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在外面,他赤.裸上身,单手擦头发去拿衣服,有水珠滚过侧颈的月牙疤,流入肌肉分明的腹部,精窄劲瘦的腰上穿着宽容的黑色裤子,长腿隐藏其中。
徐澄捂住双眼,“怎么不穿衣服?不知还有别人?”
周南荀扯过衣服套上,漫不经心一笑,“你是别人?”
徐澄:“......”
周南荀握住她手腕拿下双手,露出眼睛,“又不收你费,慌什么?”
“那周队刚刚躲什么?”徐澄反问。
“不一样,你是女孩,我盯着看不真成流氓了?”
徐澄口是心非,“本来你也是。”
“哦?那说说我对你做过什么?”
细想这段日子,除了亲过那两次,周南荀还真没越轨行为,徐澄答不出,转身去院里,拿起那本没看完的书,坐摇椅子上继续看。
周南荀在房间里不知忙什么,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端着盆在晾衣绳下晒衣服。
他的T恤裤子一件件挂上,接着是条裙子、打底裤......
徐澄倏地一下站起,跑过去,“我的衣服,你也洗了?”
“嗯。”
“那是我的、我的内衣。”
“没闻、没幻想,就当普通衣服洗的。”周南荀轻笑一声,“我不是变态,不用怕。”
徐澄:“......”
没脸见人,她羞着跑开。
乡间的夜,月明星亮,幽静安宁。
风不凉不热,吹在身上正舒服,徐澄抱着吉他弹唱,周南荀坐一边看她,没有困扰,没有争吵,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俩,只在此刻。
徐澄唱完,周南荀说:“进去睡吧,明早带你去其他地方。”
“只待一天吗?”徐澄很喜欢这小院子,不愿走。
“下次休假,再来。”周南荀也想和她两人在这住上一段日子,可最近队里忙,无法休那么久的假期。
“好吧。”徐澄闷闷不乐地进到房间。
周南荀关好门,拉上窗帘,抱她坐腿上,“以后我争取每周休一天,下周末就来,好不好?”
徐澄靠着他胸膛,“要说到做到。”
“一定。”周南荀说。
“姑姥明天出院,要早点回去。”
“嗯,来得及。”周南荀轻叹一口气,“医生建议不用再去医院。”
徐澄想也没想,一口否定,“不行,我不能看着姑姥在家等死。”
“那我们就接着去。”周南荀说,“不过你要明白,人到一定年纪后死亡是躲不过去的。”
徐澄明白,只是不愿面对。
周南荀捏着她腰抱到床上,“别想那么多,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乖乖睡。”
“你去哪?”徐澄拉住他。
“隔壁房间。”
“我害怕。”徐澄不松手,“陪我睡。”
周南荀关掉灯,在她身边躺下,“想听什么?”
徐澄想起白天聊到的变态,随口问:“你抓过偷内衣的人?”
“嗯,去年有个入室偷窃犯,不拿钱财,只偷女主人没洗的内衣。”
“拿回去——”后面的话,徐澄没说出口。
“就是做那些事。”周南荀说。
“典型的恋物癖,多与患者童年性发育障碍有关,就医能得到缓解,目前多是心理治疗为主,药物为辅。”
“如果遇见这类人,怕不怕?”周南荀问。
“回国前,我在国外的心理咨询室实习过,见过不少比恋物癖更严重的患者。”
“后来怎么不做了?”
“那是家私人的高端诊室,费用高到离谱,患者全是上流社会的名贵,普通人根本去不起,那不是我想要的。”
周南荀在她头上摸摸,“所以才想做节目?”
“嗯,现在老年人都会用手机,聊天看电视刷视频,网络是不错的媒介,该多科普或传播正能量,而不是网.暴这类乌烟瘴气的事。”
这点周南荀也赞同,“加油好好做,有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徐澄拿出那部专门做免费心理咨询的手机说:“你已经帮忙了。”
手机倏然响起,徐澄看眼号码,不由地抓住周南荀,“那个不讲话的人又打电话了。”
休假忙碌了一天,周南荀没回队里,也没来得及查这个号码,他从徐澄手里拿过手机,接通按了免提键。
“你好,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徐澄说。
那端没声音。
徐澄试着打开对方的防备,“我是正规的心理咨询师,未被允许的情况下,不会泄露患者隐私,您有什么困扰,或是难以启齿的事尽管说。”
还是没声。
“连续两天打电话过来,一定有话想说吧?”徐澄用最温柔的声线问,“很累吗?”
“你杀过人吗?”电话那边终于不再沉默。
周南荀悄然坐起,手指电话听筒,示意徐澄继续说。
徐澄也坐起,抓着周南荀衣角说:“没有。”
“像杀猪一样。”很干净的少年声,“气断了,四肢还会动。”
电话里的人很可能是杀人犯,徐澄没接触过,下意识捂住嘴,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周南荀从背后抱住她,温热的掌心在她手臂上捏了捏,无声安抚一番,徐澄才渐渐平静,“死的人是谁?”
“你会报警吗?”
周南荀在徐澄掌心写下个不字。
“我是心理咨询师,不是警察。”徐澄做出轻松的语气,“杀没杀过人与我无关。”
对方又是沉默,随后挂断电话。
徐澄握着手机,茫然地看着周南荀。
“他说的不一定是事实,别怕。”周南荀拿出手机往队里拨电话,交代清电话号码,挂断通话和徐澄说,“先查出来他是谁,有可能是故意吓唬你的恶作剧。”
这几天徐澄接了不少恶作剧的电话,这个不像恶作剧的预感很强烈。
“有消息我告诉你,先睡吧。”周南荀抱着徐澄躺下。
徐澄转身钻进他臂弯,手搭他腰间抱紧,“我睡着后,你不许去隔壁房间。”
“好。”周南荀搂紧人,“会寸步不离,安心睡。”
徐澄睡不着,一会儿想那通电话,一会儿想周南荀,脑子乱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他腹肌。
周南荀先是没说话,当温热的指腹落到皮肤上时,他翻身逼近,警告道:“徐澄!”
“凶什么?”徐澄没反应来他怎么回事,挺气的。
周南荀一把握住她手腕,“别撩拨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立刻收回手,“我......不是有意的。”
喜欢的姑娘近在眼前。
咫尺之间,气息交融。
周南荀没忍住,低头吻住,由浅至深,攻进那片柔软。
徐澄搂住他,回应。
一起乱了呼吸。
情到深处,徐澄不受控地发出一声嘤咛。
周南荀闻声停下,平静几秒呼吸,亲口她额头,下去瘫倒一旁。
徐澄呼吸未平,想起他那天说不想,意犹未尽的失落更浓,翻身背对他。
“怎么了?”周南荀随之翻身,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不舒服?”
徐澄不回。
他自言自语说:“技术是差了点,别生气,我慢慢练。”
徐澄翻身推他,“为什么突然停下?”
这次换周南荀没答。
“周南荀,你就没想过和我做真夫妻。”徐澄再次用力往外推他,“既然不想就别碰我,抱也不可以。”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南荀拉着她往怀里扯。
“每次要失控,你就停下。”徐澄忍他两次了,骄纵脾气上来,“以后干脆亲也不要亲。”
“徐、澄。”
“滚开。”
下一秒,唇被封上,不容拒绝地吻,徐澄承受不住,没一会儿,怒气融进喘息里,散了。
他却没就此停下,盈满掌心。
徐澄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南荀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又没经验,慌乱地不会打开,贴向她耳边,轻声问:“怎么打开?”
“不会就算了。”徐澄不教。
周南荀:“......”
有些事无师自通,他很快摸索到方法,无障碍覆住,两人同时一僵。
周南荀眸里的难训荡然无存,只剩沦陷的放纵,他们看着彼此瞳仁里的自己,一起吻住对方。
纠缠良久,周南荀埋头进她颈窝,沙哑着嗓音说:“我想的,只是澄澄——”
“不用解释,” 徐澄手指穿过周南荀发间,抱住,“其实我明白,一直都明白。”
“二十多年,我爸妈的案子,终于有了进展。”周南荀用力抱紧她,“我不想只要现在,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磁性低醇的嗓音缓缓荡进耳边。
“不要。”还在睡梦中的徐澄,不愿起来,迷糊着推他, “走开。”
“晚了看不到日出。”周南荀轻轻晃着她。
徐澄起床气大, 回手给他一巴掌,“离我远点。”
周南荀捂着脸颊:“......”
日出改天也能看,不愿起就算了,周南荀转身要走, 徐澄却自己坐起来,嘟着唇, 写满不高兴。
周南荀笑了声,温热的掌心落她头上,“被打的人是我,你还不高兴?”
徐澄展开手臂,要抱的姿势。
周南荀过去给她抱, “今天不去了,睡吧。”
“不行。”徐澄搂着周南荀腰,脸贴在他身上, “我洗洗脸就清醒了。”
“我去打水。”周南荀说。
“不行。”徐澄不松手,“我还没抱够。”
周南荀又给她抱会儿, 看眼时间, “再不出门, 要看不到日出了。”
徐澄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 起床气还没散, 周南荀弯腰在她唇上啄了口, “小孩一样。”
“别亲。” 徐澄推他,“我没刷牙。”
“那也是甜的。”周南荀起得早, 已经洗漱过了,弯腰又亲一口,“我去拿衣服。”
人一走,徐澄就松散地倒床上,闭上眼睛。
周南荀取了衣服回来,抓着她手腕往起拉,“换衣服了。”
徐澄闭着眼睛坐起,手臂一伸,“你帮我换。”
时间来不及,周南荀没想太多,拿她当小孩一样照顾,扯住睡裙边角往上一掀,脱到领口时,徐澄忽感胸前冰凉,垂眸一看,顿时清醒,尖叫着推开周南荀,放下衣服,防备地看他。
昨晚闹腾太狠,那件小衣服被他扯出去扔到一旁,平静后两人抱着睡了,醒来都把这事抛之脑后,具体什么时候扯下去的,周南荀也记不清。
见小姑娘警惕的眼神,周南荀扯扯唇角,“碰都碰过了,怕什么?”
他站床边,徐澄坐着够不到,站起来捂他嘴巴,“闭嘴!”
周南荀顺势捞住她两条腿,拦腰抱在身上,倾身下压,“再磨蹭我们别去了,就在家共度春宵吧?”
徐澄不经吓,一瞬没有嚣张气焰。
“想我给你换服,还是自己换?”周南荀问。
“我自己。”
“好,那我去外面等你。”
徐澄换好衣服,简单洗漱后,上车随他去看日出。
经过一段盘山路,周南荀停下车,“剩下的路要爬上去。”
徐澄“啊?”了声,大清早不想动,拉住他手腕,“要不我们在这看吧?”
周南荀没说话,下车拉开副驾座的车门,双手穿过徐澄上半身托起抱出车内,转身踢一脚车门关上,抱着她往山上走。
徐澄搂着他脖子,咯咯直笑,没发生什么好笑的事,只是想笑,“抱我上山会不会很累?”
“没多高,不累。”
徐澄刚来时,周南荀就背她上过一次山,她抬眸看他,“你是不是对每个女生都这么好?”
“你当我很闲?”周南荀反问。
徐澄坚持想法,“就因为你对每个女生都这样好,李枫才对你产生感情。”
这么久,她还在芥蒂李枫的事,周南荀质疑道:“乔语、初弦怎么不对我产生感情?”
徐澄被问住,讲不出话,又不甘败下风,挑刺说:“我刚来没多久,你就照顾我感冒,背我上山。”
“因为你是,”周南荀轻声一笑,“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祖宗。”
徐澄:“......”
“所以一开始你对我,和其他人并无差别。”
相处多日,周南荀已然知道又掉坑里了,赶忙解释:“差别肯定有的,只不过那时更多是责任,老太太将你安置在我家,我自然要照顾你。”
徐澄冷笑一声,“按照这个逻辑,姑姥要是安排其他女生,你也会这样。”
周南荀气笑,“你转行做刑警算了。”
他拿她一点办法没有,嫌女人麻烦的毛病不治自愈了,耐下心说:“首先姑姥家人走得早,没那么亲戚,其次命里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我们无法掌控,假设这些问题毫无意义,现实就是你来了,不是其他人。
责任是一部分原因,感觉也是有的,如果对你一点感觉没有,我家都不会回。
点了房子,更不会去哄你,我又不是幼儿园老师,没那么多耐心。”
徐澄不是安全感很足的人,感情之初无法快速相信对方,听他详细解释完才安心,不追问了。
到山顶,周南荀找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抱她坐腿上,指着远处说:“先休息会儿,太阳马上出来。”
四周寂静无声,周南荀和徐澄默契地抬头,望向远方。
山峦叠嶂间,云雾缭绕,层层的云浪边际霞光染漫天,没多久,橙黄的太阳从云际边探出头,缓缓上升。
晨光温柔地落满山间。
清风徐徐,吹乱他们头发,徐澄跑到山边,展开双手拥抱太阳。
周南荀拿出手机,对着她背影拍下张照片。
听见咔嚓声,徐澄回头,纤细的手臂举过头顶,比爱心,清澈的眼弯着,在柔光满天的晨间,给他最甜的笑。
周南荀冷寂多年的心,像沉睡的草木在晨光中复苏,一点点有了温度。
那一刹,徐澄成了他唯一的光。
他贪恋着,为她拍下一张有又一张照片。
“我们拍张合照。”徐澄说。
“拍你一个人就够了。”周南荀不喜欢拍照。
“不行。”徐澄强迫他过来,用她的手机拍下一张合影。
“发我一份。”周南荀要合影。
徐澄藏起手机,不给他,“刚刚是周队不愿拍的。”
周南荀:“……”
徐澄:“网上说,陪你看日出的人会记好久,周队能记我多久?”
周南荀默了一瞬,没答。
“不会是我一走就忘了吧? ”
周南荀抬臂将她圈住,揽进怀里,“会记一辈子。”
回县里,周南荀去上班,徐澄去张凤霞家,陪老人一天,晚上去见孙瑶。
走到孙瑶家楼下远远瞧见,孙瑶和一个男孩站楼下说话,那男孩高高瘦瘦很帅气。
“橙子姐。”孙瑶对徐澄招手。
这段日子,她没之前那么懒惰,头发不再油腻腻,身上衣服也干净,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徐澄把在网上买的减脂小零食给孙瑶,“嘴馋时吃这些。”
孙瑶道了谢,正给徐澄介绍那高瘦的少年,对方就跑了。
人走远,徐澄说:“你们班草?”
孙瑶羞着点头,“他比较内向,姐姐不要生气。”
“长那么帅却是个沉闷的性子,可惜了。”
“这样挺好。”孙瑶说,“如果长那么帅,又是很开朗的性子,那身边朋友一定很多,怎么会轮到我?”
徐澄笑道:“瑶瑶瘦了也是美女。”
“最近瘦八斤了。”孙瑶兴奋地说,“谢谢姐姐的营养师。”
见孙瑶一天天变好,徐澄发自内心高兴。
回到家,周南荀下刚好班回来,见面递给她一张照片,“这两天给打电话的人叫沈书阳,今年十七岁,六中学生。
沈家父母在外地打工,他与奶奶、妹妹生活在家。
最近六中、以及十一中、职高都没发生命案,我怀疑他在故意吓你。”
徐澄盯着照片上的少年,愕然片刻,“他是孙瑶的朋友,我晚上刚见过。”
“那更有可能在故意吓你。”周南荀说,“今晚看看他还会不会打电话来。”
夜里十一点,那部手机又响起,还是沈书阳,徐澄接起说了声“喂”
沈书阳没说话。
徐澄:“我知道是你。”
“昨天我们说到哪里?”沈书阳问。
徐澄:“你说人死和猪一样,断气后四肢会抽搐。”
“嗯,之后也和杀猪一样。”沈书阳的声音出现细微颤抖,“切断头颅,放干血,卸下四肢,”他越讲声越颤,讲到后面接近哭腔,“再毁掉她的脸,装进袋子,扔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