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又美又贵,戴在手上象征爱情永恒无价。可钻石也能轻而易举割开玻璃,自然界没有比它更坚硬的物质。
和上一段真情流露相比,这实在不是一番好的情话,连一点哄逗愚弄的遮掩软化都不愿加。
上一段令伊莎贝流泪,但这一段却让她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贾斯汀就放手让她身处纷繁世界的最深处,做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准备。够胆也够自信。
因为他有他的功课,她也有她的功课要做。
而他们最终于过去无数种可能中,“于千万人之中,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把握了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想到一起走到一起。
比“我会去找你,我会求你回到我身边”更让她心如鼓擂。
因为她值得被这样对待,他也值得。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於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不轻易交付真心的人,在那些外人看来往往是最绝情的,其实他们只是“险远”。
好在他们都没看走眼,对方够胆也够叻,穿过又险又远的羊肠小道,才得以拥有彼此。
“我想和你在一起,用一种最尊重彼此的方式。”
All or nothing.
这才是属于他们的特别的回忆。
伊莎贝撅着嘴,眼睛已经干了,故意问:“你这么说,不怕我生气啊?”
贾斯汀早准备好了。额头抵着她,像说情话的语气,但却是“苦她久矣”的控诉,“你不会生气。你用这个方法拉练我多久了,还记得 sir 弗朗西斯科吗...你还好意思生气?”
然后是伊莎贝被识破后又想笑又想生气的哈哈哈哼哼哼。
可是伊莎贝一想,光说她拉练他不公平啊,她也被他算计了啊。不过,这算计是他们各自设计对方配合完成了自己的“fantasy”—过去这漫长的“够胆就来玩”的游戏。
与人斗其乐无穷呀。
与旗鼓相当的人斗,更让人颅内高潮。
然而两个坚硬伟大灵魂的惺惺相惜很快被生活琐事打断。
伊莎贝从沙发上起来,去冰箱里找东西,突然啊啊大叫起来。
贾斯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从沙发上跨过来,紧张得要死,“怎么了?”
“我的那个奥利奥吐司呢?!”她看着空荡的冰箱。
“我吃了啊。”
伊莎贝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几秒后才说:“全,吃,完,了?”
“嗯啊。”
“啊啊啊啊啊!”她扇上冰箱门。
他上前抱她,“怎么了啊?”
伊莎贝极不冷静,打掉他的胳膊,“那是昨天老朱给我买的,我昨晚只吃了一点点,刚吃到里面的夹心就舍不得吃了,为了延迟满足放进冰箱里,想今天吃的。啊啊啊啊啊...”
贾斯汀被她这副“鸟为食亡”的吃货样子笑倒在沙发上打滚儿。
她叉着腰,“你什么时候吃的?!”
“早上啊,有氧完。我看是你吃剩下的嘛,那么小。还以为自己是帮你处理残羹剩饭的清道夫呢...”
看着丢在垃圾桶里的吐司袋,伊莎贝默默哀悼:“我和它互相看了一晚上,满怀期待约定第二天一早相见的...”又转头问一次:“你全吃了吗?”
贾斯汀看人家如此难过,忍住笑,“嗯,全吃了,也没多大啊...不过真的很好吃,尤其是那个奶油夹心...”
“啊啊啊啊啊...”说到惦记了一晚上的奶油夹心,她又抱头大叫。
贾斯汀又好笑又自责,笑到说话费劲,“哈哈哈哈哈哈... I am sorry, 我再给你买一个,再给你买一个...”
伊莎贝一屁股坐在餐椅上,一边为自己的生气好笑,一边又抑制不住地生气,“你以后,别吃我剩下的东西!”
“好好好,不吃不吃...”
贾斯汀提议:“我们出去吃早饭,然后,就去再买一个奥利奥夹心吐司,补偿你,好吧?你以前答应我要带我吃煎饼果子当早餐的,不能耍赖啊。”
“你能再给我买一个吐司补偿我,但是你补偿不了我那种期待的心情!”
得,谁让自己“于千万人之中”精挑细选了个爱钻牛角尖的洁癖呢。连个台阶都找不到。
贾斯汀认栽。
大概这就是“我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吧。
哄了半天,能挂住茶壶的嘴才不那么撅着了,但仍然哼哼哈兮,贾斯汀推着她出门找煎饼果子。
这会儿买早餐的还没收摊,可见“斑点狗”贾斯汀起得多早。
谨守“请吃以后好多好多顿饭”的诺言,贾斯汀扫码付账。
一人端着一个刚出炉的煎饼果子,站在路边吃。
伊莎贝看贾斯汀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曾经的他肯定认为这十分不 decent。如今,难道是近墨者黑,自己让这世界上少了一位举止端庄的绅士?
然而绅士还保有一丝生活习性,边吃边提建议:“这摊子应该同时卖点咖啡。”
果然几年后,上海出现了卖煎饼果子的咖啡馆。伊莎贝一通后悔那时没拿这个 idea 去 pitch向投资人演讲推销。
“对了,有件事跟你讲,”他抹抹嘴,“昨天你和你同学吃饭的时候,我去文森特公司看了他。”
“他怎么样了?”去纽约前他刚到上海,要和朋友开公司。
“还可以,因为刚做不久,所以什么样的 case 都有。不过,我看到一个也许你会感兴趣的,要不要去他那看看?”
“好啊。”伊莎贝应,又生怕他忘了似的问:“那还买不买吐司了?”
“买买买。”
开车来到陆家嘴一个写字楼。伊莎贝腹诽,香港人真爱面子,初创公司还在这儿办公。
文森特比以前在 S 公司时胖了一些,工作时打扮上倒是没松懈,完全看不出迪卡侬的痕迹。
他给伊莎贝介绍贾斯汀提到的 case 说,因为自己的另一个合伙人有相关背景,所以接到这么一个地方教育的项目。
他做 background briefing背景介绍。现在国家抓基础教育,科教兴国。但是地方教育尤其是偏远地区和小城镇,面对一个很突出的问题,就是城乡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和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相比,好老师、好资源太稀缺了,从而产生“马太效应”,导致那里的孩子越来越难接收到优质教育,改变命运难上加难,和大城市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但这种地方,一没钱二没资源,想努力都无门。幸好有人在其中引荐,才找到文森特他们。
文森特问:“怎么样,有兴趣吗?”
伊莎贝认真听完,看向贾斯汀,贾斯汀满眼热忱看着她。
伊莎贝明白他的意思,也对这个项目很动心,但疑问,“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没钱也没资源。”
贾斯汀说:“你不是说过处理 wicked problem棘手问题是当代设计师的星辰大海嘛,贫困地区的教育问题就是一个 wicked problem 啊。”
“这个我知道啊...我也明白,你觉得我有类似的经历所以更容易产生共情。可我没做过这种项目,我担心...毕竟文森特是开公司的...”言下之意,万一搞砸了,人家的生意怎么办?毕竟现在创业挣钱那么难呢。
文森特会意,说:“伊莎贝,我们有专业的团队,一些还是以前 S 公司跳出来的老同事。这个 case 呢,也不是冲着挣钱做的。这些你都可以放心。如果把它理解成新型服务设计,你觉得你有兴趣参与吗?”
文森特果然老练,不光打消了伊莎贝的顾虑,还提出“服务设计”这个设想,和伊莎贝产生了专业上的联系,让她一下有了底气,觉得自己的加入是有价值的。
“我当然有兴趣,文森特。虽然还不太了解,但我非常欣赏贵司对这个 case 的态度。”
“好,那就欢迎加入了!”像当时面试完和贾斯汀握手一样,文森特欢迎了伊莎贝。
大家又聊了一阵,伊莎贝向文森特讨了一些资料准备拿回去研究。又定好了来公司办公的时间。
文森特看伊莎贝相当认真的样子,打趣道:“放心,你还有个贴身家教呢。”说着指指贾斯汀,“他是我教出来,现在已经是 old seafood 了,没问题啦。”
俩人离开文森特那里的路上,伊莎贝问 old seafood 是什么意思。贾斯汀卖关子说你再继续学学广东话就懂了。
伊莎贝懒得和他纠缠,一步一跳,“买吐司去咯!”
根据名字搜到了那家吐司店,导航前往很容易,然而做购买决定却没那么容易。
面对一柜子各色吐司,俩人像壁虎一样趴在玻璃上,挨个研究。
“你知道吗,我有个绝招。”伊莎贝鼻子贴在玻璃上,说话间哈气呵在玻璃上。
贾斯汀盯着吐司目不转睛问:“什么?”
“我能通过包装或者样子判断零食好不好吃。”
“那你觉得这里面哪个好吃?”
“都好吃。”
最后花了十五分钟,每人选了 3 个最最想吃的,然后剪刀石头布决定买谁选的。
“剪刀石头布!”
“啊啊啊啊!”伊莎贝输了,又一阵捶胸顿足。
最终贾斯汀做出让步,提出分她一个名额。
走出吐司店的时候,拎着两个贾斯汀选的,一个伊莎贝选的。但其实,伊莎贝痛失的奥利奥吐司占了一个贾斯汀那儿的名额,所以,他也只选了一个。一起厮混的一天时间过得飞快,又到陈老板请客吃饭的时间。
伊莎贝特意在网上找了个据说拥有最美夜景的餐厅,定了个面对露台的座位。本想完成一起看日落的 fantasy,结果没认真看落日和夜景,倒是偷眼看了半晚上帅哥。
贾斯汀这次坐在她对面。而不远处背对露台坐了一对年轻养眼的小情侣。那男孩面对着伊莎贝的方向,20 岁出头,头发软软的很好摸的样子,穿了一件黑色圆领薄线衫,下摆和袖口做旧脱线,修身的黑色牛仔裤上一条口子露出白嫩的皮肤,腿长得在桌子下没地儿放。
清清白白痞痞帅帅的少年感,正戳在伊莎贝的点上了。
小李子的女朋友永远 25 岁,萧亚轩的男朋友也能永远 25 岁。这是一个公平的世界啊!
她挥舞刀叉以吃东西掩饰流淌的哈喇子,“这牛排挺嫩的…”眼睛却看着前方。
那个男孩时不时拿出手机摆弄两下,手指也白白软糯的样子,挠得伊莎贝心痒。她几次想收回目光,但他就坐在斜对面呀!
这时对面传来一个声音:“他帅还是我帅啊?”
她像偷闻别人碗里鱼的猫被主人叫了名字!
一瞬间,伊莎贝所有动作都停住了。东西嚼到一半。
相处久了些,贾斯汀连她细微的神情动作都能读懂了。
他坐在对面,单手托腮欣赏了她许久,幽幽地问。
她把目光收近到对面坐着的人脸上,随即心里自责,内容却是:这不就是那小帅哥的成熟版吗?我也太专一了吧。
一向如木头般冷感绷着,遇到“调戏”恨不得大声诵“三字经”的人,突然间,无师自通了。她用腿去碰他的腿,在桌下慢慢摩挲。也单手托腮,眼神哀怨,幽幽地回:“我太可怜了。从 5 岁学前班时暗恋的男生就是这一挂,后来高中好不容易早恋,还是这一挂。现在…”她咬咬嘴唇,勾眼看他,“你也是这一挂…”
贾斯汀任她蹭着。毫无愠色,眼神含笑听她说。还接住话头,故意问:“哪一挂?”
旁人看起来这一对定是在调情。
伊莎贝抿抿嘴,似笑非笑。脸上红晕浮现,眼睛弯钩似的,声音中无限幻想,“草莓奶油蛋糕那一挂,白的白红的红…”
贾斯汀立即朝服务员举手,“你好!来一块草莓奶油蛋糕!”
伊莎贝把头埋到桌上,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太坏了。
后来嘛,奶油蛋糕那么好吃,谁还有心思看夜景。
那天走进公寓电梯里,贾斯汀的手就从伊莎贝手里挣脱出来朝上爬。
从反光的轿厢四壁上,伊莎贝看到他单手搂着自己的脖子,脸已经侧过来。
她耳朵被他的鼻息呵得发烧,心脏和电梯一样悬浮在半空,双腿直发抖。却不服软地趴在他耳边明知故问:“你受什么刺激了…”
他一把勒住她的腰把她搂到身前,又把她双手折过去背在屁股上,一起紧紧囚禁。
她被勒得一颤,无处可逃。上身全部张开向后仰着,却因为贴的太紧,连急促呼吸带来的胸腔起伏都找不到空间。
“有摄像头…”她扭头小声说。
他看似不动声色,手却顺着腰线滑下去,停在隆起曲线的最顶端,狠狠地抓了下去。
像坐过山车突然失重的那一下,她心里一阵悸动酸软,朝他怀里紧缩一阵。高度刚好,她听到他胸腔里狂跳的心脏,大力泵出的滚烫血浆像逃出笼的野兽,很快冲到他身体各处。
那晚,灯都没来及开的房间,从咸涩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的味道中,她尝到了贾斯汀的 fantasy.
就是太上头了。
躺着缓了许久还止不住微微抽搐,汗珠从发根汇聚,滑到枕头上。他抱着她,手指撩开她汗湿的头发,用纸巾轻轻擦干。
直到她慢慢恢复体力,能哼出声,把他的胳膊推开,“你这星期都不准再碰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多少有点心虚,明明刚刚都听得见自己的叫声。
贾斯汀没事儿人似的轻笑,单肘撑床侧卧着,“好啊。反正 raincoat 也用完了,你别买就行。”
隔了一天。
他在抽屉里发现一个比以前买的更大的彩色盒子,暗自得意像进了个无比精彩的球,“yes!”却在伊莎贝走进卧室的时候故意板着脸质问她:“这是什么?”
伊莎贝装看不见,往被子里一钻,呜呜的声音传来:“打折了…”
再后来,机灵如伊莎贝,她很快总结出枕边人对和好炮的癖好,摸老虎屁股时更加有恃无恐,武力值也随勇气上升。
是算计了对方吗?但是一个多小时过去,原本气势汹汹的两个身子都泄气了,汗腻腻的像两条死狗瘫在床上,嘴也懒得张了,省下多少口舌之争。就是…挺费体力的。毕竟对手是个打 60 分钟比赛的冰球手。
但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第81章 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无法实现理想的“个人价值”
伊莎贝是数字白痴。但是对“价值”这个名词的解释,多少还是有点了解。
经济学认为包含在商品里无差别的人类劳动是价值。分使用价值(多有用)和交换价值(多值钱)两种。
而哲学上的解释就更多了。
回国后,和老朱一起做项目这段时间,伊莎贝坐地铁的时间里读了不少当下商业设计的推送文章。
她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现在小而美的面包店形成一阵风潮。而且每一个都非常努力想超越面粉和酵母的组合,营销成城市生活里的精神逃逸空间。
她开始思考。为什么如今逛面包店会符号化成一种对美的需求,被标榜成饱含对生活的热爱的行为?这难道不是生活中最平凡普通的一件事吗?为什么在当下反而那么高贵美好,那么值得拿出来炫耀?
为什么买面包变成了一种满足精神的消费,是一种获得幸福感的途径?当它就是一个果腹的面包时,就没有幸福感了吗?
诚然,这里面肯定有营销和媒体的操纵,但土壤是什么?
是人们习惯了物质的丰足,从而使获得幸福感的门坎变高了?还是生活太辛苦,所以幸福的门坎已经低到买个面包就能获得?
我们在追求更好物质的路上拼命,但它究竟让我们感到更幸福还是更贫瘠了?
今天的人们是不是比任何时候都更容易受到符号的操纵了?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一个小小的面包店,像奶酪上深入的气孔,能窥探整个社会的浮躁。
上海的上下班高峰期骇人,她尽量错峰出行,但还是免不了背着电脑包穿梭在巨大的人潮中、在大的会迷路的地铁站里。
她不及这些上班族脚步匆忙,往往来得及看看他们。就在这样的抽离感中,她更加频繁地思考起“价值”这件事。
年轻的躯体和大脑,一茬茬起来,一茬比一茬优秀。名校、多才、聪明、情商高,谁心里没有片星辰大海。
但绝大多数人,出卖一天中几乎所有清醒的时间,出卖身体和心智,去工作、奋斗,参与到成人社会形形色色的角逐中。
通过不断的角逐,我们希望自己更“强大”更“进步”。就像那句高科技产品的广告词“bigger than big”.
Big 已经不够了,比别人、比过去的自己 bigger 才行。可那么大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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