
“年三月初,妹妹去踏春之际,被刘善看上了。”楚岚盯着冯氏,“刘家原定想要求娶的,其实是妹妹,对么?”
冯氏面色发白。
“父亲隶属忠勇侯门下做事,开罪不起刘家,而母亲自然也不敢忤逆父亲。”楚岚慢条斯理说着,“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哄刘三郎开心,于是......有个人被母亲塞去给他做妾。”
冯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知道这些事,看着他的眼神又陌生又恐惧。
她此时此刻才突然觉得,她的这个儿子,好像早就不是她的骨肉至亲了,留给她的只有陌生和害怕。
除此之外,她其实更怕别的,现在的楚岚可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他已然丰满了自己的羽翼,没有什么能困住他。
冯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楚岚道:“既然嘉宁嫁了过去,那这个妾始终也是多余出来了,母亲还是早些安了人家的心才好。”
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冯氏当然听出来,楚岚这是让她回绝了侯府那边想要方云蕊做妾的事,并且再跟方云蕊过个明面,明明白白告诉她不必再嫁了。
“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小贱人告诉你的?她来求你?嗯?”冯氏逼问道。
楚岚一派淡然,“祖母临终前,曾来信与我,说要我帮忙照看她的婚事。”
这不可能!老太太竟然还想到这一层!?
冯氏想辩驳,却说不出话来,只道:“你这才刚成了探花,就敢忤逆长辈了?”
“如若母亲不应,康王府的马车还未走远。”楚岚道,“今日之事,我这里有的是人证。”
冯氏一噎,彻底没了话说,她今日还在想,若是为着听个结果的事,公爹何必派了他这个最疼爱的孙子亲自前来,原来他是还有别的事要办。
这不就是在提醒她,她若不答应,他便要去做这个人证吗?
好啊,好啊,她就生下这样一个白眼狼,居然敢持刀挥向自己的母亲。
冯氏没有再说话了,楚岚知道她是应了,他没有多在松英堂停留一刻,而是转而就出了荣国公府。
“公子,咱们这会儿是去哪儿?”青墨不解地问。
“去看看祖母。”他道。
当年祖母过世,他并未能及时赶回荣国公府,等知道消息的时候,祖母已经病故了,他便也歇了想要回去的心思。
为此,他的父亲写来了无数封信,无不痛斥他的不孝,用词不堪入目。
那时他本不觉得什么,离家数载,他自觉早就放下了亲情这种东西。直至后来又收到祖父的来信,信上口吻平平,只淡然交代了家中的变化,略写了一句祖母念他,憾不能再见,要他顾好身体,还兼带着一封祖母病中留下的潦草家书,艰难才能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看着那些,楚岚才觉出心口酸涩不已。
他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草长高飞,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祖母坟前。
楚家的陵墓是新修葺的,祖母是第一个去的,日日都会有人在这里打扫,所以干净得很。
楚岚来到碑前,从怀中摸出那封字迹潦草的家书来,上面大多数笔迹已经完全不能辨认了,只模糊能看到一些——家中来了个表小姐,姓方。
性子乖巧却怯懦得很。
我走之后,她在这家中无甚亲人,你若回来,替我照看她。
后面还写着“婚事”二字,只是单独出来,没有连成一个句子,楚岚觉得应是当时写到这里,祖母已十分力不从心了。
他平静地将信展开,引燃在碑前,轻声道:“孙儿知道了。”

“是吗?你说他出去了?”方云蕊坐在妆镜前, 又不确信地问了海林一遍。
“是,楚岚少爷从松英堂出来之后就离开了府上,不知去了哪里。”海林道。
方云蕊垂下眼帘, 她已经沐洗更衣完毕,只需把头梳好就行了, 还等着松英堂传她过去问话, 怎么这会儿倒不必过去了?
还是说,她仍要过去,只是楚岚离开了?
他不在府上,方云蕊莫名心里不安。
还是海林又补充了一句话, 这才让方云蕊彻底放下心来, 海林道:“奴婢后头还去松英堂看了一眼, 正堂空着,人都散了。”
散了啊, 方云蕊松了口气。
今日海林去找大夫, 还是青墨来跟海林说的消息,让她先自行回了居处便可,一会儿就会把表小姐平安无事地送来。
方云蕊隐去了一部分见不得人的, 向海林解释清了缘由,便托海林打问了松英堂那边的动静, 才算是明白了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冯氏心深, 今日既想将她与刘善之事定下,又想将楚岚与嘉宁之事定下,太过贪心,便弄巧成拙, 造就了嘉宁与刘善那一幕的局面。
不,也不是弄巧成拙, 是楚岚知道了,赶过来救她,她才能幸免于难的,她只是没有想到国公府宴请宾客的席面也会出错,她就那样被冯氏精准无误地下了药。
可今日,四个人,有两对,她与刘善之间被下药的人是她,那么楚岚与嘉宁之间呢?
方云蕊怔了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捂紧胸口,这二人之间,被下药的就只能是楚岚了,嘉宁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成全?所以这件事,是冯氏和嘉宁一起谋划的,可这件事并未在松英堂说出来,想必是被瞒下了。
楚岚......他也被冯氏下了药吗?他来救她的时候,其实自己也难受极了吗?他这样一个清傲之人,居然被自己的亲母算计出这样的事来......
而她......居然还在责怪楚岚,她怪楚岚自己身陷囹圄全然是因为他的母亲,即便被救了她心里也不是很领情,却全然没想到楚岚自己也是被算计的那个。
难怪他们母子关系不好,她错怪了他......不知道今日相继回来的时候,楚岚说他知道她在怪他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今日是不是也很难过呢?
从没有这样一刻,方云蕊如此想立时立刻见到楚岚,她想问问他,想告诉他是自己误会他了,想请他不要难过。
可是他出门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方云蕊有些怅然若失,好像就此再也见不到人了似的,心中又急切,又空落落的。
“海林。”她心里沉甸甸的,就忍不住想与海林倾诉几分,“你说表哥是不是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海林一愣,回头看见自家姑娘一脸相思都快写在脸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道:“楚岚少爷自然是很好的,能得那么多小娘子的喜欢,那自然是好的!姑娘还不知道吧,自从楚岚少爷被点了探花,京中想嫁他的女子就更多了,以前他不在京中,其实除了经常来府上那些姑娘小姐,大都还不知道他,现在可全知道了。”
方云蕊心中微叹一声,她岂会不知,她看见楚岚时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绝然脱俗之人,第一眼就觉得他远超过旁人去,眼里已容不下旁的了。
她是如此,旁人何尝不是如此?有门第家世的自然想来结亲了。
怎会像她一般,露水姻缘罢了,楚岚只怕都未将她挂在心上过。
两人正说着话,却是松英堂的庆心来了,直言二夫人请方云蕊过去。
方云蕊怔住,望了眼天外的颜色,这个时候差不多是各房院里吃晚饭的时候,冯氏叫她过去做什么?她面上先是一白,只怕冯氏是想送她同嘉宁一起陪嫁过去,心里跟着就起了一阵烦闷。
虽是不愿,但她也没敢耽搁,很快收拾好后带着海林跟在了庆心身后。
待到松英堂时,方云蕊发现冯氏叫她来的这间屋子,与乞巧节那晚叫她来议婚事的是同一间,还不及她多加细想,就见冯氏对她和蔼可亲地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虚伪至极的表情,不过这回却并未夹杂着什么别的情感。
方云蕊上前行礼道:“二夫人。”
“好孩子。”冯氏对她招了招手,竟是要她过去。
方云蕊不想过去,但她又无力抵抗,只好上前两步,没想到冯氏直接抓住了她的手。
就在她身骨一颤,想要甩开冯氏之时,却听她说道:“之前那桩婚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适合你。”
方云蕊睁大双眼,这是什么意思?
冯氏道:“我之前想着,侯府是高门,人家手指头缝里出来的都要比寻常人家丰裕,你嫁过去怎么也不会为吃穿发愁,而今突然觉得这婚姻大事,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方云蕊立即道:“二夫人,我当真不想去侯府,请二夫人成全。”
冯氏眼神暗了暗,继续笑道:“好罢,既然你实在是不愿,也就不必勉强了。”
“真的?”方云蕊不可置信地抬头,这冯氏怎么忽然这样大变了态度?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冯氏笑着,而后道,“只是我记得你是明年便及笄罢?婚事也要近了,不若我给你看着些。”
方云蕊哪里还敢让冯氏经手自己的婚事,立刻道:“实在不敢劳烦二夫人了,其实之前大夫人说有了中意的人选想叫我去相看一番,只是我那会儿实在不好应承下来,便推却了大夫人一番好意,如今倒是可以与大夫人说清了。”
冯氏见她搬了江氏出来挡着,对这个表小姐愈发不喜,只是她此刻又不能显露出来,只能尽力维护自己的形象道:“原来如此,大夫人也是个热心肠的,你与她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是,都听二夫人的。”方云蕊生怕冯氏后面又变卦,立刻道,“正好今日我还没去朝晖堂拜见过大夫人,这便过去罢。”
她生怕冯氏留她,已然起身行告退之礼了,冯氏见她避自己如避蛇蝎一般,愈发觉得此女心深,心里仍是狐疑着这小妮子究竟有没有与楚岚有过什么。
可下人分明说,从未见过这二人在一处说过话。
她看着方云蕊便想起今日楚岚威胁她时说的那些话,一阵气闷,挥手道:“那便去罢。”
走出朝晖堂时,方云蕊突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沉甸甸压在她心上的大事终于化解了,只是她自己也能想到——冯氏态度突然生变,多半是与楚岚有关的。
他到底还是替她解决了此事。
海林刚刚就站在方云蕊旁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高兴得连脸上的笑意都藏不住,却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拉着方云蕊道:“姑娘!那咱们现在是去朝晖堂吗?”
方云蕊点点头,开口却道:“是要去朝晖堂的,只是......”
她自然要当着冯氏的面去朝晖堂,自然要让冯氏知道她的确是去了的,这样才能防着冯氏以后又生了什么变卦的心思,只是......
“只是什么?”海林追问。
方云蕊眸光闪了闪,定了定心思道:“只是,暂且先不要与大夫人说开婚约之事。”
海林不明白,“这是为何?姑娘不是也想大夫人帮着瞧瞧中意的人选吗?”
方云蕊轻咬着下唇,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婚事还是由大夫人帮忙看着才好放心一些。
可......可她现在脑袋里想的全是楚岚,半分都不能将他推出自己脑海中去,实在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让大夫人给她另觅一位良人。
她知道自己要认清现实,知道自己这样卑微之人,是决计不可能与楚岚有什么结果的,她也不想要什么结果,她没有生出任何妄念。
她只是想......暂时地逃避一下现实而已。
只是这般心思,海林怎么会懂?海林只是觉得要赶紧找到良人,早日脱离了这国公府才好。
海林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她们姑娘开心高兴就好了,所以她既想撮合姑娘和楚岚少爷在一起,也想姑娘早日寻到一个正直可靠的夫君离开国公府,归根结底不过是盼着方云蕊好,至于怎么样好,那都是无所谓的。
方云蕊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是很想考虑婚事,我想歇几天,我有些累了。”
她搪塞着,不敢直视海林,也全然不敢直视自己的心思。
此刻她只想当下,除了当下什么也不愿多想。
她只想见到楚岚。
到了朝晖堂闻到饭味,方云蕊才想起她来得怕不是时候,只是已经来了这会儿走了更是不好,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其实常年在国公府待着,方云蕊已经有些不习惯与长辈们亲近了,她虽知大夫人没有害她之心,只是也无法一下子就亲近起来,相处的时候总会有些拘谨。
进屋的时候,江月容果然正在用饭,见她来便热情招呼道:“可用过饭了?一起吃些?”
方云蕊不好推辞,一块儿坐下了。
江月容看出她的不自在,挥手让几个多余的女使都下去了,人一少下来,方云蕊倒真是松泛了些。
“今儿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江月容问道。
“我没注意时间。”方云蕊道,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这孩子往常都会特意避开吃饭的时辰过来,是个谨慎心细的,江月容看她一眼,问:“是遇上什么事了?”
“也没有。”方云蕊摇了摇头,不敢很瞒着,如实道,“就是二夫人传我问了几句话,我有些怕二夫人。”
“原来是慌不择路,上我这儿避避来了。”江月容笑了一声,又细看她,“二夫人应当没有对你不好罢?”
“这倒没有。”方云蕊笑了笑,“是我自己害怕。”
江月容甚少外出,楚家的家宴她出面得少,全看兴致,中秋宴那么多人在,她更是不会出面了,只是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看向方云蕊,道:“以后嘉宁郡主不会再来府上了,你也不必再害怕,只管安心读书就是。”
方云蕊点点头,之前那么多事都压在她心上,现在竟一下子全解决了,她经历了一番事,心境好似也有所转变,不再像以往那么战战兢兢的了,只盼着以后的日子别再走下坡路了。
眼前她只想着顺利进入女学,然后拿到皇后亲赐的玉牌,如此也能仰赖大夫人帮她掌眼一门好些的亲事。
想到两个月前她还在满心绝望地想去出家当姑子算了,现今却能计划着自己真正向往的活法,真真是觉得有了无限希望。
只是始终有一块,不轻不重地压着她,她只能刻意去忽视那一块的存在,有的时候她能短暂地忘记或放下,但也有时候会钻尽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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