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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婵娟/我的蛇蝎娘子(石阿措)


苏灵筠顿时紧张到极致,浑身血液加速流动,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名强盗见两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就放下大刀,一手就要抓一个。
就在他那只魔爪往苏灵筠这边伸来时,苏灵筠目光一凝,想也没想,直接用尽全力将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插进那人的脖子。
鲜血如注,苏灵筠眼前一片猩红,脸颊上传来湿湿痒痒的感觉,她顾不得伸手去挠,朝着素竹喊了句:“素竹,把他推下去。”言罢便急冲出去,把辔握在手中,充当起了驭者。
她拿起车夫遗落在旁边的鞭子,狠狠抽打了马的屁股,那马“嘶鸣”一声,风驰电掣般扬蹄而去。
素竹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强盗,吓得颤颤发抖,她没想到她家小姐竟然杀了人,且事后还能如此地冷静,这还是她认识的小姐?
来不及去思考苏灵筠为何像变了个人气的,素竹按照她的吩咐,使劲浑身力气把那沉甸甸的尸首推下了马车。
苏灵筠从未杀过人,也不敢杀人,只是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求生欲望会激发人的无限潜能,纵然她心中畏惧,此刻也无暇顾及许多。
她不会赶马车,控制不了马的方向,马车一路疾驰,山路险峻,马车震荡得几乎要将苏灵筠甩下去。
“小姐,小心。”素竹惊慌失措地叫喊道,说着跌跌撞撞地爬出去,用力拽住了她的手臂。
苏灵筠坐稳后,却蓦然发现前方是一陡峭的山崖,她心中大惊,想要勒定马车,然马受了惊吓,根本不听苏灵筠使唤,一路往山崖的方向狂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准备入v,为大家准备了超长肥章~下章女主知道真相,然后开始反击,主打一个相爱相杀~

映日酒楼。
酒楼最大的雅阁被江怀瑾包了下来,阁中宽敞明亮,古香古色,四面阑干,湘帘高卷,远处湖光与山色尽收眼底。此时,夕阳已经被西边的山峰吞没了一半,霞光万丈,景色甚是迷人。
江怀谨靠坐在铺着玉簟的榻上,手执酒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远处染了一层金色的湖面,可惜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扰了雅兴。
“大公子,夫人让您立刻回去一趟。”来人道。
江怀谨收回目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出了什么事?”
来人环顾屋内,见只有江怀谨与卫無二人,便如实禀报:“回禀大公子,护送少夫人去庵山寺的两名护卫回来了,道他们回途中遭遇了盗匪,少夫人她……失踪了,生死不明。”
听到自己的妻子失踪的消息,江怀谨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的视线悠悠地往不远处的金漆屏风扫了眼,唇角若有似无地扬起。
“失踪是何意?是被强盗劫去,还是掉落悬崖?”他问。
来人料不到他竟如此的冷静,愣了好一会儿,才忙回:“护卫说,车夫逃跑了,少夫人为躲避盗贼,驭车离去,他们后来循着车迹去寻,在山崖下发现了掉落的马车,里面的财物全不见了,少夫人和她的丫鬟也不见踪迹。”
江怀谨放下酒杯,眸中掠过抹深思,“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来人走后,藏在金漆屏风后的程清清缓缓走出来,听闻苏灵筠失踪,她脸上并不见喜色,反而浮起抹慌色,“我……我表姐她不会死吧?”
江怀谨伸手挥退了卫無,“她死了不正合你意?”
他说得云淡风轻,唇边还带着浅浅笑意,程清清心口一沉,她以为自己了解他,如今才知,他比自己想象中更狠更无情。
“我何时说过希望她死了?”程清清皱了下眉,她想要夺走苏灵筠的一切,却从来没要苏灵筠死。她若死了,她还怎么和她争?
程清清想到江怀谨曾经说的一句话,他说会让她当正室,难道这次的事情是由他策划的?她不由惊恐地瞪向他,“这……不会是你策划的吧?”他真的希望苏灵筠死?
“若我说是呢?”江怀瑾动作优雅地端起酒杯,垂眸望着杯中透明的琼液,“她若死了,你就可以取而代之。”
并非所有经过红松林的人都会出事,她有这样的下场,只能说老天爷也想收她。
程清清激动地后退几步,“你不要扯到我头上,我从来没说要她死。”虽然这男人的心思她有时也看不透,但她不认为江怀谨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他此刻想把她也拖下水么?
“她……她毕竟是你的妻子,你对她真的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程清清直直地看着他那平静无澜的眼波,问。
“没有。”江怀谨果断地回答,对他而言,苏灵筠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的存在让他失去自由,令他处处受制,他对她的厌恶有增无减,况且,那女人并不像她表面展现出来的温婉贤淑,让这样一个爱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待在他身边,无异于给自己埋下隐患。
“清清,你怎么突然间这么关心她了?”江怀谨忽然抬眸笑问,那笑意却给人阴嗖嗖的感觉。
程清清表情一僵,随后露出抹幽怨之色,“这可是关乎人命的事情,她又是我表姐,她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当然ʟᴇxɪ关心她了。”
听着这些话语,江怀谨只是笑了笑,并未作答,“你说的没错,你表姐是我的妻子,我总得对她怀点恻隐之心,早些去寻人,也许能得到一具完整的尸首。”他长身而起,意兴阑珊地道,随后往楼下而去。
程清清凝望着江怀谨修长昂藏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他了。
苏灵筠侥幸与死亡擦肩而过,就在马车冲向山崖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抱着素竹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那伙强盗对她们紧追不舍,慌乱中,两人往密林深处跑,苏灵筠伤到了腿,跑不远,主仆二人只能藏进了一茂密的树丛中。
庆幸的是,那些强盗只是把马车内的东西洗劫一空,并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的踪迹,也没追上来。
直到很久之后,苏灵筠和素竹才敢从树丛中出来,周围树木繁茂,荆棘丛生,没有人行的道路,两人辨不清路径,身上又有伤,只能在林间胡乱穿行,眼看着太阳快要没入山头,两人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体,仍旧没找到出路。
找不到可食用之物,也找不到水,苏灵筠和素竹不禁感到饥肠辘辘,口焦舌燥,就在两人感到绝望之际,她们遇到一对上山砍柴的夫妻,这才摆脱了这令人绝望的困境。
那对夫妻是好人,把手中的水和干粮都给她们了,又给她们带路。
听了苏灵筠讲述经过后,那名妻子道:
“近来这红松林来了一伙强盗,官府的人都抓不到他们,你们姑娘家家的竟敢往那条道路走……”
苏灵筠拿着水袋的手蓦然一顿,原本她以为遇到强盗只是意外,然听到她那女的话后,她忽然心生疑虑。
江怀谨为何偏偏让她去庵山寺求平安福?难不成是故意的?她之前从没听说过庵山寺的符灵验。
她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也许江怀谨并不知晓强盗隐匿于红松林?可当她把整件事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过一遍后,发现事实就摆在了眼前,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下,猛地一疼。
苏灵筠以为江怀谨就算再讨厌她,也不至于想要她的命,没想到,她还是太过天真。
“小姐,你怎么了?”见她摇摇欲坠,素竹连忙上前扶住她。
苏灵筠压□□内那股突然想呕吐的感觉,脸上浮起一微笑,目光却幽沉得仿佛有一团浓墨,“我没事,赶紧走吧,待会儿天就要黑了。”
那对夫妻不在城内住,将她们送到城门口就止了步。苏灵筠身上没有银两,拔下头上的簪子作为谢礼。
那对夫妻原是好意相送,并不图报,见苏灵筠送簪子,连连推拒,苏灵筠见状只好收回簪子,再三向他们表示了谢意。
目送着那对夫妻离去,苏灵筠眼底掠过几分复杂,陌生人尚且对她心怀善意,她的夫君却巴不得她死,这多么可悲可笑。
从马车内跳下,又在林中折腾许久,苏灵筠和素竹身上早已狼狈不堪,这么走着进城,只怕会引来不少误会,于是苏灵筠在城门口的柳树下雇了一顶轿子,用簪子作为酬劳。
坐上轿子后,苏灵筠和素竹的心才算定了下来,只是两人心事重重,都没有说话。
苏灵筠掀开窗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建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只是下一刻,手上沾染的血迹便将她拽回到现实当中。
她蓦然收回手,想要把手上的血迹抹去,然而血已干涸,不论她怎么擦都无法全部擦去,那暗红色的痕迹提醒着她杀了人,她毫不犹豫地用簪子捅穿了那强盗的脖子。
即便他是一名强盗,死不足惜,可那依旧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心底竟完全没有罪恶感,难不成她真的是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不,这一切都是江怀谨造成的!若不是他让自己去庵山寺求平安符,她也不会杀人,这不能怪她,一切都是他的错。
素竹见苏灵筠不停地擦拭手,面色沉得吓人,她想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此刻心中也甚是复杂,她以前一直以为她家小姐是个善良胆小,又软弱可欺的人,直到今日在马车上,她用簪子狠狠地捅进那名强盗脖子里的画面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还有那雷厉风行的做派也让她震惊无比。
她终于意识到她家小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吧,她以后不用整日地担心小姐被谁欺负了。
回到江府,天色已经暗下。
见苏灵筠归来,守门人急匆匆地进去禀报,没多久,薛夫人领着秋菊等人赶出来。
苏灵筠没有失态,仍旧似以往一般,端庄持重地朝着薛夫人福身行了一礼,“母亲,让您担忧了。”
薛夫人激动地握着她的手,两眼打量着她,见她衣服又脏又破,云鬓散乱,看着甚是可怜,眸中不禁浮动着水光,“灵筠,你有没有受伤?”
苏灵筠面色平静,答道:“没有受伤。我和素竹赶着马车躲避贼人,后来马车冲向山崖,我与素竹跳了马车,躲在树丛中,直到贼人走远后我们才出来,我们不识路,在林中走了许久,庆幸的是,我们遇到了一对砍柴的夫妻,是他们把我们送回了城门口。”
虽然薛夫人没有询问她经历了什么,但她和素竹这番模样归来,若不解释清楚,届时府中上上下下不知会有多少闲言碎语,所以她才要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说得清清楚楚,免得自己的声誉清白受损。
薛夫人听得心有余悸,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灵筠见她脸色苍白,便关切地问:“母亲身体好些了么?”
薛夫人见她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却还想着自己,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一点小病小痛不算什么。”
苏灵筠从怀里拿出平安符递给薛夫人,柔柔地道:“这是我为母亲求的平安符。”
薛夫人接过平安符,内心愈发感动,“你说你,去求什么平安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一旁的冯嬷嬷小声提醒:“夫人,这话可不兴说。”
薛夫人伸手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又握了下苏灵筠的手,“我的儿,你受苦了,你回屋去歇息一下,洗个澡,再好好睡上一觉。”言罢目光转向一旁,“冯嬷嬷,传下去,少夫人回来了,让底下人不必去寻找了。”
苏灵筠目光越过薛夫人的肩头,与江怀谨的目光相触,他不知何时出现的,正斜倚着一旁的廊柱,神色悠然自若,和她们这边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就像是个局外人,对她的生死漠不关心。
不,或许他心中应该抱着一丝遗憾,遗憾她为什么没死。苏灵筠像是庆幸自己还能再见到他一般,唇边浮起抹喜悦的笑容,然后朝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江怀谨直起身,深眸一闪,有些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那张脸明明带着笑意,可那双眼眸却像死水般幽沉,思索间,苏灵筠来到他跟前,仰头凝望着他。
在他微讶的目光下,苏灵筠蓦然将他抱了个满怀。
这样的发展出乎江怀瑾的意料,眸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着苏灵筠这一举动,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他两人的身上,薛夫人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安抚人。
他手指曲起,抵唇轻咳一声,他们两人是夫妻,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做不出来推开她的举动,抬起的手在迟疑过后放在她的发上,柔声地安抚:“没事了。”
苏灵筠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脸埋在的胸膛内,纤弱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像是在低低地抽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夫君你了。”她声音低低的,带着若有似无的委屈。
江怀瑾微怔,垂眸看了眼苏灵筠乱蓬蓬的发顶,再往下,看到自己价值几万钱的衣服被她脏兮兮的手揉皱弄脏,不由轻叹一声,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背,“怎么会?先回屋吧。”他可不想被底下人围观自己和一个女人搂搂抱抱,说着那肉麻恶心的话,哪怕这女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做这些事无可指摘。
江怀谨面无表情地揽着她回到听雪院,还没等他放手,苏灵筠就逃离了他的怀抱。
手臂落空,他眼眸眯了下,而后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她浑身脏兮兮的,衣服还破了不少,方才走路的时候似乎还有些跛,看来是伤到了脚。
看看,她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真可怜,虽是这般想,他脸上可不见有丝毫怜悯之色,反而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不过,她没死,江怀谨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觉得失望,大概她死不死于自己而言根本无所谓吧。
能从那杀人不眨眼的ʟᴇxɪ强盗手中逃脱,也是她的本事。
苏灵筠垂眉敛目,没有看见江怀谨眼中的幸灾乐祸,就算看见了,她也不会在意,“夫君,我……我饿了。”苏灵筠小声地道,像是有些难为情似的,她将头垂得更低,除了早上的两块糕点,她几乎就没再吃过东西,那对夫妻给她们的半块干饼,根本填不饱肚子。
苏灵筠的话再次出乎江怀谨的意料,他没说什么,招来婢女,让她去厨房让人准备饭菜。
没多久,一样接着一样的美味可口的菜摆在桌上,苏灵筠让人每样夹了些拿去给素竹,这才吃了起来。
江怀谨吃过了,这会儿陪坐一侧,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支着额头,望着她的深眸印出她纤弱的身影。
他其实真有些好奇,以她这样的纤纤弱质,究竟是如何从那帮盗匪的手中逃脱的,连她带去的两名护卫都受了重伤。
江怀谨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个不起眼的平凡女子,今日之事却让他对她有了重新的认识。
苏灵筠虽然饥肠辘辘,但没忘记应有的礼仪,她吃得很优雅,不过吃得也很快,很快碗里的米饭见了底。
江怀谨瞥了眼那空碗,有些惊讶,紧接着见她站起身,又盛了碗饭,平日里这些事是素竹做的,但苏灵筠让她去吃饭了,她只能自己动手。
她本来还想舀多一勺,但注意到江怀瑾向她投来奇异的目光,她动作一顿,不甘愿地把那勺米饭放了回去。
若是在以前,面对江怀谨,苏灵筠不管再饿也会控制食量,但如今,她现在不想委屈自己的肚子,她低着头继续不紧不慢地扒饭吃菜。
看来是饿狠了。江怀谨暗忖。
苏灵筠用膳罢,便有人抬来热水给她洗澡,素竹将干净的衣服、香胰子以及花露放好,就要伺候苏灵筠脱衣服。
“素竹,你也去洗一洗吧,我自己来便成。”苏灵筠道。
素竹身上也脏,闻言点点头,出去了。
苏灵筠褪下衣物,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一道是在肩胛骨处,虽然止了血,但血肉模糊,看着有些可怖,先前竟不曾察觉。
苏灵筠踏入浴桶中,当伤口触碰到热水,她不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咬牙紧忍,匆匆洗干净身子,然后拔下头上的簪子,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瞬间如瀑般倾斜而下。
当她披着半湿的头发走出浴房时,看到江怀谨正靠在椅中闭目养神,笼在昏暗光线下的俊美面庞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苏灵筠不禁有些惊讶,他方才出去了,她以为他是要去书房睡。
听到细微的声响,江怀谨睁开眼眸,与苏灵筠意外的目光撞上,他声音淡淡的,“过来。”
苏灵筠不知他意欲何为,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夫君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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