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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仵作小娇娘(每天吃糖)


云曦不动声色地用银针灸了贵妃的睡穴,在安神香和热灸睡穴的双重作用下,贵妃终于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饶是睡颜的贵妃娘娘亦仍旧紧闭着眼、泪水悄然顺着面庞滑落。
云曦为她拢好被子,起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大宫女:天星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丽日神色难掩悲伤、仍旧忙活着给贵妃娘娘擦洗面颊。
逐月姑娘很快归来,看到贵妃已经睡着,感激地对云曦行了个全礼:“多谢云姑娘救下娘娘!”
云曦忙不迭扶起逐月:“姑娘折煞我了,贵妃娘娘待我不薄、赏赐丰厚,太子殿下更是屡次倚重刑部、为陆大人行方便。如今承乾宫正是危难之时,我人微言轻、也只能做点这些微不足道之事聊表心意。”
“能唤得娘娘生机、怎会是‘微不足道’之事?幸得有云姑娘宽慰娘娘心神,想必娘娘坚强过后必能再坚持一二。”逐月说着眼眶再度湿润。
云曦叹了口气:“会的。”
她特意嘱咐了几位姑娘着力关照贵妃娘娘的饮食起居,尤是素来不曾注意的细节更不能掉以轻心。
待安顿毕,这才从承乾宫内告辞。
逐月特意命人护送云曦赶回刑部,沿途宫禁森严、不少宫女太监仍在洒扫乾清宫外的血水。
云曦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拿着宫牌快速赶回刑部。
且说,陆青帆率人将兵部侍郎邵云兵的尸首从大理寺转到刑部,期间大理寺寺正于植和顺天府尹荀严清全程跟随也去了。
“案发地下官已经遣人看顾好了,刑部随时都可接手,只是……”顺天府尹荀严清呐呐地道:“此事当真不是下官隐瞒不报,实乃人死了一整日兵部毫无动静,勘验尸首和案发地也无甚隐情,只能报送大理寺了。”
一个小小的自尽之案,总不能一直隐而不报啊!
“我当荀大人会一直当缩头乌龟,今番怎得出面了?”于植颇有怨念地道。
荀严清也知晓自己之前办事不厚道,呐呐地道:“多事之秋,下官也藏不住了。”
陆青帆瞥了二人一眼,随即将话题引入中心:“尸首留待云仵作归来勘验,我等先往案发地再探。”
话音落,陆青帆揪住正准备溜走的荀严清,淡淡道:“荀大人也同去吧。”
“下官都去看过好几回……好吧,同去同去!”
第268章 兵部猫腻
云曦赶回刑部之后,青果已经准备好了验尸之事,跟她解释陆青帆和荀大人、于大人赶去案发地。
“小姐,贵妃娘娘的情况还好吗?”说罢,青果便关心起贵妃的身子。
云曦颔首道:“尚算顺利。贵妃娘娘知晓太子殿下被人算计,未曾查明真相之前是不会再想着寻短见了。”
“如此倒好了。”小丫鬟忍不住唏嘘道:“一下子遭受这么多巨变,也难怪贵妃娘娘想不开。”
主仆二人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尸首身上。
兵部侍郎邵云兵的尸首乃是悬梁自尽,顺天府尹的仵作和大理寺的黄老都前去瞧过,确凿案发地并无旁人出入,兵部侍郎当是自杀。
为保险起见,还是要让云曦再验看一下。
云曦带着透明羊皮手套子,双手轻触死者的伤口来回翻看,确认只有颈下一处勒痕、喉骨断裂窒息身亡,便招呼青果作验尸记录。
剖腹验尸时辰极长,陆青帆等人从案发地归来,云曦的仵作房大门仍旧紧闭着。
陆青帆将找到的线索正在同众人沟通,就听门边的樊志喊道:“云仵作出来了!”
片刻后,重新换了一身衣衫的云曦和青果拎着不少牛皮纸包走进来。
“兵部侍郎确系自尽,不过……”云曦刚说到这里,便看到了屋内不仅有刑部众人,还有顺天府尹荀严清和大理寺寺正于植。
“两位大人也在,”云曦客气地补了个礼。
“云仵作莫要在意虚礼,快些说与我等听听吧!”于大人催促道。
“是。死者确系自尽。他颈骨断裂、喉骨卡断,脖颈只有一处淤青勒痕,当是凶犯悬梁自尽无疑。但他当是临时起意、被逼行事。”
“怎么说?”陆青帆搁下卷宗,追问道。
云曦看了一眼青果,青果快速将几个牛皮纸包打开:“死者是个好酒肉之人,肠胃里有不少未克化的食糜,且今晨特意喝了醒酒汤,说明昨夜他起了一坛好酒。”
众人闻到一股恶臭。
刑部众人习以为常、但顺天府尹荀严清还是第一次体味“剖腹验尸得证据”的厉害,一时间被那些“尸首留下的证据”熏得是满面青黑、满眼就剩日月星辰了。
云曦说完之后,青果快速地将那些牛皮纸包重新包好,屋内那循散难去的味道到底是淡了些。
“这话欠妥,万一死者就是要赴死、开了一坛好酒给自己助兴呢?”荀严清翻着白眼反问道。
“也不无可能,但根据胃中的剂量,恐怕不足一坛。”云曦抿了抿唇,思考着道:“爱酒之人恐怕不舍得一坛珍酿还没喝完就自尽的吧?”
高低不得独个儿畅饮一番?
云曦推论无误。
“据邵云兵家中仆从所言,前日那夜他确实独自畅饮到深夜才醉醺醺睡去,昨晨天不亮还特意着人将酒坛子抱入屋中。”
陆青帆颔首道:“按照这个时辰推论,他是在喝过酒之后自尽的。”
至于云曦推论得被人胁迫,陆青帆倒也在案发地的火盆中找到了一点点盆灰,有一片未燃尽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只有半个。
云曦轻轻摩擦着纸张,低声道:“有点眼熟。”
她思绪翻涌,片刻后突然道:“是在仓储库!”
“兵部?”陆青帆顺着云曦的思路道:“有人利用兵部供给纸张给邵云兵写了一封密信,信上内容让他不得不死。”
好歹毒的凶犯,迫人自尽倒是自个儿手上不沾染丝毫污浊。
二人一来一回将案子的雏形推论个七七八八,旁人是多一句都查不进去。
荀严清瞠目结舌地看着,发现屋内旁人皆一脸见怪不怪,只得讪讪地合上嘴。
“受人胁迫自尽……堂堂三品侍郎,会受何人胁迫呢?”于植低声喃喃自语:“既然要烧掉信笺,怎得还烧得这般不干净。”
多留些线索能多点破案的念想,一丝线索不留也算是邵云兵行事缜密……现下倒是不上不下、留着猫腻都无从下手了!
“哎呀,那还是得以自尽结案哪!”荀严清叹了口气道:“陆侍郎您去的时候也看到了那梁上还有死者挣扎留下的灰痕,不论是不是有人密谋迫害他自尽,这人还是自尽死的呀!”
陆青帆看向云曦,云曦点了点头。
根据尸首而言,自尽不假。
“既然如此,大理寺可将案子稍候再送呈,拖延几日、助刑部深挖这幕后之事。”陆青帆沉声道:“只是此事颇有风险,若是于大人这般行事,被御史参到圣上面前……”
“大人也太小看下官了。”于植沉声承诺:“此事下官必定帮大人拖延。”
对比一直畏缩怕事、推阻案件的顺天府尹荀严清,于植干脆利索得很。
“多谢……我日后必少损你两句。”
陆青帆的道谢方式过于特别,惹得于植哭笑不得:“多谢大人口下留情。”
验尸结果二人已经知晓,案件的结果也算是了然泰半,起码荀严清没判错案子、大理寺没复判错案子,皆该退去了。
可二人都站在原地没走。
陆青帆意味不明地轻轻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二位大人还有事?”
“哦,无事无事,下官告辞。”陆青帆不明确发话,荀严清可不想像之前那样想溜再被陆青帆揪回来。
于植本以为大家还要继续往下讨论,见主家已经下了逐客令,便也不好多留。
二人告辞之后,青果干脆地将门拴上,这才挑挑秀气的眉毛,示意大家可以说些隐秘的话了。
“兵部古怪啊!”冉杓感慨道。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有人暗中跟易铎和明主勾结了,否则咱们怎么经过这么多案子才摸到兵部的首尾,结果一摸着人就……”冉杓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青帆沉吟片刻,对云曦道:“你可还记得去兵部时隗尚书的反应?”
当时宫中内侍询问隗尚书邵侍郎为何不在,他是如何回答的?
“人死了一天,都上报到大理寺复核了,兵部怎得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云曦也惊觉兵部尚书不对头。
再不对付,面子上的同僚也总要过得去,何况是这种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亲密”同僚呢?
“他老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冉杓喃喃道。
任丹青“哎呀”一声,“咱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没啥用,去找找证据呗?”
案发地看了、尸首也验了,总得查探走访一下兵部周遭的人了。
“现在该轮到本师爷出马了。”任丹青轻哼一声,骄傲地起身走了。
冉杓见状也跟着起身:“那下官再去调阅一下兵部几个重要官员的卷宗,摸索一下众人之间的干系,说不定能摸到他们背后的隐秘。”
“也好。”陆青帆颔首。
等到屋中只剩下云曦和陆青帆,青果便乖巧地躲到仵作房去了。
陆青帆揉着太阳穴,思绪还停留在太子案件跟兵部之间的牵系上。
莹白柔软的触感让陆青帆心神一荡,他原本搓揉的位置换上了更为舒服轻缓的力道:“大人太久没合眼了,再这样疲累下去,以后大家都得自己给自己派活了。”
云曦的话惹得陆青帆薄唇微勾,他握住云M.L.Z.L.曦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轻声道:“你也折腾疲累得紧,要不也歇歇?”
“我睡不着。”云曦叹了口气,“一闭上眼,我就会看到太子殿下不甘心的眼神。”
血流成河的枉死尸首,都是为了上位者无法言喻的野心。
“就连亲生父子都因权势猜忌至此,我都替他们心中悲凉。”
十年里皇上立了两个太子,两个太子都被废了。
成年的皇子里,只剩下一个逸王。
“事态摆在眼前。”陆青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你说,今日这等场面,偏逸王殿下缺席,他会在做甚呢?”
第269章 前大学士
“大人是说,既然幕后之人不曾现身,必然是在做旁的谋算?”
云曦推论,逸王殿下人在圣上面前才是最好的洗清嫌疑的法子。可废太子逼宫前后,逸王都不能露面。
陆青帆眼神中精光骤然一闪便快速散去,他抿唇道:“我也只是推论。此刻逸王殿下必然是在宫中的。”
跟陆青帆有相同疑问的,还有当今圣上。
望着跪在地上、仅存的成年皇子,皇帝的眼底涌上灼灼寒芒:“老二,你同朕说句实话。太子的事情,是不是你谋算的。”
逸王是不到午后才慌忙入宫的,听说了宫中诸事即刻换上了一身月白袍子、变相地给太子服丧,此刻听到父皇所言,震惊地抬起头道:“父皇怀疑儿臣吗?”
他说完之后沮丧地低下头来:“父皇未免太过看得起儿臣。若儿臣有这等能耐,何必屈居三弟之下?今日不在实乃昨个儿约了个高手下棋到天明才睡去……”
逸王排行老二,薨逝的贤王排行老三,真要争夺皇位,也当是率先考虑他才是。
“立贤不立长,你有几斤几两朕还不分明?”
其实今日逸王入宫之前,皇帝就已经派锦衣卫调查了逸王这两天的行止,确认逸王如方才所言是在府中下棋、不闻窗外事,故而今日被提溜来的时候,人还在床上熟睡呢!
真真心大!
逸王有些呐呐,小声嘟哝道:“儿臣等皆比不上大皇兄惊才绝艳,父皇不也因其谋逆不孝废了他吗?儿子文武不行、只擅几分棋艺,若父皇当真疑心,大可一查。儿臣虽不才,却从无忤逆父皇之心。”
不提废太子也就罢了,一提及废太子,皇帝不由狠狠拍了一记桌面,怒喝一声“放肆”!吓得逸王赶紧叩首,是风光霁月也丢了、潇洒倜傥的气度也无了。
皇帝冷哼一声:“你睡得倒死。”
逸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辩驳,红着一双眼道:“父皇,那、那三皇弟他……”
“罢了。”皇帝一拂袖,阻止了逸王所言。
“你这般痴迷棋艺,朝堂之事交予你也不知可行否?”
逸王闻言迷茫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父皇是要给他派差事的。
“儿臣一直鲜少接触朝廷中事,如今连那刑部一摊子都没搅和明白……父皇想让儿臣办什么差事?”
皇帝闻言怒极反笑:“朕还没说,你倒是推诿起来了!”
一向只听闻旁人前来争夺差事的,还没见过像逸王这般把活计往外推的!
“老三意外身死,你且将大考之事接过来,莫要耽搁了科考。”
“可儿臣对此事不大通晓……”逸王还想找借口,皇帝一瞪龙目:“不通晓便学!谁人天生就会啊?刑部的差事有陆青帆在已不用太过操心,那你也该盯紧些。”
“……是,儿臣遵旨,定努力办差。”逸王殿下恭敬叩首,隐去嘴角那抹精明的微笑。
且说,冉杓和任丹青跑了好几处衙门,听闻逸王殿下即将接手大考之事的消息,脸色俱是一变。
有那好事的还将逸王是如何推诿差事的模样形容得生动传神,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听得冉杓心头一个劲儿地跳。
“好一个‘以退为进’的高明手段!”
任丹青冷哼一声:“皇上正是疑心深重的时候,比起接手认命,这般‘不情不愿’的样子倒是彻底打消了圣上的疑虑。”
二人说话的功夫便赶回了刑部。
差房门口,青果倚靠在门边打瞌睡,旁侧的樊志也跟小鸡啄米似得打盹儿。
“哎嘿,赶紧醒醒。”冉杓一嗓门下去,青果和樊志都醒了。
“大人和云丫头呢?”任丹青追问道。
青果揉了揉眼,“小姐在屋里眯盹儿呢,大人去差房歇息了。”
二人为了案子奔波整日,累得够呛。
冉杓和任丹青对视一眼,“得,那我们再出去溜达一圈儿,准备点吃食。”
人是铁饭是钢,再多悲痛也得用膳。
想到逸王开始逐渐收揽大权、未来还有硬仗要打,冉杓和任丹青就默契地齐齐叹了口气。
“冉大人、师爷,你俩叹啥气啊?”樊志问道:“要不小人去买些吃食?”
“还是奴婢去吧,你上次买的包子太难吃,受不了。”青果口中嫌弃,实则嘴硬心软、心疼普通差役那点子少得可怜的月奉。
冉杓和任丹青都是吃惯了的嘴,嘿嘿一笑,厚脸皮地“采纳”了青果的好建议。
屋内的云曦早就醒了,她坐起身来醒了会儿盹,便打开屋子请众人入内。
眼看大家又要继续探案,樊志主动提出去寻陆青帆过来。
“不必了。”陆青帆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劲装、将修长挺拔的身形衬托得越发英俊。
休息片刻后,陆青帆的墨眸显得那样锐利如芒,看得冉杓和任丹青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我们家大人就是陀螺,稍停后再转都有别样的生机。”
对冉杓的打趣不置可否,陆青帆的目光落在云曦身上。
小姑娘冲陆青帆弯了弯唇瓣,示意自己一切尚可。
大家回到差房入座,便将今日搜集到的线索迅速共享。
“邵云兵母族跟兵部尚书隗宪的岳家都属陇西望族,下官特意前去打探了一二,听闻那两家系同族连枝……”
也就是说,二人之间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去那样差。
“从卷宗上看,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之间并无交集,但下官找到了一个人。”任丹青从袖中摸到一张字条:“前翰林院学士。”
翰林院中出内阁已经是众多人公认之事,前翰林院学士康满继任文渊阁大学士,历经两朝、先帝和皇上皆颇为敬仰其学识。
“隗尚书和邵侍郎在不同年拜于前文渊阁大学士康满门下修习诗书。”任丹青戏谑地道:“想是二人的莽夫之态在皇上面前露了怯,被嫌弃了。”
云曦轻轻托腮道:“既有师兄弟的情谊,那便不是毫无关联了。”
“康学士告老荣养,他的宅邸就在距京城不远的飞鹤峰上。”
冉杓把卷宗递给陆青帆道:“飞鹤峰曾是圣上划给一处宗亲的,那宗亲师承康学士,后来便将整个峰划给康学士荣养。连地契都是直接转了的。”
可谓诚意满满。
“好大的手笔。”云曦喃喃道。
将一座峰送与一学士,这宗亲必然颇为欣赏康学士的才学了。
“事不宜迟,去探一探。”
陆青帆将京城周遭舆图收起,冲冉杓说道:“冉大人留在衙门内,若我所料不错,逸王殿下很快就会来;任师爷深挖康学士背景,看他身后有没有逸王的影子。我和云曦往飞鹤峰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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