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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追妻笔札(青山问我)


若说全没有伤心那也是假的,毕竟阮灵萱是真的很好的姑娘,但是他不能骗自己,更不能骗她。
阮灵萱捂住自己的嘴,很沮丧。
魏啸宇耸了耸肩膀,又若无其事道:“果然还是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一语成谶,若是愿意,你还是做我妹妹吧!”
魏小将军潇洒地离开,徒留阮灵萱站在帐子前,眼泪汪汪。
云片没有想到开心的会面以这样的难过结局收场,走到阮灵萱身边都不敢开口,就怕她一出声,阮灵萱的眼泪珠就要掉下来。
回到帐子里的阮灵萱依然百思不得其解,趴在桌子上,好似被抽了筋的龙,从头软到脚。
阮灵徵一边关注着阮灵萱的状态,一边和小蝶在谈话,女使们可以出门去拿膳食,所以能去打探更多的消息。
小蝶就从陛下发令严惩说到被抓到内奸再到大皇子伤重,最后到这次事件危及大周皇权,众臣上奏,劝陛下早立太子。
大皇子帐中。
萧宗玮的伤恢复之快,从刘院使跌跌撞撞出去的模样都能窥见其中的古怪。
四皇子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恨恨道:“皇兄,你为了救那姓裴的,阮大姑娘连过来看你都不看,这何必呢!”
他在帐子里来回踱步,摇着头道:“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父皇要立太子才是最重要的,皇兄你受了伤,父皇都没有亲自来看,倒是萧闻璟伤了腿,父皇都去看过两回了。”
四皇子转过头,看向萧宗玮头上的伤。
那还是清晨沈皇后大发雷霆用茶盏砸出来的伤口,可是一看之下,他惊了。
原本一道月形的血痕,如今已经浅得只剩下一道浅咖色的印子,照这样的恢复速度,说不定明日就连印子都没有。
四皇子咕咚咽了咽口水。
大皇子伤不知疼,热不知烫,已经传了出去,大家都说他是被邪祟上身,是被那苗婕妤诅咒了。
“出去。”
萧宗玮不想被他在耳边一个劲唠叨。
“好吧,那我晚些再来。”四皇子重重叹了口气,感觉到无力,是对于这种局面一边倒,无力挽回的无力。
可偏偏他站的人为个女人一蹶不振。
这个时候,唯有他自己再想想法子了!
傍晚时分,四皇子回来,还带着两个陌生人。
萧宗玮认真分辨,眯起双眼:“北虏人?”
“皇兄,他们一定要见你。”四皇子开口解释。
虽然人是他带进来的,可是这事却不是他促成的。
“北虏人已经被送出关去了,你们两个留下来是你们的主子有事情吩咐?”萧宗玮也不是傻子,他们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定然是有事要办。
两名北虏人虽然穿着大周士兵的服饰,可是那凶狠的目光无法掩饰他们的身份。
其中一人上前道:“是,我们是卓尔亲王的人,亲王虽然人离开了,但是也知道了大殿下的难处,特要我们来向殿下投诚,若是大殿下有心与我们亲王合作,六殿下将不再是阻碍,殿下也能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最后他用手在胸前画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再背在身后,这是北虏一个崇高的礼节,以表示他们求合作的诚心。
“大皇兄!”四皇子虽然没有直说,可是那神情里的激动就代表他对于这样的机会是看好的。
现在他们势力不及六皇子、父皇的宠爱也不及六皇子,若不借助外力是很难翻身,正好这个卓尔亲王也需要助力,他们是互助互利,何乐而不为?
萧宗玮站起身,目光扫过两人。
“古有歃血为盟一说,你们亲王既诚心要求合作,他本人却不在此,说是诚心,我看不尽然吧。”
北虏人反应很快,马上把自己腿上的小刀拔了出来,道:“殿下放心,小人能够全权代表亲王,殿下想要歃血为盟,小人愿意以手指代之。”
说着他就握着匕首,准备往自己小指上砍。
北虏人勇猛,连身体都说砍就砍。
四皇子吓了一跳,可萧宗玮却出手更迅速,拿下他的匕首,在自己手指上来回比划。
北虏人见他如此做,还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马上就面露微笑:“我们亲王说了,只要殿下相信他,他也不会让殿下失……”
最后一个望字还没说完,他的脖颈突然被一条冰冷的刃划过,勒住了皮肉,随后热流涌了出来。
“啊!——”
另一个北虏人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指着他,嘴里只有几个啊啊啊的音节。
从脖颈动脉里喷涌出的血溅满了布帐,四皇子全然不知道这个变故是怎么发生的,好端端一个歃血为盟就变成了萧宗玮割了北虏人脖子。
“大皇兄?”
“我……我的……”被割了气管动脉的北虏人后知后觉,脸色惶恐,捂住脖子扑通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另一个北虏人已经吓傻了,膝盖软倒,跪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萧宗玮把沾了血的匕首随便扔到一边,暼向另一个人,似笑非笑:“放心,我不杀你,留你回去给你们主子报个信,我萧宗玮和萧闻璟如何斗,是输是赢,那都是我们大周的事情,犯不着你们北虏人插手!”
听说自己可以走,北虏人哪敢多留,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冲出了帐子,连自己同伴的尸体再看一眼都不敢。
四皇子过好半天才恢复过神智来,看见地上那具尸体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刚刚萧宗玮出手杀人的动作太快,仿佛帐子里所有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生杀予夺。
“那、那他怎么办?”
虽然这是北虏人,杀了就杀了,但是这么大一具尸体总不能就搁在这里,总要找个地方处理。
萧宗玮视线低垂,冷漠道:“把他的头割下来,送给北虏的可汗,身体随便扔了吧。”
四皇子哪敢不应,下去找人照办了。
阮灵萱在帐子里萎靡了两天,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云片都担心她真的闷出毛病来,恰好营地解了禁。
“姑娘,出去骑骑马吧,小石头都有好久没有出去溜达了,这人会疯马也会癫啊……”她好说歹说把阮灵萱劝了出去。
可阮灵萱牵着小石头,却没有骑着它飞奔的心情。
章元昆以及几个经常一起骑射的人看见还邀请她继续比试,她也兴趣缺缺,通通拒绝了。
就这样沿着围场溜达了好几圈,放空了的脑袋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萧闻璟。
她飞快在自己脸前挥了挥手,好像搅散云雾一样,快速把脑海里的那个身影弄散,手忙脚乱的,好像别人也能看见一样紧张。
可是无论她怎么挥,没过多久,他又会出现,直到阮灵萱从尴尬变成了烦躁,最后骑上小石头一路杀到到萧闻璟的帐子前。
谨言和慎行还在帐子外,一人坐一边正啃着饼,看见她到来,四只眼睛齐刷刷看来。
没有一人阻止她,好像她的到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慎行脸上还露出了一副‘才来’的神情。
阮灵萱憋着一口气,掀帘就进去。
萧闻璟在养伤,不怎么动弹,就坐在罗汉榻上看书,旁边小火炉上温着气味清冽的酒,怡然自得。
现在已经是仲秋,气温降了不少,温着酒可以随时帮助受寒的人驱除寒气。
萧闻璟就是温着酒,闻个味道。
阮灵萱气呼呼把他的酒端了起来,坐到他旁边,“你知道魏小将军走了吗?”
萧闻璟瞥了她一眼,“知道。”
阮灵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没喝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她抽泣了几声道:“他说我不喜欢他。”
萧闻璟手捏着书,没有动。
阮灵萱把酒一口闷了,呜哇一声哭得更凶了,“这酒好辣,萧闻璟你有病啊,喝这么烈的酒!”
“……我就是闻个味,没想喝。”萧闻璟无奈,想要拿走酒瓶子,阮灵萱还不让,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阮灵萱把身子一歪,倚在罗汉榻的扶臂上,抽了一口气,无精打采道:“他是不是就是想当他的将军,觉得打仗比什么都有意思?”
“是。”
阮灵萱回过头,重复萧闻璟的话,“是?”
他这个人怎么不给她留半点希望,阮灵萱呜呜哭。
萧闻璟叹了口气,把书放下,把倒下的阮灵萱轻轻揽住。
“……就是说吧,你还是嫁给我做太子妃吧。”
阮灵萱打了个酒嗝,把自己的气都呛岔了,要哭不哭地发出一声疑问:“啊?”
“因为你不喜欢他,你喜欢我。”

若是往日, 她早该跳起来了。
萧闻璟觉得怪异, 垂下眼睛看她,才发现阮灵萱不是没动, 只是动静小, 她默默举着个酒瓶子, 在往嘴里送酒,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那大大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尴尬,可嘴却没有停下,干脆大起胆子咕咚咕咚咽下酒。
等到一瓶酒喝完, 她两眼一闭,从他胳膊下的空处滑了下去,径自往后倒到罗汉床上去。
手里的酒瓶子一丢, 要不是萧闻璟缩脚快, 都要砸到他脚尖上了。
这就醉了?
萧闻璟打量她的睡姿, 还像是儿时耍赖躲避功课一般, 忍不住笑道:“你也不是小孩子,睡在我这儿可不安全。”
她到底是有多放心,才敢就这样躺在他帐子里的榻上。
对于萧闻璟的话, 阮灵萱充耳不闻,闭眼不起。
萧闻璟把地上的酒瓶捡起来,晃了一晃, 里面还剩下一些,“这酒淳烈, 大汉都能醉倒,你莫不是为了逃避刚刚那句话,想要以此掩饰?”
其实这酒温在炉火上已经有一段时间,酒气都挥发过半,就是一瓶喝下去也出不了大事。
阮灵萱一个激灵坐起来,哭得满脸泪痕小脸看起来很是狼狈,再加上酒意上头,整张脸都红通通的,像是小儿乱涂了胭脂。
她看也没看萧闻璟。
“我醉了,要回去。”说着就想推开萧闻璟出去,可是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直接大字趴下去。
萧闻璟及时握住她一只胳膊,把她提了起来,让她坐回到罗汉榻上,又冲外面唤一声:“谨言。”
谨言掀帘子进来,看见阮灵萱居然倒在榻上吓得嘴里的饼都快掉了。
萧闻璟倒是避嫌,人站在两步之外,也没有和睡倒的阮灵萱坐在一块,也没有什么逾矩之举。
“你去让人熬一碗醒酒汤来,多加点蜂蜜。”
“哦。”谨言捞住掉下来的饼,猛点头,马上出去着人准备。
醒酒汤不多会熬好。
谨言进来放下醒酒汤,看阮灵萱还侧躺在榻上,只不过身上还搭上了一条小被子,一看就是被照顾得很好。
“殿下,醒酒汤好了,让阮姑娘趁热喝吧!”
萧闻璟用书敲了敲罗汉榻,“起来,把醒酒汤喝了。”
谨言看见阮灵萱没有动,奇怪道:“六姑娘这是在装睡?”
萧闻璟暼了他一眼。
谨言捂住嘴,灰溜溜出去。
萧闻璟等谨言出去,就用瓷勺搅动汤药,看了眼还在榻上装睡的阮灵萱道:“你若是醉醺醺回去,丹阳郡主问起来,如何交代?”
阮灵萱最怕的还是丹阳郡主,马上两眼一睁,一股脑爬了起来。
“你欺负人。”
“你冲到我帐子里,把我的酒喝光,还占着我的榻睡了一觉,我非但没有把你扔出去,还为你煮醒酒汤,你说说看,我哪里欺负你了?”
萧闻璟条理分明,有理有据,阮灵萱一条也辩驳不得。
萧闻璟又道:“还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你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所以才借酒装醉,想要逃过这一次?”
“什么话呀?”阮灵萱自己把醒酒汤端过来喝,揉着太阳穴装傻充愣,“我头好疼,一定是酒后遗症。”
萧闻璟低笑了一声,把书收了来道:“不记得了也无妨,我还记得,可以给你复述一遍。”
阮灵萱的脸从碗后慢慢抬了起来,看着萧闻璟认真的脸,知道他这个人是肯定说到做到。
那样让人难为情的话,她怎么还能再听第三遍。
她猛灌完最后一口醒酒汤,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我、我刚刚突然又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
阮灵萱把碗放下,不服气道:“不过你也不能总一张嘴就说我喜欢你,我都没有这个意思,你诬赖我!”
“好,那就是我喜欢你,想要你嫁给我。”萧闻璟不等阮灵萱反应过来找帐子门逃跑,继续道:“绵绵,你看不出来我对你好,并非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更不是因为上一世的原因,而是我一直在图谋你这个人,是想你明白我的心思。”
阮灵萱目瞪口呆,“……我没有想过这些。”
“我知道。”萧闻璟笑了笑,用书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因为这里空的。”
被内涵了一句头脑空空,阮灵萱又气得张牙舞爪。
“萧闻璟!”
萧闻璟却眼睛一弯,温和地笑了起来。
阮灵萱的嚣张气就被他这一笑弄得半途夭折了,举起来的手既尴尬又无措。
他脸色如玉温润,眉眼精致,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俊之色,那模样是越来越像他当上太子后的模样。
“以前没有想不打紧,你从现在开始想吧。”萧闻璟又正经道:“我有时间,等你想明白。”
他这个慷慨又大方的样子,让阮灵萱起了反骨,“若我就是想不明白呢?”
他难不成还能等一辈子。
不说一辈子,就是十年,她都会高看他一眼了。
萧闻璟思索了一阵,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是我疏忽了,那就先嫁进来,再慢慢想。”
阮灵萱:“……?”
狗东西。
顺天二十六年。
秋猎结束,顺天帝一行人顺利回京。
而北虏开始了内斗,暂时无力骚扰边境,大周就将大部分的注意放在了西境,整肃边疆,建立防线。
一年后,六皇子被册立为太子,移至东宫。
大皇子、四皇子册立为晋王、燕王,分府别住。
顺天二十八年。
二月春风习习,三年一次的春闱将至,各方的举子开始进京赴考。
官道上都是乌泱泱的马车、牛车和行人。
盛京城里都在议论这次的考试,毕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大事,众人都高度重视。
有想要为已方的势力增加筹码,还有等着为家里女儿榜下捉婿的。
“还是唐家人有远见,早早就看上了一个好苗子,一路资助过来,只等着人家一考上,就和唐家大小姐成亲!”
就连阮家的家宴上都免不了提起此事。
阮大爷瞅着二房一家,苦口婆心道:“二弟,我看绵绵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我也帮你们打听打听?”
阮家的几位姑娘,五姑娘嫁得最早,一及笄就嫁到了外地,大姑娘虽然还没出嫁,可婚事早早就定下了,就等着裴家姑爷春闱过后成亲,唯有二房的掌上明珠连人家都还没有相看过,整日就乐呵呵地这里玩,那里耍。
丹阳郡主已经睁只眼闭只眼,管不过来了。
阮二爷看了眼丹阳郡主,无奈道:“大哥说的有理,可是绵绵这孩子总跟长不大似的,我和夫人还想多留她一段时间。”
“她都十六了,就算不嫁人,也可以先把婚事定下来,谢家那个孩子就不错,阿穗都观察过,人品那是一等一,最重要还知根知底的,我看和绵绵就很相配。”陈老夫人也积极出谋划策。
“娘,柳表妹到底给你吹了多少枕边风,那谢家公子虽然不错,可与绵绵合不来,就不考虑了……”阮二爷端起酒壶,殷勤地帮老夫人倒酒。
“你懂什么?”陈老夫人嫌弃地把他推到一边,转头问丹阳郡主,“二郎媳妇,你是怎么看?”
阮灵徵给阮灵萱盛了一碗糖水,“绵绵这个莲子芡实糖水不错,你尝尝。”
阮灵萱也回以甜甜一笑,“谢谢大姐姐。”
两人是一点不担心。
丹阳郡主用帕子沾了沾嘴,才微笑回道:“母亲,绵绵的婚事我和二爷一直都惦记着,您也知道绵绵这个性格,若是不能嫁给一个能处处包容她的人,日后府里定然鸡飞狗跳,我和二爷还有阮家的颜面就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陈太夫人听了一愣,但是丹阳郡主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阮家最大的刺头就是二房这个阮灵萱,每每听见外头传的一点风声,她都要头疼半天,就怕这丫头又搞了什么麻烦事。
“可、可你们这挑挑选选,半个人选也没有,这京中既要身份般配,又要才学出众,还要能包容这个小冤家的人,能有几个啊!”陈太夫人怀疑这就是二爷夫妇用来搪塞她的话,不高兴地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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