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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仵作小娇娘(每天吃糖)


“也好。”
大家各自忙碌,搜集证据。
云曦和青果来到地牢之中,牛书锋终于恢复了清醒,擦拭干净的脸颊多了几分书卷气。
乍一见到云曦,牛书锋激动地站起身来:“云仵作可是找着了另外一个凶犯?”
他将云曦的推论当成了救命稻草,指望着能靠此脱罪呢。
“不曾。”云曦摇摇头,认真地道:“牛大人若坚信自己可能是清白的,就断不能有所隐瞒。”
“自然、自然。”
云曦探出一双手,示意牛书锋伸手。
牛书锋见状一怔,忙不迭往后退了一步:“男女授受不亲……”
“牛大人想什么美事儿呢?我家小姐虽是仵作、也是大夫!让你伸手是要给你诊诊脉!”
青果一看就不乐意了,跟大夫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牛书锋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呐呐地将手伸出来,讪然地道:“对不住。”
莹白的手缓缓落在牛书锋腕间,云曦又看过牛书锋的舌头、特意以银针放了他指尖一点点血,助其酒劲儿消散后,这才温声问道:“牛大人可是平素鲜少饮酒,昨日过了子时才开始饮用?”
牛书锋指尖被捻出了血还有些疼,可方才欲裂的脑袋倒是好了不少,精神头也比方才强上许多。
“确如云仵作所言!”牛书锋惊讶不已。看来那小丫鬟没撒谎,云仵作确实医术颇佳。
云曦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牛书锋的衣袖,淡淡地道:“你衣袖上的泥土是怎么回事?”
牛书锋一怔,随即抬手将袖子转了大半圈,才发现在袖尾的地方有一块似泥似血的污渍。
他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地反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衣袖上有污渍便是凶犯不成?那你的裙摆上还有不少染土呢,说不定就是你寅时突然折返入宫……”
牛书锋话说到一半,就被云曦晶亮的眸子瞧了个透彻。
“你怎知凶犯什么时辰入宫?”云曦上前一步,清眸锐利无双,隐隐有了几分陆青帆那股子摄人心魄的架势:“我寅时出宫、牛大人也是寅时溜进来的么?”
不错,昨日云曦出宫的时辰确实就在寅时前后,所行路线确与今日一致。
那便说明,牛书锋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她!
牛书锋知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往后退一步道:“你胡说什么,分明听错了……”
“你只有一对儿耳朵,我们却有两对耳朵!”青果气呼呼地双手叉腰道:“方才大人的话奴婢也听到了!”
这会儿还想甩锅,唬谁呢?!
“分明是你等听错了,在下编纂修书数载,怎会信口雌黄?分明是你等……”
牛书锋辩驳的话不休,云曦可不听。
她深知今日之案于太子、于贵妃,甚至于江山社稷都颇为重要,稍有耽搁便可能满盘皆输。
只能速战速决!
来到院子里,云曦掏出了陆青帆给她的暗卫信物、召唤暗卫给陆青帆通风报信。
刚从太子府出来的陆青帆接到暗卫急报,即刻施展轻功跃上房顶,几个起落便来到刑部院中。
紧随其后的暗卫内心是崩溃的。自家主子的轻功远胜他们,腿都跑断了也追不上啊!
“急唤我回来所为何事?”陆青帆话说得平淡、一双墨眸之中却难掩紧张之色。
见云曦主仆无碍,眼底的急态才散去了些。
“牛书锋有问题,我怀疑他就是真凶。”
云曦三言两语将大牢内发生之事说了,随即道:“他受不住刑,大人莫不如……”
“好。”陆青帆丝毫不曾质疑云曦的推论,大步流星往地牢去了。
见云曦主仆还要跟上来,陆青帆转身用双手把住大牢门拦住二人,口中无奈地道:“在这里等吧。”
“哦。”云曦吐了吐舌头。
又忘了,陆青帆不想让她看他刑讯逼供来着。
第221章 大局牺牲
陆青帆进入地牢后大约小半刻钟便回来了。
他提前擦拭干净手上鲜血,走出地牢后还是被细心的云曦主仆发现了衣摆上的血渍。
云曦非常体贴地奉上一个小瓷瓶,认真地建议道:“这是我特制的药瓶,滴一点就能祛除衣衫上的血渍,上次大人用过的,当是不错的。”
“……多谢。”陆青帆略一顿,如墨的眸子悄然打量着云曦,确认她当真不介意他刑讯逼供之态,这才接过瓷瓶。
不论几次,陆青帆都不希望在云曦心中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
“牛书锋坦白了。”陆青帆示意云曦主仆跟上,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冉杓的差房方向去。
“确是他杀人无疑吗?”云曦一惊,“他之前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果然是演咱们哪!”
“嗯,就是为了减轻罪责。”陆青帆淡淡地道。
牛书锋跟包盟确是世交,但政见不合已然为众人所知:一人以为当“以史为鉴编纂史书”;一人则认为当今世人该有开创之心,不能总是学习古风先贤、止步不前。
二人明面上客客气气、心中却暗暗较劲,积怨颇深。
“昨日牛书锋是临时起夜,在宫外转悠。”
陆青帆回到屋内,一边翻找着卷宗、一边言简意赅地将牛书锋昨日行事道来。
云曦此前猜测不错。
她出宫时是寅时前后,闲逛的牛书锋白日里才跟包盟吵过一架,最后也没争论个结果来。
他知晓今夜乃是包盟在阁内连夜编纂史书,便生出了继续争论、说服对方的心思,见缝插针入了宫。
云曦摇摇头:“我出宫的时候并没碰见任何人。”
“他躲在暗处,趁你离宫后就进了宫,自然是不想让你碰见的。”
陆青帆继续道:“他并非蓄谋起杀心、可行事也不磊落。”
后面的情况就跟云曦验尸之后得出的结论差不多了:牛书锋跟包盟碰面后果然又起争执,一怒之下杀人。
惊慌过后,牛书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包盟、以绝后患……期间为了将一切都推给“喝醉了”,他还着意多灌了不少酒。
“所以,他是杀人在前、灌酒蒙混在后;又于今日看到了我,便故意摆弄尸首、喃喃装醉装内疚发出动静,企图利用我来助他脱罪?”
云曦恍然,将期间细节悉数串联在了一处。
陆青帆颔首,“你说得不错。”
只可惜牛书锋聪明反被聪明误,所寻的“证人”乃是刑部小仵作,从尸首上便勘验出了死者的不妥、又给牛书锋把脉发现端倪,诈供出细节来。
陆青帆找到了二人的卷宗,眉眼舒展着道:“冉大人当真是好手。”
他这就准备带着文书入宫复命去了。
云曦点点头:“希望大人一切顺利,助太子殿下化解危机。”
“好。”陆青帆薄唇微勾一抹淡笑,随即快步走了。
云曦主仆倚靠在门边,青果不禁小声道:“说牛书锋聪明吧,他非要一根筋地在皇宫动手杀人;说他不聪明吧?他那些个小动作又多得很。”
言罢,小丫鬟从怀里掏出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小声道:“小姐,咱们破案的速度是不是未免太快了些?”
今日发现的案子,今日就将凶手给扣下了。
“还是得多亏了牛大人‘自投罗网’。”
云曦撇撇嘴,吐槽道:“要不说这厮自作聪明。他怕是也想着自己嫌疑重大,若‘主动认罪’还能混淆视听,让咱们以为有另外一个人经过杀人。”
可惜了,他就是嘴巴不牢靠,总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言多必失啊!”青果佯装惋惜地叹了口气。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且说陆青帆离开差房之后,率先去了刑部卢尚书的差房。
卢尚书正心思烦乱地在屋子里兜圈子,看到陆青帆后忙不迭道:“太子的事你可听说了?咱们现在可万不能轻举妄动……”
“包盟和牛书锋的案子破了,下官准备入宫请命。”
陆青帆打断了卢尚书的“担忧”,堪称“人不让做什么、他偏要做什么”的典范。
“我、我的头好疼……”卢尚书捂着发胀的脑门:“方才我说了啥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任由幕后之人取缔太子之位,只会让朝廷局势更加胶着。”
陆青帆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没了太子,对方下一个要动的便是当今圣上。
十年江南学子才刚刚准备大考入京、贪腐之案的沉冤尚不见丝毫昭雪……皇上必须得好好的,他们的坚持才有意义。
“你是不是发昏了?要为了日暮西山的太子殿下赔进去我整个刑部的前程不成?”卢尚书指着陆青帆说道:“你有几个脑袋够皇上砍的?!”
“尚书已经等着荣养,哪有什么前程?”陆青帆冷冰冰地吐出一句实话,噎得卢尚书差点儿撅过去。
他气哼哼地一把将陆青帆手中的卷宗拿过,又伸手问陆青帆要案子的陈情。
陆青帆不动,卢尚书索性自己找:他从陆青帆的袖兜里摸出陈情折子,扭脸便往门外走。
“去去去!本官替你去!”
“大人无需如此,下官自去就是。”陆青帆扬声制止,就被卢尚书一眼给瞪了回来。
“老子是没什么前程了,你也没有吗?!难道刑部的未来,要交给那些软绵绵地贪生文官不成!”
卢尚书是老了,可他还没死!若眼睁睁看着刑部没落、无纲行事,就是死了也断然闭不上眼。
那贪生怕事、八面玲珑的卢尚书第一次在陆青帆面前展现出一个长者上官的担当。
事实上,在前番数次的案件中,卢尚书越发地有了年轻时的锐利干劲儿,多次替陆青帆一行兜底顶雷。
今日,他仍旧选择了替陆青帆直面圣上的易储之心。
“多谢大人。”陆青帆朝着卢尚书离去的背影行了个全礼,那礼数里多了几分晚辈的恭敬肃穆。
卢尚书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都不回地冲着他扬手,示意陆青帆该干嘛干嘛去。
云曦主仆在屋子里坐了不到片刻,就瞧见陆青帆去而复返。
“大人是还没入宫、还是已经回来了?”云曦眨眨眼,好奇地问道。
“卢尚书替我去了。”直到此刻,陆青帆都有些不解,为何卢尚书开始一反常态、决定掺和进这些纷争之中。
“没想到啊,尚书老儿也是有风骨的人呢。”小青果是个灵透的,偏偏头说道:“比那些将‘礼义廉耻’挂在嘴边、却行男盗女娼之事的官儿们强多了!”
说着,小丫鬟竖起大拇指,“奴婢以后一定多给卢尚书买些零嘴儿!”
云曦闻言哭笑不得:“尚书大人倒是也不差你这点儿零嘴。”
“关键时刻,卢尚书尽显大家风范,”陆青帆说完,沉敛的眸子越过窗户望向皇宫:“只是不知这一去是福是祸。”
云曦想了想,认真地道:“卢尚书定会有惊无险的。”
贵妃娘娘实乃聪明人,断不会任由事态发酵,给太子殿下棘手的处境火上浇油。
卢尚书入宫后不足一个时辰,宫中传来圣旨:牛书锋在宫中祸乱杀人、搅动人心,本该株连满门;念其翰林院学士牛敬源人品贵重、唯有独子一人,且牛书锋错手杀人并非私怨、而是学派纷争;加之贵妃和太子爱重天下士林之心诚恳求情……皇恩浩荡、特赦牛书锋死罪,改为杖责五十、流放千里。
案子重拿轻放,为了天下士林归心,并未重惩凶犯。
这是也是权衡利弊之后稳固大局的最佳方案。
只是,卢尚书回来的时候,已经被摘去了乌纱帽。
第222章 靠谱小叔叔
所有听说卢尚书提前荣养消息的刑部官员和差役,皆站在刑部门口等待着卢尚书归来。
陆青帆和云曦等人亦皆在其中。
卢尚书还穿着官服、但乌纱帽和象征官身的腰带皆已不再。
“啧啧,你们这一个个如丧考妣的表情是作甚?本官只是提前荣养!”卢尚书一派得了大便宜的表情,仍旧没让陆青帆一行神色有丝毫改善。
云曦率先屈膝福身:“尚书大人大义。”
宫中究竟发生何事,云曦虽不曾亲眼所见,也能略猜中一二。
卢尚书有先见之明,替陆青帆入了宫……否则,今日被摘去乌纱帽、甚至可能丢掉性命的,就是陆青帆了。
她眼眶一红,只觉这沉冤之路多了许多牺牲,越发背离初心了。
“小丫头哭甚?你是不知这包袱甩开老夫有多开心。”
卢尚书低笑一声,走到陆青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刑部,暂且要交予你了。”
皇上并未认命刑部尚书之位,只说由左右侍郎暂代其职。
安郡王顾长卿不问朝局,这刑部大权俨然变相落在了陆青帆手中。
陆青帆有千言万语皆难言出,行礼道:“下官定不负尚书大人所托。”
“哈哈,别叫‘尚书’了。老夫以后终于不用自称‘本官’了。都散了、都散了吧!老夫拿些东西就走了。”
卢尚书挥挥手,遣散了不少红着眼眶的官员,最后提溜着自个儿的蠢师爷回去收拾文书。
期间,陆青帆和云曦一行一直不曾散去,默默地帮卢尚书归置物件。
冉杓跟卢尚书没打过几次交道,大部分时候都是陪着陆青帆跟卢尚书叫板。
如今见其晚景凄凉,不由生出许多感慨来:“唇亡齿寒哪,唇亡齿寒!”
卢尚书瞟了一眼冉杓,笑着道:“老小子倒是胆子大了不少!啥话都敢说了。”
冉杓被揶揄得缩了缩脖子,呐呐地道:“不及卢尚书的勇气,被一桩小小的案子拖累至此。”
小小的“误杀案”,却牵累了无数人敏感的神经,让卢尚书的“荣养之路”都提前了。
云曦也不由地叹了口气,随即问道:“尚书大人要返乡吗?”
“返不了。”卢尚书被勒令不得出京荣养,只能留在天子脚下,俨然是惹了圣上的疑心。
屋内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透便皆了然了。
师爷再度忍不住红了眼眶,竟呜呜哭泣起来,惹得卢尚书没好气地翻了几个白眼。
卢尚书和师爷拎着两个简单的包袱被陆青帆一行送至衙门口。
卢尚书单独叫住了陆青帆,云曦主仆、冷氏兄弟及冉、任等便止步站在门内目光相送。
“我同你父亲曾是棋友。”卢尚书拉住陆青帆的手,温言道:“品茗下棋、棋逢对手,年轻时候的日子真快活啊。”
陆青帆墨眸微怔,他竟然不知晓卢尚书跟父亲曾是旧友。
“我知你没认出我来。”
卢尚书狡黠一笑:“因我们总是背着媳妇儿偷偷出来下棋撒气的……你父亲去后,我再没碰过棋盘。久而久之,连京城中人都忘了,我也曾是个弈手。”
连卢尚书自个儿都快忘了当年的模样。
冉杓年轻时是个刺头儿,可于档案文书一途真真是个人才。
卢尚书怕此人为歪门邪道所用,便一直不曾荣升他的品阶,藏拙冉杓数年,并将“提携之恩”顺水推舟给了陆青帆。
陆青帆终于明白为何卢尚书总是三番五次推脱不行事、又总是明里暗里相助……那些看似巧合的助力,其实都是卢尚书在暗处努劲儿呢!
“……尚书大人苦心,下官竟然今日才知。”
卢尚书欣慰地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儿:“你爹若在,定会以你为荣的。”
鲜少矫情的卢尚书委实说不下去了,松开陆青帆的胳膊大步流星而去。
师爷看看卢尚书的背影、又瞧瞧陆青帆复杂难掩的俊颜,到底还是跟上去了。
“哎呦嘿,这不是我们卢尚书嘛!”
正当众人徘徊在离别的氛围中,一个不合时宜、吊儿郎当的俊朗声音响起:一身红裳薄衫、如同花蝴蝶似得安郡王顾长卿晃着折扇来了。
“安郡王怎得来了?”卢尚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直觉想离这厮远一些。
谁知安郡王是一点儿不见外,即刻搂住了卢尚书的脖颈,笑嘻嘻地道:
“卢尚书得长居京城了吧?我那有一处三进的幽静小院,建了一别致的凉亭,颇适合下棋品茗!就差个能看顾一二、附庸风雅的卢尚书了!若是不嫌弃,去本王那小住一阵怎么样?”
尚书府是不许再住了,要长居在此的卢尚书正头疼去处呢。安郡王这一番“送温暖”之举话里话外都顾及到了卢尚书的颜面,当真令人难以拒绝。
卢尚书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呐呐地道:“行、行啊!”
“那可说定了,”安郡王搂着卢尚书离开,临去前给了陆青帆一个眼神。
陆青帆颔首,深眸底涌上一抹感激。
“安郡王看着不靠谱,行事却这般暖心哪!”冉杓忙不迭道:“人不可貌相,当初真真是错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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