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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中娇(猪猪丁)


所有的计较换不回握在手里的真实,而他已将所求找回,旁的事情都可以暂缓,甚至,只要方柔令他消了火气,所有的过错都可以不再追究。
他只想要方柔真正明白,他现在手握玉玺,已是天下之主,先前许多的钳制和无奈都是过去。他若想,甚至能够轻易坐上龙.椅,改弦更张封她做皇后也非难事,他只要她。
萧翊忍不住要提点她,好让她再仔仔细细想透彻,她先前所为都是荒唐。
“孤心中只有你一人,你还要计较什么?”
他自幼见多了后宫嫔妃的尔虞我诈,目睹他的母后如何一步步成为后宫之主,他厌烦那些女人你争我斗,就为了向父皇讨要一些恩宠。
他一直以为方柔与那些女子不同,可先前那场争吵令他恼怒,没想到方柔还是存了要跟沈清清争斗的念头。
正妃侧妃之位只是虚名,得不了真心,哪怕是皇后又如何?她却说不通那般,甚至到最后还想出了逃跑这一招。
而萧翊不会知道,方柔在这一刻竟有丝奇异的感慨。
她想苦笑,发自内心想怜悯萧翊这可怜人。他原来并不懂她,直到现在,原来那些恩怨和争吵,在他看来是她在计较,而这份计较他理解不了,所以他不允许方柔背叛。
在他看来,她就是在背叛他,背叛这段感情。
方柔终于哑着嗓子开口:“萧翊,你我似乎从未好好说过话。”
她的姿态不是求和,也不存摇尾乞怜的低微,她只想认认真真告诉他,这一切的源头。
不指望他回转心意,忽然大彻大悟,因她知晓萧翊从不认为他有错,一切的错都在别人,而方柔只想摘下这无妄罪名。
“不是闲谈逗趣,是说心底话。”方柔的声音很沉静,是萧翊从未见过的,丝毫不带情绪的冷漠,“或许你高高在上惯了,从来不会好好听人把话说完,不带任何傲慢的姿态。”
萧翊沉声叹气,手背的青筋隐现,方柔知晓她又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窝着火,只怕没那个闲心继续听她说下去,他不会以一种平等的姿态与她好好相处。
向来都是不得忤逆,不得顶撞,哪怕她以这样极端的逃生手段表明了心意,萧翊仍没有意识到,或许方柔也曾有过挣扎,心中也有莫大的哀恸?
也许,她并不是在刹那间便不再爱慕他了。
是因长期积累的失望和难过太满,压得她承受不了这份感情,由此才想逃离。
可萧翊迟迟没说话,方柔倒有些意外,她慢慢掀开眼,见他只是坐在软榻边,手指间仍把,.玩着她的长发,似乎在靠手里的动作分散那阵恼怒。
她一意孤行:“我从未想过要与谁争,于我本心,我只愿夫妻和睦,家宅简单美满,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我与夫君两厢情悦,没有人存着二心,我也不必与人分享这份爱意。”
萧翊的手指忽而一顿,他紧拉着方柔的发,她被扯得起了阵疼,不太重,却能直白地感受到萧翊的不痛快。
“你说的这些,我哪样做不到?”他终于反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强烈的不满和不解。
方柔说到底就是没看透彻,转不过弯,这些他都可以逐一与她说清楚,她不懂朝堂势力此消彼长,却总是抓着这一点不放手。
皇帝需要沈家的势力,沈将军欣然接受利益交换,一早定好了调子,他早知萧翊心不在沈清清身上,可仍义无反顾将女儿推了出来。
沈清清是他手中最不需付出代价的筹码,沈家轻轻松松便可换得皇族的荫庇,得以荣休求份安生,若时运高,说不定他也能成为第二个苏氏门阀。
萧翊早已有了筹备,这些时日也早将沈将军的旧部势力渗透彻底,如今沈氏就是个空架子,那些旧部哪个不想往上爬?前浪老去,后浪争先,朝堂,.党,.争无非如此。
“你以为你做到了么?”方柔哑然失笑,这笑声直闯进萧翊心里,令他怒从心起。
“你已跟沈姑娘成亲,你要专情不二,美满相对的是她,而非第二个女子。”她摇了摇头,终于有一丝力气支撑起身子。
“我不愿破坏她人姻缘,这一切都是你逼我,你将这恶名架在我身上,逼得我非要与沈姑娘作对那般。”
“萧翊,你想过么?这于我来说不公平。”她拢着宽大的衣袍,遮挡了身上的不雅,眸色沉静地望过来,直教萧翊心间震然。
不公平,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将这句话扔了出来。
不再是暗卫毫无波澜的转述,也不是文字书写的冰冷,而是一种失望且看透的姿态,她的语气并非在向他讨要什么,她只是在告诉他,她觉得不公平。
萧翊张了张嘴,在一息间神思震荡,像忽然被洪钟撞了一下,恍惚间刚想要问下去。
可他听见方柔轻轻叹息:“我得圣上赐婚,将要嫁给裴昭,你我本该两不相欠……”
下一瞬,方柔再说不出话来。
萧翊的怒意被瞬间点燃,他原本还能忍着火听她说这些胡话,甚至有一刹那升起了些许念头,想要追问她心底的想法,想要辩解,想要求和,就如同她所要求的那般姿态平等。
直到她说她要嫁人。
她怎敢!
他抬手封了她的穴道,方柔身子一软,栽进了萧翊的怀中,嗓子再发不出声音。
萧翊顺势将她抱了起来,步入内室。
屋里的所有陈设皆没有改变,一层不染,床褥齐整,好似每日每夜仍有人在此起居安眠。
方柔倒下之际,萧翊顺手解了她的穴道。
可不待她说话,萧翊已捂住她的唇:“你这样爱说话,不如说些孤爱听的。”
方柔忽觉一阵闷胀,“记着孤那晚跟你说的。”
他放开手,冰冷的声音落下。
萧翊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屋外飞雪落下,盖不住方柔的啜泣,她毫无防备,这惩罚比她想象中还要煎熬。

这夜过去, 方柔周.,身已没处能看到地方,萧翊疯起来是不管不顾的。
她先前早已有所领教,只是太久没再这样直白地面对过, 一时间身体和精神都是成倍的折磨。
萧翊不知疲.惫那般, 压着火气, 只等着一朝宣泄。他带她将之前所有的尝.试都重温了一遍,甚至在其中还加了些新的花样, 方柔起先还意识清醒地抵.抗着,不让萧翊顺利遂愿。
可到后来, 她怎能拧得过耐力过人的萧翊。脑子里那根弦最终断了, 萧翊终于心满意足。
她眼眸轻颤, 重得抬不起来,萧翊见她不愿动弹,便独自去了洗沐。
她披盖着他的宽松长袍,月白色的衣衫像被月光印出大片的暗渍。有人推门进来,脚步很轻,方柔下意识地埋头躲进被子里, 心中倍感耻.辱。
那人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犹疑了许久, 才低声道:“姑娘,春桃伺候你起.身。”
方柔心底一颤。
她慢慢地掀起眸子, 视线探出去,果真是春桃。
模样没怎么变,不像受过重刑惩罚的人, 几个月不见像又长开了些, 单眼皮轻微下垂, 瞧着格外乖巧讨喜。
她望着方柔,脸色有些不忍:“姑娘,这些日子你还好么?”
方柔一怔,心中泛起疑思,瞧春桃的姿态,似乎已知晓她逃过一回。
她张口,却发现嗓子已完全发不出声音,只得化作低叹。
春桃忙扶她坐起,“姑娘,你莫急,不必与奴说话。”
方柔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她隐约听见浴.房里仍有水声,当下一惊,原来萧翊还没离去。
春桃似瞧出她的惧怕,低声:“殿下才去浴.房不久,吩咐奴随时照看姑娘。”
方柔五指一紧,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很抗拒要与萧翊同.浴。
春桃只得垂下头:“姑娘,奴说了不作数的……”
浴.房的水声忽而变得激.烈不少。
方柔知晓躲不过去,可她已无力从床.上落地,只得一步一挪地在春桃的搀扶下往浴.房走。
人还没走到妆台边,哗啦啦有一阵水珠落地的声响。
萧翊披着件干爽的长袍往外走,在他的袍角飘落的刹那,春桃应时松了手,低低地埋头不敢直视。
方柔双腿一软,还没往下跌,人已被萧翊搂在怀中,大步往后去了。
长袍渐渐染上了湿.意,可一切都不重要了,因萧翊直接把她抱进了水池中,热气不散,方柔有些瞧不真切。
那温热的池水将她的身.子.泡得发暖,她的长发沉下,丝缕漂浮着。
她站不稳,萧翊托着她靠在池边,她只得倚靠在他怀里。萧翊动作轻柔地替她挽起长发,宽大的掌松开青丝,顺势团住了雪色。
他的吻落在她细白的颈,一点点.作.力,在水中,方柔只觉害怕。
“殿下,求你。”她闭着眼,长睫轻颤,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哪怕池水温热舒适,可方柔止不住地发抖。她再承受不了,他昨天明明已折.腾了她一夜。
“求我?”萧翊的鼻息.洒.落,勒住她的肩。
方柔的十指无力地攀着他的手臂,只得无声摇头。
萧翊冷笑,手劲松了松,却没有放过她,“你昨夜求得了心中所想,圣.旨已传,你该回报这份恩典。你且受着,这是你应得的,不必求饶,那只会令我更恼怒。”
水声哗然,方柔只得无力地将头靠下,手艰难地撑着池壁,只盼着自己不若晕过去,这样便不必再清醒着默数时间,等待折磨结束。
最后方柔是被萧翊抱回床上的,春桃跪在屏风之外,等萧翊独自穿戴好,这才埋头进屋替方柔整理。
她连坐起的力气也没了,侧卧在床上,春桃替她绞干长发。方柔意识沉浮,半梦半醒,春桃瞥见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痕.迹,早已学会将情绪收进心底。
她取来膏药,小心翼翼地替方柔抚平那些伤痕。
待一切办妥,春桃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本还打算让她好好休息,可萧翊坐在外间发了话:“梳洗妥当,随孤入宫。”
春桃一怔,忙叹了口气,谨慎地扶方柔坐起,她知晓萧翊在等,于是手势很快,方柔任她摆弄,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好不容易总算落定,那些药膏也逐渐发挥作用,她身上的痛楚几乎不察。
方柔总算能迈开步子走路,因方才喝了汤药,嗓子也有好转,现在能开始小声说些话。
她走到外间,萧翊气定神闲喝着茶,抬眸一瞥,她耳畔空荡荡的,叫他不悦。
他朝她伸出手,方柔会意,不再作无谓而可笑的反抗,慢慢地走过去。
萧翊将她拉坐在腿上,他现在已不会再有任何顾忌,他想要与她亲昵,无时无刻,心中所想于是随心所为。
他拿起手边的盒子,方柔瞧了一眼,是被送到将军府的那对玛瑙坠子。
她微怔,霎时间想到了裴昭。
可面上不敢表露,只牢牢盯着那空盒子,任萧翊将那坠子按进了她的耳垂。
裴昭现下如何了?他被带去了何处,那所谓的流放,可还有转机?方柔甚至有了交换妥协的念头,哪怕她一辈子被关在王府,伏低在萧翊袍下,她只求换裴昭的自由清白。
一切皆因她而起,糊涂、愚蠢、天真……无论怎么怪她都好,可裴昭何其无辜。
威风凛凛的云尉大将军,而今竟因卷入场意外邂逅,被斥为乱臣贼子,方柔想不明白,难道只因她求到他的帐下,所以才导致了这样大的祸事?
如此说来,她真是害人不浅,今后也只会生活在无尽的自责与歉疚当中。
她怔然若失,被萧翊拉紧了手腕,坐上了宁王府的马车。
萧翊一路并未与她言语,阴沉着脸,似乎别有所思。他当然知晓,方柔打从见着那对坠子起,心里又装满了裴昭一人。
她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掩盖不自然的小动作,怎可能逃脱他的眼睛。
她在担忧裴昭的前程,在记挂裴昭的安危,哪怕她今早那样痛苦地求.,饶,哭得泪眼婆娑,求他别再折.磨她,细声尖.叫着挣.扎,像要穿不上气那般脸色.,潮,.红,意识混沌,不断喊着阿翊。
的确,她终于肯松口了,求生是本能,她知晓怎样做可以让自己好受些,萧翊求得所想,可听进耳朵里却只觉全是违心的假话。
他这样极尽可能地占侑,可还是没能叫她屈.服,没能让她把心里第二个男人的身影换下去。
一路到了乾康宫,方柔魂不守舍,直到二人的步子停住。
她先前只来过皇宫两回,都是因苏承茹召见,旁的地方并没去过。她的手一直被萧翊紧握着,方柔觉得古怪,萧翊对她的钳制有些不讲道理。
她如今,还能跑去何处?
她的软肋又多出一根,而他已是万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如他所言,他现下已没有了顾忌,真正做到只手遮天,比以前更加不可违抗。
入得乾康宫,院内的下人向萧翊问安,何沉候在殿门外,没看方柔,只朝萧翊行礼:“陛下已转醒。”
萧翊颔首,旁若无人般拉着方柔进了殿内。
几名老太医候在屏风前,见着萧翊,忙行礼回禀:“殿下,新拟的药方总算有了成效。陛下现已安定神思,没有大碍。只是这病实在古怪,人虽有意识,可不能言语不能动作,只怕完全恢复还需些时日。”
萧翊轻声应答,挥退左右,又领着方柔绕过屏风。
方柔低垂着头,先见着了一张金纹禅椅,再是那张硕大的龙.床。皇帝正静躺在上,察觉来人,果真没有动作,只是眼眸吃力地往这边转过来。
随后,方柔听见一阵剧.烈的低呜,她讶然地抬起头,一时间将所有礼数抛之脑后。
皇帝不能言语,嘴巴张不开,轻轻颤动着,那声音是从喉腔震出来的,像是某种受了重伤的野兽发出的呜咽,声调里满是愤然。
直到现在,萧翊才松开手,可也没让方柔擅动,“坐下。”
他瞥了眼那张椅子,方柔走上前坐好,轻轻地倚着扶手,姿态很拘束。
萧翊满意地回过眸子,几步向前走到了床头,他负手而立,垂眸望向不得动弹的皇帝。
“皇兄。”他难得语意轻松,“苏贼一党已尽数被押入天牢,太傅谋反证据确凿,刑部和大理寺正在清点罪证,查明有谁牵扯其中,依律逐一发落。”
皇帝低声呜咽着,奋力想要起身那般,可身子却一动不动。他转动着眼珠,极力想要看向坐在禅椅上的方柔,可萧翊只是挑嘴轻笑。
“皇兄,你总担心苏氏图谋篡.位易主,惧怕大权旁落,这么些年虚情假意应付苏承茹,而今也算如愿以偿。”
他顿了顿,声音冷下几分:“如今沈家兵.权在握,云尉营也早已变了天,臣弟如此得你心意,现下只朝你讨个小小的恩典,你不会不允吧?”
萧翊说罢,侧眸望向方柔。
她一惊,捏着袖口,听他提起云尉营,心底升起了一股极不好的预感。
萧翊性子里的狂.浪与偏.执,方柔从未真正领会,哪怕在端倪初现,婚事意外捅破的那段时日,她只觉得萧翊只是执拗霸道了些,他只是高高在上惯了,不愿被人忤逆。
可她没料到他竟这般不择手段。
所以,先前一切隐忍不发,一切按兵不动,看似漠然、不在意,只是为了这一天,为了乾宫兵变,挟帝夺权。
“你与我说过,只要江山握在萧家人的手里,谁做皇帝都不重要。臣弟无心当皇帝,只是这极权在握之感实在奇妙……”萧翊沉静地望着皇帝。
躺在床上的天子面目挣扎,却做不出像样的表情,他只得瞪着萧翊。
萧翊的声音忽而低了些:“你如今大病未愈,安心静养一段时日,臣弟敬领摄政王的虚衔,朝务必不会怠慢,皇兄不必忧虑。”
就在萧翊话音落下之际,殿外忽传一阵嘈杂。
方柔下意识站起身,像是带着些期盼那般往前走了两步。
萧翊瞥她一眼,缓步向前,再次牢牢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些不会发生的事情,裴昭如今身在天牢,他乃甲等重犯,不可能活着走出监牢。”
方柔心底一紧,不因那莫须有的希望破灭,而是她听萧翊寥寥几句,已能想到裴昭必然遭受了不少折磨。
萧翊瞧清楚她的心思,手里的力道又重了些,“心疼了?”
他拽起她的手,怒不可遏地往屏风外走去。
也正是此际,殿门被猛地推开,来人一身华服,傲然站在门外,太后的姿态雍容,表情却写满了震怒。
她迈步入内,指着萧翊劈头盖脸地骂道:“萧翊,你眼里还有哀家么!”
太后气血冲顶,言语间竟再无体统。她像是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呼吸沉重,一把挥开秦嬷嬷地搀扶,转头望过屏风,面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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