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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来到三小 姐的直播间(风荷游月)


他两个儿子卫韵白和卫星辰上书院念书、结实朋友都需要花钱,而卫星辰花得更厉害了。以前拿着每月的月例不觉有什么,眼下只是被扣了一个月月例,日子就立即过得紧巴巴起来。
恰好卫府这几天要给各房的人做夏裳,郁氏请了织云坊的人来给府里的主子们量尺寸,每人四套,若是想多做便得自己掏钱。
卫盛兰嫌四套太少,每季都要做八套。现下二房的日子正好过得拮据,她手里也没点积蓄,连四套衣裳的钱都拿不出。
卫盛兰跟二夫人周氏闹了一通,但二夫人这回也没法依着她,被她闹得烦了,便扔出句:“你爹和哥哥下个月宴请朋友还需要花钱,再加上每个人的花销,哪有剩余的钱给你做衣裳?况且四套衣裳还不够你穿吗?每季都做八套,我瞧你柜子里还有好几套一次都没穿过,正好今年入夏便穿上罢。”
“……那些衣裳都是前年流行的花式了,我若是穿出去定会被人笑话的!”卫盛兰气鼓鼓地道。
周氏知道女儿爱俏,但眼下有什么办法呢?她倒是可以去跟郁氏赊账,可同是卫府媳妇,她嫁的男人不争气,郁道怜嫁的男人却是正三品的督察员左副都御史,她心里不平衡,自然也拉不下那个脸。
想到二房如今的困境,话里不由得便带了些情绪:“与其在我这儿使性子,不如去你大伯母跟前说点好话,让她免了扣二房的月例。咱们二房的生死都拿捏在你大伯母手上,你三哥跟弥丫头一块上街,二房扣了一个月月例,大房却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
这就是有些歪曲事实。分明扣二房银子的是老太太。但如今掌家的是郁氏,周氏就把这一切都怪在了大房头上。
卫盛兰想到都是因为卫弥月跟她哥哥一起出门,才害得二房被罚的。登时将卫弥月更加恨上了。
正巧她依着周氏说的去东院见郁氏时,恰好赶上绣春居来给卫弥月送今夏时兴的新料子。
卫弥月上巳节那晚闯完了三关,御和楼、绣春居、琳琅阁、翠玉轩这四家铺子纷纷兑现承诺,秘方、布料、首饰、玉器陆陆续续地送进卫府来。就拿今日这绣春居来说,诚意颇足,夏季的布料统共送了十六匹,其中竟然包含两匹素有“软黄金”之称的香云纱。
卫盛兰站在霖雨院堂屋,瞧着面前颜色各异、鲜艳华美的各式布料,心里既羡又妒。
她是听说了上巳节那晚卫弥月连闯三关,赢了一干才子才女、狠狠出尽风头的事情。虽说春日宴上卫弥月的表现已让人眼前一亮,但这回没有亲眼所见,卫盛兰便认为卫弥月是运气好罢了。
她手上摸着薄如蝉翼、花纹繁复的香云纱,心里有了主意,已然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道:“三姐姐,这一匹香云纱便能做两套衣裳,你和大姐姐一人一套。这多出来的一匹,能否让我拿回去,给我和二姐姐一人做一套夏裳?前不久我娘说想让我和迹表哥见一面,定下亲事,我正愁不知穿什么衣裳,若是能有这一匹香云纱做的衣裳便好了。”
她嘴里说着和卫盈心一人做一套,但心里并没有把卫盈心算在内。
再加上她先前问卫弥月原身要东西要习惯了,认定了卫弥月不会拒绝,还不等卫弥月说话,便迫不及待地移目看向下一匹布料。
卫弥月并非那种小气的人,一匹香云纱确实够她和卫繁絮一人做一套衣裳了。倘若卫盈心好好说,卫弥月未必不会给她。
但卫盛兰说这话时嘴角无意识地向下撇了撇,分明是不服气的模样。况且她先前对卫弥月原身并不好,这回没等卫弥月答应,已然想好了下一匹滚雪细纱的用途,道:“这匹可以做一条襦裙,下个月去武安侯府时穿。三姐姐,这匹滚雪细纱也送给我罢……”
不等她说完,卫弥月打断她的话道:“这匹滚雪细纱我已经跟大姐姐说好一人一条襦裙,怕是不能送给四妹妹了。若是以后有多余的布料,倒是可以为四妹妹做一个香包。”
卫盛兰闻言脸色变了变,旋即重新拾起笑,看向下一匹道:“那我要这匹软烟罗也可……”
“那匹我答应送给虞婉彤了。”卫弥月面不改色道,“还有方才那匹香云纱,我也答应了给虞婉彤和苏桃一人做一套衣裳,怕是不能送给四妹妹。”
“……”卫盛兰被卫弥月当着丫鬟的面儿拒绝,脸上颇下不来台,有些讥讽地勉强笑道:“三姐姐真个大公无私,不先想着自家姐妹,倒是将外人都考虑到了。”
卫弥月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卫盛兰,道:“四妹妹先前给武安侯夫人挑首饰时,不曾询问过我的意见。这阵儿在书院里也极少主动与我和大姐姐说话。我以为四妹妹并不待见我,定是不愿意收我的东西的,便没有询问四妹妹……”
她说着,指了指最后一匹黄绿色妆花缎道:“正好这匹妆花缎还不曾送人,便送给四妹妹吧。”
妆花缎布料珍贵,但这一匹的颜色和花纹都是卫弥月不喜的。她方才还想着这匹布该如何处置,既然卫盛兰撞上来,那送给她也无妨。
卫盛兰瞧一眼妆花缎老气的万寿云莲花纹,心里嫌弃得不行,但既然来了便不想空手而归。她还是命丫鬟金环将那匹布抱起来,走前来到卫弥月身边,轻声凑到她耳畔说道:“三姐姐若是因为虞婉彤是虞皇后的亲侄女儿而巴结她,婼婼提醒三姐姐一句,虞皇后中宫的位子早就不保了,如今正受宠的是兰贵妃。”
卫盛兰特地顿了顿,故意强调道:“兰贵妃……便是沈都督的亲姐姐。三姐姐还得罪过沈都督呢。”
卫弥月并没有把卫盛兰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跟虞婉彤交朋友,也根本不是因为她是虞皇后的女儿。
只是有一点说对了,周氏确实是想请媒人去武安侯府,说卫盛兰与裴迹的亲事。但是底下妹妹定亲,总不好越过上头的姐姐们。
是以周氏便将这个想法向郁氏透漏了一下。恰好郁氏觉得卫弥月年纪也到了,趁着最近她被禁足在霖雨院,着婆人寻了几名京城里勋贵世家的子弟名册,拿过来给卫弥月过目。
这是要让她自己挑顺眼的。

第35章
虽说知道古人成亲年龄一般比较早,但眼下她这具身体才十四岁,似乎还没来癸水,这便要为她相看亲事,会不会有些过早了?
卫弥月对成亲不大热衷,但郁氏命人送来的几家世家公子的名册,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颇有几分在古代选秀的感觉。
卫弥月趴在碧纱橱里的美人榻上,面前摊着四五张宣纸,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纤薄肩头。兰绘捧着她的头发放在熏香上方,细细地熏着头发。金芽则掀起她左手的雪青色袖子,将护肤的雪白膏脂一点一点涂抹在她的小臂上。
要卫弥月说,身为阶级制度的受益人,她确实还挺享受这种待遇的。这才短短两个多月,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惶恐、不习惯,变成现在大大方方的享受。
她下巴枕着金银丝引枕,将这几页宣纸一张一张地看了一遍。别说,郁氏给卫弥月找的这几名待选夫婿条件都还不错,要么是十九岁便考入殿试一甲的有为少年,要么是国公府的长房嫡子、将来定会继承国公的爵位,还有武考前三甲、目前在金吾卫当差、前途无量的武将……卫弥月瞧见“武将”二字,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巳节那日将自个儿的荷包交到她手上的沈咎。那天她走得仓促,手里还捏着沈咎的玄色绣金荷包,一直带回了霖雨院。后来卫弥月害怕被丫鬟或者其他人发现,每次出门都将他的荷包藏在袖子里。
她倒是想过烧掉一了百了,但她更害怕下回碰面沈咎问她要。更何况那荷包里还有好几张银票呢!
她若是把荷包烧了,那银票该怎么处置?
卫弥月想到这些便头大,恨不得立刻见到沈咎将他的荷包还给他。这些名册她也没心思看,阖起递给一旁的小丫头,道:“去跟我娘说一声,我想多留在她身边两年,这本名册请她先收回去吧。”
小丫头应了一声,跑去郁氏的院子回话。
但郁氏决定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卫弥月自个儿不选,她就为卫弥月挑选了一个,便是那名在金吾卫当差的十八岁武将李淳风。正好后日卫府女眷准备去城外的千佛寺上香,郁氏听闻李淳风和他母亲也是那一天去,便行动力极强地,提前与李夫人通传了话,让这两名小辈在那一天相看相看。
卫弥月是去千佛寺的头一天晚上才听郁氏说起的。
她反抗也没有效果,最后索性看开了,相看就相看,到时候再说不合眼缘就行。
于是头天晚上,兰绘和金芽受了郁氏的吩咐,待卫弥月洗浴完之后,为她的头发熏香,又擦了润肤的香肌膏,还为她十根玉指和脚趾都染上浅樱色的蔻丹,临睡前又让她含了一颗京中贵女重金难求的五香透肌丸。
精致的程度比卫弥月以前约会的前一天晚上更甚。
好在第二天早晨郁氏没有强行要卫弥月浓妆艳抹,兰绘只用黛笔轻轻地为卫弥月描了眉,唇上轻轻抿一点粉色口脂,便是娇嫩鲜妍,眉目如画。卫弥月换上妃色如意云纹春衫并一条月白色裙子,走出卫府,同郁氏乘坐同一辆马车,一块儿前往城外的千佛寺。
千佛寺是京城最大的寺庙之一,每天来进香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旺盛。
卫府每年都给千佛寺捐五百两香油钱,是以刚进去,便有知客僧领着他们前往大雄宝殿。郁氏和周氏跪坐在蒲团上,各自许了愿,后头便轮到他们这些小辈儿们。
卫弥月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团上,许了个希望她早日超过前面的大佬主播、成为排行榜第一名的愿望,便跟在郁氏和周氏后面去了早已收拾好的客房歇脚。
卫弥月和卫繁絮一间客房,方才进寺庙前还爬了一段很长的楼梯,卫弥月这会儿腿酸,只想回客房里休息。郁氏却在自个儿客房门口叫住她道:“蔻蔻,过来,娘同你说些话。”
卫弥月脚步停下来,回身向郁氏看去。“娘有什么话能不能待会儿说?我想歇息一会儿。”
郁氏嘴角一平,板起脸道:“娘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
一旁卫繁絮似猜到什么,拉起卫弥月的手轻拍了拍道:“蔻蔻去吧,别让娘等你太久了。”
卫弥月朝郁氏走去,跟着郁氏进了房间。
郁氏坐在左手边的圈椅中,示意卫弥月坐她手边儿,随口问道:“听你大姐姐说,你近日课业进步颇多。”
卫弥月思索片刻,小心回答道:“大哥哥和大姐姐都这般优秀,我身为卫府的姑娘,自然也不能给卫府丢人。兴许是这阵子身体好了许多,头脑也清明了些,课业便能学得进去了。”
郁氏点点头,想必是听说了她在春日宴和上巳节上的表现,这才问她的。然而这并非主要的事,郁氏又跟卫弥月说了几句话,约莫一刻钟后,门外传来几声脚步声和一位妇人同知客僧说话的声音。
紧接着,妇人停在郁氏的客房外,敲了敲门。
郁氏的大丫鬟上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秋香色遍地金比甲的妇人,身形略瘦,面上含笑。她后头立着一位修长挺拔的少年,少年穿着靛青色圆领襕袍,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抬眸一眼便瞧见了郁氏身旁立着的卫弥月。
妇人一壁进屋一壁笑道:“方才上香时听知客僧说卫夫人也在寺里,想着既这般巧,便来拜访一下卫夫人。可有叨扰到卫夫人?”
郁氏站起来道:“李夫人客气了,不过是同小女说几句家常话,哪来的叨扰不叨扰?”
李夫人这才将目光放到卫弥月身上,似是头一回见卫弥月一般,上下将卫弥月打量一遍,和气道:“这位便是卫府的三姑娘罢?真真儿是生得玉润精致,让人挪不开眼睛。”
卫弥月知道这便是郁氏安排的相看,微微低了头,朝李夫人行礼道:“蔻蔻见过李夫人。”
李夫人瞧着是对卫弥月颇满意,将自家愣头青一般、毫无表示的儿子往前拉了拉,说道:“这是犬子淳风,今日恰好休沐,便陪我一块儿来千佛寺上香。”
李淳风这才回过神儿来似的,上前一步,朝郁氏和卫弥月分别行了一礼道:“淳风见过卫夫人,见过卫三姑娘。”
低着头时,耳根那一片儿明显红透了。
他直起身,情不自禁往卫弥月那边儿看去,只见卫弥月正好奇地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瞅他,对上他的目光,毫无意识地回以一笑。
这下李淳风的脸也红了。
两个小辈的互动,两位夫人都看在眼里。她们自然是乐见其成,说了一会儿话后,一位小沙弥进来通传道:“卫夫人,小宝殿里的经法开讲了。您方才是不是说要去听主持讲经?”
郁氏道了声知道,待小沙弥离去,看向卫弥月道:“蔻蔻,我方才上山时腿脚有些累了,这会儿同李夫人在屋中说会儿话。你先替娘去听会儿,一会儿告诉我主持讲了什么。”
“……”
卫弥月突然便多了个任务,可惜不能反抗,站起身道:“是。”
正要往外走,便听李夫人说道:“淳风方才不是也说对主持讲的经法感兴趣?你也去吧。”
李淳风道:“是,娘。”……卫弥月沿着青石小路朝前走了一会儿,绕过一道月洞门,正准备往左走,身后一个声音叫住她道:“卫三姑娘走错了,小宝殿应当往右走才是。”
卫弥月回身,果见李淳风站在几步之外。他脸上的热度被外头的山风一吹,下去了许多,此刻对上卫弥月的视线,有些赧然,但还是上前一步道:“我先前同母亲来过这里几次,知晓小宝殿在何处,不如我带你过去。”
卫弥月便也没有拒绝:“多谢李公子。”
两人遂一前一后地往小宝殿走去。前一程都没什么话,这两人心知肚明这场相看是怎么回事,哪怕卫弥月是现代人的芯子,面对相亲这种事,还是有些别扭的。直到李淳风上前一步,同卫弥月并肩道:“先前春日宴时,看过卫三姑娘作画,不知卫三姑娘的那种画法叫什么?”
卫弥月怔了下,抬头看去,“你看过我的画?”
李淳风点点头,摸了摸后脑勺道:“春日宴那次我也去了。”只不过当时卫弥月离得很远,他看不清什么模样。今日才瞧清她的模样,原来是这般花容月貌,玉嫩可爱。
“那种画叫‘水彩画’。”提到自己的专业,卫弥月的话会比平时多一些。“李公子对画画儿也有研究吗?”
李淳风道了一声是,“我闲暇时会描一幅丹青,只不过纯属兴趣罢了,同卫三姑娘画的画儿自然是没法比的。”他道,“我看卫三姑娘画的景色和人物都颇真实,宛如眼睛看到的一般,不知卫三姑娘是如何做到的?可否传授淳风一二?”
“这只是一种画法罢了,首先你要仔细观察你想画的事物……”卫弥月便打开了话匣子,耐心地同李淳风讲述如何画一幅水彩画。
卫弥月讲到画画儿时,眼睛带着光彩,唇瓣微微翘起,整个人瞧着专注又入迷。两人上了通往小宝殿的廊庑,这条廊庑有些窄,刚好能容纳两人并肩,卫弥月和李淳风的距离便不自觉地更近了些。
金芽跟在后头想提醒自家姑娘一声,但想着夫人的吩咐,便又没有出声。
小宝殿旁有一个禅房,是主持平日喝茶宴客的房间。
两人走到禅房前,恰好禅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卫弥月一时不察,险些被门打中,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但她方才上山时爬了太多阶梯,这会儿腿仍酸软着,脚下不稳便踉跄了一下,旁边李淳风及时扶住她的手臂道:“卫三姑娘当心。”
从禅房里走出来的人闻声,侧目往一旁看去。
沈咎穿着天水碧锦袍,不似平常那般高不可攀,疏冷中透着些鲜焕。他视线在卫弥月和李淳风之间扫视了一遍,眉峰不动,旋即目光落在李淳风身上。
李淳风见是沈咎,立即松开扶着卫弥月的手,行礼道:“见过都督。”
金吾卫属于亲军卫,京中三十三亲军卫和十五非亲军卫都归沈都督管,是以李淳风正是沈咎的下属。
沈咎不动声色地“嗯”一声,微微低眉,整理了下袖口问道:“来听主持讲经?”
李淳风道是,“家母信佛,每隔半个月便要来千佛寺听经。今日恰逢我休沐,便陪同母亲一块儿来。正好遇见卫夫人及卫三姑娘,卫三姑娘不知小宝殿的路,属下与她一路,便正好带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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