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仪却不打算介绍,他侧过身对顾又笙温声道:“你去把头发绞干,谢九去拿吃食了。”
顾又笙:“嗯。”
她对着庄眉儿主仆点了点头,走回里面。
谢令仪回头,对着庄眉儿淡淡道:“庄姑娘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同回京,明早辰时出发。”
有官兵一路同行,也算不上孤男寡女。
庄眉儿被他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惊到。
“多谢谢公子。”
小丫鬟莲子已经机灵地道了谢,扯着发呆的庄眉儿,走回她们的房里。
庄眉儿被她拉扯着,匆匆行了礼。
只见谢令仪转身进了那姑娘的房间……
庄眉儿失落地放弃挣扎,任由莲子将自己拖走。
到了房中,庄眉儿还是一副生魂出窍的模样。
莲子掐了掐她的人中,庄眉儿被硬生生痛醒。
“小姐,再不醒醒这一天都快结束了。”
莲子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塞进她的手中。
庄眉儿接在手里,愣愣地问:“我才离京半个月,谢公子已经定亲了吗?”
谢令仪一向洁身自好,他身边何时有过女子,而且那人看着也不像是不正经的,莫不是谢令仪在这段时间定下了亲事?
“没有吧,我们离京才这么点时间,就算要定亲也没那么快啊。”
定亲又不是随口一句话的事情,何况那是谢家,哪有这么随便?
“你看到了吧,那女子你看到了吧?我没有得癔症吧?”
“小姐,我看到了。”
莲子无语。
庄眉儿:“那是个什么情况,谢令仪啊,那是谢令仪,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对女子这么体贴?”
庄眉儿怎么想都只有自己猜想的那一个可能,或许还没过了明路,但那女子,一定与谢令仪关系匪浅。
莲子:“小姐,喝口水冷静下吧。”
庄眉儿将茶杯凑到嘴边。
“噗,这么烫怎么冷静啊!”
莲子笑着拿了一把扇子,扇了起来。
“奴婢给你扇一扇。”
庄眉儿的头发被她扇得胡乱飞起。
“不行,我们待在房间里什么都不知道,得去外面探探。”
庄眉儿将面纱戴了回去。
莲子拿着扇子,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
主仆二人蹑手蹑脚地开了门,谢九刚端着吃食走过,听到开门声也没在意。
倒是庄眉儿吓了一跳,但见谢九是往谢令仪和那姑娘的房间去的,便以极慢的速度跨出房门,然后以极慢的速度假装关门。
那房间的门没关,庄眉儿看到谢九在门上敲了敲,打过招呼才走了进去。
“主子,姑娘,吃饭了。”
怕入了京城暴露,这些日子在外边,谢九只叫顾又笙一句姑娘。
“进来。”
谢九走了进去,并且将门带上。
庄眉儿不开心地瞪着那门,恨不得一眼将它看穿。
莲子拉了拉她的袖子,庄眉儿努着嘴,不甘心地跟着莲子,又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就坐在房门边上,如此一来,若是外面有人走过,她便能听到动静。
见自家小姐恨不得竖起耳朵去听,莲子无奈,只好在一旁替她扇着风。
不一会,庄眉儿又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想吃些新鲜的果子,你去问问。”
是谢令仪的声音。
“是。”
庄眉儿不好开门,因此也没看到,谢九端着碗碟走后,谢令仪进了隔壁的房间。
门外没了声音,庄眉儿偷偷开门看了眼,走廊里空荡荡的,最里面的那房间已经关上了门。
难道谢令仪今晚要和那女子同床共枕?
庄眉儿掐着自己的人中,歪歪扭扭地倒在莲子的身上。
庄眉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或许是气晕过去的吧。
直到莲子拿着早饭进房,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完话,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谢令仪是住在隔壁房间的,并没有与那女子一间房。
庄眉儿眼下一片乌黑,痴痴地笑。
莲子:小姐看去颇有些癫狂之色啊。
另一边,顾又笙房里的冰半夜就融完了,她没有再叫,天没亮就被热醒。
不过她白天可以在马车里补眠,便也没觉得太过烦躁。
谢令仪见她满头是汗地走出房间,轻声问她。
“怎么不叫小二加冰?”
“算了,那会天都快亮了。”
谢令仪没见过这么怕热的,或许姑娘家就是娇气一些?
“待会马车里睡会吧,已经放好冰块。”
谢令仪看了眼她手上的包裹,这是热得不打算在房里用早食。
“我让谢九给你备些吃的在马车上用吧,今日有一对主仆与我们同行。”
“好。”
顾又笙热得不想说话。
老秦也是蔫蔫地躲在伞里,离京城愈发近了,他心里说不出的苦闷。
谢令仪接过她手里的帷帽,戴在她的头上,然后接过了她的竹篮和包袱。
顾又笙握着溯洄伞,颓然地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进了马车,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她才觉得自己又能活了。
庄眉儿和莲子一早就候在了门外,本想着过来打个招呼,只是谢令仪带着人直接上了马车,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们。
于是,庄眉儿主仆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令仪,扶着那女子上了马车,然后将身上的东西卸下,递进去。
接着,谢九提了一个食盒过来。
谢令仪接过看了一眼,又递了进去。
“谢九给你准备了早食,还有些新鲜果子,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里面很快传来了少女的回答声。
“就这样吧。”
谢令仪对着谢九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来。
庄眉儿见他看向自己,便赶紧上前一步:“谢公子,我们都准备好了。”
“你们的马车是这辆?”
谢令仪看了眼自家马车后边,那有一辆很不起眼的小马车。
“是,我们的马车被贼匪毁了,这是官府派来送我们的。”
谢令仪理解:“那你们准备一下吧,我们一刻钟以后出发。”
“是。”
庄眉儿主仆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但还是乖乖地应了声。
谢令仪还未吃早食,所以他回了客栈去吃东西。
谢九坐在马车前等着。
庄眉儿顿了顿,还是没有贸然过去,与那马车里的女子打招呼。
莲子扶着她上了马车,车夫是官府派来的官差,对于庄眉儿突然要求跟别人同行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只负责把这位官家小姐安全送到家。
更何况,那同行之人还是谢令仪,十五岁就在战场上一战成名的谢小将军。
不过听说谢将军家里是三代单传,他已经被自家父亲勒令读书去了,能不能再回军中,还不好说呢。
谢令仪说好是一刻钟,便是一刻钟。
马车动了起来,庄眉儿便大着胆子往窗外看了一眼。
谢令仪骑在马上,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庄眉儿捂着自己的胸口。
他真的好好看啊。
莲子见自家小姐这副花痴模样,也是习惯。
庄眉儿将窗帘漏了一条缝,偷偷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谢令仪。
谢令仪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庄眉儿立刻垂下了眼去。
再抬眼时,谢令仪已经没再往后看了。
庄眉儿吁了一口气。
如此这一路,能看着谢令仪的背影,庄眉儿也觉得很值。
前面的马车里,顾又笙拉开窗上的帘子,将头探了出去。
“谢令仪。”
顾又笙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语气有些不快。
谢令仪将马驾过去,低下了身子。
顾又笙侧过身,指指溯洄伞。
小声说:“他一直闹脾气,不肯进京。”
要不是她锁着,这老秦早不知道溜哪去了。
谢令仪没有过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而且那还是自己的外祖父。
他斟酌着问:“那怎么办,能打晕吗?”
老秦翻了个白眼:“这小白眼狼,我好歹是他的亲外祖父,他怎么能说出把我打晕的话来?”
顾又笙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好吧。”
老秦还没来得及叫,顾又笙已经一道光打了过来。
老秦瞬间没了意识。
“晕了。”
顾又笙说完,松手任由帘子垂下。
谢令仪直起身子,对着谢九道:“我们加快点速度。”
省得外祖父临阵脱逃。
顾又笙又闷头去抄菜谱。
后边偷窥的庄眉儿,再一次歪歪扭扭地倒在莲子的身上。
“谢令仪和那女子如此亲密,完了……”
莲子:你不是完了一晚上了吗?
顾又笙为自己打气,舒展了一下酸胀的胳膊。
老秦:“顾姑娘,我真的觉得不对劲啊,这京城好像对我有怨,我这越靠近京城,心里就越慌。顾姑娘,咱们再商量商量呗。”
顾又笙这会有时间,理一理这个烦了一天的鬼。
“出发前,让你自己想清楚的,现在都快到了,你让我掉头带你落跑?你外孙该怎么想你啊?还有,不是京城对你有怨,应该是你对京城有怨。这样也好,京城一行,你必然有所收获,该是好事啊。”
老秦:“我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要是去投胎的话,都做了别人的外孙了,管不了那些了。哎,顾姑娘,你要相信鬼怪的直觉,这京城啊……”
顾又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老秦没了声响,无奈地认怂。
别看顾又笙长得柔柔弱弱,平时又好说话,但她想好了要做的事情,那可真的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啊。
“主子,好奇怪,这客栈怎么不开了?”
谢九抄了近路,这附近只有一间小客栈,上个月他还住过,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空屋子。
谢九自认倒霉,停下马车,走到谢令仪身边。
“属下有错,带了这条小路,此处本是一个小客栈,竟不知何时关了,今日恐怕要露宿在外。”
“你进去看看,若是客栈无人,我们将马车牵进去,好歹也有瓦片遮头。”
“是。”
顾又笙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那小客栈不算太破,若是修整一番还能开业,只是……
“谢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后边有女子娇柔的声音传来。
顾又笙坐了回去。
只听谢令仪的声音清冷。
“不好意思,庄姑娘,今日恐怕只能住在这荒废的客栈里。”
谢九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主子,里面还有些吃食,应该是刚荒废的。”
“嗯,你先将马车牵进去。”
“是。”
顾又笙感觉到马车又往前行了一些。
“庄姑娘,请你回马车吧,两位官爷,辛苦了。”
“不辛苦,劳烦谢公子。”
待马车停稳后,谢九掀开了车帘。
“姑娘,下来走走吧。”
顾又笙应了一声,戴上帷帽。
谢令仪将马安置在不远处,此时正快步走过来。
不住店,顾又笙便没有拿行李。
庄眉儿扶着莲子下马车的时候,只见前边谢令仪如一道风过,然后将手臂一曲,稳稳落在那女子身前,扶着她下了马车。
庄眉儿朝着莲子使了个眼色,主仆俩加快速度,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安好,还没来得及和姑娘打招呼呢,我姓庄,有赖谢公子答应照顾,带我们一同进京。”
“庄姑娘。”
顾又笙的帷帽微动,打了招呼。
庄眉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顾又笙:“我姓秦。”
庄眉儿双眼一亮,谢令仪的母亲正是姓秦,这么说来,此女子是秦家女眷?
幸福来得太突然,庄眉儿瞬间认定了此秦就是彼秦。
“原来是秦姑娘……”
庄眉儿还想再说什么,上楼查看的谢九回来禀报。
“主子,上面收拾一番倒也能住。”
谢令仪正想开口,顾又笙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此处空旷,我和庄姑娘还是在马车里休息吧,荒郊野外的,大家还是待在一处安全。”
顾又笙如此说着。
谢令仪若有所思:“依姑娘所言。”
他刚才就有些奇怪,这客栈有些过于清凉,恐怕……
别说谢令仪,就是谢九,也突然觉得周遭不再是一片荒废的景象,而是鬼影重重。
之后的时间,必须争取,与顾姑娘寸步不离。
庄眉儿本想借机和这位姑娘闲聊一会,探探来历,但是眼下正是献殷勤……不,正是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庄眉儿:“刚才听谢侍卫说这边还有些吃食,莲子会做菜,不如先让她去做些吃的?”
谢令仪闻言,看向顾又笙。
他怕那些吃食有古怪。
顾又笙:“先去厨房看看吧。”
两名官差与谢九留在大堂,准备晚上睡觉的床褥,谢令仪陪着顾又笙,还有庄眉儿主仆去了后厨。
谢九羡慕地看了眼自家公子的背影,然后又瞄了眼马车,好歹溯洄伞还在,主子的外祖父也在,应该不会有危险。
顾又笙随意地在厨房绕了绕,对着谢令仪点点头。
庄眉儿一直注意着谢令仪,没有错过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
“小姐,这些吃食还没坏,今晚就简单熬些粥吧,其他的腌肉什么的,还是不要吃了。”
莲子做事麻利,已经开始整理灶台。
庄眉儿没做过这些事,但是也走上前学着做。
“我帮你一起吧。”
顾又笙在一边站着,没有吭声。
谢令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姑娘不是喜欢下厨吗?”
顾又笙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奇,她虽然喜欢做菜,但是也很有自知之明,除了自家人,她从来不祸害其他活人。
谢令仪却以为是此处不对劲。
顾姑娘连自己的喜好都顾不上,莫不是这里的鬼怪很厉害?
庄眉儿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谢令仪,但是他们离她有些距离,说话声音也轻,她听不清楚他和顾又笙说了什么,只见二人对视着,说不出的郎情妾意。
不行,她得多干点活,争取在谢公子面前多表现一番!
莲子一边清理灶台,一边还得防着自家小姐将她清走的灰抹回来,顿时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我做的东西,鬼吃合适,人吃……不太合适。”
顾又笙没说自己的厨艺,糟糕得惊天地泣鬼神,委婉地解释了一句。
谢令仪还以为她做的菜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姑娘先去前边休息?”
“嗯。”
眼见谢令仪与顾又笙走远,莲子才大着胆子,一把拉开庄眉儿。
“小姐,你再帮倒忙,我们晚上就只能吃灰了。”
庄眉儿哪还有心思和她争辩,早就跟着谢令仪一同飞走。
“好莲子,你好好做饭,小姐不打扰你了。”
庄眉儿擦了擦手,紧跟着去了前边。
莲子无奈地摇摇头,也吁了一口气,终于没人把脏东西抹回锅里了。
庄眉儿小跑着,回到前边,本来想找顾又笙聊一会的,结果却见顾又笙又回了马车。
庄眉儿喘了一口气,平复之后才上前。
此时,顾又笙已经坐在马车里。
“谢公子,秦姑娘回马车休息了吗,她在里面待了一天,怎么不出来走动走动?”
谢令仪当然不好说,因为自家外祖父又在那里嚷嚷,顾又笙被吵得无奈,只能进了马车安抚。
“她身子弱,让她在马车里休息吧。”
谢令仪说完,离开了大堂。
谢九和其他两个官差就在不远处坐着,庄眉儿有些尴尬,见谢令仪走出了客栈,便也只好回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里,老秦倒是没再抱怨进京的事情,而是在说这客栈。
“顾姑娘,这客栈明显不对劲啊,倒不如连夜赶路呢。”
此刻老秦坐在马车的位子上,并没有躲在溯洄伞中,只是他的脚下,隐隐有一根锁链拖着。
顾又笙怕他逃走,没敢给他解锁。
“溯洄伞,也好久没杀鬼了。”
顾又笙的话,说得还有几分温情,她的手,缓缓摸过黑色的伞面,落在了手把处。
老秦咽了咽口水,往后缩了缩身子。
顾姑娘不说,他都快忘了,这溯洄伞不仅养魂,还能杀鬼呢。
虽然不知道这客栈住的何方鬼怪,但是老秦在心里默默替他点了一根蜡。
被溯洄伞杀掉的鬼,直送地府,且罪加一等。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风声呼呼作响,客栈里一下子变得更加阴凉。
夏日的夜晚,谢九却觉得凉意太重。
恐怕有鬼。
莲子端了热粥过来,大家每人分了一碗,顾又笙还是在马车里,没有下来,粥是谢令仪端进去的。
“小姐,这雨怎么忽然下这么大,还好这客栈破虽破,还是能挡风避雨的。”
莲子念叨着。
两名官差也有些庆幸,若不是与人同行,他们本想连夜赶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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