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忍不住笑,故意问:“什么算是奇怪的话?”
显然檀舟也被问到了,神色一滞,迟迟不能开口。
钟令走近前,将半边身子都倚在了他身上,她仰着脸,笑着说:“你说让我包养你,算是奇怪的话吗?”
檀舟略惊:“我真的这么说了?”
钟令笃定着点点头。
她有看见檀舟眉间轻微颤动,一瞬间窘迫也难以置信,但钟令丝毫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思虑片刻,他终于是忍不住问:“那你......答应了?”
“那怎么办呢?”
钟令垂下眼忍笑道:“你都说了,你现在没有家了,只有我,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太狠心了?”
檀舟眉头急剧颤动,要皱不能皱。
他还是不敢相信,反复问:“我真的说了这些?”
钟令抿抿唇,抬起视线认真道:“真的。”
他试图从钟令脸上看出调笑的意思,可她双眸澄澈,一脸认真,也完全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若是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说这样的话。可昨晚发着烧,入睡前还怀着和她确定关系的欣喜,真要是神志不清,他完全有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他一时愣神,却又听钟令问:“怎么?你后悔了?不想被我包养?觉得吃软饭没了男子气概?”
“当然不是。”
他将钟令揽进怀里,抬手揉她顺滑的发,低声说:“我想要你开心,但我不想成为你心理上的负累,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轻松,毫无负担的。”
钟令唇边的笑意有一瞬凝结,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然没有考虑过这可能会伤害到他的自尊。
和他认识这些时间,她知道檀舟并非池中之物,也不贪图浮华名利。
他只想要以心换心,而她总是要拿身外之物来填补自己无法平等付出的那部分感情。
也许他是一个因爱而生的人,爱一个人就愿意为她付出所有,但她做不到像他一样简单纯粹,真诚热烈。
的确如他所说,她有心理负担,她甚至想,如果他只是贪图钱财,那她应该会轻松许多。
钱,她有很多,心,只有一颗。
今日早间一条新闻冲上了热搜。
知名篮球运动员晏明逸首次回应恋情一事, 他表示自己和钟令已经在今年六月和平结束了恋人关系,与罗幼菱是正常且合理的交往,并不是各大营销号所说的出轨。
消息一出, 舆论风向立刻转变, 晏明逸个人粉丝团下场控评, 声称与钟令只是恋爱关系没有婚约束缚,密而不发是给女方留体面。
一些极端粉丝甚至编出莫须有的谣言,说钟令早就移情别恋, 晏明逸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消息登顶热搜,气得傅樱连公司都不去,一大早就来茶坊找她吐槽。容卓甚至无心工作,刚到公司就去茶水间给钟令打视频。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怎么说的出口的?!他还是个人吗?!受了钟家这么多好处,一看没希望把你追回去, 转眼就背刺你!他还有没有良心啊?!”
容卓在电话那头咆哮, 这边钟令却是一言不发,她甚至兴致极好, 慢悠悠泡茶, 慢悠悠倒茶, 丝毫没有受到舆论的影响。
傅樱在一旁看得费解, 推着她手臂问:“依依, 你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钟令笑着轻叹:“了却一桩麻烦事, 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也太想得开了!”容卓又在电话那头怒吼:“你真的!你!你气死我得了!一个晏明逸一个罗幼菱,渣男贱女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在这儿岁月静好!钟阿姨要是还在, 一定不会让晏明逸好过!也就是你,心慈手软唯唯诺诺, 整天笑呵呵不知所云,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合着就我搁这儿瞎操心是吧?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你这么生气干嘛?气坏了算谁的?”
“算你的!”容卓怒道:“你真是太令人生气了钟令!我得上班了, 晚点我再找你算账!”
容卓一通发泄完直接挂了电话,留下钟令和傅樱两人尴尬地沉默。
傅樱也生气,但听完容卓的咆哮,她反倒是冷静了许多。
和钟令认识这么多年,她也很了解钟令的行事风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闺蜜之间总是要说几句心里话,她怕钟令将心事憋着,便又问:“你真的不难受?”
再听她关心,钟令终于舍得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抬眼望着窗外细雨连绵,轻笑道:“一点点吧。”
傅樱感叹:“你确实看得开。”
“那能怎么办呢?”她又笑:“他有团队有粉丝,还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我心里委屈,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你还记得吗?事情刚出的时候,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都是针对罗幼菱,如今他突然跳出来发声明,这些谩骂便都转移到了我身上。”
“明明错的人是晏明逸,但却因为有粉丝护着,有营销号帮着,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所以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说得多了,反而像泼妇骂街,失了钟家的脸面不说,还可能惹来新的麻烦。”
“既然和他已经翻篇了,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选择,越是在意,说不定他还越把自己当回事,认为我有复合的想法,我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傅樱闻言沉沉叹气:“你说得也没错,只是我这心里是真的替你难受,明明你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成了你的错,真是老天不长眼,越是讨厌的人越能蹦跶!”
钟令笑着给她倒茶,反而是劝她:“何必跟不相关的人置气?”
傅樱又冷哼一声:“说到底都是他球队老板的锅!为了挣钱颠倒黑白,无耻至极!”
那边正在烟雨廊上打电话的人猛地咳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檀岳平静的声音:“是爸交代下去的,球队花了这么多钱养他,总不能这个赛季一点儿贡献都没有,丢了代言已经是一笔损失,现在只是尽量降低球队的损失。”
“再说了,这个做法也没什么问题,甚至早就该这么做了,你为什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檀舟冷着脸不发一言,那双黑眸早已寒气森森,如冰如雪,令人心惊。
整件事情里,球队挽回了损失,晏明逸挽回了声誉,粉丝更加护主,营销号赚足了流量,所有人都有收获,只有钟令无人在意。
心里堵着很多话,但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太清楚,只要他一天姓檀,他就一天受制于人。
他试着用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这沉沉的呼气声已经足够表达他的不满。
檀岳平时夹在两人中间没少被檀盛年埋怨,这回父子俩大吵一架,他又得想方设法从中缓和。
他劝檀舟:“我知道你不在乎钱财名利,你也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但Eagles这五年,可不是随随便便走过来的。球队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就,你手下的人,你的球员,哪个不是眼巴巴地望着你等着你?”
“你如今倒是洒脱,说放就放,那他们怎么办?这个赛季怎么办?我扔进去的那些钱又要怎么办?你真的忍心看Eagles毁在爸的手里吗?”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他甚至早就有了应对之法。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事情会给钟令带来这么多麻烦,更害怕她因此伤心难过。
他可以被指责被污蔑被咒骂,但钟令不可以。
他深深吸气,沉声应:“我知道了,大哥你先忙。”
挂断了檀岳的电话,他立马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冰冷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Stop his game. Right now!”
天色阴沉,一如他的脸色,雨越下越大,砸在廊下水潭碎裂一池碧水。
从一开始他就清楚,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什么都不要也不是他该选择的路,因为心里还有梦,所以才有Eagles。
原本他以为Eagles的成功至少能让外界认可,能够让他稍微喘口气,不必再急着证明什么。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眼前的路还有很长,他一刻都不能停歇。
手机锋利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他拨通了向思筠的电话。
不用他多说,向思筠已经动用资源悄无声息压下了热搜,有关钟令的话题被限流,谣言也一并被删除。
这一切进行得无声无息,就好像热度自然消退,只是速度稍微加快了一点,根本看不出异常。
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替她解决所有问题,也许,再多一点时间,他可以真正走进她心里。
这边钟令察觉雨点渐重起身关了身后的花窗,刚回来坐下就听傅樱说:“之前还说让你认识认识那位檀少爷,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我还真庆幸你不想认识。光这一件事就看出他资本家丑恶的嘴脸,真是令人恶心!生意做得那么大,连最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再有成就也不值得让人尊重!”
钟令轻笑出声:“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不必放在心上。”
傅樱凑近前:“说到这里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傅樱说:“之前容琛跟着客户一起去了天越集团的商务酒会,第一次见到他们那个总裁,叫什么,檀岳?”
“怎么了?”
她刻意放低了声音说:“这位檀总跟我们家从来没有交集,那天酒会结束容琛跟这位檀总在洗手间偶遇,他竟然问容琛是不是有个妹妹!这可太奇怪了!”
钟令凝眉:“那你没问容卓?”
傅樱摇摇头:“不知道怎么问,万一他俩真认识怎么办?”
钟令不解:“认识有什么问题吗?”
傅樱惊道:“那问题可就大了!你是不知道,这位檀总英年早婚,后来又离婚,身边有个儿子但却不是前妻所生,据说还在外头包养女明星,乱着呢!你说容卓要是......”
傅樱的话没说完就被钟令打断:“我看你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脑子里全是那些玛丽苏情节!容卓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她宁愿一辈子单身也绝不可能给人当后妈!再说了,容卓年轻漂亮又不缺钱,一个带孩子的二婚男人,她图啥?”
傅樱点点自己下巴:“你说得也对。”
她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了,这檀家真是晦气,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看到钟令没受舆论影响,傅樱也终于放下心,喝完了钟令给她倒的那杯茶,她便抓着包回了公司。
下雨的天气,马场和球场那边她都不需要去。
窗外雨幕重重,密林中间缠绕一层薄薄的水雾,绿意隐在浅白里,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也许是关了窗的缘故,她骤然感觉心里闷得慌,起身打开窗户,萧瑟秋风卷着冷雨落了进来,指尖触摸窗台雨水,一手的冰凉。
偶尔,她还是会感觉到孤独。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性隐藏自己的情绪,总是想要在外人面前立一个独立清醒,沉稳大气的人设。
时间越久,这个人设就越深入人心。
当她偶尔想要撕掉标签做回自己,却发现身边再没有像外公那样,无条件接受她所有脾气和情绪,还一心偏宠她的人。
她无力靠向窗边,耳廓却碰上一个柔软的掌心。
檀舟伸手护在窗框,说:“窗框太硬,靠我手上。”
她立刻收敛了情绪,站直身子缓缓转身对上他温柔的眸。
她浅笑着问:“你怎么来了?汪经理那边忙完了吗?有没有确认过张总什么时候......”
“到......”
最后这个字被闷在了他胸口,突然的拥抱,淹没了声音,也收下了她所有的情绪。
他的肩头微微湿润,想来是这一路步履匆匆,根本顾不上外头风雨交加。
雨水和草木的气息冲淡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微微凉意萦绕鼻尖,心里那股憋闷好像突然就散了一些。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
他抬手抚过她柔软的发。
“就让我抱你一会儿。”
“好吗?”
他声音低沉,靠在他胸膛可以清楚感受到共鸣时轻微的振动。
她犹豫一瞬,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窄腰。
她闭上眼,窗外落雨声和他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就这样逐渐平静。
他的怀抱很温暖,驱散了她心里的寒。
她根本没有想起来,或者说,还没有适应自己有个男朋友。
他能来,她会高兴,他不来,她的情绪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只是没想到这个拥抱来得如此及时,在她独自迷惘,在她兵荒马乱的时候。
第一次,她有了想要依靠的想法。
钟令稍稍退开, 还没读懂他眼眸里的情绪,那温热的唇就贴了过来。
钟令身子一轻,下一秒, 她已经被檀舟抱上了办公桌。
身前人强势挤开她的双膝,一手环腰,一手托她后颈。
更炙热的舌轻松探入唇间,勾着,缠着, 吮着, 试图霸占她所有感知,丝毫不放她轻松。
她被这个激烈的吻吻到失神, 脑袋昏昏沉沉, 身体麻木全然做不出反应。
她好想听他说说话, 好想知道他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可他不给机会, 耳边只有雨落池塘, 风吹绿林和湿吻交缠的声音。
她被吻到身子发软舌根发麻,心间一点空虚逐渐被放大, 想要更多,身前人却轻喘着停住, 眉宇间满是难耐之色。
她想说点什么,刚一张口, 湿润的下唇又被他轻轻衔住,密密麻麻的痒,还有一点点疼。
他在咬她。
微弱嘤咛一声,他又急急放开。
喘息声渐重,他的声音也喑哑,他贴在她唇边,沉声说:“不要想别人,只想我,好吗?”
她浑身发烫,呼吸急促,迟迟不能开口。
他印上她的唇,“回答我。”
唇齿间还有浅淡茶香残留,混着他的味道,融合成未曾尝过的甜。
原来,他以为她在想晏明逸。
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就裂了缝隙,那束清浅的光就这样直直照进她心里。
他很温柔,也很强势。
她喜欢温柔,也喜欢强势,更喜欢他吃醋时的有口难言和隐忍。
她哪有那么多坏情绪?
不过是取决于身边的人是谁。
她唇角弯弯上扬,抵着他的唇回吻过去。
没有话语交流,所有情绪都融进这个缠绵的吻。
对于接吻这件事,她不像檀舟无师自通,仅有的一点儿技巧都来自和他的吻。
她主动送上自己的小舌头给他,回忆着他刚才的动作尝试着越过齿关去勾他的软舌。
柔软相触,密密麻麻的痒迅速传遍全身,她有感觉到身前人身体一顿,宽阔背肌猛然收紧,双臂带着她的身体紧贴着他。
钟令毫无预兆撞上他紧实的胸肌,这力量让她嘤咛出声,也让腰间那双臂越收越紧。
她像藤蔓缠绕着他,亲密无间,难舍难分。
意乱情迷之时,有人粗喘着气将她推开。
热烈的吻让她眼角湿润双唇肿胀,那双杏眸水光盈盈,看向他的时候藏着无限的柔情。
他不敢去看,怕自己失控,偏偏怀中的人还蹙着眉娇娇柔柔问他:“为什么要推开我?”
他沉沉失笑,凑近她耳边低语:“不推开你,那你该走不出这间办公室了。”
脸上猛地一热,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
她软绵绵靠在檀舟肩膀,轻喘着气平息自己的情/欲,那灼热的鼻息就洒在他颈窝,惹得那性感喉结上下滑动,看上去忍得很是辛苦。
好在那花窗一直开着,凉风吹散了他的欲望,也带回了他的理智。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开口说:“汪经理那边我都交代好了,张总下午三点到。”
钟令扑哧一声笑出来,视线盯着那不安的喉结笑着打趣:“檀助理真是敬职敬业。”
他也笑:“令总的吩咐,不敢不从。”
钟令直起腰来,视线在他深邃的眉眼停留,那双眼睛干净明亮,莫名就勾起了她的兴致。
她单手撑着桌面将身体稍稍向后仰,右手顺势上扬挑着他下巴,她笑得又甜又媚,柔柔说:“表现不错,今晚赏你陪我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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