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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福妾(南风不尽)


“二爷,是不是我把您吵醒了?”程婉蕴脸微微发红,走过去替太子爷把衣带系好,又把太子爷推回屋子里去,“您袜子都没穿就出来做什么呢,那么冷的天,坐好坐好,我让碧桃打洗脸水过来。”
说着她开了妆匣拿出篦子绕到太子身后替他通头发,然后再梳顺,把辫子编起来。
“我早也醒了,”胤礽从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旁人,出来就是要自在些么,辫子编好,他把人抓过来提抱在膝上,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刚听见什么钓虾,我没听错吧?那么大人了,还嚷着我也要去呢!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程婉蕴坐在太子爷的怀里,一点也不害臊,甚至骄傲地扬起下巴:“您瞧好吧,我钓虾可是一把好手!怀靖胡闹的本事,都是我教出来的呢!”
胤礽笑了:“行吧,只是别下水,这时候的河都是刚化过冰的,刺骨凉,别闹病了。”
程婉蕴听太子爷这么说,他竟然是不跟着去的样子,不由好奇道:“那您呢?”
“你们去玩,我就到处走走,和老百姓说说话,混口茶水吃。”
噢,太子爷这是要下乡体察民情呢。程婉蕴刚点了点头,就听太子爷接着说,“别玩太久,咱们下午就得出发回通州,整理好行装就直接坐船去天津。”
程婉蕴愣了愣:“怎么那么急?”
胤礽默然了一会儿,揉了揉她的头,道:“四弟他们应该已经到天津府了,我们不好太迟,回头这些官员也得见见,另外……我昨晚接到四弟的信,说是北塘竟然闹起海寇来了,因此想提前过去瞧瞧。”
海寇!程婉蕴听得悚然一惊,连忙点头:“我一会儿就让碧桃收拾东西。”顿了顿,又小声说,“那我还是不去钓虾了。”
胤礽摇摇头,微微一笑:“不必如此,咱们出来既要办正事,也要过过老百姓的日子,你只管去吧!海寇风一样来了又走,水师提督也不是吃白饭的,这些事不用你操太多的心,何况,德柱他们也得安排人包船,下午能走已经很急了,放心去吧。”
程婉蕴想想也是,这种大事她也不能上去帮忙,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不过她跟着大柱子他们扛着网兜竹竿去钓虾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想北塘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很出名,她以前去旅游的时候就听出租车仿佛单口相声传人一般的师傅讲过历史。
这地方咱们后世叫三河岛、炮台岛,因为位于潮白河、永定新河、蓟运河三条河流汇流入海口而得名,戚继光为了防止倭寇进犯,在蓟运河修了两座南、北营炮台,因此而得名炮台岛。到了大清,也曾经多次修缮加固炮台,最后把一个炮台要塞,修成了一座半岛,统称北塘炮台。
这地方本来就是倭寇、海寇常来常往打秋风的,自明朝到清朝,就没断过。
程婉蕴会对这个地名有所反应也是因为——当年,英法军正是在北塘登陆,轰开了天津的大门,继而长驱直入,直抵京城。
她叹了口气,因此到了河边,也没心情下去钓虾了,就坐在河岸边发呆。
康熙年间的炮台岛还不能叫岛呢,只是扼守蓟运河口的炮台要塞,这地方也并未引起过朝廷的重视,因为这时候的大清还很强大,至少未被西方拉开差距,但只要放眼整个世界,就会发觉这个世界正在不知不觉发生嬗变。她一直不敢想这些,但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毛骨悚然。
大柱子和程怀靖已经捞到虾了,正高兴万分地远远举起来给她看:“大姐!这虾大!”
程婉蕴对着他笑了笑。
心底里却在劝服自己:她也知道忧国忧民,可这种事不是一代人能解决的。康熙算是比较开明的皇帝了,他不排斥西洋文化,顺治朝因苔湾还没回归,反清复明闹得四处烽烟四起,顺治是实行全面海禁的,海上真是一条船都没了。
但康熙二十二年收回苔湾以后,康熙听说广东福建浙江地区沿海人民过得极苦,就又开放了港口,程婉蕴之前能吃到的柠檬、菠萝和芒果就是开禁以后才舶来的。
康熙对算学也十分重视,十三阿哥因为算学不好都还被康熙勒令要苦学呢。
而且,宫里还曾经出现过传教士带来的巧克力和葡萄酒哦!程婉蕴当时看到的时候,差点没将眼珠子掉下来。
可从康熙之后,海禁便越收越紧,直到道光年间,英军炮轰镇江,切断控制了京杭大运河,也把整个国家最大的动脉切断了,道光迫不得已,全面重开海运,但已经来不及了。
程婉蕴望着程怀靖和大柱子,他们已经钓了一兜子了,两人一边冻得哆嗦一边跑过来向她展示成果,她回过神来,笑着挨个将他们的脑袋揉过去:“你们也太能干了吧!”
她趁机将脑海中的悲伤全都压到心底最深处,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想了。这么深的痛苦,靠着她一个人办不到的。
她只是想,弘皙好似对物理现象挺感兴趣的,回头可以多多给他灌输这些知识……说不定也能弄出什么弘晳三定律啥的。
程婉蕴咸鱼光环再次发亮,开始在脑海中自娱自乐了起来。
她算是发现了,她每次因为穿越清朝以及联想到无力改变的历史走向这件事痛苦的时候,身体就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让她不至于抑郁而亡。
化悲愤为食欲,怀靖和大柱子一人背了一兜子鳌虾跟在她身后,程婉蕴把碧桃、石家兄弟、其他亲兵都抓过来刷洗鳌虾,不时听见被虾夹了手的嗷叫声。
胤礽回来的时候,还没到门口就闻见了浓郁的麻辣香,还有许多村民也跟着在门口探头探脑,他们都在议论大柱子家是走了大运了!
这天天吃得都是白面、白米,还有肉,这鳌虾虽然普通,可油盐酱醋那些配料香料就比这鳌虾贵啊!有个年轻人还曾经溜到大柱子家屋子后头,爬到树上往他家灶房里窥探过,炒虾的时候那么大一勺油!哗啦啦就淋下去了!然后盛起来的时候,又用葱姜蒜爆了热油,稀里哗啦地淋在那鳌虾上,他差点没吓死。
他娘当家,油糖盐这三个罐子都是锁在柜子里了,每回吃饭,十几口人只放,盐都只放指甲盖那么大,别说油了,大部分时候都不舍得放!村子里谁家都没有铁锅,因为根本就不舍得吃什么炒菜啊!太废柴火了!
而大柱子家现在有一口大铁锅,还有两个砂锅、两个大陶瓮,还有个三层高的蒸笼!鸡蛋油米都堆得好似小山。
那人从树上下来以后,就把大柱子家的事传遍了村子,所有人都想来他家看看,可太子爷的亲兵十几二十个轮流守在屋子周围,他们不敢靠近,就只好聚在门口伸长脖子看。
被那么多人看着实在不自在,程婉蕴便把她和太子爷的那一锅麻辣小龙虾端到楼上堂屋吃了。其他人脸皮厚些,在围观下将螺蛳和小龙虾嘬得极响,还将那红油浇到饭上吃。
大柱子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鳌虾留了起来,还有分给他的白面饽饽也只吃了半个,德柱见了眉头微动,问道:“怎么不吃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大柱子才说:“想给村长爷爷家里送去,若不是他照顾相让,我们家哪里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你吃你的,厨房里还有,我让人去送。”德柱听了不是滋味,一把掏出自己的银子,叫上个亲兵,把银子和饭食给那里正送去。
楼上,程婉蕴正在认真地教太子爷剥虾,她捏住虾头和身子,两边用力压下去做示范:“这样从头按到尾,然后抓住它脑袋这样一扭一抽,你看肉就全出来啦!”
胤礽一边学,一边好奇地问:“你以前在家常吃这个?瞧着这么大个虾,其实能吃的不多呢。”
程婉蕴就想起了她上辈子曾经一个人干掉三斤小龙虾的壮举,她剥小龙虾的动作已经刻入灵魂,嘿笑道:“肉是少,就是吃这个滋味罢了。”
看太子剥虾剥得也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他以前可能都没自己剥过虾吧?这对他估计又是新奇体验了。程婉蕴腹诽了几句,随后又问道:“您出去兜了一圈,看见什么了吗?”
胤礽默默停下了剥虾的手,半晌才说:“村无壮丁,田里忙活的都是小孩和妇人,有的孩子就像小柱子那么大,就已经下地了。”
程婉蕴不由追问道:“那男丁去了哪里?”
胤礽想起了通州码头上深夜都还在拉船的纤夫,叹了口气:“大多都去服徭役了。”漕运徭役之重,已经大大超乎他预料了。
胤礽又想起他昨日做的梦了。
这是第七个梦。
他早晨骗了阿婉,他没有收到老四传信,他是做了个很简短的梦。
但却与他和阿婉无关,或许可以说,那是个素未谋面的人,他只是在梦中,替皇阿玛批阅奏章的时候,在直隶总督的折子里见到了那个人的名字,与他所做的一切。
梦中,他坐在皇阿玛身边,替他分拣各省呈递的折子,龙涎香袅袅从香炉中升起,大殿中鸦雀无声,唯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梦中也是康熙三十五年春,但他却没有去南巡,而是还留在宫中。康熙严肃威严,专心致志处理政务,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这样的气氛让他深感压抑,翻阅奏章的手都慢了下来。随后,梁九功进来跪奏,说是翊坤宫的庶妃陈答应有喜了,太医说已经近三个月了。
康熙闻言十分欢喜,搁笔起身,对太子道:“朕去一趟翊坤宫,太子一会儿忙完了也回去吧。”
梦中的太子连忙起身道是,又一路恭送皇阿玛出去,才回转继续看折子。
胤礽记得自己出门南巡的时候,并未听闻宫中有传来此等喜讯,再一看康熙批阅的折本时间,原来梦中已经是四月了。
而这折本正是直隶总督启奏皇上有关:“二月中旬,海寇袭扰天津北塘炮台要塞,北营炮台驻守官兵顾敏叡力战而死,其子侄为夺回炮台皆战死,其妻女不愿受辱自缢而亡。仅剩其孙,被附近乡民所救,得以幸存。”
康熙批文:“满门忠烈,可嘉可叹!尔等对其遗孙要多加抚恤。”随后便是要加固修缮炮台的话。
短短几十个字,就道尽了一个忠臣良将一家子的凄凉结局。
天津近在咫尺,二月中旬的这时日也近了,他想救下他们。

第82章 早点
酉时末分, 程婉蕴与太子一行已坐上一艘刚卸完粮食的平底漕船。朝廷为鼓励漕运、开源节流,曾下明令准许漕船卸粮后携带货物,在沿途口岸贩卖酒、布、竹木等大宗货物;并允许漕船沿途招揽乘船客人, 货运与客运并行。
德柱加上亲兵就够包一艘漕船了, 何况他们银子给的足,跑船的船帮老大鞍前马后、老爷长老爷短地伺候着一路打点的德柱,以为他是哪个富商巨贾, 又让人免费扛行李,又让人把五个船舱都打扫干净,甚至还熏了香。
一艘船有十三个舱, 前头程婉蕴他们住了,后头就都是船帮要卖的各种货了。
程婉蕴当初入京选秀坐的还是□□小货船,遇到风浪颠簸得能舱里晕倒一大片,相比较而言,漕运船又大又平稳,程婉蕴坐起来生龙活虎, 还能到甲板上看风景。
南船北马,程婉蕴、程怀靖还有石家兄弟都是在南方出生长大的, 甚至能在甲板上跑步打拳锻炼身体, 吃嘛嘛香。而典型北人的太子爷就有点晕船, 船一开就晕得起不来了,幸好不太严重,吃了德柱预备的药丸, 躺了一两个时辰, 总算能打起精神起来走两步了。
侍卫和亲兵里头也有不少晕船的, 德柱每个都发了药过去,不够药的就发点橘皮闻着, 又叫不晕船的帮着照顾,他自己是南来北往常跑的,以前坐船也吐,后来吐着吐着就练出来了。
橘皮这玩意儿还是大柱子非要送的,他家晒了一麻袋新鲜陈皮,原本是为了卖到生药铺子挣钱的,谁知太子爷悄悄让德柱塞了一百两银票给他们,差点没把几个孩子吓死。
然后连连摆手说不要,坚持只要半吊钱。
德柱强行塞给了大柱子。
程婉蕴和太子爷是这样想的,他们本来想把锅碗瓢盆粮油米面都留给他们的,但又怕他家晚上遭贼惦记,毕竟家里只有个瞎子娘是大人,丢了钱财倒也罢了,就怕害了他们性命。于是明面上让德柱将铁锅砂锅米面油肉都拿走了大半,只留给一家子一月口粮,实际上便塞了便于藏匿的银票给他们。随后,太子爷连防着这家人进钱庄出来被人盯上打劫的可能性都料到了,还专门留了个人在通州,跟大柱子一家说好了,到时候他们要兑银子,就找他去。
那些粮食太子爷也不好带,程婉蕴就提议分给大柱子的邻居和里正,孤儿寡母能活到现在没饿死人,说明他们的邻居、里正大多都是好的,否则一家子老弱病残、鳏寡孤独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这样做一是因为人都是“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大伙儿多多少少一起沾光,就不会生出那么多眼红是非来,二是好叫邻里以后能继续心甘情愿帮衬这家人,而不是想着“大柱子一家都阔了,哪里需要咱们”。
大柱子的娘知道以后对着程婉蕴差点没把头磕烂,立刻就把家里辛辛苦苦攒的陈皮都拿出来给德柱了,那一麻袋陈皮或许能卖个几两银子,但礼轻情意重,他们也没别的可以送了。
胤礽知道硬是不收的话,他们一辈子都不安心,而且大柱子说了一句:“陈皮清香,能防晕船。”他听到德柱在打听船,一心一意为他们考虑,这份心意更加难得,便就让德柱收下了。
安顿好柱子一家,他们就重新坐上骡车原路返回。大柱子一路送他们出村,光着脚走了三里地,最后被德柱强行挡了,不许他再跟,程婉蕴回头看的时候,他跪在路中间冲他们的车子磕头,重重的,磕得邦邦响。
太子爷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次,心里却在想,汉民与旗人,又有哪里不同呢?他们如此淳朴善良,甚至在那么大笔银子面前依然能坚守本心。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难怪皇阿玛一直坚持满汉一体。胤礽心目中康熙的形象更加巍峨高大了起来。
通州到津门码头,坐船也要半日多,靠岸的时候正好是第二日清晨。程婉蕴早早便拉着睡了一觉总算不再天旋地转的太子爷起来看日出。
“日出江花红胜火”的景致多么吸引人啊!虽然他们还没到江南,码头边也没有花,但迎着凛冽的朔风,看着江面波涛渐渐染了橘色,随后光芒刺透水面,一轮金日慢慢地、如释重负一般跃出水面,波光粼粼,天边还未消退的群星与残月顿时黯淡无光。
程婉蕴扶着甲板栏杆,耳畔是风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声音,她禁不住无声地哇了一句。
江上日出实在太美了。
它像是沸腾的,燃烧着的,红得那样透亮耀眼,他们乘坐的漕船渐渐靠近津门码头,整个码头都被镀上了迸射出来的日光。
胤礽却没有在看日出,而是看着她。
看她趴在栏杆,探出半个身子,几乎想伸手去触摸那轮日头,看她眼眸明亮,眸子像也被这日光点燃了一般,看她衣袂临风望骄阳,仿佛下一刻要乘风而去一般。
江上湿润的风吹拂过来,凉凉的。胤礽心口忽然窒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程婉蕴不觉,回头兴奋地对他说:“二爷,您说这像不像刚烙出来的大煎饼~金黄酥脆又喷香。”
胤礽用手把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梳好,不由笑道:“你是饿了吧?一会儿就能下去吃早食了,你再忍忍。”
他心跳恢复了正常,不知为何,他方才真的有种阿婉不属于这个世道,不属于他,他一撒手就会失去她的感觉。
魔怔了吧?那样的念头稍纵即逝,连他自个都不知为何,兴许是在船上没睡好吧。
码头上也忙碌着,似乎每个漕运码头都是如此,没有黑夜白天的界限,永远这样嘈杂热闹,贩卖早食的铺子早已经炊烟白气蒸腾,有那生意好的,门口都排上队了。
程婉蕴心痒痒,悄声问太子爷:“咱们也下船去吃早食好不好?我让怀靖带咱们自个的碗筷,混在人堆里吃才有意思呢!”
胤礽早就想下船了,他头一回对坚实的地面那样向往,因此点了点头,叫来德柱,随手扯了他腰间的荷包,让他自去安顿其他人的饭食,暂且不用跟着他们了。
“我们身边留程怀靖和石家兄弟就行。晚点吃完饭,仍旧在码头碰面,你再找几条私人的船,咱坐船直奔北塘炮台,到了地儿,你悄悄送信给老四,让他再带两三百人过来碰面。”胤礽下船的时候艰难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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