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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爹是当朝首辅(王廿七)


话音刚落,李教官挎刀,率一队亲军巡逻路过,虽已上了年纪,却仍保持着在神机营时威风凛凛的气质。
两位教官不但要负责教授兵法谋略,还要担任保卫科长,掌管着整个书院的安保系统。
怀安本想从外面招聘保安的,可是民间私自豢养护卫是违法的,眼下雀儿山书院正在小心翼翼谋生存,不能在细节上落人口实,于是荣贺盯上了自己的侍卫。
太子大婚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拥有一支东宫直属的亲军,这是一国储君地位的象征,也是太子立足于朝堂的资本之一。不过荣贺作为独子,既没必要靠它稳固地位,也没打算靠它谋权篡位,便特意抽调了五十名亲军来书院……当保安。
高贵的太子亲军们内心是拒绝的,可是太子令旨已下,也不得不收拾行装来书院看大门。
怀安又交代她们:“你们是书院里仅有的三个女学生,平时要相互照顾,有事就找钱夫子或者任何一位先生,平时在宿舍里遇到问题,就找管理员。”
三个女孩子齐齐点头。
怀安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非常有兄长范儿的摆摆手让她们去操场了。
一转身,捂着眼睛深吸一口冷气。
荣贺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上个学就难过成这样,以后送她嫁人,你还不得哭晕过去。”
怀安被他一句话整破防了,靠着韫妹妹的肩头啜泣:“嘤嘤嘤……”
谢韫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好了好了,不哭啊不哭,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来接她。”
“嗯嗯!”怀安可怜弱小且无助的点点头。
荣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龇牙咧嘴的躲开了,还嘤嘤嘤……要死了!
开学典礼过后,就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就在老生员们暗自窃喜的时候,忽然接到通知,要跟着新生一起军训,并将军训表现作为学分纳入年终成绩,且谁都不许请假,否则明年跟着下一批新生补训。
告示一出,全校哗然,不过这回没人敢闹着退学了,因为两位山长有了新生,已经不稀罕他们了,来去自便。这可是太子殿下设立的书院,将来说不准都是新君班底,他们怎么会真的退学呢,便只能苦哈哈的跟着练。
说是军训,面对这些弱不禁风的读书人,李教官也不可能真的按照神机营那一套训练方式,不过是让他们围着操场慢跑,训练“哨起”,“立正”的口令,唱唱军歌什么的。
此时已进七月,夏天与秋天的交界,正午头上热的让人叫苦,怀安特地嘱咐馔堂备好了绿豆汤,金方海金大夫还特地开清热解暑的药方子,熬了一大锅,要他们一人灌一碗。
怀安终于盼到休沐,去书院的时候,整个馔堂都充斥着草药味。三个女孩儿依然说说笑笑,反比那些久困书斋的男生们更有活力,可见李教官是及有分寸的。怀安带了两个丫鬟,将娘亲给芃姐儿准备的衣物、吃食和一些常用药品送回宿舍,因为芃姐儿在书院时总是假装不认识他,便只好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里,先跟爹娘汇报了芃姐儿的情况:“晒黑了一点,倒是没瘦,看上去挺开心的。”
二人见儿子没有再哭哭啼啼,就知道女儿应该过得不错。
瞟一眼怀安身上为彰显“学问”而刻意穿上的儒衫,沈聿道:“换身衣裳跟我出门,姚阁老想见你。”
“姚阁老见我?”怀安戒备的后退半步:“我可没偷他弟弟啊,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发自愿的。”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沈聿哂笑道:“姚阁老病了,我们去探望一番。”
“病了?真的假的?不会是想把姚泓骗回来吧?”
“生你的时候怎么就多生了张嘴呢。”许听澜拧一把他的耳朵,撵他赶紧去换衣裳。

午后时分, 父子二人带了几样补品,如约来到姚滨家中。
姚家在京城的府邸是皇帝赐宅,虽也算不得豪阔, 比起老家的祖宅毕竟气派不少。
怀安前几次都是从后院翻墙(划掉),怀安从没来过姚府。
进入大门绕过影壁,是轩敞大气的前院,前院的下人引着他们进入二门, 便有府婢接引,迎面是三正四耳七间口的正院,院中摆一只巨大的荷花缸, 不过里面既没有荷花, 也没有金鱼, 只蓄了水。
院子里只有两株石榴树, 石榴花败,稀稀疏疏的坠着青涩的果实,两侧栽的都是最普通的花树, 既不茂盛也不整齐, 一看就没有用心料理。
怀安心想,可惜了这么大的院子。倏而又回想起原来郑阁老家简朴朴素的宅子,谁能想到他背后的郑家是平江府最大的地主豪强, 占据二十几万亩良田, 无数的桑园织坊、庄园铺面呢。
姚夫人蹒跚着小脚迎出来,沈聿毕竟是外男, 就连怀安也这么大了, 照说不该轻易进入别人的内宅。因此沈聿微垂着眼睑, 道一声叨扰。
怀安则执弟子礼,唤她“师母”。
“无妨。”姚夫人道:“府里没有年轻女眷, 沈阁老请进吧。”
府婢将沈聿引进内室,怀安等在外面,闻见满室药味,便知道姚阁老是真的病了。
府婢端来茶水和果盘,怀安也无心去吃,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师母,姚师傅病的要紧吗?”
姚夫人脸上的担忧藏都藏不住,叹道:“他这官当的太累,连着一个月,晚上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更要命的是,他为了白天有精神料理朝务,还喝了不少老参。”
“昨夜在值房忽然昏厥,被人送回家来,太医来看过,是日夜操劳、忧心如焚导致的寒邪入体,最不该的就是吃那老参,阳亢之气太重,如狼如虎,将邪气逼入肝腑……”
怀安虽不能完全听懂,但也明白是过度劳累加忧心伤了肝脏,想起那么多的名人死于肝病,他心一沉:“太医有什么好办法吗?”
姚夫人摇摇头,不吐不快道:“太医都直摇头,开了几幅药先吃着看。也请来几个大医馆的郎中,都赞同太医的说法。”
又道:“这世上大部分的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养,保养身体,戒嗔怒,戒劳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他这个人啊……今早才刚刚转醒,就命人将要紧的公文邸报拿回来看,就这么不要命的干,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他呀。”
怀安蹙眉唏嘘片刻,忽然想起金方海来:“师母,我们书院里有位郎中,擅长疑难杂症,我这就让人请他来给姚师傅请脉。”
姚夫人此刻正六神无主,闻言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怀安见她很急,立刻去前院门房,叫长随去一趟安济堂,找金郎中来。
金方海的医馆,在京城口碑并不好,因为他经常“治死人”,亦或者说,他收治的病人本就是药石无灵了,被其他医馆判了死刑拒之门外,唯有金方海来者不拒。疑难杂症多了,失败率自然也高,金方海又不是神医华佗转世,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倒是积累了大量疑难病例的经验,怀安相信他的医术,反比许多口碑好的郎中要高。
金方海背着医箱匆匆赶来——他还没见过病的半死不活的首辅呢,多新鲜啊!放下手头的事火急火燎就来了。
姚夫人见金郎中也就三十几岁,连大白胡子都没有,不禁有些失望。
金方海进屋便瞥见床头的小几上堆满了劄子,姚滨卧在病榻上,一副面如金纸的憔悴病态。
金方海一番望闻问切,说辞与太医差不多,开出的药方却与太医院的截然不同。
姚夫人这下犯了难,太医和金大夫,该相信谁呢?
“两个药方并不冲突,可以都吃,每次一副,每日两次。”金方海道。
这么草率吗?
怀安将金大夫拽到一旁问:“靠不靠谱呀?”
金方海翻了个大白眼:“不相信我叫我来干嘛?”
“不是那个意思……”怀安道。
姚夫人忙命管家奉上诊金,客客气气的将金方海送走,并令人去药房抓药、煎药。
“你们先出去稍候,我有话跟怀安单独谈谈。”姚阁老道。
姚夫人便请沈聿去外堂奉茶。
见他们离开,姚滨费力的撑起半个身子。怀安趁机将两个枕头摞在床头,让他靠着,坐着舒服一些。
姚滨幽幽叹道:“我常常想,要是我也有个儿子,是不是也如你一般。”
怀安就事论事的说道:“那您要操的心可比现在多一倍。”
“你这孩子啊。”姚滨朗声笑了,又问:“你们打着陛下的名义搞出来的书院,最近如何了?”
怀安道:“已经招收了两百多名学生,其中一半是北直隶各地的府学生员,共开设了八项课程,今年还要再加律法和财税,明年还要再加农政和建筑……”
怀安像作报告似的对姚滨说出了他们的三个五年计划。
第一个五年,从各地百姓、小吏和官员中找来各行各业的“专家”,培养出第一批具有专业素养的官吏;第二个五年,开海能带来的不仅有真金白银,还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天文、历法、数学、测量和水利等技术,我们要引进外籍专家,与本土专家合作交流,逐步建立各个领域的学术体系;第三个五年,在全国开设分校,致力于培养合格的官吏,而不是空谈‘之乎者也’的儒生,并开办速成扫盲班,让更多的百姓读书明理。
姚滨的脸上,由戏谑变得严肃,又由严肃变得震惊,继而剧烈的咳嗽起来。
怀安忙起身为他拍背:“怀安一时激动,出言狂悖了,您可千万别生气呀。”
姚滨咳得说不出话,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你接着说。”
怀安又道:“科举制度距今近千年,一直围绕着经史子集选拔人才,选出来的官员个个都是文学家,朝廷不缺清廉守法的循吏,也不缺您和我爹这样真正想做事的干吏,缺的是水利、农田、财政、军事等方方面面的专业人才。姚师傅,我们已经落于人后了,必须迎头赶上,才能避免……”
他想说“才能避免错失这个时代,避免落后于列强,避免国家因为自给自足的优势,反而陷入被动的局面。”
但他还是改口道:“才能使新政顺利施行,国祚绵延。”
天朝上国的骄傲在士大夫心中根深蒂固,姚滨不知道怀安脑海中那段刻骨铭心的屈辱历史,因此也不能完全体会怀安所说的“落于人后”,不过他是聪明人,尽管他性格耿介,脾气暴躁,也不可否认是顶级的聪明人。
太子和怀安最近做出的一些举动,令朝中许多人都当成还没长大的孩子在胡闹,朝中和他一样主张新政的官员有很多,他们将目光放在土地、税收、边防、吏治上。可他们谁也没有亦或不敢提出,国朝有今日,或许从根子上就出了问题,说句胆大包天的话,只学孔孟的学说根本不能经世致用。
孔孟程朱之学是士大夫立身的根本,他们怎么能有所质疑呢?可是直觉告诉他,太子和沈怀安并不是在胡闹,他们的思路是对的。
“怀安,”虽然心中认同,但姚滨还是劝告他,“还不到说这些话的时候,出了这个门,就咽到肚子里去,我和你父亲心里都有数。”
怀安连连点头。
这时姚夫人亲自送药进来,她踟蹰着问:“金郎中开的药,喝还是不喝?”
姚滨浅笑道:“喝啊,我相信怀安推荐的郎中。”
怀安心里很虚:我不太相信啊……
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姚阁老将那碗药汤一饮而尽,将药碗放在托盘上,茶水有些烫,暂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邸报。
怀安见状起身:“师傅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就去书院传消息,叫师叔回来看您。”
他说的“师叔”自然是指姚泓,尽管两人忘年之交,当面都是以兄弟相称的,不过在姚阁老面前还是得论个辈分。
“不必。”姚滨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且没到时候呢。”
怀安:……
姚滨又道:“千万别告诉他。他这半辈子一向不知所谓的,如今总算做了件正事,让他安心的做吧,说不定将来是一条出路呢。”
茶水凉的差不多了,怀安递到他手里,开解道:“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敬重您的,去年过年躲在书院不敢回家,把您的画像挂在墙上磕头拜年呢。”
“噗——咳咳咳——”姚滨一口茶水喷出,呛的脸都红了。
怀安抢过邸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别让他回来,”姚滨边咳边说,“我还想多活几年。”
怀安不得不接着替姚泓大兄弟美言几句,结果越说越不招人待见,姚滨再次拿起邸报,都有点撵人的意思了。
怀安识趣的闭了嘴,告退出去,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劝道:“您要多休息,少操劳……”
话没说完,便见姚滨已经歪在床头不省人事,手里的邸报也滑落在地。
怀安吃了一惊,小心翼翼的上前试探姚师傅的鼻息,不知道是不是该喊人进来。
片刻,鼻翼间响起规律的鼾声,竟然是睡着了。
怀安轻手轻脚的退出去,跟着老爹回了家。
结果次日寅时,姚家的下人便找上门,说姚阁老还在睡,吃饭都叫不醒。
此时天还没亮,已换好官服的沈聿将怀安从被窝里拽出来,怀安也吓坏了,骑马去的安济堂,把金方海从被窝里拽出来。
“姚阁老为什么长睡不醒啊?”他急迫的质问。
金方海惺忪着睡眼,缓了许久才回过魂来:“睡不醒就对了,我给他开的药方就是让他睡觉的。”
“啥?!”怀安震惊。
“睡觉是最好的良药,睡得好,胜过一切养生。”金方海振振有词。
这话听起来太耳熟了,怀安眨了眨眼,想起来了,上辈子大姑还是三姨转发到家族群里的养生!
怀安想咬人,咬牙切齿的说:“让你去是给他治病的,不是给他下安眠药的。”
金方海耸耸肩:“太医的药方就是治病的,医嘱也是对症的,可是你有办法让他戒嗔怒、忌辛劳,十天不看邸报不批公文吗?”
“……”怀安道:“没有。”
“那不就得了。”金方海拉上薄被:“出去出去,我也要睡觉。”

姚泓到底还是知道了姚阁老病倒的消息。
倒不是怀安出尔反尔, 实在是金方海那个大嘴巴来书院上课时,见到姚泓的第一句话便是:“姚阁老病成那样,你怎么不回家?”
姚泓惊讶道:“我哥病了?!”
金方海一愣:“诶呀呀, 当我没说。”
姚泓怎么可能当他没说,红着眼眶,几乎是掐着他的脖子逼问,才问出了姚阁老的病情。
“帮我向钱夫子告个假。”他说着, 便沿着狭长的连廊往外跑去。
“哎,记得督促他按时吃药!”金方海在他身后叮嘱道。
姚阁老得的是肝疾,又不是脑疾。金方海开的药吃完就不省人事, 一觉能睡五六个时辰, 醒来又要吃药, 再睡五六个时辰, 他岂能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如是两轮之后,就拒绝在服用金方海的药了, 只吃太医的方子。
正值新政的紧要关头, 他很忙,需要保持清醒。
门外忽然响起哭天抢地的嚎啕声:“哥呀!呜呜呜啊啊啊……哥!”
姚泓快四十岁的人了,冲进屋里就趴在床边嚎哭, 悲痛欲绝, 如丧考妣。
姚滨睡得那一天一夜倒是养足了精神,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滚出去!”
“诶。”
姚泓滚出去了, 但他将金方海的叮嘱奉为圭臬, 每天盯着灶房煎药, 姚滨不喝,他就将两副药掺起来煎。姚滨索性都不喝了, 他就跪在床边哭。
当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这场面了,可是姚泓不知道跟谁学的,像个撕不掉的狗皮膏药,还是很一贴很聒噪的膏药。
最终姚滨选择吃药,两眼一闭换取清净。
“还是你有办法。”看着熟睡的丈夫,姚夫人用手帕沾沾眼泪。
姚泓叹气道:“他把新政看得比命还重。”
姚夫人道:“可不是么,你说我们连个子女都没有,他这又是为了谁啊。”
姚泓也不知道,他是个极其简单的人,一张桌子一沓稿纸就能坐上一天,哪里能理解老哥的想法,只是每天简单粗暴的将他放倒,除了一日三餐,就只是让他睡觉。
旬日之后,姚滨果然养足了精神,销假回到内阁。
案头上的公文已经堆积如山,不过在沈聿、曾繁的协助下,很快便理清了头绪。
内阁公务繁忙,只剩三名阁员显然不够,月底便举行廷推,推举陆显、孙燮入阁。
赵淳在南直隶推行的“清丈均田”取得了初步成效。
在姚滨与沈聿的力主下,皇帝下旨令全国清丈田亩,并推行总赋法——即地方将田税、徭役、摊派及其他征项汇总为一项,按亩折算缴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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