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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xiao姐(惘若)


郑廷握着手机呆立一阵。
他原以为,钟漱石顶多会让他,在这里陪上个把小时,再把孟葭送回去。
怎么还亲自过来?
郑廷只待了十几分钟,就看见钟漱石从门诊过来,因为是休息日,也未着正装,只穿一件浅米色风衣,不到膝盖的长度,里面是白色针织衫。
钟漱石一贯从容不迫,此番说不上火急火燎,但脚下的步子,实打实的,比平时要更快了点。
他迎出来,摁一下钟漱石肩膀,嘘了声,“还没打完。”
钟漱石往里看了一眼,“好,你去吧。”
“那我就走了。”
钟漱石朝输液椅上的小姑娘走过去。
她睡得很沉,头歪靠在椅子上方,阖紧双眼,脸上是淡去了倔强后的易碎感,像瓷娃娃。鸦青色的长睫毛覆住眼睑,没了盯着人时,眼中那段不弱星光的丰盈,看上去安静又乖巧。
钟漱石伸出手心,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还是烫的,烧仍然未退。
他去药房,买了一盒退热贴,又大步走回输液室,撕掉那层薄膜,仔细地贴在她额头上。
处于熟睡中的孟葭,骤然被这冰凉激一下,蹙着眉,发出声轻吟。
钟漱石在她旁边坐下,说不清是无心,还有刻意为之,他坐在了孟葭偏头的那一边,平直宽长的肩膀,凑过去大半。
没多久,孟葭摆不稳的小脑袋,无声倒在他肩上。
医院的窗子开得高,灰红的暮色映着几抹残照,从玻璃里倾泻进来,室内满地斜晖。
钟漱石架了腿,往后靠坐在椅子上,迎着落日,极淡地笑了一下。肩膀处沉甸甸的重量,往他意兴阑珊的面容里,倾注进三分实质和深意。
中途吴骏来过一次电话,被他掐了,转而发微信:【有事就这么说,电话不方便。】
吴骏一头雾水,什么时候微信比电话更方便了?他老人家不是一直都不看微信?
他只好回:【晚上有个酒局,南边儿那帮人组的,都想见见你。】
钟:【没空。】
吴骏:【好,二哥,不打扰了。】
他收起手机,静静坐了一会儿,孟葭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紧接着,响起一段轻音乐。
钟漱石一把拿过来,把她的闹钟关了。
等到药水快滴完,他连摁了两下墙上的铃,护士几乎掐着时间过来。
她狐疑的看一眼钟漱石,“你是她的男朋友?进来的时候,她说自己一个人。”
钟漱石淡漠地点头,“请问,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护士拔完针,把输液贴换到钟漱石手中,交由他摁着。她还有一群病人要忙,没空多管,只说,“可以,注意饮食清淡。”
钟漱石捏着她葱根似的手指,没长骨头似的软,指尖又那么凉。
等针口不再出血,瞧着外边风大,钟漱石脱下身上的风衣盖住她,一只手绕过腿弯,一手紧附在她的背上,把孟葭抱了出去。
他挪出只手打开副驾位,把孟葭放上去,自己则绕到另一侧开门。
回西郊的路上,钟漱石有意放缓车速,一是怕有什么状况,急刹车的话,散发于枕席的小姑娘,会有磕碰。至于另一个原因,他唯恐惊醒了孟葭,她很可能会当场要求,立刻下车。就她现在这副样子,回了学校,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到开上空旷无人的山路。钟漱石手搭在车窗上,撑着头,散漫地扶方向盘,他问自己,真的只是这两点吗?
他是这么慈恩化施的人吗?
一刹那,心底浮出一个荒唐又真实的理由,如弥漫过夏日湖面的一阵白烟,太阳升起来,也就散了,太短暂,经不起推敲。
车开到值岗卡口时,警卫朝他端正敬一个礼,并致歉说,“钟先生,今晚有重大活动,这一片都要戒严,不能再下山了。”
“好。”
这是常事。钟漱石心里有了模子,他大概能猜到,是谁的大驾挪上了山。
他在院子里停稳车,没敢用大力气关门,小心地抱起孟葭,把她放在了客厅沙发上。
也不知是病中渴睡,还是她平时缺的觉太多,导致睡眠严重不足。总之,打从钟漱石瞧见她起,孟葭就没醒过,贯穿始终的,昏昏而眠。
钟漱石也不走开,靠在她身侧的Scarlett躺椅上,落地金属托盘里,放一杯水,他就着尚未完全落下的日头,闲散翻几页文件,每过半小时左右,便用电子温度计,测一下她的体温。
到七八点钟的光景,天色灰蒙蒙的惨淡下去,接连三次量,她都是三十六度八左右。
他朝孟葭那一侧俯低身子,听着她的呼吸,相比在医院时的急促,都要更匀缓平稳。
钟漱石缓口气,扔了手里的温度计,他在照顾人这方面,实在生疏。
甚至提前打了301医院,常给老爷子看诊的教授电话,如果孟葭再不退烧,就命人将他接过来。
他起身走到门外,对着满湖凋败的枯荷残枝,伫立浓黑夜幕中,安静地抽完一支烟。
手机震动起来,是秦义打来的,他问,“钟总,晚上和汇隆开发那边的饭局,您会到场吗?”
钟漱石掐灭烟头,“我抽不开身,你代了我吧。”
秦义一五一十地向他请示,“好。要是问起来,新能源优惠政策落地的情况?”
他踱步到落地窗边,看见孟葭不舒服的,翻了一个身。有点像要醒过来的意思。
钟漱石淡道,“跟他们讲,上面还没有正式发文,别的不必说。”
“知道了。”
他挂断了电话,快步走进去。
钟漱石担心她睁眼时,屋子里乌漆墨黑,会吓着她,他摁开离沙发最远的那盏灯,一漏昏黄的光亮,伶仃投射在客厅一角,像矗立大海中孤独的灯塔。
他去中岛台烧水,从医院开来的一袋子药,有冲剂、胶囊和口服液。有的今晚吃一次,有的服用两次,在她睡着的时候,钟漱石提前研究过了。
孟葭醒来时,脖子里、胸口处,闷出一身细密的汗,长头发扎进颈窝里,刺得她难受。
她卷开眼睫,借着微弱的灯光,将手中攥着的那条,三尺来宽的银丝堆花滚边绒毯,来回看了好几遍,不敢确定,医院有这样式的毯子吗?
孟葭手往后撑着,勉强坐了起来,她把头发拨散开来,往后捋了一下,发梢早已被汗洇湿。
她沉重地转着脑袋,环顾四周,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像什么时候到过。
等目光触及那一道,倚靠在案台边,高瘦挺拔的身影时,孟葭迟钝地意识到,这仿佛是钟先生家。
他背对她,双臂交叠抱在胸前,不知在发什么呆,生出只可远观的距离感。
孟葭张了张嘴,喉咙像战损后的磁带,一再的卡住。她伸手捏着脖子,清了清嗓,才勉强喊出一声,“钟先生。”
钟漱石应声回首。
他倒了杯水,一手拿着药盒朝她走来,“醒了?”
孟葭感冒这几天,吃不下什么东西,脸小了一圈,衬得一双眼睛更大了。
她点头,黑亮稚气的眼神追随他,“我怎么会在先生家里的?”
钟漱石略去了郑廷的通风报信不提。
他没说的太详细,“在医院看见你了,发着高烧,怎么一个人打针?”
事实上,也没有那么详细,谁也理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包括钟漱石自己。
孟葭看一眼他手中的杯子,恭敬地接过来,“谢谢。”
她仰杯喝很慢,发白的嘴唇被温水打湿,顺着口腔,缓缓流过干燥冒烟的咽喉。
再开口时,已不复先前的粗嘎,孟葭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打扰钟先生了。”
钟漱石也不说话,知道她这架势,是准备要走的意思。
他静立在一旁,看着她吃力地弯下腰,系上鞋带。
光是这一个步骤,孟葭就喘不上来气,呆滞了眼神,扶着沙发缓了半晌。
没多久,她站起来,拿起放在地毯上的双肩包,跟钟漱石告别,“我先走了。”
还没走两步,孟葭就感觉天旋地转,连忙扶稳了身侧的沙发把手,胃里一阵猛烈收缩,她才想起来,自己已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一定要这么好强是吗?”
身后响起钟漱石冷冽的嗓音。
孟葭弯下了腰,她捂着肚子,黛眉微蹙,从手臂拱出的弯口里,仰视着他。
好怪,明明是一句语气生硬的指责,她却听出了文不对题的薄嗔。
她大约真的烧糊涂了,孟葭想。
钟漱石朝前走几步,轻车熟路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前两回她都睡着,这是孟葭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钟先生!?”
她的手撑开他胸口,身体尽量远离他,避免更大范围的接触。
苍白如纸的脸上,因为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早已红得不像话。
钟漱石把她放在沙发上,他单膝蹲下去,一只手仍惯性的,搭扣在她的手腕上。
他唇角平直,望住她低垂的眼眸,“孟葭,你看着我。”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蜷曲在真皮沙发上的手指,讷声道,“要怎么看?”
虽然还固执着不肯抬头,却也意外得顺从,至少没有挣开他的禁锢。
钟漱石轻笑一声,“你说呢?当然是用眼睛看。”
感觉到他周身的强硬和缓了下来。
孟葭才往下方,稍挪了一下视线,慢慢的,胆怯的,对上他平静而淡然的目光。
“听我说,孟葭,你只是个小姑娘,”钟漱石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伸出两根玉白的手指,替她把头发拢归耳后,“你没有那么强大,明白吗?也不必那么强大。”
长辈式的温和口吻,使孟葭如遭轰雷,满心里,似有万句言语要表,可喉头堵得厉害,到头来一个字也难说,只怔怔望着他。
一夜清秋雨,打落在她澄澈见底的眸子,犹如水滴荷上,漱冰濯雪般清白。
不,这不是她一贯接收到的理念。
孟葭摇头,眼中盈盈波光,颤抖着嘴唇,“钟先生,不该是这样的。”
“我从小学会的,是抓住一切不可重来的机会,救自己于深渊中,是哪怕从指缝里漏进来的光,也要紧握手心。”
钟漱石眼中惊痛,他好像,总能精准无误的,感知到她的酸楚。他另一只手绕到背后,稍稍用了些力,往前一带,孟葭就跌入了他怀中。
他的声调一再低柔下去,“你太累了,放松一点。”
孟葭眨了下眼,蓄了满眶的泪水,落下一行。
她靠在他的肩上,杜松的气味混合着烟草香,从钟先生的颈侧氤氲出来。
那是孟葭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好端端坐着,也能平地感受到失重的。
她飞快地抹掉眼泪,不愿让钟漱石再次看透自己的脆弱,轻轻推开他,“我记住了。”
孟葭仰起脸,天边一朵浓黑的乌云,擦着远处粗壮高直的冷杉飘过去,她的心也像铺叠在了上面,根本落不到实处。
【📢作者有话说】
特别提示:这只是小说情节,大家一个人在医院打针的时候,最好不要睡觉,很危险的。因为我们不会碰见男主,更多的是坏人。

孟葭收回视线, 瞥见缠握在手腕上的,不属于她的嶙峋指背。
她面上一窘,轻轻将手抽出来, 有些不安的, 低着头绞弄手指。
钟漱石看出她的不自在, 直起身, 走到玄关处开了灯。
整栋房子, 倏然间流光四溢,孟葭下意识地收缩瞳孔。
连钟先生的镜片边缘, 也晃着一抹晶亮, 这是她看过最冷肃的脸。颀长笔直的身形, 总难免有种孤介之感,比学院里资历最老的孙教授,还要更叫人惧伏。
钟漱石不知她这番计较,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药, 征询她意见,“先吃饭还是先喝药?”
温和的口气里,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但她哪样都不想选。
孟葭仰起头, 小声问,“钟先生, 我想回去学校可以吗?”
钟漱石像才想起这件微末小节似的。他噢了声, “今晚这一带戒严,任何人不能下山。”
“......”
那你还把我带回来。孟葭心道。
钟漱石随手取过iPad, 手抄进裤兜里, 领口微敞着, 坐在单人沙发上, 翻着目录点菜。
孟葭总觉得他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的,她再度开口,“真的走不了吗?”
“也可以。”
“那我要怎么做?”
钟漱石划着屏幕,抬了抬眼皮看她,伸手往窗外一指,“你出了这座院子啊,往北边去,看见朱漆大门就敲。如果有值班人员给你开了,问你干什么,你就说要一张下山的批条。”
“......我想先吃饭。”孟葭咬牙道。
钟漱石唇角添上一抹戏谑,可望向她的眼神,又捎上了三分难言的宠眷。
他把平板递给她,“我点好了,看看你要吃什么。”
孟葭很恭谨的,双手接过来,眼珠子转一圈,扫了遍那一长串不知所云的菜单,例如,青头菌宣威火腿烧菱角,藏木耳树番茄花蓉汤,雾里看花一样。
她象征性的点了两道,看名字像能填饱肚子的,一份松茸小汤包,一碗虾籽象拔蚌鱼米粥。
孟葭把iPad还给他,说我好了。
钟漱石瞥一眼,短促地皱了下眉,“就吃这么点儿?”
“病才好,没什么胃口,这些够了。”
托词好找,但孟葭脸上那副为难的神情难藏。
钟漱石深知总厨们的毛病,好像不把菜名起的云里雾里,就显不出自己一身本事,不配拿这份高薪似的。
他略弯一点身子,宽大的手掌托住平板,他腿长,手臂伸出来自也不短,几乎够到孟葭面前。
钟漱石开了京腔逗她,“你别看它名儿特深沉,内里啊,其实就是道清蒸乳鸽。这帮人不学好,老祖宗留给咱简朴的美德,丫全抛脑后了。”
孟葭忍不住笑起来,“那就,再要一小鸽子。我也看看,都怎么不学好的。”
末尾那一句,她刻意拿正了腔调,模仿钟漱石的发音,像揣摩法语教授的弹舌。
听着活像个冒牌的北京土著。
钟漱石不由挑眉,“学我说话好玩儿?”
是久在高位的习性作祟,已经很久,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
孟葭小声嘟囔,像抗议,“明明是钟先生,先玩笑起来的。”
她敛了笑容,有些害怕地肃静下来,但还是大着胆子,为自己申辩了句。边说着,还不忘掀一掀眼皮,仔细观摩他的神色。
明灯华琅下,照见一副怯生生的小女孩模样,几许玉色绛春,从她乌黑柔亮的鬓际横生出来。
钟漱石的眼底幽沉深静,似乎在强忍着,某股来自身体深处的烦躁。
良久,自作自受的勾唇笑了,他扔了平板,起身道,“好,我的错。”
钟漱石开了冰箱,拧开瓶矿泉水,喉结滚动着,咕咚灌下去大半。
孟葭静默了片刻,才敢问,“钟先生,我今晚、是非得住在这里吗?”
他点头,“看样子是的,你有什么不方便,就告诉我。”
从小小一间单人宿舍,到这种王府一样的,起居坐卧都富贵的地界儿,她哪里还敢有不方便?
孟葭抬起眸子,“没有,我是怕,叨扰了您休息。”
他们离得远,灯光照耀着白色大理石瓷砖,仿佛隔着一条银河。
钟漱石的冷调嗓音传来,“我们又不睡一间,打扰二字,是从何谈起的呢?”
孟葭当面就红了脸。
说的就是啊,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么大的房子,谁能打搅到谁。
她极不自然的,伸手拨着中古流苏落地灯上,垂下的小颗珍珠。
钟漱石反应过来,他唐突了不解世事的小姑娘,他往前走两步,“对不起,我说了过头话。”
他僵愣几秒,忽然发现一个,性质称得上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总是在道歉。
孟葭诚惶诚恐,“不,您说的是实话,就是不大好听。”
只是言语上的表达不合,她怎么应承得起这声对不起,太郑重了。
何况,她也不是不能领悟钟先生的意图。估摸着,就是瞧她孤身一人,病歪歪的,没个人照应,回了学校也可怜。
就是不知道,钟先生是对每个点头之交的姑娘,都这么好心,还是单单对她。
但这个问题不能深究,这不该她考量的,猜错了,显得人自作多情。
难为她这么知情着意。钟漱石笑,“实话嘛,总是不好听的,对吗?”
孟葭皮笑肉不笑地弯唇角。心里想的却是:这么荒诞的一个晚上,要能快点过去就好了。
刚才睡着的时候,发了一场虚汗,孟葭的内衣黏腻着,紧贴在后背上。
她望着地面,因为尴尬,白袜子里包裹的脚趾头,无意识拱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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