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马文才缓缓的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有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抚摸,也是这么温柔,这么小心翼翼...
白玉见马文才渐渐地转过了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眼里仿佛在透过着自己找寻着什么东西,她回以温柔的一笑,继而小声的询问道,“怎么?少爷可有不适?”
这突然地一声将马文才拉回了现实,他双眼一闭,再睁开,起初白玉见着的茫然统统都不复存在,只见他眼神一凛,一把甩开了白玉的右手,怒声道:“谁允许你碰本少爷的!给我收回你的那副表情!”
这人莫不是以为装作这副模样他就会信任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哎~”白玉一个没注意,身子被这么一推,直接倒在了地上,手关节蹭在地板上火辣辣的疼,她左手托着右手重新直起了身,敛了敛目,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却是恭敬地回道:“是奴婢逾越了,请少爷息怒。”她这会儿不能操之过急,时间还长,这事得慢慢来..
“哼!”马文才盯着白玉这副恭敬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重新将身子转了过去。
经此一事,二人谁也没有主动再说些什么。马文才的身子毕竟年幼,到现在他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折合下来差不多四个小时,双腿早就麻木,能打起精神和白玉说这么番话已是难得。
至于白玉,却是在思量着后面应该怎么做。性格的养成和从小的环境有关,这个帝微星现在性格已经形成,再扳,谈何容易?
时间在二人各自的思绪中渐渐流淌,等奴仆禀报时间已到可以休息的时候,白玉发现自己膝盖早就没有了感觉,她内心是成年人,现在的身子已经十六有余,尚且能忍,更何况她差不多只跪了一个时辰,这马文才可是直接跪了三个时辰整!她失策了!
白玉将身子转了转,看向了跪在自己旁边的某人。“少爷?时辰到了,可以起身...”白玉的话并未说完,这边马文才便直直的朝着后面倒了下去。白玉眼疾手快的将人往自己怀里一拉,顿时某人便靠在了她的怀里。
白玉见其脸色苍白,双唇紧闭,她的手环着对方的后背,此时是一片湿润,显然早已湿透,很明显,这孩子早就坚持不住了,可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这....
“来人!”白玉大喊。
“晚姑姑,可有什么吩咐?”屋外的奴仆应声跨了进来,附身询问。“还愣着作甚!少爷晕倒了!你快去找个大夫!再叫个人进来搭把手!”白玉扶着马文才,她本欲直接起身将这孩子抱起,然而她这边也跟着跪了一个多时辰,双腿这会儿根本没缓过来,自然不能如她所愿自己动手,唯有厉色的吩咐仆从,让人过来搭把手。
仆从这边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事,他这边还没有动作,身后便迅速走过一个人影,就连白玉都没看清,自己怀中之人便被抱了起来,落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的怀中。“本太守养你们是干什么的!还不快去找大夫!”
“是是是,奴才马上就去。”奴仆赶忙点头回到,而后迅速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马太守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给白玉,便疾步抱着马文才走了出去。
书房不比卧室,这里是没有可以下榻的地方的,白玉颤颤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稍稍疏通了经血,便也小步朝着外方走去。
等白玉来到马文才卧室的时候,屋外已经候了许多人,大夫早就在室内给其医治了。
“禀报太守,少爷这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滞留了筋脉,又许久未曾进食,这才晕了过去,膝盖现在受了寒,三天内应该是下不了地了。”大夫尽量斟酌用词,减缓专业用语,让一侧沉着脸的马太守听的明白。
“那我儿的腿可...”
“太守稍安勿躁,只要这两天调养的好,今后是没有大问题的,只是以后切忌再让少爷跪这么久了,少爷年幼,再来一次,老朽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影响。”大夫理解马太守的意思,所以这方也未待马太守将话说完,便直接接下了话。
马太守默了两秒,他缓缓扬了扬手,示意大夫继续开药,他这边,却是缓缓地走了出去..
来到屋外,见白玉带着头站在门口候着,他的眉微微皱了皱,眼中有些复杂,继而吩咐道:“今夜仔细少爷,张嬷嬷去备些膳食,向晚进去照顾少爷吧。”
吩咐完这些,马太守不再犹豫,直接大步朝着屋外走去。
白玉看着马太守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四章 发现
这太守明明是在乎自己儿子的,不然也不会这边前脚刚晕倒后脚便从屋外走了进来,白玉压根不相信这是偶然。
可是....
可明明在意着,为何又要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呢?这孩子只有九岁,他犯了什么错会让马太守一怒之下便罚跪三个时辰?
白玉心中很是疑惑,然而这边也容不得她过多的思考,众人各司其职,她作为萧府派来的奴婢,自然不能落人口舌。
大夫将药方写了下来,自己又再查看了一番,方才拿给了马骁去抓药。此事一毕,他缓缓的从室内走了出来。白玉见此,迎了上去。
她屈了屈膝,行了个小礼,问:“大夫,请问今后这几天可有要注意的地方?”
祁大夫是太守府的老人,他被聘为太守府的专用大夫七载有余,对于今天这种情况早已是见怪不怪,这会儿见马家少爷屋内多了一个年轻的婢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没有回答白玉的话,反而有些严肃的问:“你是哪房的婢女,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因着时长来这边给马家少爷看病,可以说是看着马文才长大的,这些年这孩子不容易,他也心疼的紧,太守夫人刚逝,他作为长辈,有必要多看着些,太守不在意后院的事,不知这里面的勾心斗角,他作为大夫,这些年见着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说白了,这祁大夫就是见白玉年纪轻轻便可以在马文才屋中伺候,心里陡生了疑惑。
若探出这婢女是哪一房安在少爷屋中用的,他定要冒死提醒太守一二,再不济,他也要提醒一下年幼的主子,疑人不用!
白玉感受到了来自老者的试探,她也不觉无礼,反而恭顺的回道:“奴婢向晚,来自太守夫人娘家萧府,是萧老夫人派来伺候小少爷的,大夫确实是第一次见着奴婢。”举止自然,落落大方。
祁大夫乍听完白玉这话,又观其言行,心里的疑团渐渐地散了开来,他眉角稍稍扬了些许弧度,心中对白玉这人还是比较满意。
这既然是萧老夫人派来的人,应该比府内的其他人目的稳妥些,原本他看着年纪尚轻,还有些担忧,可这会儿她的一言一行确实挑不出什么错。祁大夫对白玉点了点头,脸色缓了缓,便接着最开始白玉所问,缓缓开口道:“我已经让人准备药浴,稍后先伺候少爷沐浴一番,在用膳前记得一定要先喝药,今后两天,药是一日三服,药浴一日一次,无事的时候多给少爷的膝盖活活血,后两天搀扶着少爷在院子里多走走,其他的,切忌在此期间受凉就可以了。”
白玉在一旁听的很仔细,她小心的将这些嘱咐记下,见祁大夫不再说了,便又欠了欠身,道:“奴婢记下了,劳烦大夫了。”
祁大夫挥了挥手,自己在一旁边收拾着东西边自顾自的说道:“老朽姓祁,以后若是少爷再有事,可以遣人来东苑找我,少爷这孩子,他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只是性子比较别扭,你以后就多上些心,夫人刚走,估计这孩子心里也是不好受...”祁大夫话至此,意识到今儿个自己说的有些多,讪讪的闭了口不再言语,他利索的背好医箱,也不让白玉送,自己一个人步履蹒跚地乘着夜色朝着东苑走去。
白玉得了嘱咐,对祁大夫强调今后少爷有事可去东苑找他这一句还有些纳闷,可祁大夫已走,她也无从问起,这个问题也就被她暂时搁到了脑后。
这边她还未走进内室,马善便从屋外走了进来。他是马家少爷四大书童之一,今年十三岁,也兼着护卫少爷安全的责任,此次少爷失踪,连带着他们失职,马太守狠狠的责罚了他们四人,这会儿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只是少爷再次卧床,他们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来伺候罢了。
“姑姑,药浴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让少爷浸洗吗?”马善是一个比较死板的孩子,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唯命是从,现下收到太守令,白玉今后成了主要打点少爷生活起居的人,众人要尊称晚姑姑,所以这会儿东西备好的第一时间,他便上前询问了。
“嗯,你再去找一个人,两人一起将少爷搬到浴桶里去。”白玉听到药浴已经准备齐全,几乎没有犹豫便应了马善的话,马文才现下还昏迷着,泡泡药浴许要好上许多,药还在熬,到时泡完药估计也好了,喝了之后最后用个膳,这样看,此举是最为便捷又最为迅速的。
“好,奴才这就去。”马善从白玉这里得了肯定,连忙朝着外方走去,白玉只在屋内等了片刻,便见着四人拖着一个极大的红木浴桶走了进来,马善马战二人紧跟其后,二人对着白玉行了个礼,便小心的来到床前将床上的马文才扶了起来。“小心些。”白玉有些不放心,遂在一侧又连忙嘱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