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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青梅(三钱空青)


裴扶墨蹙眉松开了她,见她还笑得出来,心里有些恼火。
“江慕慕,你……”
话未说完,就被江絮清急忙打断。
她垂眸望着裴扶墨紧紧握着她的那只大手,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倘若死的人是我,你也不会独活。”
不过裴小九或许会比她做的更好,至少他会将裴家的冤屈洗清。
可她实在没那能力,她光是鼓足勇气毒死裴幽,对她来说已经很艰难了。
事实上,前世的一切她都不愿回想了,既然重来了一次,她只想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她从没想过将她的死因告诉他。
可倘若可以让他不再患得患失,能更安心些,她也不介意再揭开前世的伤疤。
江絮清强忍着泪意,缓缓低语:“上辈子认亲宴那日,我是中了裴幽的奸计才不得不嫁给他,之后我……我与他的婚姻实则只是有名无实。”
前世那会裴幽还要伪装他的性子,婚后便对她百般体贴,她对裴幽没有感情,若非那日醉酒后在他屋里醒来被双方母亲看到,她决然不会嫁给他。
婚后裴幽也看出她不愿亲近他,便佯装贴心说不会碰她,会给她时间想清楚。
她才能这样与他做了一年的假夫妻。
“裴小九,你相信我吗?”
她紧咬着唇,目含期盼这样紧张地看他。
裴扶墨对上她期盼的目光,心里却浮升起一抹哀意,原来从始至终不过都是因诸多误会,而导致他走不出自己的心魔罢了。
虽说他当初的确嫉妒,嫉妒疯了,他嫉妒前世裴幽娶她为妻,前世的他无数次觉得自己嫉妒的嘴脸实在难看得很。
可他忍不了,也放不下。
重来了一次后,自他彻底妥协了,打算与她重新来过后,并不在意她前世和裴幽的婚姻,他不介意她从前发生了什么,只要现在属于他就够了。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仍然嫉妒裴幽曾经“拥有”过她。
而当得知这一切不过都是假的后,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开心。
他只看到了面前这个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小姑娘,用这般小心翼翼的目光看他。
他曾经深陷执念中走不出来,不敢相信她喜欢他这件事,究竟让她难过了多少次……
裴扶墨呼吸放轻,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苦笑道:“对不起,原来我不相信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江絮清看他这般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刚想说什么时。
一滴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江絮清心尖一跳,正想看过去,裴扶墨已经抬手蒙住了她的双眼,在她唇瓣轻轻落下了一吻。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好像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这个无比珍惜且温柔的吻,犹如前世地牢内,她向裴小九表明心迹后,他轻轻贴上来的吻。
江絮清双肩轻微颤抖,泪水落在他和她相贴的唇瓣上,最终尽数被他吻了去。
轻轻地触碰不知何时变成了深吻。
裴扶墨侧坐在榻边,将怀中的小姑娘牢牢地扣在自己的身前,以一种全方位将她抱起来的坐姿,将脸俯下,慢条斯理且极其细致地舔.舐她的唇瓣。
江絮清渐渐地有些呼吸不顺,破碎的呻.吟从二人的唇齿间溢出,“慢,慢点……”
裴扶墨的右手探入她的发间,按住她的后脑,又加深了这个亲吻。
江絮清被他吻得脑子浑浑噩噩,一时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直接泄力地倒在他的怀里,待停下后,她浑身酸软已是提不起劲。
她瘫在他怀里,羞赧地呜咽道:“裴小九,你果然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方才觉得自己几乎要断气了!
裴扶墨牢牢抱着她,脖颈的青筋微微凸起,嗓音喑哑道:“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才能没有隔阂地在一起,让我好好亲亲你好么?娇娇。”
他唤娇娇时,竟还特地拖长了尾音……
果然正经了没一会又开始了。
江絮清脸涨得通红,太坏了,他竟在撒娇!就诚心让她无法拒绝他。
“那,再亲一下下喔……不然……”
她话音刚落,裴扶墨眼中掠过一抹得逞的狡黠,便直接贴了过来。
不知这样缠绵亲吻了多久,直到外间响起安夏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个,世子,宋大夫来了,说要给夫人检查身子……”
是不是该停了,夫人才醒来,世子怎就这样不知克制?
她真是看错世子了!!
片刻后,安夏领着宋大夫进去,扫了江絮清一眼,见她气色很好,这才放心,不过世子怎么瞧着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宋大夫细细为江絮清诊脉,许久后笑道:“世子大可安心了,世子夫人醒来后,只要再好好调养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江絮清蹙眉,突然好奇地问:“裴小九,你是在哪儿找到我的?”
她记得自己是在一个极其封闭的空间内,感觉四周滚烫,但那些火好似又离她极其远。
回想起那日的情景,裴扶墨眼中冷意浮升,“裴幽将你藏在了那间屋子的墙壁内。”
“什么?!”

第64章 尘埃落定
江絮清从始至终都未曾出过那个被裴幽烧起来的房间, 只是这房间当初是梅贵妃居住的,几乎很少人知晓屋子的墙壁内藏有暗格。
想必是裴幽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自己寻到的这别院。
至于暗格究竟是他自己打造的, 还是本身便存在, 也无从得知了,因为整座别院在那日便已然烧成了废墟。
裴幽同样葬身火海,烧成了灰烬。
听到裴幽这次是真的死了, 江絮清心里这才觉得放松下来, 眼前的一切也好似乌云拨开了云雾一般, 得见了光亮。
新帝登基后,改年号始平。
三皇子李煜的谋逆之罪彻底落实, 新帝下旨将其贬为庶人废黜皇子身份, 发落至苦寒之地赎罪,永生不得踏足长安。
沈贵妃因勾结皇子犯上作乱, 也已被打入冷宫。
三皇子和晋安帝最宠爱的后妃勾结,二人倒台后, 不少人觉得很是唏嘘,尤其惋惜那个曾独得圣宠的妃子。
秋风萧瑟, 拂过高墙时枝头轻微作响。
裴扶墨负手站在冷宫的大门前,望向这冷寂的庭院, 淡声道:“进去吧。”
沈玉秋此时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对于这个即将埋葬她下半辈子的冷宫,她竟丝毫不惧。
大抵是自从得知李煜不仅利用她, 还对她如此狠心后, 她便彻底心死了。
她抬眸望向空旷萧条的庭院, 轻声问道:“裴世子答应我的条件,应当不会忘了吧?”
裴扶墨颔首, “我会派人照顾令妹,确保她后半生无忧。”
沈玉秋唇角扬起,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我信裴世子言出必行,所以才会选择站在裴世子这边,关于我妹妹……还望裴世子莫要让她知晓了我所做的一切。”
她们姐妹二人当初被李煜寻到后,妹妹便一直在李煜的人的看管下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因患有哑疾,妹妹实际上也不知道她每日在帮李煜做什么事,她也只能隔一两个月才能去看妹妹一次。
时间久了,妹妹竟真的以为她嫁给了李煜过上了好日子。
裴扶墨瞥她一眼,没了华丽宫妆的沈玉秋这般不施粉黛的清丽模样,的确更有几分梅贵妃的样子,想必这也是李煜当初会主动找到她的主要原因。
“你安心。” 裴扶墨道。
虽他并未多言,但沈玉秋的确安心了不少。
她抬手整理好鬓边的碎发,面上浮起一个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步一步朝这院子内迈去。
裴扶墨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冷宫的大门紧闭后,整个庭院便更显得荒凉了。
沈玉秋站在台阶处,思绪幽幽回到了几年前——
她自小失怙失恃,十六岁那年与相依为命的妹妹被村里的邻居卖到了青楼,而她因容貌出色的缘故,很快被青楼的老板视为摇钱树。
筹备多时,以这青楼历年来最高的起步价拍卖了她的初次,而当晚一次便以最高的价位买下她的男人,正是李煜。
她忐忑不安地进了那间屋子,本是抱着与那男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李煜见到她后,却主动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笑得如沐春风:“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被卖到青楼的日子里,她见识过许多男人恶臭的嘴脸,听到过无数让她恶心的呻.吟,也看到过那些男人看她时含着淫.邪与鄙夷的眼神。
唯独这个男人眼里没有任何的邪念,看她时也如同看向他人一般温和如常,他毫不嫌弃地朝她伸手。
“你愿意跟我走吗?”
沈玉秋紧咬着唇,“可我被卖到这里了。”
“不怕,我可以将你赎回去。”
她不得不承认当时心动了,不知是对这个男人还是对将她赎回去这句话。
见她面露难色,李煜态度极好地问:“如何,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玉秋露出紧张又希冀的眼神,“我还有一个妹妹……”
她担心这男人会嫌弃她妹妹是个累赘。
可她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听到她这句话时,神情瞬间转为轻松。
后来她才知晓,这种小事原来对于他这种身份来说,不过是在青楼轻松捞两个人罢了。
她和妹妹被李煜带到了他的别院。
妹妹因天生哑疾的缘故被另外安排了院子,而她日夜都与这个男人在一处,渐渐地,她不知何时早已对他情根深种。
直到那晚,李煜笑着说:“秋儿,你想做皇帝的女人吗?”
她下意识地摇头,她想说她只愿意做他的女人,可在对上他含着危险的目光后,后面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再到最后,她才知晓原来她一直都是李煜培养用来送给皇帝的礼物。
即使知道被利用后,她也甘之如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但当她知道他竟是狠心到,连她和他的孩子都能忍心杀死的那刻,她才彻底清醒了。
原来他的心肠竟从始至终冷硬如此。
她从未想过用那个孩子要挟他,他却容不得孩子的存在,也容不下她。
如此,也都怪不得她了。
沈玉秋深深看了眼自己后半生都要住着的庭院,转身推开屋子进去了。
江絮清昏迷苏醒后,休养了近乎十日。
等彻底养好了身子,来镇北侯府探望她的人尤其多,除了江府的家人之外,还有远在温泉山庄的舅舅唐肃和成如筠。
今日成如筠特地挑了个裴扶墨不在侯府的时辰过来。
这么多年与慕慕做朋友的经验告诉她,倘若裴世子在的话,恐怕她都没办法跟慕慕聊多久,就会被他赶走了。
江絮清听完成如筠的埋怨,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成如筠怔圆了眼反驳,“不夸张!幼时他就是这么霸道的!慕慕,你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么快就把小时候的事都忘了?”
江絮清被成如筠这番话说的脸红,支支吾吾道:“那也是小时候啦,现在裴小九是成人了,才不会那样呢。”
成如筠啧啧摇头,“完了,你真的完全沦陷了。你现在不记得他总是打跑你身边的玩伴这件事了吗?”
江絮清捂着泛红的脸,“记得呀……”
可她最近究竟是怎么了,现在回想起幼时的事,竟是觉得心里怪甜蜜蜜的,与幼时完全不同了。
难道是跟裴小九彻底交心后,她已经完完全全可以体谅他那时候的做法了?
“不过看到你与裴世子感情这么好,我也放心了。”成如筠双肩一耸,笑得灿烂。
“虽然他幼时老缠着你,让我觉得很烦很讨厌,但他的确是对你最好,且一直在保护你的人。慕慕,你喜欢他,嫁给他是对的。”
与成如筠谈心了一下午,江絮清都觉得整个人舒坦了许多,一整天了笑容都不见放下来过。
夜里裴扶墨下值回府,见她笑盈盈的,便问起成如筠来的事。
裴扶墨站在屏风后,微微扬起脖颈解衣襟扣,问道:“娇娇与我说说,你今日与成如筠都聊了些什么?”
窗外月色如银,江絮清坐在书案后,手中握着裴扶墨给她雕的小兔子上色。
她在一众颜料中,选了蓝色的用作描兔子耳朵的边缘,待小心翼翼地添上去后,才笑逐颜开地腾出空瞥他一眼。
“这是我和筠儿姑娘家的私房话,可不能告诉你。”
裴扶墨不动声色地褪下了长袍,眼神看向坐在书案后神情认真为木雕小兔子上色的江絮清,眼眸忽闪,便沉默了。
许久没听到回话声,江絮清也没在意,继续给兔子描耳朵。
她颇有兴致地问:“裴小九,你说这兔子的尾巴上什么颜色比较好呀?”
说着,她便开始细细盘算着,耳朵是蓝色的,身子是粉色的,眼睛嘛定是要红色的,那尾巴或许黄色比较合适?
但等了片刻还没听到回话,她诧异地转身打算看去,面前却撞到了一具温热肌肤的胸膛。
江絮清握着那木雕兔子的手微微扬起,下一刻便被一只宽大的掌心扣住。
裴扶墨倾下身,身上仅着了件单薄的中衣,就连衣襟口都是敞开的,露出了精壮健硕的胸膛。
因她转身的缘故,与他挨得太近……她都清晰看到的了他胸膛的一切。
再多看两眼,江絮清抿了抿唇,将脸往后一挪,心虚的侧开视线道:“过,过来怎么不说一声呀……”
这人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裴扶墨眼尾衔笑,“怎么,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听他语气这般无辜,江絮清也不好恶意的揣测他。
但是,谁会没事衣衫不整地在屋子里行走啊……
想必是前阵子他公务过于繁忙的原因,加上感情上有隔阂,他实在旷了太久,夜里便想尽办法满足自己。
想起这几日夜里经历的事,她便吓得双腿打颤,他精力实在旺盛。
江絮清倏地站起身,眼神闪躲道:“方才安夏说晚膳备好了……”
裴扶墨将扣住她的那只手腕按在自己的胸膛前,他垂下漂亮的桃花眼,眼里尽是委屈,“娇娇这是把为夫吃干抹净后,便不负责了么?”
江絮清瞪大了眼,“我又怎么你了?”
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裴扶墨按着她的手心在自己的胸膛前,捏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身前轻轻地划来划去,她冰凉的肌肤触在他身上,实在让他血液沸腾,浑身发热。
他眉梢一扬,“你看,这不是你亲的?都红了,肿了。”
江絮清顺着他抓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
他胸膛处的确有诸多吻痕,颜色深浅遍布各处,那些痕迹看着有些像是被亲狠了。
这人实在太坏了!
江絮清颤着长睫,反驳道:“这不是你昨晚逼着我弄的嘛?你说我要是不亲出痕迹就不放过我!!”
她昨晚为了能早点休息,这才不得不妥协,谁知他竟把这些留做证据来欺负她。
裴扶墨眨了眨眼,眸光潋滟:“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江絮清瞪着水盈盈的杏眸,她总算知道之前他压抑了自己的性子多久,他的本性果真如幼时那般,无耻得很。
见她气得脸都红了,若是再逗过头可是不好哄了,裴扶墨笑了几声,便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好声好气地哄道:“别气了,逗你呢,来,我同你一起给这只兔子添颜色,如何?”
江絮清在他怀里挣扎了几番,见实在挣脱不开也放弃了,哼唧唧道:“那你必须再给我雕几只其他小动物才行,我要给这兔子找几个好朋友作伴。”
“好好好,都依你。”
江絮清得寸进尺,“你也不准嫌弃我上色难看。”
昨晚她给那兔子上了粉色的身子后,她分明看到了他眼里那迷惑的情绪。
裴扶墨望着这兔子的粉色身子,蓝色耳朵,红色眼睛的兔子,沉默了片刻。
“说话?!”江絮清推了推他。
裴扶墨紧抿着唇,憋了半天,“调色挺有特色的。”
江絮清瞪他一眼。
他笑了声,握着她的手给那兔子的尾巴上了黄色的颜料,忽然说道:“过几日兴许李善和佳月公主的事,陛下要昭告天下了。”
“这么快?”

“近日以来, 你哥哥也不知是怎么了,性子竟这般大转变。”
唐氏来了一趟镇北侯府看望江絮清,母女二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聊着聊着, 唐氏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江濯身上。
江絮清捻了颗安夏方才洗好的葡萄送进嘴里,“哥哥又怎么了?”
“你哥哥那将自己成日埋进公务里的勤奋性子,竟是破天荒开始时不时告假了!”
“什么?”江絮清惊愕, 连葡萄皮都忘了吐出来, 吓得直接给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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