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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金膳斋(草灯大人)


待他们成功逃出生天,阿虎问:“阿姐,你多拿一枚解药,是要做什么?”
玲珑心有余悸,好半晌才缓过神来,道:“是给兰芝姐的。对了,她也是组织里的杀手。”
“你们是在金膳斋里认识的吗?”
“嗯。”
阿虎流露出神往的心绪,问:“金膳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玲珑绞尽脑汁也无法形容那个地方,只得道:“就是一间点心铺子……不过里面的人都很好。有白老板,有柳大哥,还有兰芝姐,若是没有那些变故,我想我们应当会相处得很好。”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金膳斋找兰芝吗?”
“嗯。”
阿虎挠了挠头,道:“其实我知道玲珑姐和白梦来的事,他待你好吗?”
玲珑想起那个锱铢必较的男人,万千苦情里涌现出一点甜腻来。
她犹豫半晌,道:“他待我,极好。”
阿虎笑:“既是如此,阿姐就忘记过去那些事,同他好好过日子吧。我瞧着阿姐同他是顶登对的佳偶,莫要错过了。”
玲珑失笑:“你都没见过他,如何说出‘登对’一词?”
阿虎羞赧地笑:“毕竟是前朝皇太子,想来也是饱读诗书的天家贵胄。况且他明知阿姐身份,还同你在一块儿,也是个不计较女子身家背景的,这样的男人,世间罕见,配得上我姐。”
连阿虎都在说白梦来的好,玲珑满心怅然。
她岔开话题,屈指点着阿虎的额头,道:“少说废话,咱们赶路吧!”
“嗳!”阿虎想起那一匹浑身雪白的马,问,“对了,阿姐,你那匹小白马呢?”
玲珑足下灵巧,飞跃于屋檐墙脊之间,朗声答话:“它识得去金膳斋的路,我喊它回去了。”
阿虎讶然:“这般通人性?真是好马!”

小白龙识路,早听从玲珑吩咐,跑回金膳斋了。
柳川一见灰头土脸的小白龙,当即一愣。转瞬之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逐颜开:“玲珑回来了!”
柳川就站在门头张望,直到瞧见熟稔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白梦来自打玲珑离去以后便茶不思饭不想,一日一回药膳粥,能进三四勺都要案前谢菩萨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玲珑回来了,想必主子心里头欢喜,会多看顾些他的身子了。
只是,柳川刚高兴完,又想起另一茬子事儿来。玲珑走之前曾放过狠话,说是下次见面要取白梦来首级。
既这么,那她回来也不算好事。
柳川灰心丧气地握紧了刀柄,不曾想,再次见面,竟要闹得兵戎相见。
玲珑一见柳川警惕的模样,便知他心里头的想法。
她的柳大哥,想是想她的,不然不会敞开金膳斋的大门来迎她;只是他提防也是提防她的,因此谨慎刀剑,想着同她争斗。
玲珑抿唇,当机立断将腰刀解下,递给阿虎:“这个你收着。”
阿虎不明就里,问:“阿姐?”
“没事。”玲珑故作轻松地朝阿虎摇摇头,随后,她径直朝柳川走去。
柳川见状,虽困惑玲珑的举止,可也稍稍放下心来。
或许玲珑的敌意只对白梦来展现,待他还是一如既往恭敬。
不必和最疼爱的小妹切磋,让柳川悬着的心一瞬间跌落到肚子里,连带着眉眼都能沾点笑模样。
玲珑近情心怯,此前决定要回金膳斋还没什么异样。如今瞧见这雕花门板,镀金门环,才觉得亲切。她软弱到了极致,好似生怕被人撵出来,临到门前,又放慢了鞋履,不敢再上前。
她伤了白梦来,柳川会恼她吗?
白老板呢,会恨她入骨吗?
明明她很熟悉这两人的脾气秉性,可出了一趟远门,遭了一回变故,心里头又拿捏不准了。
玲珑其实可以不回来的。
不过是送个秘药解药,她大可将药丸转交给阿虎,命他跑一回腿。
可是她还是来了,好似如今有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说服自己回来看看。
她这次回组织,受了不少委屈。
在小弟们面前要立起来,做个长姐的榜样,半点不能露怯。可她也还是好累,想同人倾诉,想同人说一说这些年的爱恨情仇。
特别是她曾倚重的主子居然是杀害她母亲的人,这让她难以承受,她这些年认贼作父,还听人点兵差遣,好不荒唐。
这心肝脾肺肾都苦烂了,还无处说理去。
讲到底,都是她识人不清。
早知主子恶毒,倒不如待在白梦来身边。好歹白梦来没有真正伤过她的家人,他是顶了他那已死父皇的缺儿。
其实玲珑知道自个儿家中的事是前朝君王的手笔,和白梦来毫不相干。她只是气他骗她,气他隐瞒实情,因此她豁出气力刺了白梦来一剑,权当给父母亲报仇赔罪。
比起主子,白梦来身上这点父辈的冤亲债事,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至少前朝君王被诛杀,也算是以死谢罪,给家人报了仇。
她不想杀白梦来的,她知道白梦来是无辜的人。
只是她也亲近不了白梦来,否则玲珑死后无颜拜见九泉之下的双亲。
玲珑当初执意要寻前朝后裔,除了被仇恨蒙蔽,也有一点,是想要给自己寻求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她没有生意,却不敢轻易赴死,以免黄泉之下的父母亲怪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肯定希望玲珑长命百岁,一生无忧的。
母亲还想她忘记父辈的情仇,嫁个好儿郎,平淡度日呢。
玲珑也不知该和柳川说什么,她灰头土脸地来,嘴里嘟囔一句:“柳大哥……”
玲珑期期艾艾的一句唤,倒让柳川满心都不是滋味。蛮好的一大家子,怎就闹得四分五裂,再也回不来了呢?
柳川叹了一口气,道:“你回来就好。”
玲珑没忘记正事儿:“兰芝姐呢?我拿来秘药的解药了,可以救她性命!”
这话问得柳川一愣,他迟疑了好半晌,道:“兰芝回去寻你了……怎么?你们没打着照面吗?”
此言一出,玲珑骤然一惊。
什么?兰芝回组织了?
不好!大事不妙!
玲珑警惕心起,不知该如何同柳川解释。
就在这时,阿虎从小白龙马鞍上解下一条红绸,递给玲珑:“阿姐,你快看!”
玲珑和柳川忙不迭凑上去,只见那条油光缎面上写着一句话:“兰芝在我手里,若想她平安无恙,带白梦来人头交换。”
这是主子的字迹,是他留下的东西!
怪不得主子愿意给她解药,愿意放她和阿虎回金膳斋。
原来他早就察觉玲珑和兰芝的交情,前脚挟持了兰芝,后脚不动声色观他们反应,看他们披戏衣,唱大戏!
难怪主子那时敢说出玲珑母亲的事情,激怒她。
他有恃无恐,知晓玲珑最是重情,念在兰芝的性命上,她也不会真的杀他。
好啊,好一个主子!
玲珑咬碎了一口银牙,糟乱的心脏在胸腔间狂跳。
事关兰芝的性命,柳川也有几分犹豫了。
他思忖一会儿,劝道:“玲珑,你不可贸然行动……”
柳川当然想救心上人,可亲如兄弟的白梦来也很重要。这哪里是要玲珑的命,这是要他的命啊!
柳川愁眉不展,思索应对之法。
他提议:“你同主子讨个主意吧。”
玲珑还是避讳见白梦来,她不知该和他说什么,既瞧着他厌烦,也怕惹得他厌烦。
柳川见玲珑模样,便知她对主子仍有旧情,必然不会对他下手。
玲珑能回来救兰芝,说明她是个重情之人。这样的人讲究情义,做事坦荡,断不会背地里要人性命。
柳川劝慰:“主子见多识广,一定有破局之法。既是要救你兰芝姐,也不必顾忌那么多前尘往事了。听大哥一句劝,主子不是恶人,他待你情深似海,断没有这样将你记挂在心上的男子了。”
玲珑苦笑:“柳大哥别说了,我去见一见白老板便是。”
“好,好!”柳川喜不自胜,道,“若你见了主子,好歹哄他再进一些吃食。这都多少天没吃东西了,身子骨捱不住啊!”
“我省得了。”玲珑不再别扭,三两下跑进院子,留下柳川和阿虎傻乐。
这时,柳川才记起玲珑带回来的这个少年。
他和阿虎大眼瞪小眼,问道:“你是?”
阿虎不怕人,乐乐呵呵地跟着喊:“柳大哥。”
柳川被一个男人喊哥哥,牙都要酸倒了。
他蹙起眉头,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是这般的厚脸皮。
柳川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有玲珑一个妹子……”
即便柳川撇清关系,阿虎也没有退让。他依旧沾亲带故,热情地喊:“玲珑是我阿姐,您是玲珑大哥,那这样一套关系,您也是我大哥。”
柳川被他这样一套近乎,整个人都懵了。
不过,他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既是玲珑亲戚,那他就勉强再多个小弟吧。虽不如妹子可人意,不过瞧着壮实,留在金膳斋里端茶倒水,倒也很有小厮前景。
不错不错。

玲珑和阿虎是连夜赶到的皇城,此时月落参横,曙光将明。
原本有些清灰的天色慢慢显露,教光瀑照入墙角旮旯,好似点了一盏灯一般,将周遭打亮。
玲珑抬手,想要敲白梦来房门。
还没等指尖触上,她又猛地收回了手。
玲珑在门外踌躇不前,屋内人倒是将光影瞧得一清二楚。
没多时,便有白梦来清润的嗓音传来:“柳川?”
这是白老板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还没愈合。
玲珑原本持重的心神,被他这一声强行拉扯过去。
玲珑忽然眼睛发烫,既酸又涩,这些天的委屈接连翻涌上心头,令她喉头发堵。
这种感觉很难言明……好似平素熬清守淡的僧侣,头一回破戒,吃了山珍海味,此后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日子了。倒不是上了瘾,食髓知味,而是破了头例,惦念那不同寻常的经历,成了不伦不类的妖僧。
她便是这样,在金膳斋领教过白梦来的柔情。
如今再要和此前一样孑然一身,她好似也不大适应,无法一人自处了。
其实再怎样,她也只是个半大的姑娘,也想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做她护盾,为她遮风挡雨。
白梦来唤过人名后,屋外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见反应,断不可能是柳川。
难道……
他心生希翼,又怕落空。
胸口还有一道血疤,起身动作太猛,便会疼痛难当。牵一发而动全身,使得怕疼的白梦来不得不赖床不起。
此时,他不敢耽误。足下一个踉跄,险些跌至门槛。
白梦来如今清瘦许多,他面色发白,四肢百骸都没了气力。
他憋着一口气,猛然拉开了房门。
屋外,站着徘徊往复的玲珑。
她和白老板好久没见了,此时两厢对视,不免尴尬。
玲珑强装自在,同他打招呼:“白老板。”
白梦来魂牵梦绕的人儿如今又活泼泼地出现在他跟前,若是往常,他定然要同她说笑的,只是现如今,他经历过事儿,生怕唐突了佳人,吓得她又要一阵逃窜。
经此一难,白梦来的心境都仿佛苍老了十多岁,到了望秋先零的地步。
“外头风大,进来说话吧。”他侧身,给玲珑让了个道儿。
隔着一道门槛,总觉得玲珑太遥远,白梦来想引她入屋详谈,也好借烛光,好生打量她眉眼。
这屋子里全是药膳味,玲珑想起前尘往事,心间惶然。她迟迟不愿入内,唯恐惹得白梦来恼火。
可她从白梦来紧攀门板的五指瞧出,他体力不支,如今站着说话,已是勉强,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就要倒地不起了。
到底是不忍心,玲珑还是小心翼翼走入了白梦来的寝房。
往日,白梦来用尽了手段,她都不肯来房中寻他。如今两下生疏,她倒是不请自来了。
玲珑心里头也无比唏嘘,她落座,盯着案上放凉的、未喝的药汤出神。
怎么不喝药呀?不喝药,身子骨怎么好得起来呢?
是怕苦吗?
玲珑环顾左右,确实没在桌上瞧见蜜饯干果。想来是柳川不够周道,不知男子也可能是不爱吃苦的。
怪好笑的,一个点心铺子的老板,寝房里连块糕点都不置备。
白梦来用眼睛一寸寸临摹玲珑,他想坐在她旁边,又怕惊扰到她,只得忍住相思之情,坐在离她稍远些的床榻边沿。
白梦来何时这样谨小慎微地做过事,如今对上玲珑,像是什么戒都犯了。
玲珑分神了好久,才察觉到白梦来灼灼如炬的目光。她羞赧地摸了摸鼻子,一派温和好讲话的姿态,好似白梦来胸口那个大窟窿,并不是她持剑捅出来的。
她是无辜的,如今只是来探病罢了。
许是白梦来病恹恹的,月白长衫罩在他肩头,总有些弱不禁风的憔悴感,好似一阵风便能将他刮走。那袖缘里,露出一截伶仃纤细的腕骨,不堪一折,教人心疼。
白梦来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个儿,微微勾唇,问:“你……回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白梦来想问,又不敢问。
他不确定问出来以后,玲珑会不会挥袖离去。
他舍不得她,不想她走。
玲珑闻言,果真做出张牙舞爪的凶恶模样,道:“来取你项上人头的。”
白梦来瞥了一眼玲珑周身,忍俊不禁:“既是如此,为何不带刀刃呢?”
玲珑的话被他当众揭穿,尴尬地笑了笑,一时无语。
不过,玲珑听得白梦来这话,也有些心酸。
他好似全然不在意生死,只要玲珑能回来,即便是要来杀他,白梦来也全然不在乎。
这人是傻子么?
原本无话不说的两人,此时比陌生人还要疏远。一沉默,气氛便凝固住了。
白梦来倚靠在花鸟雕镂空香木床架边上,他强忍住胸口的疼痛,轻描淡写地道:“之前那一剑,算是给你父母亲报仇了吗?足以解你心头之恨吗?”
“什么?”玲珑不明就里,出声询问。
白梦来见她还愿意和自个儿搭话,心中欢喜,想必还没完全厌恶他。明明是苦涩的果子,他细嚼慢咽,也能从中品咂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来。
白梦来语气松快,接着道:“若是不够,我还能再受一剑。”
话说到这份上,玲珑总算是明白他话中意思了。
白梦来是想让她消气,让她为父母亲复仇,两人之间没了恩怨,便能心无芥蒂待在一块儿了吗?
不知为何,玲珑的心里头酸楚极了,她鼻腔有些刺疼,逼得她眼泪都要扑簌簌往下掉。
玲珑眼角发烫,气得直跺脚,怒骂:“你是傻子吗?!”
光骂人还不够解气,玲珑起身,抬手捶了白梦来几下。
她下手没轻没重,像是泄愤,又像是撒泼。
白梦来的伤处似乎被她牵扯到了,惹得他闷哼一声,微微蹙眉。
玲珑吃了一惊,忙蹲下身,追问:“白老板,你怎么样?”
白梦来消受这来之不易的关怀,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他狡诈地将人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男子身上清冽的草木香露味将玲珑笼罩,那气息霸道,不过眨眼间就侵袭了她周身。
玲珑被裹挟入白梦来温暖宽厚的怀抱中,感受那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她一颗本该荒芜的心,好似被杨枝甘露浇灌,转瞬间活泛开,复而欣欣向荣,一派生机盎然。
这是白梦来的雨露,她承着他的恩情,被他庇护着,无惧此生风雨。
明明是个病秧子,手劲却这般大,教她逃脱不得,只得受困其中。
玲珑起初还挣扎,奈何白梦来拼死都不愿松开。
再然后,玲珑认命了。
她将脸埋入白梦来的怀抱中,瓮声瓮气地道:“白老板,我好累。”
她想到小弟们的惨死,想到这些天从主子手里死里逃生,又想到生死未卜的兰芝……
她觉得这一生,她活得好累。
她不想再纠缠什么,不想再追逐什么。
她想放过自己,想好好活下去。
白梦来失而复得,他欢喜极了。他紧紧抱住玲珑,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哪里忍得住。
此前亡国破宫门,他都没哭过,如今对上玲珑,倒是把前世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了。
白梦来哑着嗓子,哀求:“若是我受这一剑,你觉着还不好。那等我七老八十的时候,我不求老死,等你持刀取我性命,可好?这样一来,你不过蛰伏于我身边久些,最后还是为双亲报仇雪恨了,黄泉路上,也无惧与他们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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