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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门(苏幕幕)


后面来的是袁氏,袁氏脸上焦急又为难,看看王妃身旁的宫女,又看看陈家二婶,最后看向施菀,几乎是说好话道:“妹妹,你要不再想想那簪子哪里去了?王妃的簪子丢在了我房里,若是找不到,可教我怎么办?”
这意思,便是袁家姐姐也觉得是自己拿了那金簪?
施菀心中冷然,幽幽道:“但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可曾问过另几名夫人,或是丫鬟?”
“你说的可是在你之后去洗手的赵夫人?她娘家便是开金店的,兴庆街上的祥瑞阁就是她娘家开的。至于李夫人,她是赵郡李氏之后,书香门第,若是见到了,一定会说的。”陈家二婶说。
施菀无言以对。
她就是那种,娘家寒酸,穿得寒酸,最需要去偷一只金簪的人。
可是,她没有。
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用一种审视的,或是质问的目光,施菀被逼入绝境,不知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是搜身查证。
可她是陆璘的夫人,是今天来赴宴的客人,如果在这里被搜了身,那将是她一辈子的耻辱,从此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
最后她无奈道:“我没有看到,也没有拿别人的金簪或是任何东西,你们若一定要这样质问我,不如去报官。”
陈家便是官宦人家,这儿的人都是官宦家眷,她们当然不会报官,施菀这样说,只是平民出身的她,最朴实的自证方式。
这时,一名妈妈过来,在陈家二婶身边耳语了几句。
但因为距离太近,施菀也听到了她说的话。
她说,陆公子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施菀如同看见救星一样,她明白,陆璘一定有办法,有他在,别人也不会再这样肆无忌惮怀疑她、欺负她。
陈家二婶说道:“那陆少夫人随我来吧。”
施菀一句话没说,随她往前走。

身后偏厅的窗子被推得更开了,里面的人再没有顾忌地探头看向外面,贪婪地捕捉这里面的任意一点信息。
可想而知,此时偏厅早已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一条消息:陆璘那个从乡下来的夫人,偷拿了安平王妃的金簪。
施菀对这样的结果有清醒的认知,却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被动承受。
陈家二婶带着她到了一处客房,陆璘已然等在那里。
见到他,施菀几乎有一种哭出来的冲动,甚至顾不得淑女仪态,步子都快了几分,走到他面前,朝他道:“夫君,她们说……”
陈家二婶连忙朝陆璘赔笑道:“是这样的,想必王妃不见簪子的事小陆大人也知道了,我们倒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少夫人,你看这安平王妃好不容易来一趟,又是这样的日子,若是找不到那簪子,陈家便没脸见人了,万般无奈,也就是为了找簪子。”
“但那屋里也有别人。”施菀立刻道。有陆璘在一旁,她面对这些贵夫人们也更有底气,口齿也比之前伶俐一些。
这时陆璘看着她问:“那你拿了那簪子么?”
施菀一时错愕,怔怔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陈家二婶看着眼前情形,无声福了一礼,领着丫鬟退开了,将两人留在屋内。
陆璘再次问:“是你拿的吗?若你拿了,我会陪你去将东西还给王妃,剩下的事,我也会处理。”
施菀垂下眼,久久没出声,陆璘却理会错了,又问:“果真是你拿的?”说罢,将手伸出道:“给我吧。”
隔了很久,施菀才回道:“没有,我没拿。”
说话时,她仍低着头,没去看他,唯恐他看到自己已经湿润的眼眶。
原本并不想哭的,哪怕被那么多人逼问、围观,她也没想要哭,但这一刻,却怎么也忍不住那腔酸涩往外翻涌。
陆璘见她不敢直视自己,语气愈加严厉了些,再次问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施菀,和我说实话,莫非你要我唤绿绮来搜身?”
施菀立刻抬头望向他,没让泪水滴落,字字认真道,“我说了我没拿,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拿的,可乡下出身,并不代表我喜欢偷拿别人的东西。”
说完,伸手解下自己的腰带,然后去脱外衫,似乎要当着他面自证清白。
陆璘见她如此,没再逼问她,而是说道:“不必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和你一起去见她们。”
施菀停了脱衣服的手,深深垂着头,拼命去眨眼睛让泪回去,半晌才低声道:“好。”
说完,再将衣服往身上穿。
陆璘背过身去,等了许久,待身后不再有动静才回过头,见她已穿好衣服,才往外走道:“随我来吧。”
施菀如一只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机,缓缓跟在了他身后。
到陈家二婶面前,陆璘说道:“王妃的金簪不见了,你们怀疑是我夫人拿的?”
陈家二婶连忙笑道:“不不不,哪里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问问……”
陆璘说:“我夫人已经说过她不知道了,但你们并不相信,一再相逼,那我们只好搜身自证了,叫个小厮来吧,先搜了我的身,再让人来搜我夫人的身,我陆家百年清名,不能毁在了我这里。”
“这……小陆大人,这……”陈家二嫂尴尬地笑起来,显然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子微,子微——”这时陈世允匆匆赶了过来,搭着陆璘的肩道:“我才知道后院出了个什么簪子的事,妇人家的不懂,弄这么大干戈,你与弟妹不用理睬,回厅上去喝酒便是。”
陆璘推开他胳膊,认真道:“这事既然起了,自然要有个结果。”说罢随手朝陈世允身后一名仆人道:“你过来吧,搜搜我身上有没有那簪子。”
那仆人怔怔看向自家主人,陈世允连忙道:“不至于不至于,是我们不对,子微别说气话了。”
就在这时,一名丫鬟急走过来道:“二夫人,二夫人,王妃的簪子找到了!”
陈家二婶立刻回头道:“什么?”
丫鬟过来,平稳气息,急道:“那簪子找到了,就在偏厅外的葡萄架下,被翠儿瞧见了。”
那个地方,虽离偏厅近,但施菀却并没有机会去那里,从袁氏房中出来,随众人一起到偏厅,然后又被陈家二婶带到这里,她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扔掉赃物的机会。
所以,这簪子是被别人拿了,见事情闹得太大,那人便找机会扔在了偏厅外。
人人都有可能,反倒被陈家二婶盯上的施菀是最没有可能的。
陈家二婶的脸上窘迫又尴尬,她此时后悔,从一开始就不该去逼问施菀,但事情闹到现在,已无法收场。
她干笑道:“既然找到了,那便好了,侄媳妇呀,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问问你是不是看到了,可能是问得急了些,教你误会了,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
施菀低着头不说话,陆璘开口道:“既然东西找到了,那我们也不用搜身自证了。”说罢看向陈世允道:“今日因为我与贱内,扰乱了这好好的喜宴,实在失礼,望陈兄海涵。只是事已至此,我们再留下去是徒增笑柄,便先告辞了。”说完,朝陈世允拱手施了一礼,往院外而去,施菀没说任何话,跟在了他身后。
乘上回程的马车,施菀一言不发,别开头,静静坐着。
最初的自豪与开心,到现在都成了讽刺。
她竟然不明白,以为能和那些贵夫人们同坐在一起,寒暄几句,自己就真的成了她们的人。
她们可以和她说笑,和她互称姐妹,但当有人偷了东西,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那个偷东西的人。
那个和气的安平王妃,那个爽朗而威风的陈家二婶,还有拉着她叫她妹妹的袁氏,以及……陆璘。
他应该永远也不会像怀疑她一样去怀疑王卿若,或是他身旁的丫鬟绿绮吧……
她做了什么,让他这样看她,这样觉得她会去参加人家喜宴的时候偷拿别人东西……可是,哪怕是她走在路上捡到一只金簪,她也会交给失主,不会要的,他们施家虽不是书香门弟,连个进士也不曾出过,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人,从不会取这种不义之财。
他是她夫君,三年的夫君,就算不那么喜欢她,但也不至于,这样看她……
这时,一只白色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她转过头,见着陆璘,他开口道:“此事你没有错,不必太难受。后面陈家必定会来登门道歉,你不用管,由陆家来应对。”
施菀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真的哭了起来,泪水都垂到了脸上。
她缓缓接过那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将它攥在手里。
虽然他再没说什么,虽然她知道,此时换了任何人他都会说这样一句安慰的话,但这一刻,还是欢喜起来。
好像之前的一切悲痛与绝望,都被这一幅手帕抚平了。
他今日,也是受了委屈的吧,若没有她,他绝不会闹到要搜身自证的地步,但他毕竟没怪她。
会怀疑她,也只是因为他不了解她,天长日久,他会明白的,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想罢,她长舒了口气,看看手中的帕子,上面染了几点和了泪水的脂粉,说道:“夫君,这帕子,我回去洗干净了再还你。”
陆璘淡淡“嗯”了一声,随后才道:“不必了。”
回到陆家没一会儿,陈家便紧随其后派人过来,是陈家二爷也就是二婶的夫君亲自过来的,登门道歉,并邀陆璘与施菀再去赴宴。
陆璘自然不会去,这桩事最后就算大事化小,也不是今日的事,只是陆璘具体如何拒绝的,施菀也不知道。
她回了自己房中,低头看手中的帕子。
很素的一方手帕,只在边角处绣了几朵云纹,想来是绿绮的绣工,图样精致,针脚细密,很好看。
一阵风吹来,她手中的帕子没拿好,掉在了地上。
施菀急忙去捡,但帕子上却还是染上了一点污渍,就在她泪水沾湿的地方,怕是要用皂荚水洗才能干净。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洗一洗,随便晾晾就干了。
但她却突然升起一丝别的心思来:如果,她说这帕子被自己不慎弄脏了,洗不掉,是不是有理由再还他一幅新的?
这念头一起,便再也打消不下去。
她原本是不会绣活的,只因她家乡那样的小村子不需要精致的绣花,但到京城后,她努力学做一个合格的夫人,也学着绣花,如今虽不算厉害,却也能绣些简单的东西。
比如,梅花。她知道他喜欢白梅,所以第一次学刺绣,就绣的是白梅。
想罢,她立刻找出一方柔软的白色细布来,又在自己收集的所有梅花花样里找出了最合适的一张,仔细描好样,上绷子,小心开始绣起来。
虽是要绣白梅,但纯白色的梅花瓣绣出来并不好看,她便用灰蓝色的线绣梅瓣,配上嫩黄的花蕊,黑色的梅枝,这样的梅花自有一股幽暗冷香的神韵,正好有夜间观白梅的感觉,是她觉得最好的。
她绣得精细,到太阳偏西,才刚刚绣好最后一朵梅。
绣完,她看了看,又在那梅花上方描了两句诗: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
她知道他不喜欢繁复的花样,所以将那字描得很小,因为小,所以绣起来费神,等这两行字绣完已是夜深。
本有些熬不住了,但想到他明日就要走,她又换了只蜡烛,将棉布裁出手帕的方形来,然后锁边,到四更的鼓声传来时,总算将这方手帕做好。

她对着烛光来来回回的看,一会儿觉得做得还不错,一会儿又觉得还比不上绿绮的手艺。
但东西只能做到这样了,再忐忑也是没办法,她小心放好了手帕,吹熄蜡烛,安静睡下。
隔天一早,施菀到清舒阁,陆璘正在次间隔出的书房写着什么,绿绮同其他几名丫鬟在收拾着东西。
施菀在他面前站定,再次用那个万无一失的理由道:“母亲知道你今日走,让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安置的。”
“不用。”陆璘没抬头,说道。
“那……”施菀早知他会如此回答,并不意外,只一口气继续道:“昨夜我不小心,把你那块手帕弄脏了,洗不掉,正好我那里有一块新的,就给你拿来了。”
说完,立刻将袖中的手帕拿出来,给他放在了桌角上。
陆璘抬眼看了一下,半天,“嗯”了一声。
施菀便只好道:“那……夫君此去多保重。”
“你平日在母亲身旁,替我劝她不必担忧。”陆璘说。
施菀回道:“好。”
如此,话说完,她也该离开了。
最后看一眼那块叠得周正的手帕,她怀揣着心满意足,面上安静稳重地离开了清舒阁。
待离开院子,步入抄走游廊,脸上不由就绽放出了笑容。
她知道,他会喜欢那手帕的,他喜欢梅花,也喜欢梅花的傲骨,所以他会喜欢那句诗。
清舒阁内,陆璘写好了信,将信晾了叠好,放入信封,然后出门去,叫来小厮长喜,交待道:“把信送去王相公家。”
长喜接了信,有些犹豫道:“老爷不是才说不许公子再和王家往来?”
陆璘看着他道:“要不然,你去把信交给老爷?”
长喜连忙道:“不敢不敢,小的绝不会做那背信弃义的事。”
“那就去送。”陆璘下令道。
长喜无奈叹了口气,嘀咕道:“公子就是倔,回头被老爷知道了……”
见陆璘面露寒色的样子,他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乖乖去送信。
此时绿绮在屋内收拾完东西,拿开撑窗的木杆去关窗,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回头看时,便见手中的撑杆不慎撞倒了香炉,香炉中燃着香,此时烧了一半的香全洒在了桌上。
这桌子可是紫檀木的,她连忙就拿抹布去擦香灰,所幸桌子没事,正松一口气,才发现旁边叠放的手帕也洒了香灰,她拿起帕子抖落香灰,便见柔软的布料上面已经被烧出了几个小洞。
陆璘正好进门来,她拿了帕子道:“公子,是我不好,把香炉弄倒了,香炉灰洒出来,把这帕子烧坏了。”
陆璘去书架上拿要带的书,一边回道:“无妨,东西收好了没?”
绿绮点头:“收好了。”
“给我吧,你去让人备车。”陆璘吩咐。
绿绮立刻出门去安排,随手便将手帕放在桌上,没放好,手帕滑落在桌下的地上,无人注意。
施菀在疏桐院内,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于是心里便明白,他走了。
她看着院中一景一物,只觉得连梧桐叶子都没了生机。
初时将手帕送出去的喜悦,到这时全换作了颓丧与失落,好似这大好的时光都变得索然无趣。
直到想起,他兴许随时带上了她绣的手帕,她才又高兴起来,焕发了一丝生机。
陆璘走后,天又渐渐热起来,日头竭尽全力,在这夏末时节炙烤着大地。
陆家没什么异常,每日皆是一样,一样的人,一样的事。施菀每日照旧向婆婆陆夫人请安,侍候陆夫人用膳,偶尔站在一旁看大嫂挺着孕肚笑意盈人、弟媳抱着陆家唯一的男丁耀武扬威,然后回来自己的小院,练一练字,看一看诗书,再拿起自己早已会背的陆璘的诗词文章再看一遍。
几日后,婆婆说大嫂已是临产的人,不便再操劳家事,便将一些繁琐之事交给了弟媳田氏。
大嫂知道婆婆是心疼自己,自是高兴,田氏觉得自己能趁机得到一些管家的权力,也很高兴,所有人都不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只有锦心在施菀面前嘀咕:“少夫人也不说去争一争,明明少夫人是老二,而且二公子还是嫡出。”
施菀没说任何话。
她拿什么去争?
她从没学过料理后院家务,也不习惯管束下人,脾性更不如弟媳强势霸道,甚至弟媳有孩子、有夫君、有身边陪嫁的仆人做帮手,她有什么呢?
就算真的要争,也是在有一天……陆璘愿意站在她身旁,成为她依靠的时候。
她将他的那方手帕洗干净了放在一只香囊里,又将香囊贴身放在身上,看似一只普普通通的香囊,却是她最大的秘密。
大约在陆璘走了快十日后,有一日他身边的小厮长喜突然回来了,送信给陆家,说是陆璘去德春宫后偶感风寒,本要休息,可他还是带病忙公务,以致过去六七日,还是身有不适,不时咳嗽。
陆夫人本就最疼陆璘这个出生便光芒万丈的儿子,一时心忧不已,连忙找大夫开了药,又另备了枇杷露、润肺茶等,让施菀与绿绮一道亲自送去过。
知道陆璘生病,施菀难受,可意外能去见他,她又忍不住高兴,就这样一边难受担心,一边高兴着,她终究是拿着一堆东西从陆家出发前往在建的德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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