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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xiao姐(惘若)


她往台案上一跳,坐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你女朋友明天就走了,你还冷落她。”
钟漱石笑,可能真是年纪到了,听不得小女孩子撒娇,一把骨头轻飘飘的。
他低眸,额头往下抵着她,捧了她的脸,“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在躲着你。”
刚才在办公室里,孟葭伏在他的身上,末了抽筋的那个样子,一阵阵的吸着他,逼得钟漱石心脏发紧。
孟葭光会动嘴皮子,“那你就忍着点,不要总想乱七八糟的。”
他垂下头,轻嗅着她的脖子,又吻上来,“反正你是管杀不管埋。”
孟葭的睫毛轻颤,她不由自主的,往上贴靠了一些,腿缠上他的腰。
钟漱石吻着她的唇角,“还是要去香港?”
“当然得去了,我是主席团指导。噢,我为你把机票撕了,赔我,”孟葭贴着他的脸,气息不稳的,跟他一笔笔算账,“你妹妹要我给她捎条项链,还没付钱呢,你买单。”
他的眸色一度暗下去,呼出的气息滚烫,“好,我给,都给你。”
孟葭嘴唇微张,刚要说些什么,就被他托住了后脑勺,难耐的,顺势含吻住。
她去剥他的衬衫扣子,才到第三颗,传来一阵敲门声,很礼貌的,笃笃两下。
两个人难解难分的回过神。
钟漱石搭在腰上的手,把解到一半的皮带系好,又去整理衬衫领口。
他平复了一阵,“在这里等我一下,是送餐的。”
“嗯,我正好饿了,没吃晚饭。”
孟葭故作轻松的,点点头,雪白的脸上泛着潮热。
一点朱红,无声蔓延到眼尾,缀上眉梢的春意。
钟漱石去开门,是他常点的,附近那一家酒店的西餐,主厨手艺很好。
两名服务生推了餐车进来,“钟先生,晚上好。酒要帮您醒上吗?”
他点点头,“放下就回去吧,明天来收。”
服务生退出去,“好的,您请慢用。”
孟葭听见关门声,才轻盈的跳下来,赤着脚走过来。
钟漱石刚才被她迷住了,都没发现,她一直光脚在地板上走。
这个恶习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他皱着眉,拿出双棉拖鞋扔给她,“穿上。”
孟葭坐下来,听话的把一双脚捅进去,乖巧的抬头,“好啦。”
钟漱石失笑,“我去洗个澡过来,你先吃。”
她手里捏着餐刀,又开始顾东顾西的瞎琢磨,“那样有点没礼貌。”
他潇洒的转身,丢下一句,“都谈恋爱了,讲他妈什么礼貌?”
孟葭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这个样子的钟先生,她好喜欢。
钟漱石洗澡比她要省事的多。
一块牛排,孟葭慢吞吞的切完,刚送了两口进嘴里,他就出来了。
他系好浴袍坐下,“七分熟的,你现在还是这个口味吗?”
孟葭鼓着腮帮,“是,一直没有变。”
人的口味固定下来,是很难有大变动的。爱人也一样。
钟漱石取下一只纤尘不染的高脚杯。
他刚倒上酒,孟葭挥舞着叉子说,“我也要。”
“你小孩子喝什么酒。”
她停了下来,撅着唇,势必要喝到这杯酒的样子,“一点点。”
钟漱石没办法,又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上很浅的一杯,“就一点。”
孟葭吃饱喝足,躺在钟漱石的床上,脊骨都像被抽走了似的,软绵绵窝在他怀里。
暗夜沉沉里,落地窗外,树梢偶然撇下一枝月影,照见须臾清明。
她正犯困,忽然听见钟漱石问,“模联主席团成员,还有谁?”
当然是陈少禹啊!孟葭在心里喊。
自己心眼子本来就不大,还非要上赶着打听事儿。
等下吃起醋来,谁要哄他。
孟葭转了转脑袋,蹭了两下他胸口,从鼻腔里哼出一句,“哎呀。”
钟漱石抚上她的发梢,老神在在,“喔,去香港的人里面,还有姓哎的。”
孟葭差点笑出声,被他的冷笑话逼的,只好承认,“是陈少禹,好了吧?”
他才终于切入正题,“姓陈的这个,是不是在追你?”
“嗳,你不是叫人少禹的吗?现在成姓陈的了。”
孟葭想起第一天见面,钟漱石那副两眼空空的样子,仿佛真的看不到她。
在他眉心点上一粒朱砂,坐地圆寂,就可以直接成佛成仙了。
钟漱石冷笑了声,“当着人的面,总是要客套一点。这不是在床上?”
她故意把话题扯远,“就是说,钟董事长床上床下,两个样咯。”
他搂紧她的腰,语气已经很不善了,“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他有没有......”
孟葭用手肘撑着床,她爬起来,清甜的气息扑在他脸上,“你这么怕?对自己好没有信心哦。”
钟漱石掌着她的脸,不管不顾的吻上去,“你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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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过半, 钟漱石仍旧枕着手,听孟葭半睡半醒的说话,讲保研那会儿的坎坷。
昏暗的室内, 他一只手抚着她的眼角眉梢, 慢慢听她说。
孟葭歪在他胸口, “快要面试的前几天, 有人给院里写举报材料, 说我发表的一篇论文是别人代笔的,涉嫌学术造假, 差一点就要取消推免资格。”
她知道自己是冤枉的。那份所谓的确凿证据, 也不过是她请教学姐的聊天记录, 和孟葭的一句玩笑话。
她说,发表论文真太难了,学姐, 要不你帮我写了吧。
而学姐回, 好啊,付费。
但是调查需要时间,推免的面试章程既然定下,不会为了她一个人改。
钟漱石不动声色的, 像早已知情似的,“这世上, 总有那害眼病的人。”
她嗯了一声, “但是很快就查清了,你不知道, 我心灰意冷的, 当时都准备考研了。”
他抽出手, 翻身紧抱住她, “傻瓜,为什么不跟我说?”
是啊。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孟葭记得自己气得发抖,坐在三教下面的花坛边,一张脸青白交加。
直到天黑下来,扬着细小灰尘的轻薄夜幕,昏寂的投影在她面上,手背被绿叶上的露水沾湿。
那个时候的她在想什么?
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已经拨出了一半,是钟先生的。
只要再咬一咬牙,豁出跟功名相比起来,几乎微不足道的脸面,拿那点子旧情去赌。
赌他忘性小,仍记得她,赌他宽仁大义,是长情的人。
可做人能够这样的吗?
走的时候,是她斩钉截铁的说,钟先生,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现在去求他是怎么个意思呢?
在孟葭二十出头的人生中,这样无助的时刻当然很多。
相信以后也还会有,次次都要麻烦他吗?
有幸被钟先生庇护了一阵子,是恩赐,如果总不从他背后走出来,赏会变罚。
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从蓬乱的草影中站起来,已看淡学院的最后判定。
好与不好,错失机会或是洗清冤屈,孟葭不再计较。
才过了一晚上,辅导员就打电话给她,说事情调查结束,那个学姐也已经澄清。
孟葭没有很高兴,她怔怔的,头发乱蓬蓬,坐在床上失了神。
不可能这么快。她知道。
举报的人也清楚,否则不会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他是算计好了的。
窗外浓云遮月,悄潜入户的清辉光影,也笼上一层乌霾。
堆起的高枕边乌发如雾鬟,灯火摇曳里,传来阵低低的小儿女昵语。
孟葭把头埋进他颈窝,她闭起眼,嘴唇在他的脖上张合,“是你吧,老钟?”
钟漱石也没有否认,“怎么,有人冒领我的功劳?”
“倒没有。”
其实她心如明镜,但就是想亲口听到他说,是她一直都被偏爱的力证。
哪怕在那些,老死不相往来的岁月枯荣里。他依然,依然在爱着她。
孟葭又重重靠上去,把他攀得更紧了一些,“你来武汉也是为了我。”
钟漱石温热的指腹刮着她的脸。过了片刻,他说,“不是,不全是。”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嗯?”
他声音清淡,“我来武汉,是为了在履历上添一笔,和你没关系。”
但孟葭哼了声,“还骗人。就知道骗人。”
钟漱石忽然侧了下来,和她面对面,他们的鼻尖蹭在一起。
他扶着她的脸,“葭葭,听好了,就算我是为了你,那也是我人生里繁重的课题,它不是你的,你不要自发自愿的去背负它,太累。不止你辛苦,我也会觉得自己处心积虑,好像是专程为了让你感动。”
他说这些给她听,不是因为他德行出众,多么的砥节正直、示人以诚。
钟漱石是担心,从前的事再重演一遍,她总把自己当成恩人。
这种上下阶位的关系,以后怎么平等的交往?
孟葭垂眸,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答,“那、那我做什么?”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呼吸里溢满女孩家的香粉气,“你独享我的爱就好。”
末了,钟漱石闭上眼,黑暗中,寻到她的唇吻上去。
孟葭环上他的肩头,手从薄毯里伸了出来,月光映照下,一截子寒颤颤的玉色。
深入的拥吻间,冰冰滑滑的丝质床品,发出窸窣的声响。
钟漱石勾缠着她的舌头,一只手抚上去,掌心的薄茧贴得她酥麻。
不多时,孟葭的细眉拧起来,腰仿佛被折断,头不由自主的后仰,一声喟叹。
她的心也被塞满,以一种蓬勃柔软的形状,闭合后,完完全全的接纳住他。
孟葭伸出指尖,描画他的眉峰山峦,她长久的,看住他那双淡漠的眼。
第一次见他,孟葭就害怕和他对视,太平静寡淡,像一口绿芜丛生的古井,后来依然怕。
这世上的万千意象,风生竹院,日落蕉窗,月荡波心,没有一样在他眼中。
但她这个人却从始至终都在。
孟葭心上一热,身体细细密密的抖着,挨过去吻他,“老钟,我好爱你。”
过了这些年,她终于能将爱宣之于口,在这个俗虑尘怀的夜里。
钟漱石有一秒钟的怔忡。随即,紧抱住她,喃喃着,“我也爱你,好爱。”
他最终淹没在一阵温热的潮涌里。
第二天早上,孟葭这个床起相当曲折,眼睛都睁不开。
钟漱石叫了她几遍,“孟指导,您的青少年朋友们,还在香港等着。”
她坐起来,软绵绵的往他身上靠,“好困啊。”
他拍了拍她的脸,“醒一下,我抱你去洗漱。”
孟葭坐在浴室,有气无力的接过他递来的牙刷,“你能不能让飞机晚一点起飞啊?”
“那倒也能,”钟漱石给她挤上牙膏,“你确定要这样吗?”
她一个激灵,忙冲男朋友摆摆手,“我讲笑的,不要耽误别的乘客。”
然后在心里默默划重点。不能跟老钟开这种,对于常人来说难以办到的玩笑,因为他是真的可以。
孟葭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画眉搽粉,钟漱石就在旁边看。
她纳闷,“今天不是周一吗?不上班啊。”
“请了半天假。”
他抱着臂,耐心看她描上精致妆容,“小孟老师内外兼修哇。”
孟葭抹上一层淡淡腮红,“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影响我们学院形象,把人丢到香港同胞面前。”
“您洗个脸,就已经甩很多人一条街了,你们学院还要什么自行车?”
“别管。不许你骂我们学校。”
钟漱石噎住,“原来这也能叫骂?现在好霸道,话都不让人说了。”
孟葭收起眉笔,水灵灵的往他面前一站,“这就叫骂。”
“好好好,叫骂叫骂,我道歉。”
他放下两只手来,又伸出去,把她拉进怀里。
孟葭着急的,扭动了两下肩膀,声音懒绵绵,“来不及了,不能做那个!”
钟漱石忽的失笑,“哪个?合着我在您心目中,撑死了一色鬼托生?”
她想了想,“那也不能叫色鬼。”
他点头,算小姑娘还没失了偏颇,他很满意。
但孟葭下一秒就说,“色鬼太庸俗,和我的文化水准不匹配,风流鬼吧。牡丹花下死的那种。”
“......桌上有三明治,自己去吃。”
孟葭怕路上堵车,随便对付了两口,咽了半杯牛奶,急吼吼的出了门。
她在路上补觉,窝在钟漱石肩上闭目养神,牵动一身的冷香入他怀。
孟葭穿的简单,本来只有一件吊带背心,小披肩怎么都找不着,又不想大动干戈的,去翻行李箱。
她就地取材,穿了钟漱石那件衬衫当外搭,走oversize风。
他们在机场道别。
钟漱石送她到安检口,孟葭接过她的箱子,说,“那我走了呀,结束直接回学校的。”
他们将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
她平铺直述的口吻里,已经有隐约的低落在。
钟漱石面无表情,抿着唇,只说,“好,你多仔细冷热,不要着凉。”
也不强求她返程时,再一次到武汉落脚。
他这么平静,没一点分别前的不舍,孟葭也配合的强忍着。
只是那股情绪得不到宣泄,孟葭走两步就回一下头,样子扭扭怩怩。
等安检完,孟葭支着下巴,满目山河的坐进贵宾厅候机,窗外天高云淡。
有服务生提醒她,“孟小姐,你所在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这边请。”
她点头,动作木讷的站起来,膝盖撞在桌角上。
这时进来一条短信:「我也舍不得你走,但你是大人了,要惯于安然道别。」
钟先生有时候,太像家里那一个,情绪稳定的长辈。
他爱她,也教给她很多,让人生更松弛的道理,活得不那么费力。
服务生问她有没有事。
孟葭笑着摇头,“没有,谢谢。”
她心里明白,但免不了使性子,边走边回他:「您的女友已原地去世。」
他回消息也太慢。一直到空姐让她关闭信号,孟葭都没有等到他发过来。
由于她晚到了一天,很多准备工作还没开始,代表们都已经到了。
傍晚,陈少禹去机场接她,帮她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问她累不累。
孟葭坐在商务车宽大的座椅上,说不累。
陈少禹笑了笑,“早来一天也有好处,可以先踩个点。”
“说的好像做什么坏事一样。”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香港街道,历经百年风雨的繁华里,刻进上世纪的珠光宝气。
陈少禹打量着孟葭身上这件白衬衫。
这应该属于某个男人。如果没猜错,是钟二哥。
他扶了下眼镜,“昨天你是去找人吗?还是有别的事。”
孟葭没什么好藏的,对着不相关的人,都敢大大方方承认,何妨告诉他。
她说,“嗯,是去找钟先生,我们在一起了。”
陈少禹愣了一下,推眼镜的手指停住,“哦,你们又复合了,恭喜。”
“谢谢。”
孟葭是个沉默的人,陈少禹也和他的名字一样,寡言少语的。
一路再没有别的话好说。
她坐在高层旋转餐厅,吃着一份烧鹅饭,不时吸上一口柳橙汁。
成员们趁着会议还没开始,都去了维港坐游轮,陈少禹怜花惜玉,架不住几个热情学妹相邀,也去了。
餐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
倒是角落里那一个,引起了孟葭的注意。
她见过这个姑娘,在菊儿胡同附近。
她当时坐在吴骏的车上,低头在翻书,孟葭打旁边过,只看见一道温柔的侧影。
似乎是很得他宠的那个女朋友,叫宋知许的。
孟葭记得,主席团里没这个人,她应该是来旅行的。
宋知许也看见了她,淡弯了下唇,端着果汁朝孟葭走来。
她坐下,清碧碧的叫一声,“孟葭。”
孟葭点下头,“你好,是宋知许,对不对?”
她笑,“您这位风云人物,居然还能记得我。”
孟葭有点不好意思,“别那么说,都是大家起头瞎传的,不要当真。”
宋知许笑说,“真不是瞎编,大二雅思就考八点五分,专四九十三,专八九十,大三去伦敦大学交换,又在联合国实习过。我们培训机构的老师说,你可以坐她的头上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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