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摊子,这会儿多了三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子。
蒋小雨气喘吁吁跑来时,听见三个女孩子抱怨兔头不够分。
蒋小雨问:“老板,我要两个兔头,还有吗?”
颜烟:“不好意思,兔头刚才已经卖完了。还有兔腿,有需要的吗?”
蒋小雨退而求其次:“算了,那来个兔腿。”
万一,连兔腿也吃不上咋办?
才刚出摊,一会儿功夫,颜烟带来的九个红油兔头全部卖掉。
蒋小雨买走一个兔头,剩下八个兔头沈圆跟她的室友全部包圆。
因为不好分,沈圆只要了两个兔头,加一只兔腿。
蒋小雨回来买不到兔头,只好退而求其此买只兔腿解解馋:“兔腿多少钱?”
颜烟:“兔腿15元一个。”
帮顾客装兔腿的时候,卤汤里飘散出来的一股浓郁肉香,夹杂着迷人的辣椒素。
闻见这股混合着辣椒素的肉香,经过煎饼摊的一对情侣停住脚步,两人情不自禁地来到这个装饰得粉粉的小吃摊前。
刚站定,听见旁边的顾客问老板明天什么时候出摊,还有兔脑壳卖吗?
煎饼摊老板回答:“出摊时间不稳定,可能有时候被事情耽误,出门晚一些,可能路上堵车晚一点到。如果天气不好,可能不出摊。”
蒋小雨一听:“老板,我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免得明天白跑一趟。”
颜烟点头:“当然可以啊。”
颜烟给蒋小雨联系方式,一边招呼来到摊位前的一男一女两位顾客:“刚卤好的兔腿,还有煎饼果子,看看有需要的吗?”
女孩子瞅着颜烟的不锈钢小锅,她旁边的大男孩问:“雯雯,你想吃兔腿吗?”
被唤雯雯的女孩有些失望:“只有兔腿,没有别的卤味吗?”
颜烟:“今天兔头卖完了,明天我会多做一些,别的卤味也在陆续开发中。”
“好吧,我要一只兔腿。”说着,雯雯扭头问身边人:“你要吃吗?”
等对方点头后,雯雯冲颜烟比出两根手指:“我们要两只兔腿。”
颜烟:“好的,一共30元。”
听见手机响起收款到账的声音,颜烟把装好的两只兔腿递出。
送走两位顾客,颜烟的煎饼生意也开张了。
两小时后,她的半桶面糊糊全部卖光,卤味这边,还剩下三只兔腿没卖掉。
她又守了十几分钟,卖出一只兔腿,还剩下两只。
周围陆陆续续有摊主收工回家,眼见很难卖掉,于是她也收拾摊位,加入到回家的队伍里。
她刚走没一会儿,两个年轻女孩来到小吃街,四处张望,没瞧见舍友说的那个特别瞩目又显眼的粉色小吃摊。
询问边上的摊主,得知这位煎饼便衣刚刚收摊,她们早来一会儿,都能堵到她。
好嘛,怪她们运气不好喽!
回到家中,黄秀兰皱着眉头往面糊桶里一瞅,刮得一干二净,顿时眉头舒展,喜上眉梢。
真好,终于不用一天三顿吃面糊糊了。
下一秒,颜烟拿出没卖完的两只卤兔腿,黄秀兰展开的眉头,复而又皱起。
麻辣卤兔腿,虽然味道不错,偶尔吃一次,图个新鲜嘛!
换成谁天天吃一道菜,铁定受不了,黄秀兰想掀桌子。
听见颜烟给两只卤兔腿分配去处,一只送到姥姥姥爷家,另一只给表姐程静和外甥。
黄秀兰一听,立马拍板决定:“行,明天一早我上菜市场,顺路给她们送过去。”
老妈揽下了送兔腿的任务,颜烟得了空闲,第二天一觉睡到大天亮。
快中午,闹钟按时响起,颜烟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她跟老板订了冻货,预计中午送来。
洗漱完,错过午饭,厨房蒸锅里热着饭菜,残存余温。
颜烟懒散,反正不凉嘴,也懒得加热,凑合着对付几口。
她正扒着米饭,听见房门被敲响。
同时,她手机响起一串铃声。
是冻货老板打来的。
颜烟起身去开门,走廊外,中年男人裹着薄棉服,脖子上系一条围巾,被冷风吹的鼻子红通通。
他递来一只袋子:“你要的冻货,这是单子,清点一下数量。”
颜烟邀请对方进屋,他摆摆手:“我鞋上脏,就不进去了,一会儿还有几个地方送货。”
颜烟弯腰清点完:“数目都对,陈老板,我现在把钱转给你。”
交易完,颜烟转身倒一杯热水给他,陈老板摆手拒绝,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今天她准备了二十个兔头,兔腿销量不尽人意,颜烟只要了五个。
关于新产品开发,颜烟从包装袋里取出十个鸭头和十根鸭脖子放进清水里浸泡。
卤味,怎么能缺少卤味之王——鸭货呢?
鸭脖子几乎不用处理,鸭头和兔头一样,拿货价格昂贵,处理起来特别麻烦,怪费人的。
整整一个小时,颜烟终于处理完三十个脑壳。
按照之前卤汁的步骤,先往卤汤里放入肉厚、块头大的卤货,之后把兔头和鸭头等三十个脑壳加入卤汤,焖煮个七八分钟。
焖煮的过程中,颜烟开始处理别的食材。
鸭货都有了,怎么少的了美味解腻的素菜呢?
藕片、土豆片、海带结,娃娃菜,每样都来一点。
等焖煮到八分钟,最后下入这些素菜,继续焖两分钟,关火,出锅。
颜烟擅长调制辣椒油,这得归功于她去了某个饮食清淡的城市读大学,吃不惯食堂饭菜,网上买的辣椒油大多不合口味,要么香精色素太多,要么混合着一股工业味。
于是她自己在网上找配方,琢磨着添加各种香料,最后研究出来的辣椒油,她自己喜欢,爱吃辣的舍友也痴迷无比。
舍友曾开玩笑让颜烟赶紧找工厂出货,表示一定买她的辣椒油。
颜烟把肉类卤味浸泡到麻辣的辣子油里,素菜放到另一只红油小锅里。
收拾东西准备出摊,颜烟收到几个顾客的消息,问她什么时间到。
颜烟干脆把她们几人拉到一个群里,随便取了个颜记煎饼果子的群名,在群里发消息,告知自己刚刚出门。
电动三轮驶入小吃街,大老远就瞧见她经常摆摊的位置,早早来了四五个人。
昨天买过她兔腿的一对情侣,还有沈圆。
她人还没从车上下来,沈圆和其它顾客围上来:“今天兔头有多少,我要买十二个。”
蒋小雨:“我要三个兔头,一只兔腿。”
雯雯:“我要四个兔头,咦,今天还有别的卤货吗?”
见颜烟拿出两只小锅,雯雯立刻伸头去看,竹签串着的土豆片、藕片、海带结、娃娃菜等素菜,浸在红色辣椒油里,很有食欲。
等等,这只小锅里的红油味道跟旁边兔头鸭头里的红油味道好像不一样。
兔头鸭头的辣椒油偏澄澈透明,这只素菜锅里的红油颜色厚重,辣椒的香味被完全激发出来,香辣诱人。
好香,雯雯猛吸一口气:“这里的素菜串串,我每样都要两串。鸭头鸭脖子,也要两个。”
来不及等颜烟打包装起来,雯雯拿了一串土豆片解馋:“好香啊,跟昨天吃的兔头完全不一个味道,真的好特别。钟明,你尝尝。”
钟明尝过后,点头:“确实很特别。”
旁边的沈圆闻见了这里的香辣味,馋得口水哒哒:“我也每样素菜来一串。”
付完款,沈圆拎着打包盒回宿舍。
一般情况下,她从不在走路的情况下吃东西。
可那些串串实在太香了,香辣诱人的气味从打包盒的缝隙飘出,钻入鼻腔,馋得沈圆不停吞咽着口水。
忍一忍,马上到宿舍。
刚走出小吃街,沈圆实在抵抗不住诱惑,算了,不忍了。
她挑了自己最喜欢的藕片,白玉般的藕裹满了干玫瑰色的红油,竹签一共串了三片藕,只卖一元钱。
藕片被送入嘴巴里,顿时口腔壁里铺满了红油的芳香,不呛鼻,不似兔头兔腿里油辣椒横冲直撞的麻辣,和灼热感。
它很温和,混合着各种香料的微辣的口感,藕片脆生生,咀嚼间,唇齿里蔓延着食材特有的一丝甜。
好吃耶!
吃完藕片,沈圆舔了舔唇角,上面还有红油的味道,咂咂嘴,忍不住心间痒痒。
吃不够,那就再来一串海带结吧!
一路走,一路吃,等沈圆走回学校,她买的红油素菜串串只剩下一串土豆片。
刚到宿舍,那串土豆片被舍友抢走,沈圆哀嚎:“土匪啊,你们。”
郁南知笑嘻嘻:“我最爱吃土豆了,谢谢我家圆宝的投喂。”
沈圆还没吃够,嘟囔:“早知道这么好吃,刚才我多买几串了。后悔,非常后悔。”
有这么夸张么?
郁南知满眼不信,素菜能有多好吃,能有迷人的兔脑壳和兔腿美味吗?
牙齿从竹签扯下土豆片,入口咸香,土豆片外包裹的油脂在口腔里缓缓绽放,油而不腻,咀嚼间,土豆脆脆的口感,嚼起来哏啾啾。
狭窄的宿舍里,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奇香。
邱可嗅了嗅,闻着比兔头还香,似乎从郁南知手里的土豆片上传来的。
见郁南知细细品尝,漂亮的眼眸一会儿圆睁,一会儿微微眯起,陶醉不已,邱可好奇极了。
是什么让清冷美人突然抽风?
放到走进科学里,至少能拍三集。
邱可舔了舔嘴唇:“什么味儿,好吃吗?”
郁南知咽下嘴里的食物,差点把舌头也一块儿吞下去:“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土豆片!”
下一秒,邱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郁南知手里的串串:“我要尝尝。”
沈圆扶了扶眼镜:“你们两个土匪,给我留一片。”
宿舍空间小,吃东西容易有味道,三人对视一眼,跑到阳台里啃兔脑壳。
沈圆轻轻嘬一口兔脑壳,感叹:“虽然素菜很美味,不过我还是觉得兔脑壳才是yyds。”
邱可睨她:“我看你天天啃兔脑壳,会不会哪天吃腻了?”
沈圆:“那是不可能的事,兔脑壳,可是我此生挚爱,一辈子吃不腻。”
郁南知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我感觉今天的素菜串串更合我的胃口,下次你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多带几串。”
邱可举手:“我也要,我也要,圆宝记得帮我带,尤其是今天吃的土豆片,煎饼便衣只卖这一种串串吗?”
沈圆心虚说:“其实还有其它种类的素菜,路上被我吃完,好像还有别的卤货新品,我看见卤鸭头和鸭脖子。”
邱可眼睛放光:“哇,我爱吃鸭脖,圆宝,明天记得帮我带鸭脖!”
忙完熟客,因为熟客的捧场,带来了几位新顾客驻足停留,见前面的顾客买走好多兔头,抱着一种从众心理,既然这么多人买,肯定是老板做的味道好。
于是,来买颜烟兔头的人更多了。
抱着尝试的心理,有顾客对颜烟说:“老板,我要一个兔头。”
“老板,我也要一个兔头,先尝尝,味道好,再买。”
颜烟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兔头卖完了,你看兔腿可以吗,还有辣卤鸭头、鸭脖子和一些素菜串串。”
听说兔头没了,后面的顾客只好勉为其难买一只兔腿尝尝鲜。
前面买到最后一个兔头的顾客,莫名喜上眉梢,嘿,她运气真不错,最后一个都叫她买到了。
小吃街的半空里,飘荡着来自各色小吃摊和店铺传来的香气,闻得味道多了杂了,鼻子不舒服,在众多飘香中,唯有一丝与众不同的异香。
她吸了吸鼻子,企图找出这丝捉摸不透的浓郁肉香,最后发现肉香来自自己手里拎着的一颗兔头。
嘴巴里分泌着口水,她迫不及待拿起兔头,借着路边小吃摊的照明灯,她家兔头不像别家店铺表面很多细小绒毛,这家小吃摊处理得很干净,肉眼可见,只有兔头表面动人的色泽。
兔头呈琥珀蜜色,外面裹着一层浓密的辣椒油和花椒,为兔头表皮增添一面干玫瑰色的油脂,不禁让人联想到糖葫芦外面裹着的鲜红糖衣。
嗷呜一口,送进嘴巴,麻、辣、鲜,口感丰富,兔头处理好了一点不腥气,脸颊肉嫩而不柴,从牙齿处掰开兔头,里面的骨头都快酥掉了,好入味啊!
不行,一个兔脑壳不够吃,她得回去再买点别的解解馋。
颜烟在招呼别的顾客,看见刚才买了兔头的顾客返回来,豪迈说:“我要两个卤鸭头,还有这边的素菜串串,每样给我来一串。”
颜烟招待完上一位顾客,立马招待她。
忙完一阵,她的卤货卖得七七八八,兔头兔腿全部卖完,素菜串串也全部卖完,还剩一个鸭头,两个鸭脖。
小半桶的面糊糊全部刮干净,颜烟清点了一遍今天的总收入,共计550.5元。
其中卤货总收入共385元,煎饼果子总收入165.5元。
又等了几分钟,没人光顾,颜烟整理自己的折叠椅,厨具和小锅归位,收摊回家。
进入四月份,天气逐渐转暖,夜晚还有些冷风,也在可承受范围内。
才到小区门口,大老远看见路灯下站着个人影,在萧瑟风中静立。
虽然看不清脸,颜烟仍旧一眼辨认出那个人影,是她老爸。
她骑电三轮很快,眨眼来到小区门口:“爸,你站门口干嘛?吓我一跳。”
颜国华不回她的话,从军大衣里掏出一只电热暖水袋,从她手里接过电三轮,问:“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颜烟把手踹进暖烘烘的热水袋,因为颜国华藏在厚重大衣里的缘故,暖水袋的热量被充分保存下来,热得烫手,正如颜国华的父爱。
颜烟撅嘴:“今天生意好,我想多卖点。我今天卖了五百多块钱呢!”
她说话时,抬着下巴。
颜国华也笑:“真能干,不愧是我颜国华的闺女儿。”
父女俩说说笑笑,颜国华不让她拿重物,颜烟双手揣着只热水袋,跟在老爸身后。
小区有专门停靠电车的车棚,设有24小时监控,治安很好,锁上电三轮,父女俩爬楼梯回家。
客厅里,黄秀兰靠在沙发里看电视剧,听见屋外走廊的动静,起身开门。
黄秀兰抱怨:“这都几点了,外面天寒地冻,一个大学生在外面摆摊,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听妈的话,明天别去摆摊,找份正经工作才是要紧事,呆在写字楼的空调房里,光鲜体面,比你摆摊轻松。”
颜烟不回话,低头看手机,她手机响了好几声。
颜记煎饼果子群里,颜烟收到来自邱可的消息,问能不能明天帮她预留两根鸭脖,可以先付款。
邱可不知道她刚开发了新品辣卤鸭头和鸭脖。
颜烟一拍脑门,她好蠢,应该把刚开发的新品拍照发到群里,不然今天的两根鸭脖能卖掉了。
邱可的消息,打破了颜记煎饼果子群里的平静。
沈圆:【明天我要预定五个兔头,素菜串串每样来三串,我要一次吃个够。/龇牙/龇牙】
郁南知:【我要预定两个兔头,土豆片十串,海带结两串,娃娃菜一串。】
蒋小雨:【既然大家都预定了,那我也预定个,我男朋友过生日啦,我跟他的几个哥们给他庆祝,预定二十个兔头,二十个鸭头,二十根鸭脖,素菜每样来三十串。】
耳边,传来黄秀兰的嘀咕声:“你别去摆摊了,你妈我走出去都不好意思抬头,实在不想找工作,咱们还可以考公。邻居王阿姨家的女儿就考上了公务员,铁饭碗,你王阿姨出去跳广场舞,天天夸她女儿多么能干,多么孝顺……”
“妈,你中午午休,能回家帮我给兔头拔毛吗?”颜烟打断黄秀兰的碎碎念,说。
黄秀兰沉默了两秒,咬牙切齿:“你这个不孝女。”
颜烟立即改口:“穿串也行,群里订单量有点大,我可能忙不过来。
◎干煸出油脂的五花肉,滋滋冒油◎
上午十点,颜烟收到冻货老板的来电,紧接着,响起敲门声。
订的食材送上门来了!
颜烟穿着宽松珊瑚绒睡衣,踩着拖鞋来开门。
打开房门,她跟着门外的中年男人打招呼:“陈老板,你真准时啊!”
今天阳光高照,陈志鹏只穿了一件毛衣,中等个子,身躯健硕强壮,浓眉大眼,圆润的双下巴透着喜意:“嘿,那是当然,小颜老板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啊!”
颜烟不好意思:“自己瞎琢磨的,比不上陈老自己开店干老板。”
双方互相商业吹捧一番,颜烟清点完数目,都是对的:“辛苦陈老板啦!”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客气,陈志鹏摆手:“不辛苦,分内的事儿,只要客户有需求,咱能干的都尽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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