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估计也是后面梁祝故事悲剧的原因吧。祝英台看到的,永远都是他强势的一面,他几乎在一开始,就给了祝英台极其不好的印象,人的第一感很奇怪,若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第一感已定,后面纵使做再多努力,也无济于事了。
白玉想到这里,心中默默地记了一笔,后面一定要在这方面着重注意,把他此处的性格给掰掰,正所谓,刚极易折,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她莞尔一笑,回以一个极其自信的表情,道:“奴婢自会向少爷证明。”
“......”马文才被她这莫名的自信弄得哑口无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文才!”屋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却是马太守接到了马全的禀报,匆忙赶来。
门口的两人本欲阻挡一二,可此处毕竟不是萧府,马太守一来,身后又跟着众多仆从,原太守夫人的院子,顿时充满了人,若动起手来,他们讨不了好,遂,他们只有挡在了太守身前,行了个礼,大声道:“拜见太守!”
“嗯,退下。”太守见看守房门的人突然挡在了自己身前,眉头微皱,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是!”萧启云萧启风两兄弟不得不慢慢的朝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道路。
白玉早在太守高呼马文才名字之时就意识到院内来人,萧启云两兄弟定然是阻拦不住的,因而早早地敛起了神色,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马文才身后,见马太守大步走进来,她也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三缄其口了。
“文才!你...!”马太守来到屋内,原先焦急的神色顿时变得严厉,他本想呵斥一二,无缘无故躲起来不见人,成何体统!可他余光一扫,发现白玉并未退下,反而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儿子身后,顾忌着白玉身后的萧家,马太守临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马太守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这是向晚,萧老夫人送来的,以后就由她照顾你的起居了,你和我来书房一下。”
一话毕,马太守便负手而走了。马文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玉,也转身跟了上去。这边便徒留白玉一人在屋中,她默了片刻,打算先去今后生活的地方看看,这地皮还是得先踩熟才是。
“来人!”白玉轻声唤道。
“晚姑姑有何吩咐?”马全从屋外走了进来,恭敬的问道。白玉见又是这人,便多看了一眼,道:“带我去少爷的院子,顺便将院子里所有人都聚起来,我要见见。”
“好的,晚姑姑请跟我来。”马全朝后退了一步,转身朝着屋外带头走去。
白玉点了点头,起身跟了上去。
马文才的院子和太守夫人的院子还是有一段距离,这是起初马太守为了培养儿子的独立性格而特意要求的,大概在马文才3岁时,他便独自搬到了这边,周围除了他这所院子住人,其他的都是空房,在这里,马文才已经独自住了6年有余。
白玉进来的时候,众奴仆都在各司其职,马全率先走到了中间,吆喝了一句:“所有人!全过来!快点!”白玉没有插话,她自己慢慢地走到了台阶上,冷眼看着台下若干奴仆。
“这是太守亲自任命的晚姑姑,今后负责少爷的起居,该怎么做,你们可知道?”马全一番话说得很是威严,既有敲打的成分,也将此般来意交代清楚,言罢,众人各自看了对方一眼,皆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到了句“奴才/老奴知道,晚姑姑好。”
白玉闻此一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她微微昂起了些弧度,慢慢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经刚才那么一看,她发现这马家少爷的院子里,伺候的奴仆二十有一,多为男性,仅少数的几位女性,也是年纪较大的妇人,年轻婢女,几近没有。
看来这太守在女色上面,从小便很注意...
“我是太守亲自任命的,我知你们不服,不过以后时间还长,在我的手下,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有歪心思,现在,你们各自,先将自己的名字,职位报上,我先熟悉熟悉。”白玉何曾没看见有人眼里的不屑,这些人欺她年幼,那最好不要轻易范在她手上,她这边正愁没有鸡可以杀来敬猴呢!
☆、第三章 受罚
众人被白玉这么不痛不痒的话弄得面面相觑,可上面发话了,还是要回应一二,终于,这边由一个穿着略微体面的中年妇女带头,率先的介绍了起来。
“奴婢姓李,是少爷的奶娘,素日里打点少爷起居。”
“老奴姓张,主要管理厨房。”
“奴才马勇,少爷书童。”
“奴才马骁,少爷书童。”
“奴才马谡,竹苑护卫。”
“奴才马扬....”
“......”白玉一边听着众人的介绍,一边不动声色的记下了每人的容貌,这些人,以后或许有大用也说不定。
院子里井然有序的在进行自我介绍,书房里可就没这么和谐了。
马太守负手进了书房,看着自己儿子不急不缓的从外面跟了进来,他原本心里憋着的怒气似是一瞬间被点燃,只见他猛地将桌子一拍,发出“碰”的一声响,马文才前进的脚步一滞,站在了原地冷眼看着上方的男人。
“逆子!我有教你无缘无故失踪吗!给我跪下!”
马文才缓缓地跪了下来。
“说!为什么躲起来!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我..!”
“孩儿无话可说。”马文才直接打断了马太守的话,面色坦荡,显然是不想解释。“好!好!好!可真实好极了!”马太守怒极反笑,连着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高。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马文才身前俯瞰着他,怒声道:“你不要以为萧府来人我就不敢罚你,你自己在孔子像前给我跪着!不跪满三个时辰,不准起身!”马太守言罢这句,便甩袖出了书房,马文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偌大的书房内,此时唯有孔子像前袅袅青烟拢罩,空留一室寂静。
屋外又传来太守沉声的吩咐,却是不准任何人为少爷说情,亦不准任何人替少爷减罚,说是三个时辰,就一定要跪满三个时辰!
当白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的事了。她在这边先将护送她来此的护卫安排好遣派回萧府,只留下了萧启云萧启风两兄弟,而后她又熟悉了一番马文才素日的起居习惯,原先马太守带走马文才,本就是极其正常的事,因而白玉只当这父子二人有事要谈,却未曾想过还有这么一出。
等白玉赶到书房的时候,马文才已经在书房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了。门口的奴仆见着白玉欲进屋,连忙阻止道:“晚姑姑,太守吩咐,任何人不得为少爷减罚,所以...”您不能进。
白玉止住了身子,客气的回问:“我可有说我是来减罚的?”见仆从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白玉遂道:“所以,让我进去,我并不会让你们为难。”奴仆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将白玉放了进去。
马文才闭着眼睛跪在地上,身后传来一丝动静,他薄唇微启,连一个正眼也没给白玉,沉声说道:“滚出去。”
白玉没有搭理她,而是跪在了他的旁边,看着高台上的孔子像,一眼不眨的说道:“奴婢是照顾少爷的人,少爷受了什么罚,奴婢自当一同领罪。”
马文才听闻白玉这番话,有些小小的震惊,他倒没想到白玉来此是这个目的,他的奴仆,至今还没有一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愿意和他同甘共苦,而众奴仆中,多是畏惧他的权势和背景,阳奉阴违,看着他心里着实不舒服。
他的鼻孔发出一声冷哼,遂言道:“谁要你陪!自作多情!”
马文才骄傲的别过了头,不欲再理会身侧之人半分。可不得不说的是,他的心里,莫名的舒服了些。对白玉的敌意,也稍稍减缓了点。
白玉听此一言,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弧度,她见马文才而上已经冒了点虚汗,于是便从袖口中抽出了丝巾,轻轻地给其抹了上去。
马文才这边傲娇的扭过了头之后,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他的母亲,原是大家士族之女,性格温润柔绵,从小被捧在手里从未受过一丝委屈,自嫁给父亲之后,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早些年父亲对其笑过,随着官场上应酬的增多,母亲渐渐以泪洗面,萧府离杭州距离又远,他的外祖母也只有逢年过节会捎信过来,可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出嫁十载,竟是从未回乡审亲,到后来,父亲每每对自己的学业不甚满意,便会动手处罚,母亲在一旁无论如何阻止都无济于事,有时甚至连带着还会被父亲误伤。每每见此,母亲总会抱着他痛哭一场,可却从未反抗,以至于毫无征兆的,母亲选择了以自尽来结束这样的生活,他竟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在自己眼前!
他很想和母亲说,孩儿今后一定会做的更好,不会再让父亲不满意,你不要这么傻好不好,你走了,这偌大的太守府内,四处都充满了冷清,他觉得好冷,心中是止不住的寒意....
可这些话,他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父亲为了不让世人知道太守夫人是悬梁自尽的,为了他所谓的名声和仕途,他竟然将母亲以最快的速度下葬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母亲,还没来得及记住她的容貌,她就已经深埋地底,永远和黄土为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