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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想/招惹(汜火)


半晌,谈灼眉梢一抬,嘴角几乎看不见地扬了一下,大概意思是:你还会唱歌?
看起来很像是挑衅。
沈诱学着他挑了下眉,举起话筒慢慢悠悠,点了一首英文歌。
“英文歌啊。”陈宴惊奇,搜了个名字出来。
音乐刚响起,几乎整个包厢都开始起哄。
混响,电音,重金属,独属于欧美风的节奏感,追逐狂放的自由,无拘无束的乐感,瞬间点燃全场。
沈诱右手拿着话筒,慵懒地转了一下,冷厌面容漫不经心眨一下眼睛,动作随性。
她声音偏冷,却唱出了最暧昧,最暗涌,最sexy的歌感。
“Break me,(击碎我)
Taste me,(品尝我)
Roll me up like the northern lights,(把我变成北极光一般的虚无缥缈)
Can you,(你可否)
hold me,(抱紧我)
Down for one the night,(整晚不松开)
like I got three strikes?(安慰我被三振出局的落寞)
Don me (抱我)
......”
登时陈宴和在场不少人都带着一股八卦的眼神,看向角落里的谈灼。
当事人却端着一杯果酒,置身事外地晃着,眼神冷淡地望向台中央。
女孩儿微抬下巴,清冷感和无尽的欲感集于一身,波浪长卷发随着她肆意的动作晃动着,大胆向每一个人昭示着——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沈诱就是这么一个人。
大胆、热烈、性感,唱最野的歌,做最放肆的事。她可以冷漠,也可以滚烫。
要么冷得你不敢招惹,要么带劲儿到你扛都扛不住。
谈灼晃晃酒杯,微抿一口,忽然低头扬了一下嘴角,露出点少年人的无措笑意。
这他妈谁受得住。
一曲终了,包厢里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惊住,刚刚那首暧昧又自由的英文歌声仿佛还在耳边回绕。
池佳佳最先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好好听!”
虽然她没怎么听懂,但是不妨碍起哄啊。
“绝了!沈诱你还会唱英文歌呢!”陈宴恨不得双手双脚鼓掌,他顶多哼两句。
章西寻笑话他,“不然像你,上回唱个韩|语歌,硬被你哼成鸟语了。”
温辞笑着点头,“真的很好听,特别特别好听!”
不止好听,还很大胆,她英文很好,几乎是一瞬间就能听懂歌词。
这样的感觉挺新奇的,在此之前,温辞一直都觉得沈诱对任何人都是有一层壁垒在的,她几乎防着每一个人。
但今天的沈诱,就像一束带刺的红色玫瑰,卸去了那层荆棘刺,大胆而赤烈。
“你怎么唱这首歌啊?”
“对啊,这首歌好听是好听,难唱是真难唱。”
沈诱忽而弯唇,双眸直视着对面的少年,“因为我要有人记住我。”
在唱这段歌的时间里,沈诱想了很多。
她觉得池佳佳说得是对的,人一生只有一个十八岁,在这唯一的一个十八岁里,总要留下一段不可磨灭的回忆。
如果可以,那她选择让谈灼永远记住她。
这辈子,只要提到十八岁,想到的第一个就是她。
她就是他的十八岁。
暗潮汹涌,炙热如火,烧进青春的底子里,再也忘不了她。
“看来听进去了嘛!”池佳佳神秘兮兮地靠过来,“你打算怎么让他记住?”
沈诱勾唇,视线从谈灼的喉结,缓缓上移他沾着果酒的唇。
“简单。”她懒洋洋道。
“亲一口,要么咬一口。”
生日宴的局散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陈宴他们送几个女生回去,提早半个小时走了。从包厢到会所门外的一段路,只有谈灼和沈诱两个人,灯光偏暗,有些静谧。
许是刚才那首歌点燃了沈诱骨子里的热烈,一个小时过去了,内心的那股悸动还没有完全消褪。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背影,忽然就想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去哪里大学?”
“不一定,”谈灼说,“没想好,你呢?”
“我也没想好,”沈诱到底还是没说出心里那句话,现在还言之尚早,“可能到时候看分数线吧,能上本科或一本最好,上不了的话也可能......复读?”
她耸肩,口吻随便,听着不太走心,谈灼也没太当真,只当她是突发奇想问问,况且现在还来高考有半年时间。
半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气氛有些沉闷,沈诱往前走几步,活络轻松道:“我今天唱的那首歌怎么样?”
“还成。”他懒懒道。
“还成是个什么意思啊,”沈诱轻笑,“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她往谈灼那边靠近点儿,忽然撞了下他的肩膀,轻轻的,又带了点勾人的意味:“我都特意给你唱歌过生日了,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谈灼瞥她一眼:“什么?”
沈诱仰头,盯着他微红的唇,上面还沾着点刚刚的果酒香,暗影灯光下衬得愈发红,她有些心猿意马。
“接过吻吗?”
她扬唇:“要不要试试?”

第51章 她的牙印
沈诱仰头, 盯着他微红的唇,上面还沾着点刚刚的果酒香,暗影灯光下衬得愈发红, 有些心猿意马。
“接过吻吗?”
她扬唇:“要不要试试?”
谈灼往后一退,鞋后跟抵在墙上,显然没料到她能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
没头没尾,猝不及防。
“......”谈灼有点儿怔,“你脑子里的构造挺奇葩的。”
什么唱首歌就要接吻, 神逻辑。
这话沈诱都听烦了。
她淡淡地点点头, 装得听进去的样子,还没乖两秒, 忽然伸出一只手摁住谈灼的胳膊,将人往墙上一推, 一按。
动作发生在一瞬之间, 谈灼来不及反应。
沈诱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踮起脚尖, 凑了上去。
她就是冲着吻他去的。
谈灼被她推在墙上, 头稍往后仰, 眼神冷淡地盯着扑过来的人, 却在那双唇即将亲过来时, 倏地偏过了头。
她的唇擦过他的喉结。
靠, 他躲过去了。
“你躲什么?”沈诱郁闷, 有本事别怂啊。
“你乱来, 我还不能躲了。”谈灼觉得她那语气好笑,又有些无语。
他说话时, 喉结随着吞咽几下。
沈诱抬起的眼睛,从谈灼的唇缓缓下移, 定格在喉结下方的那颗小痣上:“真不给亲啊?”
“行吧,不给亲就算了。”
“那......我咬了。”她挑眉一笑,尾音刚说出时,便再次踮起脚尖凑了上去。
一碰,一咬。
这次是实打实地咬了一口。
谈灼长睫一颤,喉结处的轻微疼感,还有那股温热感,无限放大,他呼吸陡然沉下来。
她咬他了。
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谈灼猛地伸手将沈诱拨开在一边,一低头对上她得逞的眼神。
笑得欠到恨不得叫人揍她两下。
沈诱耸肩:“我问了,你自己不给亲的。”
谈灼耳根发热,露出的半条胳膊上青色血管若隐若现,连脖颈处的冷白肤色,也呈现出一种运动后的红色。
半晌,他下颚微绷,把沈诱往前一推,没好气说:“从现在开始,站就好好站,不许动手动脚。”
见沈诱不动,又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往前。”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生怕沈诱对他做什么似的。
沈诱无语:“你干嘛啊,至于吗?”
防她跟防色狼似的。
男孩子出门要好好保护自己,这是对外人的戒备,不是对她。
“至于。”谈灼掀开眼皮,恹恹地加重语气,“很至于。”
沈诱不知道谈灼是不是被她刚刚吓着了,上出租车的时候,特意把她推到前边儿坐,“你坐副驾驶。”
沈诱:“......”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杠,谈灼就单手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轻轻推了进去。
然后自己利落快速地上了车后座,一个人低着头玩手机,一句话不说。
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一眼,笑着说:“这是闹别扭了?”
没等两人说话,他继续以过来人的语气道:“情侣之间小事好好说,沟通是最好的办法,可不兴动手啊。”
情侣动手?
沈诱疑惑。
司机大叔叹气,又从后视镜瞄一眼:“打能打,就是下手要有分寸,喉咙管那可不兴打啊挠啊的,呼吸的地方呢。”
沈诱忽然意识到什么......
果然,下一瞬,司机大叔语重心长:“都挠出印子了。”
沈诱瞳孔睁大,扭过头往后看去。
车内灯光明亮,谈灼长得高,灯光几乎是直直打在他的脖颈处,只见一片白色皮肤中,突兀地现出一个红色的痕迹。
她的牙印。
谈灼掀起眼皮,幽幽瞥她一眼,没说话。
见沈诱颇为心虚地扭回头,他才左手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
喉结处明晃晃地留着一个牙印。
谈灼:“......”
老宅区离市中心的会所有些远,将近半小时的路程才到巷子口。
“一共三十五。”司机探头说,还不忘提醒:“小情侣之间好好沟通嗷,别打架。”
沈诱抿唇,尴尬地点了下头。
谈灼打开手机扫码付款,等车身扬长而去,他垂视盯着沈诱,不说话也不动。
就这么冷不丁地盯着。
“......”沈诱难得安分,解释说,“我真没用劲儿。”
谈灼扯下嘴角:“你还有理了?”
沈诱自知没理,她有罪。
她转头看了眼街对面的便利店,说了句“等着”抬脚就往那跑,没两分钟又跑了回来,手掌心一摊:“喏,创可贴,贴了就看不见了。”
谈灼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
沈诱买的是那种很普通的黄色创可贴,挺大,贴在喉结处几乎能遮住那一小块牙印。
谈灼拿手机看了看,确定瞧不出痕迹才放下心,刚准备把手机揣回兜里,忽然弹出一条转账消息。
-沈诱向你转账十七点五元。
都精确到后边儿的小数点了。
沈诱解释:“车费平摊吧。”
谈灼没动,眼皮耷拉着。
见他低头看着手机没说话,手机也没显示转账被接收的消息,沈诱补充了句:“之前和佳佳温辞她们出去都这样的,习惯了。”
算钱这事儿,其实挺尴尬的。
尤其是他们俩现在这有些不清不楚,模模糊糊的关系,但是沈诱觉得,该算清的还是得算清。
她不想让别人、也不想让谈灼觉得,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
尽管她知道,谈灼不会这样想,他不是这么一个人,但是别人呢?
就像李嘉雪、私高、数千个私高和一中的人,他们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差距太大,本就会引来非议,落人口舌。
谈灼收起手机,忽然问:“你和周迟也这样吗?”
“嗯?”沈诱微怔,没多想便说,“周迟啊,他不一样。”
周迟那人有时候一根筋,就因为小时候沈月修照顾他几年,为他花了些钱,后来长大些有自理能力后,就一直很照顾她们母女俩。
知道这个社会,沈月修一个人带着沈诱,多少拮据得很。
周迟常以哥哥自居,在吃饭买东西这些小事情上都会出些钱,就当还小时候沈月修为他花的那些钱。
要是拒绝,周迟反而会多想。
时间长了,沈诱也习惯了,只在大钱上跟他算清。
“不一样。”谈灼轻嗤着点头。
他眼神冷沉,收回目光:“到了,你上去吧。”
巷子口挺窄,路也泥泞坑坑洼洼,时不时伴随着夜风吹来令人作呕的馊泔水味。
一根厚重链条锁住的黑色大狗,匍匐在用红砖头随意堆砌的窝里,闻到陌生人的气息,也只是稍微抬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大狗年纪很大,早已心有余力不足。但老宅区扒手多治安不好,只能把一只快要老死的狗拖出来,在那儿摆着。
一直等到沈诱家的客厅亮起了灯,谈灼才往外走,路过那条大狗时,他蹲了下来。
然后,伸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
谈灼想。
这里是老宅区,是千万个打工人住的地方,也是底层人最现实无奈的写照。
沈诱就住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无法脱身。
渐渐的,思绪又跳转到沈诱刚说的那句话上——周迟啊,他不一样。
谈灼涌起一阵心烦,往外走。
谈家的车来的很快,几乎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在谈灼走出老宅区的街道口时,一辆车打着双闪开了过来。
“谈灼,”张秘书降下车窗,笑得和蔼,“上车吧,谈总让我接你的。”
谈灼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言不发。
张秘书试着活络几下气氛,“谈总今天有些累,宴会来的人也多,就没顾着你,刚刚一结束就让我来接你了。”
话落,许久都不见有回应,张秘书从后视镜看一眼。
少年身上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他陷在沙发里,头往后仰,不知道是不是听他说话觉得烦,还把卫衣帽子带起来了。
想遮住耳朵,不听他说话。
成熟里又露出了点少年的幼稚来。
张秘书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关心问:“脖子怎么了?”
“......”谈灼淡声,“被猫抓了。”
“猫抓了那可得注意消毒啊!”
“嗯。”
聊了几句,张秘书说回正事,他跟谈致远打拼十几年了,也算是看着谈灼长大:“你爸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吃了不少药,你有时候多关心他一点。”
谈灼忽然鼻尖轻嗤一声,没说一个字,却已将态度表示的明显。
不听话的混不吝一个。
张秘书知道这俩父子的心结有多深,他试着提起姜媛忌日那天:“其实上次,谈总回了港城一趟,专门去看你妈妈。那会儿你也正好在墓园,他怕你看到他不高兴,等你走了才过去。”
“他......有难处。”
“有意义吗?”
谈灼冷淡的眼神,有了一点波澜:“我妈发生车祸躺在马路上,躺在太平间里确认死亡的时候,他回来了吗?”
都没有。
他妈到死都没见过谈致远一面。
谈灼降下半边车窗,嗓音疏冷平静:“谈致远要跟谁一起过,怎么过,我不在意,也无所谓。但我的生活也跟他没关系,别有事没事派人来跟踪我。”
被拍好几回照片了,他不是察觉不到。
“不是跟踪,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张秘书想解释什么,最终叹口气:“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爸一个人来来去去,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照顾,总忘了吃药,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他摇摇头:“你这小子......算了,跟你说多了也嫌我烦。”
谈灼却睁开了眼睛,听到那句“一个人”,他搭在后脖颈的手,无意识在车座上轻点,思考。
什么叫一个人。
周四上午。
体育生训练时间长,没到休息时间段不能随便离开,这会儿正值休息期间,一个两个闲聊说着话。
“上回那长得很甜的学妹,怎么没来找你了?”
“什么学妹?”周迟懒懒问。
“就上回踩坏你球拍,专门来操场等你的那个啊,”男生回想后啧啧嘴,“长得真甜啊,说话声音还挺小,都怕吓着她。”
周迟嗤笑,“老鼠胆子吗还怕吓到,她不是学妹,高三理科班的。”
男生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几声开玩笑:“这么漂亮还长得甜的女生都没感觉啊,难不成你以前在华清附中女朋友一天换一个?”
“没有。”周迟脸色正经一点说,“一周吧。”
“操啊你个渣男。”男生简直被他笑死,“说正经的,来一中那么久了都没见你对哪个女生正眼瞧过,是不是心里有暗恋的人啊?”
周迟眼皮垂着,还没说话,胸前就被扔过来一瓶水。
“暗恋谁啊?”沈诱从训练场走过来,淡淡勾唇打趣。
男生见有人来了,有眼力劲儿地先离开。
周迟轻笑一声:“你管我暗恋谁啊,怎么着,看我爱而不得你还想帮我升堂做主啊。”
沈诱习惯周迟那张亦真亦假的嘴,懒得接茬,直接问:“给你发三条消息了怎么不回?”
“没看到。”
“行,就当你没看到,”沈诱把手机屏幕亮出来,恨不得怼他脸上,“现在看也不迟。”
周迟眼神缓缓垂下,“诱姐,咱能不能别这样啊。”
其实他看见了,训练前就看见了,但不知道怎么回。
“都叫姐了,难得。”沈诱收起手机,“这次说什么也没用,必须跟我去一趟樟山墓园,你不去,我就揍你。”
周迟:“......”
沈诱说揍就是真揍,她那俩拳头挥起来还真不是闹着玩玩儿,劲儿大,力道足,一般力气稍微小点的男生扛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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