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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绿茶不爱我(碧小如)


岑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看了看陆平川,好似被同时施了定身术与哑咒,一脸的欲语还休。
“你赶着去哪里?要我送你吗?”陆平川问着,已经拉开了身后的车门。
岑潇强行拉回一丝理智,快速说道:“不麻烦平川哥哥了,我自己去就好。”
这时,恰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她连忙伸手拦下, 如蒙大赦般的拉开后座车门,一溜烟地坐进去。
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再见”,而那“一溜烟”里更是透出一股落荒而逃的慌张。
出租车绝尘而去,很快从陆平川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跟上她,我在手表里装了追踪器。
不到一分钟,长街的另一头便有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休旅车,追着出租车的方向开了出去。

蒋元君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岑潇下了车,走到蒋元君面前说:“你怎么在这里?要是被发现……”
“家里的佣人都遣走了。”蒋元君打断了岑潇,“就剩一个管家,去警局给贺景胜送东西了,还没回来。”
岑潇一边跟着蒋元君往里走,一边说:“警局?贺景胜真的被带走了?”
“嗯。”蒋元君说着,替岑潇拉开大门,“警察动作很快,昨天半夜就来了。”
岑潇走进大厅,她上次来这里,还是来参加晚宴的。
那一夜,这里宾客云集,觥筹交错,如今却冷冷清清,连半个佣人都看不到了。
她来不及唏嘘,就带着蒋元君就往楼上走。两人先是走到卧室,收走了门框上的针孔摄像头,又一起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岑潇吓了一跳——书架上的书悉数翻倒在地,桌上散乱着几张 A4 纸,一杯咖啡打翻了,褐色的水渍蔓延了全桌。
她绕着偌大的书房环视了一圈,又走到书架旁翻找起来。
她放书架上的那个针孔摄像头呢?去哪儿了?
岑潇心中生疑,又走到会客桌旁,结果发现原本安在那里的摄像头也不见了。
蒋元君见她神色着急,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岑潇说:“我放在书房里的摄像头,不见了。”
蒋元君听着一愣,又说:“昨夜是陈献亲自带队搜的,是不是他拿走了?”
听到是陈献亲自带的队,岑潇松了口气,但又隐约觉得不对劲。
警方如果追求证据链完整,应当会将卧室的那个摄像头一起带走,没必要拿走一个,又留下一个。
想起那个不知来处的 U 盘,岑潇心中的不安莫名加剧了。她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陈献的微信,手速飞快地敲打着:贺宅书房的摄像头,是你拿走了吗?
蒋元君也不由得慌张起来:“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
岑潇看着手机屏幕,依旧没等来回复,只说:“警方应该还会传唤你去配合调查,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出入安全。”
蒋元君只觉得岑潇语气凝重,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岑潇又从包里拿出那个处理好的手机,递给她:“监听木马都处理好了,以后可以放心用了。”
蒋元君道了声谢,便伸手接过手机,然后视线一撇,又看到了岑潇戴在手上的腕表。
哪个贵妇、名媛在奢侈品专柜没有一、两个相熟的销售呢?蒋元君自然是认得这块腕表的。几个月前,她就在旗舰店登记排队来着,只是一直没货。可如今,这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戴在了岑潇的手上。
她下意识地牵过岑潇的手腕,仔细端详起来:“这表是陈泱泱送你的?是她给你的报酬吗?”
“不是。”岑潇言简意赅地否认着,就把手表脱了下来,和卧室的那个摄像头一起放进了包里。
这表太招摇了,戴在手上像块烙铁,就像某个男人的目光,叫岑潇无所适从。
岑潇拉好皮包的拉链,就要离开贺宅,又被蒋元君叫住:“岑小姐,贺景胜接下来会怎么样?”
“陈家的目标是要贺家翻不了身。就算不能一击即中,贺景胜至少也会被关上个几年。”岑潇解释着,脚步一顿,“再说了,这个贺景胜平时没少得罪人,如今树倒猢狲散,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元君姐就不要担心了。”
蒋元君听着,点了点头道:“你是没见到贺景胜被带走时的样子——表面上耀武扬威的,其实心里害怕得不得了。他冲着陈队大嚎大叫,最后直接被两个警察压在地上,还拷上了手铐。”
蒋元君说着,一扫从前的阴郁苦相,一脸的眉飞色舞。岑潇也觉得心中畅快,忍不住说:“元君姐,你的噩梦已经醒了,从今以后,好好生活吧。”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过于语重心长了,立刻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数,是我多言了。”
“你没有多言。”蒋元君并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她向岑潇走近一步,若有所思地说,“明明我还长你几岁,但你却比我清醒得多,也……心狠得多。”
她不是没见过岑潇陪在贺景胜身边的样子,那副小鸟依人、情意绵绵的模样,会让所有人相信,岑潇对贺景胜是有感情的。
可贺景胜大概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养在身边的金丝雀,就这么人畜无害、弱不禁风地杀他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蒋元君忍不住问她:“岑潇,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
岑潇一怔,反问道:“你说什么?”
蒋元君说:“像你一样,利用男人,玩弄男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岑潇反应过来,倏地就笑了,她心想:我可没有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可她没有这么回答蒋元君,只是说:“男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会习惯性地赋予女性不同的角色和功能。就拿贺景胜举例,你是他的正牌太太,是他用来巩固事业和联盟的定海神针;我是他的‘情妇’,是他用来耀武扬威,体现社会地位的小小招牌。”
岑潇解释着,耸了耸肩,“我们两个,他谁都不爱,却又都需要。如果有一天,你也能像他一样,赋予男人不同的定位,在他们身上明确目标和功能,你就会发现,他们也没那么复杂。”
她说完,冲满脸怔愣的蒋元君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道了声“保重”,转身走了。
蒋元君追上两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她目送岑潇离开,突然觉得,方才那个宽慰的微笑,是她认识岑潇以后,她笑得最真诚的模样。
岑潇离开贺宅,又给陈献发了条微信:知道你忙,得空了一定回我电话,急。
这一次,她也不等对方回信,退出微信就打开叫车 APP,想约一辆出租车。
但贺宅所在的这片别墅区实在偏远,雨天又增加了打车的难度。岑潇就这么等了十分钟,看着毫无应答的叫车软件,决定先走到山脚下再说。
她穿着中跟鞋,走得不快,而山上有风,吹得细密的雨水躲过雨伞的遮挡,淋在她脸上。岑潇停下脚步,想掏几张面巾纸擦擦脸,可就在她低头翻包的瞬间,一辆面包车呼啸而至,车门“哗啦”一声打开,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人捂着嘴,拖进了车里。
岑潇不确定自己昏迷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车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她被人下了迷药,刚一醒来,头脑还有些昏沉。她试着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嘴上贴着胶布,还被缚住了手脚,连一个简单的呜咽都发不出来。
看来她确实是被绑架了。岑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剧烈的头疼,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辆破旧的七人座面包车,此刻正疾驰在一条省际公路上。她看了看车窗外陌生的景色,知道这车大概是已经出城了。
劣质胶布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刺激着她的感官神经。岑潇忍无可忍,不自觉地甩动了一下头发,而这一动,引起了身旁人的注意。
一个陌生男人挨过来,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哟,小美女醒了?”
他说着,健硕的身躯压过来,满脸横肉中堆出一个坏笑,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得下流。
可岑潇没有躲闪,她迎合着男人的动作微微抬头,反而看清了他藏在肩窝处的一个刺青。
这个刺青她见过,在她偷拍的视频里,三合会老大的一只花臂中,就有这样一种形态介于蝎子和蜘蛛之间的奇怪虫类。
这是三合会的标志。
“这娘们有点意思。”岑潇的反应让男人大感意外,一瞬间,他打量岑潇的眼神多了几分兴趣,连语调都变了,“难怪能讨贺景胜喜欢。”
按理说,一般人发现自己被绑架了,难免会惊慌失措,哪怕无法高呼“救命”,也一定会下意识地反抗。而岑潇自清醒之后,不仅不挣扎,甚至连一点恐惧都没有表露出来。
雄性的征服欲别挑起,男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在她面前晃了晃。
刀锋散发出阴冷的光,距离岑潇的脖子越来越近,就在最后两公分的时候,副驾上的男人说话了:“胖子,差不多得了。”
副驾上的男人没有回头,语气却不怒自威,听着就像个管事的。果然,胖子动作一顿,最后“啧”的一声,坐回岑潇身边的位置。
岑潇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她垂下眼眸,好似在躲避胖子的打量,实则是盘算自己的处境——
三合会派人抓她,想必与贺景胜相关。有人莫名其妙地往公安局送 U 盘,书房里的摄像头又不知所踪,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搞不好已经暴露了。
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副驾上的男人,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男人也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只觉得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倾诉的渴望,他下意识地问道:“岑小姐,有话要说?”
岑潇点了点头,每一道微表情里写满了无助与恳求。
男人思考了片刻,冲胖子说:“撕开她嘴上的胶布。”
“老齐,”胖子显然很不认同,“你鬼迷心窍了吧?”
“撕开她嘴上的胶布。”老齐根本不把胖子的话放在眼里,只冷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别让我说第三遍。”

第19章 这一次,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吗?
三合会这样的组织,等级森严。胖子有点怕老齐,被他这么一呵斥,便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撕开岑潇嘴上的胶布。
这胶布又厚又粘,胖子手起刀落,只听“嘶啦”一声,岑潇觉得自己的两片嘴唇都要被粘下来了。
她忍不住痛哼一声,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而她这幅双唇肿胀肿、眼眶含泪的模样,终于取悦了胖子,后者大笑道:“这娘们的反射弧也太长了?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岑潇在心里啐了一口,决定顺着杆子往上爬。只见她抬起被捆住的双手,姿态笨拙地擦了把眼泪,哑着嗓子问:“几位大哥,你们做这种事,想必是要求财,我有钱,我可以都给你们!”
她这幅泫然欲泣的模样,别说有多可怜了,可胖子听着,却被激怒了:“这种事?这他妈的哪种事?!我们三……”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齐一声喝住:“胖子!”
胖子红着一张脸,骂骂咧咧地住了嘴。
见胖子安分了,老齐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岑潇身上。他轻笑一声,对她说道:“岑小姐,我们不求财,也不要命,就是想请岑小姐去一个地方做客,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岑潇抖着声音,十分害怕,“是不是景胜哥……”
她话还没说完,老齐就仿佛受刺激一般的转过头来,紧紧盯着岑潇。
省际公路上路灯昏暗,光影明灭中,岑潇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噤若寒蝉。
这位老齐长得十分消瘦,尖嘴猴腮的脸上却有一双极大的眼睛,但最吓人的还是他脸部中央的一道疤,从额头一路蜿蜒至下巴,像是楚河汉界一般地将他宛若 ET 的脸盘一分为二。
大概是习惯了他人看自己的眼神,老齐只是咧着一张嘴,语气严肃:“实不相瞒,岑小姐,贺景胜出事了,连带着我们几个弟兄下落不明。”
他说着,目光灼灼地盯住岑潇,“这些都是因为一个在贺家书房里偷拍到的视频。而在贺家舞会那一晚,有人看见你进出了贺家的书房。”
事情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岑潇听着,依旧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我和景胜哥,不过就是……哎,他请我去他家参加晚宴,可是他太太不喜欢我,我只能,只能躲在书房里……”
“臭娘们,你别和我们耍花招。”胖子倏地拔高了音量,“贺宅那么大,那么多个房间,你为什么偏偏躲在书房?!”
胖子越说越气,音量逐渐走高,仿佛是在气愤这世上,怎么就没人请他去豪宅做客。
岑潇被他这一顿怒吼吓得花容失色,眼泪乱飞:“我在书房里,真的只是看看书,打发时间,我今天都不知道他出事了,我给他发微信他都不回……这才去贺家找他。再说了,那个书房又不是只有我进去过。照你这么说,贺太太不是更有……”
“贺太太是有嫌疑,可你的嫌疑更大。”老齐打断她的话,“一个多月前,贺氏刚拿下城南的项目,你就突然出现在贺景胜身边。他带你进出贺家大宅,甚至为了你当众打老婆。岑小姐,你本事大得很。”
岑潇听着,不再接话,只是咬着下嘴唇,一脸的委屈与迟疑,可脑中想的却是出事前,自己和陈献发的那条微信。
她也不确定现在到底几点了,不知道陈献有没有联系她,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
“两位大哥,我今晚约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思忖着,决定以退为进,“他如果等不到我,想必会很担心,甚至会联系我的家人找我。要不……要不你们让我给他发个信息,就当报个平安。你们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多说的,我会乖乖和你们走的!”
只要能拿到手机,即便是发一句暗语,岑潇相信陈献也是看得懂的。
可惜老齐没有岑潇想得那么好忽悠。听岑潇说自己今晚约了人,他也不慌,只是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没有回话。
车内陷入沉默,只剩下车辆疾驰而带来的风声。那些风从没关严的窗户里渗进来,像细小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岑潇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岑潇以为他不会理会这个要求的时候,副驾上传来了声音:“岑小姐的手机密码是多少?不如我替你发一条朋友圈吧。”
他说着,回身冲岑潇笑道:“只给一个朋友发信息,到底不够周全。岑小姐可是要去好几天的,这中间若是有其他人联系不上你,确实会很麻烦啊。”
老齐说得语重心长,可岑潇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附和:“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不如发个朋友圈。”
“不劳岑小姐动手,我来帮你发。”老齐朝胖子勾了勾手指,后者很有默契地从后座上找到岑潇的皮包,往前倾着半个身子,就要把包递给他。
不可以!岑潇在心里叫喊道。那包里有她从贺家带出来的摄像头,千万不能叫三合会的人看见了!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上其他,只迅速站起来,半蹲着身子朝胖子撞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怎么能麻烦大哥呢……”
装客气,谁还不会了?!
胖子没料到岑潇会突然撞过来,一时躲闪不及,被她撞了个满怀。他身宽体胖地朝后倒去,撞得面包车在公路上开出一个 S 型。
“臭娘们,你找死是不是?!”胖子的后脑勺磕在椅背上,一时间眼冒金星,手上一松,那个小小的手提包就不知被他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撞,岑潇也内伤惨重,她龇牙咧嘴地还没想好说词,就听老齐发话了:“岑小姐,耍花招可是要吃苦头的。”
他说完,便语气阴狠地冲胖子喊道:“你一个大男人,力气还比不上女人!”
胖子一愣,倏地明白了老齐的暗示,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冒出绿光,一个翻身,登时就将岑潇压在了身下。
从这娘们上车开始,他便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得劲儿,好像每个细胞都在躁动,还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他的下半身,折磨得他坐立难安。
碍着老齐,他本不敢造次,可眼下连老齐都发话,他就没有再忍着的必要了。
胖子咧嘴笑了,这笑里带着澎湃且残忍的臭气,悉数喷在岑潇脸上:“臭娘们,咱就来比比看,谁的力气更大!”
又是“嘶啦”一声,这次是布帛碎裂的声音,前座的司机仿佛受到激励一般,踩下一脚油门,灌进来的风声更大了,从岑潇耳旁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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