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还没开始营业就已经埋下了一颗雷,那迟早是会爆的。
就算这一次的难关解决了,以后也不一定会再通过其他什么手段来报复他们。
她想起在原书中,对这家店也曾有过一些简单的描写,但基本都集中在柳小文得利之后,最终被她用金钱反向收买了。
可现在的矛盾显然没有那么滞后,以他们的财力,当下绝无可能拿出一个让对方心服口服的数字。
唯一的办法,仅有她去赌一把了。
她没有时间多等,第二天一下课便回了柳家。
“哟!沄沄你怎么回来了?快放下,让爸来。”
今年过了年没多久,柳父就想办法调回西河市了,虽然离家近,但工作却更加繁忙了。
除了每周柳沄沄回来吃饭,一家人很少再有相聚的时间。
一推门看见女儿回来了,他忙凑过来,想抢过她手里的活儿。
但一进厨房,整个人却愣住了。
在案板上竟然摆着整整几排辣椒。
“您快去休息吧,这事啊,还真的只有我妈能帮得上忙。”
女儿笑嘻嘻的拒绝,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有用,柳父赶忙快步向后退去,直接撞上了刚进门的妻子。
“你慌慌张张的干啥?多大的人了?咋还不看路呢!”
柳母做了好多天心理准备,今早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舍得穿上了前几天女儿给她买的新皮鞋,喜气洋洋地在厂里显摆了一大圈。
她本想再多走几圈的,却又心疼皮鞋上留了折印,只好在上楼梯的时候,特意慢下脚步,从邻里那里得了足够多的艳羡。
在心尖捧了一天的珍宝,就这么被丈夫连着踩了两脚,若不是门还没关,她可没这么好脾气能忍下来。
“我一会儿给你擦就是了,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柳父讨好地把她迎进门,又顺势推进了厨房。
趁母女俩不备,回到房间把门一关,嘴上还不忘客气一番:
“你们先吃,我有点儿事儿,一会儿忙完了我自个儿做。”
母女二人哑然,相视大笑。
几十年了,柳父见了辣椒就往后缩的习惯还是如常。
年轻的时候,他和厂里的几个领导,请外省一位脾性古怪的专家吃饭,他早听说过人家的大名,还特意倾其所有准备了两瓶好酒,想请人家多多赐教。
不想人家对烟酒毫无兴致,仅有爱吃辣一个癖好。
这可愁坏了一点辣都吃不了的柳父,还没吃几口,就偷跑出来漱口,刚巧碰上了那天和家人吃饭的同事柳母。
柳母一家都是热心肠,见他在大厅角落里站着却不落座,还以为是没发工资下不起馆子。正想要把他叫来一起吃,就听到他和出来找他的领导诉苦。
几个领导也没比他好多少,不一会儿功夫就都被辣得够呛。
豪爽的柳母一听,立马放下筷子,抬腿便走进包厢助人为乐。她虽对吃辣没上瘾,但实力比柳父强百倍。
一顿饭下来,不仅让那位专家心服口服,还因此让本不太熟悉的柳父,崇拜爱慕了一辈子。
只是两人结婚这么多年,柳父依然对辣椒避而远之。
西河市气候干燥,柳母这些年也不敢再那么频繁地吃辣了。加上女儿和丈夫都对此兴致不浓,她也很少再买辣椒回来。
此刻看着这么多种类的辣椒,她着实有些震惊。
再等女儿悄声讲完缘由后,更是难以置信。
“闺女,你确定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可没那么容易啊...”
柳沄沄顿了一下,看向案板:
“这应该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只要我们后院儿一起,再怎么难也一定能解决。”
◎出远门,办大事◎
柳沄沄一直对一个道理深信不疑, 当自己和对手实力悬殊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的内部一点一点瓦解蚕食。
目前来看, 汪家的确不好对付。
论财力, 尽管她从药酒那里捞到了不少金, 也陆陆续续做了一些小生意, 加上后院的几家也各有一些积蓄,若都拿出来凑凑, 勉强能与之抗衡。
但谁都清楚, 一旦旧店新开,迎来的绝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一小点蝇头小利, 一棵树和一片森林孰重孰轻,就是不做生意的寻常老百姓都分得明白。
论蛮力, 汪家的几个小伙子个个都身材魁梧,她也当然不会用那些不合法的手段,但就算是找人来吓唬吓唬他们, 也是杯水车薪。
他们家既然敢主动挑事儿, 说明早已不怕这些。
论实力, 两家争了这么久,几代人都没有分出来胜负,对方敢和他们同时动工,那必然是请回了以前的大厨或已经另请高人, 肯定做好了十全的准备。
她们不可能把宝都压在开店之后,万一在一开始便输了, 那之后翻身的机会可没那么容易能等得到。
能下得起馆子的那些人统共就那么多, 虽说人们的生活是越来越好, 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客流量, 但若想把招牌打得稳健,最开始的这段时间就一定不能出差错。
既然不能正面硬碰,那就绕到后面去,把汪家的那些主要成员逐个击破。
“沄沄,你的意思是说,第一步是你先和阿姨去找那种辣椒?”
几日后的周六晚上,后院再次聚在了一起。
两人认真地看着她列好的计划,时不时拿笔在上面勾画关键信息。
“对,我妈说她从小吃过很多种不同的辣椒,只对那一种印象很深,不是那种单纯刺痛的火辣,而是又鲜又香,就把一小根剁碎了,再稍稍加一点盐,什么菜都不用再炒,再不好吃的干粮都能被抢光。”
这件事,是去年有一次三人出去吃饭时,柳母提到的。
所以前两天回家之前,柳沄沄特意去周围的山里,和几个菜场走了一遍。但很可惜,带回去的那些个辣椒洗净加盐后,都并非柳母记忆中的味道。
据柳母所说,她并不是在西河市吃到的那种辣椒,而是小时候去外省走亲戚时,在人家家里尝到的。
只可惜两家已经多年没有联络,她们只能是去碰碰运气,看看从当地的菜市上,能否找得到这类品种。
“如果我打听到的消息准确,那我们要把次序反一下,第一步是去找辣椒,但要等到最后才用到她那里。”
柳沄沄用笔在纸上圈住了一个人名。
想要和汪家握手言和,首当其冲要面对的,是汪家老一辈的女主人,汪全的妻子叶杏。
据说叶大娘不满十岁,就从酷爱吃辣的老家被送来汪家做了童养媳,此后因为各种现实因素,几乎没有机会重回家乡。
客观来讲,她也是女流之辈中的翘楚,虽身在异乡,却丝毫没有过软弱退缩的时候,多次将汪家的饭馆儿救与水火。
如今也依然精明能干,汪家从上到下,不管是饭馆还是家里,都被她管理得井然有序。
她作为汪家的主心骨,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被撼动。
柳沄沄之所以要先去找辣椒,也是深知她难以对付,所以要把路途遥远且成功率不算大的事情放在首位,万一中途有什么变化,她还来得及再用第二套备用方案。
“好,那你和阿姨离开西河市之后,我们就来进行下面的这几步。”
一沓子纸被翻到了第二页,江霞萍和沈穗莱有些激动,后面的内容是她俩的主场了。
“我上面写的这些,也仅仅是框架和注意事项,具体应该怎么发挥,到时候咱们就都要靠自己随机应变了。”
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柳沄沄如今已经对她们两位无比信任,第二步也是三人一起讨论过,取她们各自所长。
“你就放心吧,你和阿姨出门在外一定一定要万事小心,千万甭担心我们。到时候小纪留下来完成第三步,等你们回来,最后的第四步咱一起去干。”
江霞萍又把几个重要的细节来回看了几遍,嘴上虽然爽快,却还是有些紧张。
从柳沄沄住进来以后,这应该是离开大杂院儿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放在平常或许还好,但这事可不是小事,她这一走,她总觉得心里没个准心。
坐在对面的沈穗莱,心里也一样不是滋味儿,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要麻烦柳沄沄这么多次,甚至还要让她和柳母请假出行,她和父母都特别不好意思。
可偏偏柳沄沄又是帮人就要帮到底的个性,她本来还提出让沈穗盈也跟着一起去,但却被对方以让她留下来,帮她们做后几步为由而拒绝了。
除了以后多给柳沄沄和江霞萍分红以外,她真是想不出更多能还这份恩情的途径了。
“好了,大家别把气氛搞得这么伤感,我们也就去三四天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
事情究竟能不能成,柳沄沄也没有十足肯定的把握。但什么事都是试出来的,在饭店差一点就能盈利之前,她不能看着这么好的生意和她们几人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沄沄,这笔钱你无论如何都得收下。你和阿姨来往的车票,路费包括你们的食宿费用,都别从自己那里出。我爸妈他们总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定要我把这笔钱交给你们。”
沈穗莱把两个信封放在桌子上,又对江霞萍说道:“萍姐,这一份是你的。你们肯帮我们家这么多,绝不能白辛苦。”
尽管人人都说世上还是好人多,可沈穗莱明白,真能在关键时候帮得上忙,还能交心的朋友,这辈子很可能也仅有面前的这两个人了。
“这我可不能要,我做的这些不都是搭把手的事儿吗?哪能收你这么多,再说了,我又不是冲着钱来的,咱们后院儿能有今天不容易,等把这个难关过了,他们外面还有什么人敢小瞧咱?”
江霞萍打开信封扫了一眼,马上又把钱放了回去。要是一点点意思意思,她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那么多可不成,她要是拿了这钱,晚上都该睡不踏实了。
“我这两天总是想,也不知道是从啥时候开始,咱后院儿,早就拧成一股绳儿了,你说咱们三个除了不是一个爹妈生的,有时候不还比亲姐妹更亲吗?以后咱还要一起面对好多事儿呢,这钱给来给去的,多没意思。”
江霞萍一向风风火火的,很少有这么煽情的时候。几句话说完,自己没咋样,到先把沈穗莱的眼泪勾出来了。
柳沄沄见状忙递了个手帕,把两个信封一起推回去了。
“萍姐说的对,咱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就把我俩当成一家人,以后谁有了难事儿,其他两家都上来帮帮忙,这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饭馆要重开,绝不像临街做生意的小摊小贩那么简单,放在其中周转的资金,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沈家现在虽说也有积蓄,但摊上柳小文那么一个儿媳,和沈穗丰这个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浆糊的儿子。再加上沈穗盈工作感情都没个去处,万一他们以后都想着吃老本儿,那现在就必须得节省下一分一毫,以备不时之需。
有了两人的宽慰,沈穗莱终于不再纠结,她们说的对,日子还长,以后会遇到什么都是未知数。这笔钱她也不会不给,将来一定还会以更多的倍数再补偿给她们。
计划都安排清楚了,三人也就各自回屋准备睡觉了。柳沄沄还没有困意,拿出前几天在图书馆借来的地图和书,准备再查查看,她和柳母要去的这里,有哪几座山可能种植辣椒。
“沄沄,睡了吗?”
晚上有事出去的纪禄源回来了,她应了一声,给他开了门。
“这是我找同学拿到的地址,他家就在那里,你们如果找不到家里的亲戚,可以住在这里,你放心,这个同学绝对可靠。如果不想住在那儿,也可以和他家人打听打听辣椒的事情。”
他先是递给她一个纸条,而后,又掏出一张地图。
“我去图书馆找过了,那里的版次是上一版的,我对比了一下,有几处和原版不一样的地方,我用铅笔帮你标出来了。还有从地形图上看,那几座比较危险的山,我用红色的笔做了记号,你和阿姨千万别去。”
他一口气说完,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多过密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慢慢停了下来,却又不放心地加补道:“听说那里很爱下雨,我屋里的那把伞你也带着,我昨天还托人去订了两双雨鞋,明天就能到。”
前两种细心,柳沄沄都能猜得到。但听到雨鞋这儿,她愣了一下,忽的想起那天,没忍住笑意,又一次对纪禄源刮目相看。
“上次你给阿姨买新鞋的时候,我看到了尺码...”
纪禄源还有着这个年代特有的羞涩,在月光下,再一次红了脸。他虽要比现在的柳沄沄年长一些,却和穿来之前的她年岁相仿。两人相处起来,既不会让她感觉到幼稚,还几乎能在各个方面都做得到体贴细心。
“从咱俩认识以后,你就一直在帮我,有时候看你这么忙,我心里...”
在这种特定的暧昧场景中,柳沄沄也有些不善言辞,好在对方并没有让她为难,自然地接了过去:
“别这么想,能认识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的运气。再说了,咱们院子里的人都对我这么好,帮一些小忙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和阿姨放心去忙,我们留在这里,一定不会出错。”
话题绕到了这里,她也知道没必要再刻意感谢了。比起来那些浮于表面的谢词,她知道让缺亲情又缺钱的纪禄源,能参与到后院的事业中来,才是对他最大的感谢。
钱和情,她一样都不会相欠。
几日后,带着几人的挂念与祝福,她和母亲踏上了火车。
虽并不是节假日,但处在此时还不发达的交通环境,和大批知青返城的时间节点,火车上仍然是人挤人,买票的时候,仅剩了硬座和站票。
她们好不容易才抢到了坐票,原本还喜悦的心情,才上了车便烟消云散了,这分明是要把她们焊牢在车座上。
车厢被挤得一人侧身都难以通过,只要从座椅上站起来,转个身的功夫,都能被人抢了座位。
柳沄沄和柳母连起身去上厕所都不敢,捂紧了随身带着的小包,占牢了这两个狭小的坐处。
“闺女,你这是在本子上记啥呢?”
前面那节车厢有知青带头唱起了歌,她们这里却仅有乱哄哄的人声。窗外的风景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柳母回过头,看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由好奇。
“我这次请假出来是带着任务的,我们每个学期都有特定的采风活动,老师希望我能借这个机会,把这些地方的风土人情都记下来一些,回去再给大家分享。”
柳沄沄没全说真话,她们系的确有采风活动,但老师们都知道她这次有要紧,课程又不紧,便给了她三天假,并没有要求她带些什么回来。
她记这些,一来是为了以后创作方便,再一个,也是在寻找一片适合日后发展影视城和旅游业的地方。
饭馆的生意仅是起步,等手上的钱握得更多了,她就想去别的领域再闯闯。
未雨绸缪,现在上学和饭馆的事情,已经够她忙活了,能走出西河市的机会并不多,她得抓稳了。
母女俩闲聊间,窗外的风景有了变化。
不等她们多看,身后倒先传来一声尖叫。
座位太挤,她们也没法儿转过身去看,全凭周围人提供信息。
“你这女同志,孩子都把人家小姑娘烫伤了,咋还连句话都不说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地方这么挤,我孩子多,能有啥办法,我也不能把他们都绑起来吧?”
车厢内本身就是又挤又热,没素质的人就算是无理也要呛上几句,几个孩子仍然没眼色的在那儿起哄乱叫,本身还宽容的乘客们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你这同志,可真是不讲道理呀!你把人家小姑娘的手都烫成这样,人家不吭不哈的,你反倒先念叨半天,当妈的没教好孩子,好歹也有句道歉吧?”
“那能怨我吗?谁知道车上这么多人。我孩子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她还偏要来跟我挤座位,她如果给我儿子让个座,那热水能溅到她身上吗?”
都说有理不在声高,这无理的,反倒像是被点了捻线的炮仗,一连串的噼里啪啦落在车厢里,惹来一阵又一阵的嘲讽。
当事人却好像毫不在意,继续在那儿阴阳怪气:“你们这些城里女孩儿啊,就是娇气,这水也没那么烫,不就是被烫红了吗?放在我们乡下,就算是被烫掉层皮,也得继续下地干活儿,哪像你们...”
“这位大姐,请您把孩子看好了。我要给这位女同志抹一点药膏,万一被孩子吃到了很可能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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