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对儿臣的爱护,儿臣铭记在心。”
皇后对原身的舐犊之情卫蓁能感受的到,眼下倒也罢了,日后如果男主当真身登大宝,要屠尽前朝皇室,那么她想尽一切办法也会救皇后出去,权当占了原主身体的一些微不足道的补偿。
“蓁儿出嫁后,不必顾虑宫里,只需照顾好自己即可。母后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为你多添置些嫁妆,好让你不要受委屈才是。”
“对了,”皇后又想到了什么,“再过两日,赐婚的圣旨就该下来了,你要有个准备才是。”
赐婚之事已成定局,再多的哀叹也无用了。
于是,后面皇后一直拉着她的手,好一通叮嘱,等到晌午,方才放人。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凤阳阁。
这一天,卫蓁从早上开始便隐约觉得有些意外的心慌,直到午后,红袖进来传话,说皇帝身边的福公公前来宣旨,她的心里蓦地安定了下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就不要再犹豫,一直看着前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走下去就是。
卫蓁略微整理了仪容,从容起身,准备到正殿迎接圣旨。
一行宫人正在殿内等候,领头的是个面相和善的内侍,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福公公。
他见卫蓁到了,缓缓张开手中的明黄色绢帛,用阴柔的嗓音清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镇北侯燕景云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年已及冠,尚未婚配,观之已久,甚得朕心。今朕之爱女仪安公主卫蓁性秉温庄,度娴礼法,贞顺自然,言容有则。二人良缘天作,故朕下旨赐婚,宜令所司,择吉日完婚。望汝二人同心同德,莫负朕意。钦此!”
语毕,将圣旨交由卫蓁手里,一旁的红袖极为上道地塞过去几粒碎银子。
福公公笑呵呵地收下了,“公主,还没完哪。”
卫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皇上口谕,召您紫宸殿觐见。”
“现在吗?”
“您要是没什么事,现在就可。”
换了身更为正式的衣物后,卫蓁就跟着福公公去了紫宸殿。
这还是她穿过来之后第一次见皇帝,在这个时代手握生杀大权、享有至高地位的人,不知道和历史书上画的有几分像,想想就有点小紧张呢。
经过几道通秉之后,卫蓁终于见到了皇上,这漫长等待时间都快把她的紧张感和好奇心给磨没了。
不过这也使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从容。
“蓁儿,指婚的事你都知道了。”皇帝搁下手中正在批阅的折子,和颜悦色地对她说。
“儿臣都知道了。”
皇帝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面相温和,如果不是卫蓁提前看过小说,她可能真的会相信皇帝是个好脾气的人。
在原书中,但凡有点戏份的男性,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对其他人或事的猜疑戒备无时不在,包括小说男主、眼前的皇帝和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蓁儿不会怪父皇要你远嫁吧?”
赐婚的圣旨都下了,现在才来问她的意见,就算走形式,也不用这么敷衍吧。
卫蓁腹诽,面上却还要装作害羞的样子。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儿臣全凭父皇做主。”
“蓁儿素来让朕省心。那燕景云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到也不算委屈你。”
“父皇为儿臣挑的人自然是顶好的,只不过……”
卫蓁话音稍顿,一道锐利的眼神便直射过来。
她定了定心神,继续说道:“此次远嫁,儿臣日后能否回京还未可知,愿父皇答应儿臣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一听她有所要求,皇帝的语气马上冷了下来。
“父皇给儿臣准备的陪嫁里,可否添一些食物的种子。儿臣知道凉州气候苦寒,即使给了种子也不易成活,但是这多少是儿臣在思念故土时的一点安慰啊。”
卫蓁口吻真挚,自己都快要相信这番说辞了。
皇帝果然被她说动了。
“不过一些种子而已,又有何难。你的陪嫁,朕自然会给你准备最好的。”皇帝的语气又重新热络起来,“日后,不管几时想用些京城特产,都可让身边的人寄信过来,朕派人快马加鞭给你送去。”
呸!真当她没看到他那暗暗舒了口气的样子,要是真提了什么过分的请求,眼下皇帝是会答应,但是一旦出嫁,只怕她在镇北侯府受尽委屈,皇帝也不会吱一声。
事已至此,赐婚之事便以尘埃落定,她该好好备嫁了。
出紫宸殿时,暮色已至,卫蓁踩着被拉长的树影慢悠悠往凤阳阁走去。
她在不断回忆原书剧情,出了皇宫,只是摆脱了原主既定的死局,但并不意味着已经安全无虞。
嫁往凉州,他日若是镇北侯真的和周皇室打起来,只怕头一个被献祭的就是她,但愿两边能够维持表面和谐罢。
或许是念着她出阁在即,今年的年节时分皇后和皇帝都分别赏赐了卫蓁很多东西。
这些她都放到了小金库里,准备到时一并带往凉州。
年关已过,转眼便到了开春。
不知皇上那边是怎么和镇北侯沟通的,他竟也应下了这门婚事,聘礼在开春不久就送到了京城。
皇室结亲向来繁琐,索性三书六礼的事由礼部负责。
话虽至此,但卫蓁如今处于备嫁阶段,轻易不能出宫,因而错过了亲眼目睹下聘礼时的场景。
不过听红袖绿荷说,抬礼的人足足从街头挤到巷尾,引得万人空巷,像是多看一眼都能沾得几分喜气。
这一遭,表面上像是镇北侯燕景云给足了皇室面子,但有一点,他本人以边关军情紧急为由,没能亲至。
聘礼已经送到,卫蓁出阁在即,照这情形,迎亲他怕是也不会亲自来。
一抬一贬,镇北侯当真好手段。
五月廿一,大吉,宜嫁娶
卫蓁一大早就唤醒了,彼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一想要今天就要出阁了,她整宿都没怎么睡好,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这会儿脑袋里还昏昏沉沉的,就任由宫女拉着换装。
她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正红锦衣,金线彩绣,华丽无比。瞅一眼就知道,很贵也很难穿,还好不用她亲自动手。
不大一会,皇后也来了。
皇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接过红袖手中的木梳,为她挽发,为她描眉,为她点朱唇,为她戴凤冠,亲手将她打扮成最美的样子。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她的蓁儿比三月的桃花还要美。
皇后的眼中噙满泪花。
卫蓁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来得及给她一个拥抱,之后便在催促声中果断转身。
她不是原主,这份母爱她不该过于沉溺。
迎亲的队伍候在宫外,听说领头的是定远将军,也就是镇北侯燕景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燕景行,年十六,正六品官职。
但卫蓁用红巾盖头蒙着面,直到被宫人扶上马车,都没能看到一眼。
随嫁的人员坐定,一行马车缓缓启程。
此去山高水远,卫蓁不清楚路程是如何安排的,身边的红袖打探回来说,车队先走水路由运河到东平一带,然后逆黄河而上,到渭河,最后换陆路由关中直达河西走廊。这样可以少走山路,避免危险。
这一行少说两月,不过走水路还是好的,坐马车颠的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终于换了水路,哪想到原主晕船,一路吐的七荤八素,好在第一天晚上到驿站后就暂时将喜服换了下来,否则厚重的衣物只会让卫蓁更难受。
到渭河后,领头的大发善心,令队伍在此修整两天,卫蓁得以缓一口气。
原本被养的有几分红润的小脸现下煞白,全无血色,一贯惹人怜惜的姿态更是平添几分娇弱感。
卫蓁看着镜中人无语哽咽……这不是她,她明明是个连坐五天硬座,下车后还能直奔地里帮导师干活的人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行劫难尚不算完。
此时距离离京已近两月,将将驶到安定郡边界。
马车上,卫蓁正在和红袖、绿荷两个小姑娘下五子棋。她简单地讲解规则后,小丫头们学得意外地快,尤其是绿荷,已经胜了好几把了。
眼下,绿荷又赢了一局,正准备收拾棋盘再来过时,车内主仆三人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马儿的踢踏声、嘶鸣声,混杂着人们急促的叫喊。
在这嘈杂的混乱中,一声清越的少年嗓音清晰响起,“保护公主!”
这话音犹在耳,卫蓁第一反应不是此刻自己遭遇了危险,而是——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么……
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杂念刨除,回过神来,看到一旁的红袖在小心翼翼地将车帘揭开一个小角,正要往外看时,一道箭矢贴着帘子险险射过,吓得三人不约而同地上手死死按住帘子,不露一丝缝隙。
“公主,别怕!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等会如果有机会,公主您就先逃,到时候我穿上您的衣物,保管让他们认不出。”
两个还没有她本来年纪大的小姑娘怕的瑟瑟发抖,恨不得化身成这马车里的任意一样物事,好叫敌人认不出,却仍不忘了保护她,真让人又喜又悲。
“还没那么严重,相信定远将军就是了。”
卫蓁没见过他本人,离京之后就被身边的丫头以正式结亲前不许见外男为由,整日闷在船上或马车里。
不过她想着,既然年纪轻轻就有将军衔,又是那个骁勇善战的镇北侯的弟弟,总该有两把刷子才是。
而且刚才帘子掀起以后,卫蓁往外瞥了一眼,敌人和他们这边的人马差不多,并不占人数优势。
可是外面的刀剑相击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还未停止,卫蓁心中忐忑,想着要不再偷偷看一眼。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赶来。
难道是敌人的增援,卫蓁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只听马车外,嘈杂的人声突然静默片刻,然后响起一声声振奋地呐喊。
“侯爷来了!”
“侯爷来支援了,兄弟们杀回去!”
呼喝声震动天地,令人心潮澎湃,那是打从骨子里激荡出的兴奋。
卫蓁鬼使神差地揭开帘子,映入眼中的是少年英姿勃发的身影,一身银甲,手握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周围竟无人敢近身。
“那就是镇北侯吗,看起来好小,和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呢?”
能在争霸流小说里雄踞一方的人,想来应该会更威严霸气些,原来少年气这么足么,不过也是,毕竟也才二十二岁,放在现代还是上大学的年纪呢。
“那是定远将军。”
耳边的陌生男声唤回了卫蓁的思绪,她扭头一看,一位身骑白马,风度翩翩,面容如玉的男子就在她们的马车旁。
车队里还有这号人?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男子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镇北侯,燕景云,见过仪安公主。”
卫蓁呆滞两秒,火速躲回马车内,整张脸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不只认错了人,还被本人听见了,这就是社死么……
好在距离凉州已经不远了,又有镇北侯来迎,后面的路程没再出什么问题。
快到凉州时,卫蓁又不得不穿上那繁琐的嫁衣,戴上厚重的凤冠,这也预示着——她一个母胎单身的现代农学狗,在还没谈过恋爱的情况下,就要被迫嫁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了,这个男人还是随时能要她小命的那种。
只希望她之前准备的东西能有点作用吧。
听闻镇北侯今日娶亲,对象还是当朝公主,城门至镇北侯府的必经之路上早就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群,城中百姓、往来商贩拥堵在一块儿,想要一睹皇室风采,明知根本没可能看到新娘的模样,但能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幸好提前安排了人维持秩序,要不然迎亲的队伍城门都过不来。
此时,一行人缓缓入了城。
镇北侯府
灯火连廊,红绸满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西北八郡,但凡有点儿地位的,今日能来的都来了,实在政务缠身来不了的,也都派人送了贺礼。
哪怕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这门亲事因政治所起,镇北侯的心里还不定怎么不痛快呢,但到底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表面戏还是要做的。
大厅主位上端坐着一位打扮精致的妇人,此时她正专注听下人禀报,“老夫人,迎亲的队伍已经进城了,马上就到侯府。”
“嗯,你也去歇着吧。”妇人点头应道,面上却并无半分喜色。
旁边的小丫鬟注意到了,赶忙劝慰:“老夫人,今儿个是侯府大喜的日子,您得高兴才是呀!”
“唉!我一想到云儿是为什么要娶这么个公主的,我就不舒服!”妇人气道。
她正是燕景云的母亲,镇北侯府的老夫人。
“第一次有人给云儿相看对象时,这孩子就跟我说,他将来定要娶个自己喜欢的,等来等去,还是不由心啊……”
丫鬟梗住,这话她没法接。
这时,门外传来消息,“迎亲的队伍到门口了!”
卫蓁早已穿戴整齐,连带着那块披头红绸也已复位,马车缓缓停下,听到外面的人唤她,“公主,该下车了。”
她深吸口气,借旁边人的助力下了马车,随后,被牵着一路进了大厅,直至拜堂。
人声喧哗中,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牵她手的人一直没变,不像是嬷嬷,倒像是那个镇北侯。
拜过堂后,卫蓁被送入洞房,房间里静悄悄的,但估计还有府上的丫鬟,她也没把盖头揭开,就干巴巴地坐在床边。
久到她快要睡着,肩膀僵地不行时,有人进来了。
“侯爷。”
“这没事了,你们先下去。”
一阵脚步声鱼贯而出,听声音还贴心的带上了门,屋内又静了下来。
“公主莫不是在等本侯揭盖头。”
听到男人轻慢的话,卫蓁也不生气,自己掀起红绸,一看,燕景云正坐在桌边饮酒。
见燕景云不怎么理她,她胆子大了起来,先把沉重的凤冠卸了,然后移到桌边,试探性地问道:“侯爷晚上会在此留宿吗?”
燕景云赏了她一个眼神,反问道:“公主觉得呢?”
还记得某部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曾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用问题回答问题的人。
此刻,卫蓁亦有同感。
心知自己玩不过他,她懒得再和燕景云兜圈子,直接从旁边的匣子里取出两张纸,按在桌上递给了他。
“听闻边关苦寒,冬日里战士们常需少量饮酒以保持热量,这是我从古书中寻得的两张酒方,比当今市面上的任意一种酒都要烈,现下赠与侯爷。”
古人云,欲要取之,必先与之。
铺垫完成,卫蓁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侯爷娶我想必不是出自真心,有些事也不用太违心。”
她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就差把不想同房直接说出来了。
燕景云饶有兴趣地接过酒方,细细看了片刻,没说成也没说不成,他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公主可有心仪男子?”
他以为她在为别人守贞?
卫蓁不动声色,“如果我说是呢。”
“本就没想过做什么。”燕景云徐徐起身,把酒方折起塞入袖中。
临出门前,他回头,唇角勾起的笑容落在卫蓁眼里却多了几分嘲讽。
“公主只知边关苦寒,却不知粮食果腹尚不够,更无余粮酿酒。”
当晚,卫蓁是一人在婚房睡的,熟睡时还能嗅到床铺上残留的桂圆莲子红枣花生的甜气。
一夜好梦。
天蒙蒙亮时,红袖就来叫人了,“公主,快起吧,侯爷在外间等您呢。”
卫蓁瞬间清醒了,“他来做什么?”
“您忘啦,今儿早要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卫蓁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慢腾腾地起身。
把这事儿给忘了,她还说今天在城里逛逛,再把皇帝给她的粮种处理一下的。
念着待会儿要去见老夫人,不宜招摇,绿荷给她挑了身素雅的湖蓝锦缎长裙,配羊脂色茉莉小簪。
收拾完毕,出了卧房,正厅里正在饮茶的燕景云看到卫蓁出来了,抬了抬手,底下的人便将早膳一一摆上桌。
卫蓁本想问他些话,又想到了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虽不太清楚侯府是不是也这样,但仍没有贸贸然开口。
两人在沉默中用过早饭,之后就一起去见老夫人了。
自前任镇北侯过世后,老夫人便在侯府中另辟出一方小院,独自居住。
好在两个儿子常伴身边,老侯爷生前并无妾室,后宅宁静,日子过得也算是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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