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全有些为难,太守的意思是拖住她不要这位发现少爷失踪的事,可好像也没说不可以去祭拜夫人,若去了,反而还遂了他不知如何拖延时间,感觉可行。于是马全仅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又半路改道,带着白玉朝着北苑走去。
“姑姑,夫人刚逝,太守怕触景生情,最近都没去夫人以前的住所,所以可能会有些冷清....”
“无碍,带路即可。”白玉不欲多谈,她此行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太守夫人生前住所,任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是...”马全无奈,他还打算趁着交谈的功夫将步伐放慢一些,哪曾想这位可一点也不逊色,这都走了多久了,他都有些微喘然而面前这位可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真不愧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
半盏茶之后,白玉来到了一座比较大的院落面前,门口种了一排翠绿的翠竹,已经长至围墙高长。
“这就是了。”马全擦了擦自己额前的汗,微喘的说道。“嗯,你下去吧,我自己进去。”白玉只瞧了院门一眼,便踏了进去,她这边头也不回的吩咐让马全不知如何回复。
“哎..不是,姑姑....”他的任务是拖着她,可不能让这人离开自己的视线,纵使白玉这么吩咐了,马全也间接忽略性的跟了上去。
“姑姑,还是我带着你吧,太守府这么大,小的怕您到是迷了路,那可就是小的的不是了。”马全陪着笑,一路跟着白玉来到了屋内正房。
白玉眉头微皱,显然是嫌其聒噪碍手,但这处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还是有些顾忌。遂,她一言不发的在跨进了屋内,期间任马全如何说,她皆是不理。
进屋的第一瞬间,白玉横扫了一番屋内的摆设,只见这就是寻常卧室的布局,无甚特别,她之所以来这里,自然不只是为了上香。
“姑姑,给...”一侧的马全见白玉停在门口一动不动,以为这是等着自己给其将一切收拾好她好上香,遂贴心的帮白玉将参拜的香燃好,然后递到了白玉身前。
白玉眼光此时正盯着卧房的一处红木雕花长柜,她先是拂开了马全递来的焚香,而后直直的朝着里面走去。
“姑姑?”马全不解,跟着一道走了进去。
及至柜前,柜中隐约传来一丝动静,马全跟在白玉身后也听到了,脸上渐渐露出不解的眼神。暗道莫不是才几天夫人这屋中就遭耗子了?这还了得!
白玉心里一直有个想法没有证实,她这边闻此动静,倒不像马全一般,反而嘴角一勾,露出了来到此处难得的一次笑容,只见她眼里带着一丝坚定,“咯噔”一声,柜子从外边打了开来,看着柜中的场景,白玉嘴角笑意更甚。
她就知道,她心里的感觉没有错!此人果然在此。
马全寻声忘了过来,原先不解的眼光顿时睁得大大的,他大呼:“少爷?”
☆、第二章 初见
柜子中此时正蜷缩着一个孩子,年约八.九岁,头顶竖冠,一身蓝色云纹常服,一双墨色鎏金镶边长靴,是白玉首先看到的东西。
马全在一侧很是震惊,全府的人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少爷,这位姑姑一来可就发现了,这要问起,他该如何解释?
这边白玉自有她的打算,乍听闻马全惊呼,她才猛地想起倒是将身侧还有个尾巴给忘了。只见白玉凝了凝神,略带“疑问”的向马全求证道:“这是少爷?”言下之意颇有些指责的意味。
马全听罢,不由得心里捏了把冷汗,暗道这和他有何干,这下好了,太守的吩咐没做好,还让这位姑姑发现了,他的心里也不由得焦急了起来,回答的便有些吞吞吐吐口齿不清:“这...姑姑,这...是少..爷”全程低头,额上还冒出了一些冷汗。
白玉这边见自己目的达到了,神色未变一二,以一副冷情的表情吩咐道:“既然这样,你出去禀报太守,我已然见着少爷。”
“这...”马全有些犹豫,这时身后的两名一直跟着他们的壮汉一瞬间便走了上来,威压一下,马全连忙屈服道:“奴才这就去,劳请姑姑这会儿照顾少爷一二。”他也不想一直留在白玉身侧,可太守的吩咐里暗含了一直看着对方,不得已他这边跟了一路,他现下离去,也算有了理由。遂,道完这句,马全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身后没了聒噪的声音,白玉复又吩咐道:“你们二人也出去,守着门外,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两名男子回答的斩钉截铁,退下的也异常迅速。
待这方众人离去,屋中只剩白玉和柜中之人的时候,白玉方露出了她本来的笑容。
看着柜中哭的无助迷惘的马文才,白玉有过片刻的愣神,她现在真的很难把这人和后面桀骜不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某人挂上关系。
待缓过神来,白玉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柜前,微微屈膝道:“奴婢向晚,拜见少爷。”
马文才一动不动,置若罔闻,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白玉保持了一个姿势许久,都没见他动一下。
不得已,她只有再次开口道:“奴婢萧府向晚,受老夫人之命,前来照顾少爷。”
“.....”风过无痕,空留一室寂静。
“奴婢...”
“给我滚开!”柜子中的某人瞬间转过了身子,他猛地爆发出这么一句话,眼里带着凶狠的恶意,仿佛下一刻便会扑上来撕咬一般,直接打断了白玉未说完的话。
白玉愣了片刻,很快便恢复了从容。只见她微微歉了歉身子,算是告罪,而后继续说道:“请少爷恕罪,奴婢的职责是照顾好少爷,此般恕难从命。”她渐渐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坚定,丝毫不见请罪之意。
马文才原只欲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他是男儿,不能轻易掉泪,不能轻易认输,不能做的不好....如此多的不能,压着他喘不过气,母亲现在也走了,他连最后关心他的人都没了,他心里难受的紧,这些话,他不会和任何人说,他只是想自己难受会儿,并没想过会有人找到他,也没有想过眼前这名婢女如此不识好歹!
“倏”的一声,马文才从柜中跳了出来,他直直的盯住了白玉,眼里带着寒意,若寻常女婢在此,估计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了。然而白玉并不是寻常人,她可以说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怎会怕来自一名稚子的眼光?
见对方面不改色的对上自己的眼光,马文才心中的怒意蹭蹭蹭的往上涨。他最不想让人看到的一面被人活生生的撕裂了,这人还如此不识好歹,他现在想除去白玉的心都有了!
白玉只见马文才盯着自己瞧了片刻,少顷之后一瞬间便朝自己扑来。对方几步跃至身前,右手将锦衣一拂,右脚便猛地抬了起来,竟是对准了白玉的腹部,眼中冷意不减分毫,他要教训她!
白玉眼神一凛,她一个侧身躲开了马文才飞来的一腿,马文才一击落空,心下更是大气,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躲开的婢女!
一击不成,马文才一脚回旋扫腿,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白玉本身手脚功夫也不差,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孩子,于是只见她一避一迎两相结合,脚下一个侧扣,手上仅一个用力,便将马文才的双手给死死的扣在了其身后让其动弹不得。
马文才针扎了一番,怒道:“放肆!”
白玉早知马文才此般心情不佳,可她依旧不怕得罪对方的这么做了。她深知,若她想在马府立足,除了太守的肯定,眼前这人才是关键。她必须给对方一种自己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认知,那么对于后面她要做的事,才能更加顺利。
“少爷请稍安勿躁,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奴婢适才已经介绍了一番,想来少爷并未在意。奴婢向晚,来自您母亲萧氏的母族萧府,此番前来,是受您外祖母老夫人相托,前来祭拜君姑娘,今后奴婢便会一直留在府中照顾少爷,奴婢即日起便是少爷的人,少爷大可放心。”
话毕,白玉放开了扣着马文才的右手,转身来到马文才身前,屈膝行礼道。恭敬有之,自身的脾性亦有之。
她不是普通的侍女,若无必要,自然不会像普通人一般跪地行礼。马文才听完这样一席话,原先盛怒的表情渐渐地缓了过来。他此时方正眼审视眼前这名婢女。
年约二八,头上梳着时下最受欢迎的流云髻,脸上未施粉黛,一双柳叶弯弯眉,外加一双微俏丹凤眼,给其普通的姿色增添了一笔独特的韵味,衬着眼里流光,气质自成,举止谈吐间,完全不像是一个丫鬟该有的。
这人...
马文才尽管只有九岁,可天资聪慧。他父亲万事都要求他做的最好,在他的世界观里,从来没有依靠别人一说。白玉说他可以相信她,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默了片刻,遂高傲的开口道。话语间,仿佛最初躲在柜子中哭的人早已不复存在。情绪敛的太快,在众人面前,他永远是一副高傲的样子,说实话,若不是白玉之前才见过这孩子流泪的模样,她许都不会相信看起来这么强势的人,会有那么脆弱的一面。