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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绿茶不爱我(碧小如)


这么想着,岑潇摘下了墨镜和遮阳帽,一脸歉意地看向余香:“今天是我做得不对,还希望陆伯母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潇潇计较了。”她说着,十分苦恼地揉揉了自己的晴明穴,“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妈咪昨晚出了意外,大半夜被警察送到医院。我一直在医院照顾她,这才耽误了。”
什么?方倚梅住院了?余香听着,终于用正眼去看岑潇,只是这一眼把她吓了一跳——
岑潇特意用了最白色号的粉底,又化了个八字眉,不打腮红,不擦口红,整张脸上毫无血色,看在外人眼里,是实打实的憔悴。
“怎么搞的?”余香下意识地问道,“方姐……我是说你妈咪,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她发生了车祸,又被人打成了重伤。”岑潇看了眼余香,说得小心翼翼,“她说……她昨晚去陆宅和您见过面,出来以后就被跟踪了。她还说,是您找人……”
“荒谬!”余香的神情在听到“陆宅”二字时就已经变了,她不等岑潇说完便大喝出声,把岑潇和秘书都吓了一跳。
岑潇悄悄打量余香,只见她面色潮红,额角青筋暴跳,已然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她连忙劝慰道:“我也觉得她胡说八道。陆伯母这么温柔和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她说着,又拉着余香在椅子上坐下,“不过,我妈咪怎么会突然去陆宅找您?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记得,你们年轻的时候好像是……朋友吧?”
余香听着,面色由红转白,她看了眼秘书,后者非常识相地退了出去。
这下,包房里只剩下岑潇和余香,两人一时无话,陷入沉默。
岑潇扫了眼桌面,发现上面空空如也,没有饮品,也没有点心。想起自己还有“拿到余香 DNA”的任务,她笑道:“陆伯母,您先消消气。想喝点什么?我叫服务生进来点单。”
余香摇了摇头,她起身坐到岑潇对面的位置上,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我身体不好,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你自己点吧,不用管我。”
她说着,拧开保温瓶喝了口水。
岑潇看着,心中的好奇更重了:什么人,能做到从来不在外用餐?
而且余香这幅模样,也不像生了什么大病的样子。
岑潇思考着,脸上依旧是乖巧的笑:“伯母不点,那我也不点了。今天已经耽误伯母不少时间了,咱们不如直奔主题吧。伯母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余香看了岑潇一眼,沉吟道:“其实,我找你,和你妈咪昨晚来找我有关。”
岑潇惊讶地睁大眼睛,安静地等余香说下去。
“你妈咪,非常反对你和平川在一起。在她看来,平川孤僻、散漫,每日在女人堆里打转,不务正业。”余香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岑潇面前,“她昨天来找我,就是希望我能和她一起劝劝你。”
岑潇闻言一怔——所以,余香这是要给她一张支票,让她离开陆平川?
这是什么古早的霸总小说剧情?
她想着,余光从支票上快速扫过,数了数有几个零。
五百万?这个金额……有点少啊。
岑潇腹诽着正要开口,又听余香说道:“可是我觉得,你妈咪的这个想法不对。”
岑潇神情一顿,脸上的惊讶是彻底藏不住了。她小口微张地看向余香,心想这位陆太太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余香似乎对她的表情很满意,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平川的妈妈很早就过世了,他从小缺乏生母的管教,性格有些乖张也很正常。我把他视为己出,但他对我很有敌意,不愿意和我亲近。”
她说着,十分无奈地笑了一下,“岑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做继母的,对继子那是打不得、骂不得。话说得稍微重一点,都会被人编排‘黑心肝’‘没良心’。所以……哎,平川也就养成现在的个性。我看着现在的他,也常常觉得后悔。我总在想,如果我当年狠心一点,不要那么在乎外人对我的看法,或许今天的平川也能和星河一样优秀。”
余香说得语重心长,这语重心长中又夹杂着明显的愧疚,全然一副“天使后妈”的做派。
可岑潇听着,只想发出几声冷笑。
她终于明白,年轻时的余香为什么可以拿影后了。
此刻,她克制住自己想要嘲讽的念头,体谅地笑道:“陆伯母不用太愧疚。平川哥哥每次和我说起您,都是十分感激的。他总说,都是因为您,他才有了‘家’的感觉。”
这是句多么真诚的奉承话。可余香却愣住了,她将信将疑地看向岑潇,一点儿都无法想象,这是陆平川会说的话。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只笑:“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是个好女孩。”
她说着,又把支票往岑潇面前推了推,“外头有些关于你的传言,我和你陆伯父都是不信的。我了解你妈咪——有她那样一个亲妈,你还不如没有。这方面,你和平川一样可怜。你们两个能走到一起,或许是老天爷有意安排的。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你呢,乖巧懂事,说话也讨人喜欢。从今以后,有你管着平川,我和他爸爸就都放心了。”
余香这些话,说得实在动情。可岑潇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挤出两行热泪,只能佯装出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对余香说道:“伯母真是咽苦吐甘,您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一定会转告平川哥哥的。”她说着,又瞟了眼支票,“那这支票是……”
“平川很好,你跟着他不会受委屈,只有一点……”余香说着,叹了口气,“他和星河不一样,虽然手里有他妈妈留给他的股份,但毕竟不是继承人,以后大概也不会进董事会。这张支票,就当是我给你的补贴。”
岑潇瞪大了眼睛,看似在强忍眼泪,实则是在控制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
五百万?和陆氏集团的日进斗金相比,算个屁?
岑潇这么想,但她没有这么说。她挑了挑眉,只道:“其实,现在就说继承人的事……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了?我看星河一心想从医,好像对陆氏没什么想法。他如果不当继承人,那继承人自然就是平川哥哥了呀。”
她说着,神情坦荡地望向余香。而后者没有接话,只是定睛看住她。
“星河还是个孩子,对很多事都不懂。”余香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未来要从事什么工作,和什么样的人结婚生子,才能保证他一生富贵、前程无忧,他又怎么会懂我们做父母的用心良苦?”她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岑潇脸上划过,“他年纪小,目光短浅,容易被那些徒有其表的美丽迷惑,我这个当妈的,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岑潇闻言,面露难色,可心里却在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您就演不下去了?
这个余香,不仅擅长捅软刀子,还喜欢说话只说一半——方倚梅反对岑潇与陆平川在一起,那是因为她的目标是陆星河;而余香把岑潇约到这儿,苦口婆心地要她和陆平川好好相处,无非就是怕她吃着碗里的,又看着锅里的,和陆星河牵扯不清。
她也是不容易,为了说这些,绕了这么大的弯子。
“这事……是不是轮不到我和您讨论?”岑潇说着,语带为难,“星河要不要当继承人,您能替他说了算,可平川哥哥要不要当继承人,我不能替他说了算呀。”
“你怎么不能替他说了算?”余香抢白道,“你很聪明,应当知道,男人嘛,最抵挡不了就是枕边风。”
岑潇听着也笑了——余香句句紧逼,她句句转圜,两个人还是把话题聊到了这儿。
再看此刻的余香,尽管脸上还有浅笑,可方才那幅慈母的模样已经不见了,眼角眉梢里都是收不住的老谋深算。
岑潇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那张支票打量了一会儿,随后将它收进包里。余香看着,立刻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可岑潇是“孺子”吗?她从来就不是。
只见她拉好皮包拉链,对余香盈盈一笑道:“为了开这张支票,您还特别找了个壳公司,财务章和法人章都有,也是十分用心了”
她说着,见余香的表情不出意料地变了,于是继续道:“可这区区五百万,实在是配不上您的用心。这张支票我先收下了,就当是个定金。伯母不妨再考虑考虑,自己的‘用心’到底值多少钱?然后,您准备好赠与合同,我带上律师,咱们再走一趟公证处,那才算皆大欢喜。”

“你说什么?余香从来不吃外面的食物?”
毛娜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岑潇点了点头:“对,你说奇不奇怪?”
此刻,B 市的天已经全黑了,岑潇正坐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她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两手忙着拆冰棍的包装。
毛娜沉吟片刻,然后说道:“这倒和店里打听到消息对上了。”
岑潇将冰棍抽出来舔了一口,又道:“展开说说。”
“我交代过店员,这几天特别注意和余香有关的消息,结果还真有。”毛娜说着,不自觉地压低音量,“据说这个余香嫁进陆家以后,就性情大变了。从前,她也算个爱出风头的女明星,可变成‘陆太太’后,就彻底淡出社交圈了。不仅拒绝参加社交活动,就连平时的头发养护、美容购物,都是请专人到陆宅去服务的。”
岑潇听着,咬了一大口冰棍在嘴里,冰凉的感觉刺激了牙口,也刺激了思绪。她龇牙咧嘴地嚼着冰棍,忍不住在想:女星嫁入豪门,淡出公众视野的不在少数。但余香的这些操作,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越是这么藏着掖着,就越说明她有问题——
除了最直观的血液,一个人的唾液、毛发和皮屑,都包含了 DNA 信息。
她不在外面用餐,甚至不在外面剪发,美容和购物,可见她非常在意自己的 DNA。
岑潇想了想,道:“看来得采取点儿非常手段,才能拿到她的 DNA 了。”
毛娜应了一声,又问:“你在吃什么?冰棍吗?”
“是啊,”岑潇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冰棍嚼碎了,才口齿不清地说,“这天越来越热了。”
“你还敢吃冰棍?你不是怀了陆平川的孩子?”毛娜在电话那头揶揄道,“孕妇要少吃凉的。”
什么鬼?岑潇一听就愣住了,反应过后问道:“温梓涵和你说的?”
“是啊。”毛娜说着,语气十分无奈,“她三天两头地往店里跑,哭哭啼啼地说你抢了她男朋友。这下好了,连孩子都怀上了。”
岑潇听着,满头黑线,她问毛娜:“你不会信了吧?”
“我当然不信。可你是没看到温梓涵那阵仗,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能哭的女孩子。”毛娜说着,语气竟然有些担忧,“我总觉……她这么难过,并不是因为被你抢了男朋友,而更像遇上了什么过不去的难处。”
岑潇听着,微微蹙眉,又听毛娜补充道:“可我每次问她,她又不肯说。”
岑潇越听越疑惑,正想和毛娜多聊几句的时候,突然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温梓涵是属“曹操”的吗?她才和毛娜说到她,她这就出现了。
可温梓涵显然不是来找自己的,她甚至都没看到岑潇。只见她被两个男人架着,正往凯利大酒店的一道侧门走去,而她扭动着身子奋力挣扎,显然很不情愿。
这幅境况似曾相识,岑潇看着,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见她半天没说话,毛娜在电话那头问道:“潇潇,怎么不说话?”
岑潇道:“遇到点状况,我先挂了。”
她说着,便挂了电话,再将手里那只没吃完的冰棍甩进垃圾桶,就往温梓涵那个方向追去。
这是条夹在凯利大酒店和某家高级会所之间的暗巷,除了巷子口的那间便利店,再没有其他门市;而那道侧门,除了凯利大酒店的员工偶尔通行,再没有其他行人。
那群人架着温梓涵走条路,可见别有预谋。
眼看温梓涵就要被人拽进侧门了,岑潇大声喊道:“温梓涵!”
“岑……呜!呜!”温梓涵闻声,终于发现了岑潇,可她还来不及回喊,就被一个男人捂住了嘴巴,他们甚至加快了拉拽的速度。
岑潇见状,忍着还未痊愈的腰伤,小步快跑起来。同时,脑中也有一些不明确的光点闪过——
要向陆平川求助吗?他派来保护她的人在这附近吗?如果她大喊几声,会有人出面帮忙吗?
眼看温梓涵已经被人拽进了侧门,岑潇来不及细想了。她一咬牙,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侧门处,就在侧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用力踹开了那扇铁门。
而那两个男人好不容易才把温梓涵拽进大门,三人正拉拉扯扯地在门后僵持,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岑潇踹开的铁门扇到了地上。
人仰马翻之际,温梓涵只觉得机不可失。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几个快步地躲在了岑潇身后。
而岑潇也将两个男人看了个清楚——他们一身的名牌西服,还戴名表,一看就是有钱、有身份的人。
其中一个男人满脸醉意地爬起来,冲岑潇吼道:“你他妈的什么人?!敢坏本少爷的好事?”
岑潇回呛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和温梓涵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道:“她是我妹妹!哥哥带妹妹出来消遣,怎么了?犯法了?”
岑潇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温梓涵,后者立刻就哭道:“不是,不是,我和他们没关系。”
温梓涵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披头散发地冲着岑潇直摇头。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充满恐惧,那股恐惧让岑潇非常熟悉。须臾间,她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十三岁的自己。
这时,另一个男人也爬了起来,对同伴嚷嚷道:“你和她们废话什么?!这个妞长得更好看,不如一起带走!”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就猥琐地笑了起来,他们似乎找到了更兴奋的目标,一步步地向温、岑两人靠近。
若是换做从前,岑潇或许还能和两个男人一较高下。可她如今身上有伤,身边还有一个战斗力为零的温梓涵,看着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电光火石之间,她扯过一旁的温梓涵,狠狠推搡了一把,骂道:“你个贱蹄子!之前找你讨债,你老说自己没钱!今天倒好,遇上你的两个哥哥,干脆让他们替你把钱还了!”
温梓涵被推着踉跄了一步,直接摔在了地上。她莫名其妙地看向岑潇,只见后者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也很快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抓住一个男人的裤腿,就道:“两位哥哥,这个女人是放高利贷的!我欠了她好多钱,要不……要不你们替我还了吧。我……我会乖乖和你们走的。”
两个男人一听就不动了。他们本就喝得半醉,眼下更是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弄傻了眼,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们打量着岑潇,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虽然容貌出众,但言辞狠厉,举手投足间更是杀气腾腾。这么一看,美则美矣,但更像个母夜叉。
而且,如果她真是放高利贷的……B 市的高利贷或多或少都有背景,不是好惹的对象。
男人犹豫着,面露迟疑。岑潇见状,连忙掏出手机,对着他们“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照片,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冷笑道:“温梓涵的哥哥,是吧?来,哥哥替妹妹还债,合情合理。我已经把你们的照片发给公司的同事了,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你们就等着吧!”
“岑潇,你个黑心肝的女人!”温梓涵入戏很快,哭得更大声了,“我不就欠了你两千万吗?用得着这样赶尽杀绝?!”
两千万?两个男人一听头就更大了,他们对看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反应过来,嗤笑道:“雕虫小技,还想糊弄我们。”
他说着,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心领神会,拽起地上的温梓涵就说:“两千万还不容易?你陪我们逍遥一晚上,要什么没有?”
男人笑着,神情越发下流,岑潇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干脆迎向对方的目光,镇定地说道:“其实,我是不是放高利贷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拍了你们的照片,已经转发出去了。如果我今晚出了事,你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说着,又看了眼被男人箍住的温梓涵,“你们不就是出来找乐子吗?没必要为了女人,给自己惹麻烦。”
可岑潇的姿态越镇定,男人看着就越恼火。他们两个在声色场所出入惯了,看女人就跟看“玩具”似的。管她们愿意不愿意?反正惹了麻烦,再拿钱摆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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