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人都是会变的,如今他选个阿哥立为太子,谁知道会不会与二阿哥一样学坏?
映微笑着道:“您说的极是。”
皇上扫眼看向在外间与六公主,十三阿哥玩的正欢的十二阿哥,只见十二阿哥笑的可高兴了,当即就道:“十二阿哥可有启蒙了?”
映微皱眉道:“皇上,十二阿哥才一岁出头了,是不是太早了点?”
说着,她更是意识到什么,低声道:“先前您与臣妾说过,这辈子只愿十二阿哥平平安快快乐乐长大,以后长大了当个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您答应过臣妾的……既然如此,何必要他这么早启蒙?”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怕什么?朕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旁人都是想方设法钻研如何坐上那位置,可你倒好,朕有这个意思,你却不领情。”
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道:“朕原先答应过你的话自然不会忘,只是如今经过保成一事却是看明白了,这世上不是你不争不抢就能平安无事的,朕问你,若是五阿哥等人以后继承大统,朕走在你们前面,你该如何自处?”
映微明白皇上的意思。
宜妃等人向来与她不对付,若她们的儿子坐上皇位,只怕他们母子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她觉得皇上不免想的太长远了些,“臣妾知道您是为了我们母子好,只是臣妾看您面相,觉得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毕竟历史上的康熙帝是难得长寿的帝王。
皇上却没心情与她玩笑,正色道:“朕与你说正经的。”
映微也正色道:“臣妾也没同您开玩笑,您如今正值壮年,年富力强,不说长命百岁,却也能活到七八十岁,那时候十二阿哥也成了糟老头子,就算被未来的帝王刁难,只怕也没多少日子,更何况,臣妾总觉得十二阿哥不是个傻孩子,咱们不在了,虽不说能够锦衣玉食,自保应该是能行的。”
“紫禁城中的日子虽富贵,却也熬人,臣妾原先以为成为皇上是天底下最风光快活的事儿,可瞧见您之后,只觉得这可是苦差事,臣妾不愿叫十二阿哥漟这趟浑水……”
她再一次与皇上提及这个话题。
皇上无奈笑了笑:“都说儿子随母,朕想着你如此聪颖,刚上手就将六宫料理的井井有条,若十二阿哥像你,以后定也不凡……罢了,你既然没这个意思,朕也不勉强,至于十二阿哥何时启蒙,朕就不管了。”
映微听闻这话是连声道谢,谢皇上没将她的儿子当成未来储君培养。
虽说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但皇上却开始思量起谁最适合这个位置,大阿哥自然是不行的,城府深且不容人,三阿哥也不行,唯唯诺诺且没有主心骨,五阿哥等人更不必提,要么是性子骄纵,要么是年纪太小……看来看去,皇上只觉得四阿哥与六阿哥还不错。
这两人都是德妃的孩子。
因映微的关系,皇上与四阿哥接触更多些,相较于四阿哥的沉稳懂事,只有五岁的六阿哥则活泼了许多,虽说德妃不识字,但却对六阿哥的学问很是上心。
皇上闲来无事,则去看了看德妃母子。
虽说六阿哥已搬去了阿哥所,但到了畅春园,皇上放话准许七岁以下的阿哥们与额娘住在一起。
皇上因皇额娘早逝的缘故,在这方面一贯很是仁慈。
瞧见皇上过来,德妃有些受宠若惊。
一来是最近前朝后宫事情都多,二来则是她已不算得宠,虽说皇上时不时来看看她,但也只是略说几句话就走了,算是给她些面子。
德妃连忙迎了出来,她虽生育三个孩子,容貌却依旧是清丽,请安道:“臣妾见过皇上。”
说着,她更是道:“这么热的天儿,皇上怎么来了?臣妾不知道您过来,也没个准备……”
皇上摆摆手道:“不必准备什么,朕不过闲来无事过来坐一坐。”
德妃原以为皇上惦记着她,还未高兴,就听见皇上道:“六阿哥和七公主了?怎么不见他们?”
德妃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这才道:“六阿哥正在书房写字,七公主正在午睡,皇上可要见见他们?臣妾这就差人将他们喊过来。”
“不必了。”皇上摇摇头道:“朕就不打扰他们了。”
“今年六阿哥去了上书房,师傅们说他学问不错,可见你是费了心思的,做学问就该如此,一日不辍终能见真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做不好学问的。”
譬如五阿哥,这些日子被太后宠的愈发没有样子,只怕十多日都没有捏过笔看过书。
德妃将自己的侧脸露出来,她知道自己颈脖修长白净,很是好看,更是柔声道:“若六阿哥听到您这样夸他,肯定会高兴的。”
顿了顿,她更是道:“至于臣妾,臣妾乃包衣出身,目不识丁,入宫后因不识字不知道被人笑话过多少次,自己吃了这些苦头,自巴不得六阿哥能像您一样成为饱学之士……”
她说话一向如此,主打就是一个楚楚可怜加恭维皇上。
皇上早已习惯,正欲说话时就见着乳娘将怯生生的七公主带了过来。
见此情形,皇上不由皱了皱眉,眼看着七公主睡眼惺忪的样子,只怕是睡到一半儿就被拽了起来。
他估摸着很快六阿哥也会过来的,可对着孩子,他却什么都没说,只道:“方才你额娘说你在午睡,这些日子在畅春园住的可还习惯?”
七公主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一旁德妃却是急坏了。
她知道皇上最疼爱的女儿是六公主,自然而然将七公主往六公主的方向培养。
可每个人的性子生来都不一样,七公主打小性子胆小,寻常人都怕,瞧见皇上更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每次七公主在皇上跟前表现出这般模样,恨铁不成钢的德妃总会狠狠将七公主身边的乳娘嬷嬷狠狠训斥一顿,可越是如此,七公主就对皇上愈发害怕,瞧见皇上连声“皇阿玛”都不敢喊。
皇上像没看见德妃脸色一般,招手叫七公主上前来,嘴里更是道:“没事儿的,每个孩子性子都不一样,咱们七公主是个文静秀气的,不像你六姐姐顽皮得很,没个女孩子样。”
七公主犹豫片刻,这才上前来,更是小小声音喊了声“皇阿玛”。
皇上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更听见七公主道:“皇阿玛,我很喜欢这里,我觉得这里比紫禁城好多了。”
德妃脸色又是一沉,直觉得七公主不该这样说,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就是紫禁城了,她这样说,皇上该怎么想?
她恨不得当即叫七公主闭嘴才好。
皇上却笑着道:“朕也喜欢这里,也觉得这里比紫禁城好多了,这里从前叫清华园,修缮之后改名畅春园,以后夏日有机会,朕时常带你们过来避暑好不好?”
七公主小声道:“谢谢皇阿玛……”
她这话还没说完,乳娘就带着六阿哥过来了。
而七公主见状,再次躲在了乳娘身后。
六阿哥比妹妹大方许多,上前问安后更是主动说起这几日自己看了什么书,更是主动道:“……儿臣还不知道自己哪里不精,皇阿玛不如考考儿臣?”
皇上便依他所言,随便问了几个问题。
六阿哥是对答如流。
皇上很是满意,毕竟六阿哥不仅勤勉好学,更是活泼持重,比许多阿哥们都强,当即只颔首道:“不错。”
六阿哥脸上堆满笑容。
德妃面上更是露出骄傲之色,这儿子不愧是她掐着时间出生的,聪明好学不说,还很是贴身,让她十分骄傲。
皇上略说了几句话后这才离开。
德妃送走皇上后,脸上的笑意却是沉了下来,扫了七公主一眼,这眼神却落在她身侧的嬷嬷乳娘身上:“……你们一个个也是的,都是做什么吃的?平素就是这样教导七公主的,在皇上跟前一副小家子气,好端端的一个公主,教养的却连民间的姑娘都不如。”
说着,她更是扬声道:“回去之后好生教导七公主,若是下次她再是如此,莫怪本宫对你们不客气。”
一个个乳娘嬷嬷连声应是。
七公主本就胆小,听闻这话更是低头含泪,一言不发。
一个个乳娘嬷嬷更是有苦没处说,连她们这些当奴才的都知道德妃对两个孩子不一样,对六阿哥是呵护备至,可对上七公主却是连说句话都嫌多余,如此,七公主又怎会像六阿哥一样活泼懂事?
只是这话她们也是藏在心里,并不敢多言。
对上六阿哥,德妃面上又是一片慈爱之色,“今日你皇阿玛夸赞你了,这样很好,咱们得再加把劲儿,如此才能将你那些哥哥弟弟都比下去。”
六阿哥点点头,正色道:“额娘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将他们都比下去,早早让皇阿玛立我为太子,到时候您就不用再看任老祖宗和平贵妃的脸色,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到时候得叫他们看你脸色过日子。”
德妃是愈发欣慰,将六阿哥搂在怀里:“真是额娘的好孩子。”
是了,对于太子之位,她也在争,却是悄无声息的争。
从前她曾在慈宁宫养过胎,也曾对太皇太后百般讨好,可越是如此,太皇太后就越是瞧不上她。
后来她才知道太皇太后最不喜的就是这等人,故而如今他们母子看似没有动作,实则却在暗处发力。
皇上离开后,则去了蔚秀园。
一进来,他就瞧见六公主带着十二阿哥又坐在池子边钓鱼,两人头上都顶着荷叶,瞧着很有意思。
方才对上六阿哥与七公主,皇上不是不喜欢,可唯有在蔚秀园,他才有种舒坦轻松的感觉,更忘记自己是皇上,只是个寻常的父亲和丈夫。
当即皇上就叫映微给他收拾一个书房出来,更下令叫顾问行将他的那些折子与书本都搬过来。
六公主与十二阿哥别提多高兴了,简直比过年还高兴,连声称好。
只是他们却高兴的太早了点,前些日子皇上耽搁下来不少事,如今便是住在蔚秀园,也没多少时间陪他们玩耍,甚至连映微都不大顾得上,经常在书房呆到深夜。
当皇上再次收到蒙古求亲的帖子时,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如今□□衮已十七岁,放在蒙古,这么大年纪的汉子孩子都好几个,却因蒙古与大清一直未联姻,在等着求娶三公主。
要将女儿嫁去蒙古,皇上自然不舍,可这也是早晚的事儿,当即就回信一封答应了这门亲事,信中更说三公主如今年纪尚小,想要等上一年之后再成亲。
他知道若是时间再拖的久了,蒙古那边可等不下去。
大清之所以能入主中原,当初蒙古出力不少,更何况满蒙联姻乃是惯例,他身为天子,却也不好打破这个先例。
很快,三公主即将下嫁蒙古一事就传遍了整个畅春园。
先有太皇太后生病,再有废黜太子,如今三公主与蒙古□□衮结亲,这也难得的喜事。
当然,也只有旁人如此认为,三公主听说这消息后几次哭的喘不上气,拽着荣妃的袖子是寻死觅活的。
荣妃也在一旁跟着掉眼泪。
三公主一向有些脾气,见自己额娘没办法做主,当即就要去找皇上,去找太皇太后,闹得不安生。
荣妃自不会允许这等情况发生,当即就命嬷嬷将三公主看管起来。
说是看管,实则软禁。
映微知晓这消息时已是三日后,她身为六宫之主前去探望荣妃时,发现荣妃不过几日的时间就像老了十岁一般,面容憔悴。
荣妃当然知道映微是为何而来,说起这事儿更是满脸悲痛:“……三公主是臣妾膝下第一个养住的孩子,臣妾疼她疼的像眼珠子一般,这几日她不吃不喝,日日啼哭,臣妾见了是心如刀绞。”
“可她不懂事,臣妾也不能跟着不懂事,皇上近来本就心烦,太皇太后又病着,哪里能叫她去叨扰皇上与太皇太后?”
说着,她更是抹起眼泪来:“臣妾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就算臣妾再不愿意,这门亲事也已经定了下来,身为公主,既享受公主带来的荣耀,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职责,若每个人都像她这样子,岂不是叫皇上为难?”
“更何况如您所言,纵然蒙古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可以后臣妾与三公主也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
若非映微知道荣妃的真面目,差点就信了她这话。
当即映微也顺着她的话道:“皇上也知道你与三公主的不易,说是给三公主不少陪嫁,想着三公主嫁去蒙古后无人敢看轻她……”
两人闲言几句,映微这才离开。
倒是三公主哭过闹过见无用,也只有认命。
只是从前的她自亲事定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哭不闹不笑的,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
荣妃见了自然心里难受,旁的妃嫔只劝她,说什么等着三公主嫁到蒙古替□□衮生下几个孩子后就好了,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定下来了,就不会再惦记京城种种。
殊不知,这话无异于在荣妃心上插刀子。
她下定觉决心,一定不会叫女儿嫁去蒙古的。
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很快夏日的暑气就渐渐散去,天气逐渐凉爽起来,而皇上也选了日子回京。
只是,谁都没想到就在出发前一日的夜里,太皇太后竟再次吐血。
若说上一次太皇太后吐血是受此了刺激,可这些日子旁人皆顺着太皇太后,连皇上都日日来陪太皇太后用膳,想着太皇太后脉象并无异常,兴许心情好了身子也就能好起来。
可这次太皇太后的病情来势汹汹,一口接一口鲜血直往外呕,孙院正与郑院判联手,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止叫太皇太后止住吐血。
映微听说这消息时连忙赶来,她赶过来时太皇太后已喝了药躺在床上,整个人脸色苍白,面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一旁的苏麻喇嬷更是双眼红彤彤的,默默掉着眼泪。
映微想着方才郑院判的话,若太皇太后身子照这样下去,顶多还有一年的光景。
一年啊,十二个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映微心里不是个滋味。
如今已至夏末,夜里天气已有几分凉气,便是太皇太后身上盖着厚厚的裘被,可掌心却是发冷。
映微不是太医,不是大夫,如今也只能握着太皇太后的手替她人家揉搓起来,想着兴许这样能叫太皇太后舒服些。
映微抬手间却碰到太皇太后手腕似有硬物,掀开一看,只见一串冰冷的檀香佛珠。
映微迟疑道:“这是……”
苏麻喇嬷解释道:“这是皇上派人送过来的佛珠,说是开过光,在佛祖跟前求来的,太皇太后自收到这串佛珠后一直没有离过身。”
如此一说,映微这才想起来当日皇上带着她前去寺庙时的确是求了一串佛珠,这佛珠还是出自先帝之手。
也不知是太皇太后聪颖,猜到这个佛珠与先帝有关,还是真为皇上孝心所感动,这佛珠带到身上,便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可映微想着如今太皇太后已病成这个样子,原本合适的佛珠戴在手上却是空落落的,便自作主张替她将佛珠摘了下来,交给苏麻喇嬷道:“还请嬷嬷将这佛珠收好,如今太皇太后病着,本就睡不踏实,若手上再戴着这串佛珠,只怕更睡不好了。”
“若太皇太后喜欢,等着病好再戴也不迟。”
苏麻喇嬷却有几分迟疑:“贵妃娘娘,先前这话奴才也劝过,老祖宗却没听,奴才只怕老祖宗醒来会不高兴的……”
她知道这串佛珠的来历,只觉得先帝未免太狠心了些,母子一场,可先帝却为了一个女人再没见过太皇太后一面。
映微却道:“凡事皆有例外,咱们都是替太皇太后着想,若是太皇太后醒来问起,你只管说是本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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